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在外面敲门,南庭若刚好上完药,听见门外的动静,他找了见外衣披上。

    离歌进到里屋时,他正半坐在床上。

    离歌瞥了桌上的药一眼,撩袍坐下。

    南庭若仿佛已经猜到她来的目的“所以,你帮我去报仇了?”

    离歌却一本正经给他背律法“按大瑨律,当街动恶意武伤人,轻者打二十大板,重者一年牢狱,并赔偿伤者所有药费。”

    “我今日只是让他暂时停业整顿几日,不算过分。”

    离歌忽然凑近了,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我来是想问你,为何隐忍不发,你心中没有半分怨气吗?”

    为何隐忍不发?

    前日从巷子里爬起来时,他想着如何报复,看到自己身上衣服粘上污垢怎么也拍不掉时,他想要不就杀了他们。

    但他颤颤巍巍走出巷子时,遇到了一个小乞儿,那个小乞儿看到他似乎有点慌张,他一直用手在自己衣服上蹭。

    后来他才明白,小乞儿想扶他,但是他看见他对那些污垢的厌恶,所以他想拼命的蹭干净,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他跑走了,不一会儿,他拿了根木棍过来,递到他手里,想让他拄着这个走,小乞儿一路跟在他后面,直到他回到将军府门口,他站在门口望向那个小乞儿,他还没走,只是站在原地。

    南庭若想起来了,这个小乞儿的断手是他给接上的。

    他说“前日我是想过要报复,但从那个小巷子里走回将军府的路上我放弃了。”他顿了顿,脑海里浮现那个小乞儿送他一路回来的情景,道“我想,医者的药还是用来救人吧。”

    离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原是怕给我惹麻烦。”

    南庭若听她的话,有些无奈的低头笑起来,原来她是觉得他怕给她惹麻烦。

    他笑得离歌一头雾水,她仔细地看着他,莫不是遭人打傻了?

    想着就她就伸手去摸他的头,南庭若没想到她会突然伸手过来,愣住了。

    离歌看他这样,更加觉得他傻了。

    他回过神来,扒开她的手,“想什么呢?我好着呢!”

    “那便好,你先养着,我走了。”离歌说罢起身离去。

    祁裴谦与张允之去了铁勒十六部商议互市已久,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离歌前几日写了封信去询问,而今回信正好传来。

    回信内容说是一切安好,用不着几日这事便可落定,叫离歌大可放心。

    可她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

    似乎,一切都太顺利了点。

    夏日的雨来得十分突然,刚才还风和日丽,现在已经下起了倾盆大雨。

    声声惊雷伴着雨冲击房檐的声音,离歌觉得心中十分不安稳。

    雨中徐扬也顾不得这大雨,直奔离歌书房,“将军,不好了”,“铁勒的消息,铁勒百姓互市的马匹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他们怀疑是咱们做的,去往铁勒的商人被扣压了。”

    离歌听此消息瞬间就不淡定了,“什么?张允之呢?”

    徐扬继续道“马匹丢失,铁勒人怀疑我们,现下也无证据,张允之他们也不敢妄动,只好来请示你的意思。”说着将一封信递过来。

    离歌看完信罢,吩咐道“来人,去请南先生。”

    南庭若的伤大好,这几日已经活动自如了。

    丫鬟领他来时,他一进门便看见离歌与徐扬神色都不太对劲,出声问道“何事如此?”

    离歌将信递给他,他看完后,也不免蹙起眉头。

    离歌问“你怎么看?”

    南庭若道“不管如何,你终归得亲自去一趟了。激起民愤杀死大瑨商人,致使互市一事不成,然后借机开战,这可不是铁勒王庭想要的。”

    离歌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南庭若摇着折扇,“铁勒王病重,他部下蠢蠢欲动,尤其以他弟弟达那木与大儿子央德势力最强,这二人一个主战,一个主和,铁勒十六部以斛成勒为首明面上是大王子那边的,但谁能阻止手底下人的想法呢。”

    铁勒由十六个部落共同组成,虽有王庭,但每个部落也都自己的首领。

    离歌赞同道“是,斛成勒的儿子,对于互市一事向来不满,当初攻打十六部时,他便拒不投降,你觉得此事与他有关?”

    南庭若笑“是不是他,去了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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