时隔快一年之后,拜伦再次踏上了斯瓦迪亚北方的土地。他还记得,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双方正于瑞泊莱特血战,争夺这座诺德南下必须经过的边防重镇。

    他还记得瑞泊莱特镇被烧毁的农田,破碎的房屋,哀嚎不止的伤员和化作焦炭的尸首……

    他也曾在那座城下战斗,与斯瓦迪亚的列位伯爵领主们共同迎击拉格纳国王派来的大军,以及战场死神般的皇家卫士。那一战,若不是那股力量相助,他已然命丧于此。

    造化弄人,虽然他不想再去跟这个战士民族对抗,起码是完全成长起来之前不想到北方来。但是国王一纸文书,就逼得他四处征调拼凑了一千多人的队伍北上勤王。而且最糟糕的是,这一次,战争会更加凶险。

    地平线的另一边,瑞泊莱特的废墟上飘起缕缕黑烟,农民们起早贪黑新播撒下的种子还不等生长起来便被火焰烤焦。上次战争中被焚烧的树林好不容易顽强的生出几分绿意,转眼间就在长锯利斧的挥动下变成一片只剩下树桩的荒地。

    这一切和去年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些四处施暴的士兵高举的乌鸦旗换成了黑狮旗……

    “他们本不必这么做。”

    拜伦一侧的法提斯望着远处的城镇废墟,发出了一声拜伦遇到他之后听过最长的叹息,原本因荣誉和赎罪而抬起的头也随之落下。

    “战争就是这样,法提斯,他能成就人,更难毁了人,我们已经见过不少了。”

    拜伦也移开了视线,不再去关注那个充满了眼泪和血水的小镇,拉动缰绳夹紧腿,驾驭着雷霆来到法提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升起牡丹旗,小伙子们,告诉大伙我们要到了。”

    象征着拜伦力量与权利的红色牡丹从军队之中升起,在风的吹动下缓慢的展开。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巡逻骑士立刻调转马头奔向这边,身后是一整队跟随他的骑马轻步兵。

    “向您致敬,尊敬的拜伦男爵,我谨代表国王陛下欢迎您的到来。”

    骑士的队伍在距离拜伦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他没有按照一般的贵族礼仪下马向拜伦行礼,只是在马上简单的做了个手势,难免有些倨傲之意。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按照斯瓦迪亚战争时期礼仪可以简化的传统,拜伦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回应一下。但是他心里明白,对方并没有太在乎他男爵的身份。

    “我响应国王的征召为他而战,带来了我最好的一批士兵。陛下现在何处?我希望觐见国王以表忠心。”虽然不爽,但是拜伦还是很礼貌的像这位骑士询问。

    “我还有任务在身,请准许让我的扈从为您领路。”

    骑士说完,叫来一名穿着考究,武装精良的贵族扈从,命令他引领拜伦男爵去大军驻扎的营地,面见哈劳斯国王。

    “职责所在我可以理解。”

    对于这件事,拜伦说的可是心里话。虽然他不喜欢这位骑士的态度,也环疑这是他不想为自己带路的借口,但是他说的道理没错,擅离职守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值得赞扬的。

    在扈从的引领下,拜伦带队穿过瑞泊莱特,前往国王所在的大营。

    拜伦的队伍排成长长的一列,沿着道路绕过已经快变成废墟的村落和城镇。火焰在房屋的残骸间越烧越旺,逃过一劫的村民表情已经麻木,抱着妻儿呆望着斯瓦迪亚军队的通过。() ()

    “国王为何要惩罚他们?”

    拜伦看了一眼那些家园被毁的难民,,有点好奇的向给他们领路的骑士扈从询问道。

    “这些刁民拒绝为大军提供粮食,国王便以援助诺德敌人为名判处他们叛国罪。”

    扈从对拜伦的态度十分恭敬,但是说起那些村民的时候态度却比那些骑士老爷们更倨傲,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法提斯摇了摇头,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和拜伦都很清楚上次战争后瑞泊莱特已经穷到了何等地步,更知道双方军队交战前对这座小镇的强征有多么严重。按照骑砍游戏里的标准,哈劳斯国王和瑞泊莱特人的好感已经掉到—了,村民怎么可能会把保命和播种的粮食交出来。可是他是国王,还有庞大的军队,这些可怜人又能做什么呢。

    在法提斯进行自我反思的时候,残破的城镇已经被他们抛在了身后,哭嚎和责骂也渐渐消失在耳畔。

    接下来进入他们视线的,是一座庞大的营寨,象征着斯瓦迪亚王室荣耀的王冠黑狮旗高高飘扬在空中,底下是一座奢华的大营,那是国王陛下的营帐。

    拜伦在那名扈从的引领下见到了负责管理营地的那位男爵,他也拥有王室的血统,所以虽然爵位不高但是面对和他同级并且战功卓著的拜伦的时候完全是高人一等的气势,仿佛他生来变比拜伦要高贵。他很随意的给拜伦他们划分了营地,那里位置倒还算可以,不过面积不够,一千多人的部队驻扎在那里肯定会十分拥挤。拜伦试着和对方交流让他给他们一块更宽敞的地方,不过对方完全不在乎,并且拒绝了拜伦塞给他的钱袋,好像收下他的钱会脏了他的手一样。

    “您尽可以收起这些金子,拜伦男爵,我们都知道在攻克维鲁加之后您夺去了数不清的金银,更不需要用这么点钱来羞辱我。如果您不满意,尽管去找国王陛下申诉,不过恐怕您见不到他,陛下最近因为军务十分劳累,不想见无关紧要的军阀。”

    看着那个男爵的那幅满是讽刺意味的面容,拜伦就很想给他那自以为漂亮的脸蛋来上一拳,教教他怎么做人。但是他不会真的这样做,他可不想在国王的军营里惹事,那样可是会被上万人包围的,到时候见了哈劳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而且从对方那有恃无恐的态度来看,这当中显然有国王或者某些大贵族的影子,即便杀了这个家伙也不会对他身后的人有什么影响。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初独占维鲁加财富而又泄露了消息的行为是多么愚蠢。虽然斯瓦迪亚的所有领主都承认这批战利品属于他,或者至少承认有一半属于他,但是没人不嫉妒拜伦拥有的财富。贪婪和嫉妒是仇恨生长的良田,现在他在国内基本就是一个暴发户军阀,一个徒有虚名的贵族。太多人开始针对他了,如果不早做准备,寻找盟友,他的死亡还会一次接一次的上演,谁知道那个所谓的神灵会从自己这取走什么。

    就这样,虽然法提斯和其他几位准骑士都为拜伦打抱不平,但是拜伦还是隐忍了下来。这次北上勤王,原本是受到国王的征召,并且得到了丰厚的许诺和纸面上的尊重,但现实给他带来的打击比他预想的还要大。直到此时,他才真正确认了一个真理。

    “哈劳斯对自己的许诺,那就跟放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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