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把他对你的伤害统统还回去。”崔灏言在她耳边温声蛊惑。

    剑尖在烛火的照映下闪出寒光,崔灏言握着颜渺的手朝前刺去。

    女子何曾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惊呼一声,手臂就卸了力道。

    可耳边还是响起了剑尖刺入皮肉的声音,颜渺猛然睁开眼睛。

    她刺中了他,刺得很深。

    “渺渺做的很好。”崔灏言以一种夸赞的语气在她耳边说。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颜渺有些恍惚,直到剑被抽离,她还没缓过来。

    慕容珩身上伤痕无数,可没有哪一处比颜渺亲自动手的更痛。

    她应该恨透了自己吧。

    伤处火辣辣的痛,却让他更加清醒,此后每每想到今日,慕容珩都告诫自己,再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崔灏言牵起颜渺的手,用素帕擦拭上面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当着慕容珩的面故作亲昵,“渺渺,你说我们大婚之日,要不要给他也送一壶喜酒,好让他也沾沾咱们的喜气。”

    “还是算了吧。”她呆愣愣的看着浑身伤的男人,被吓得不轻。

    可这个回答明显不是崔灏言想听的,“你是这样想的吗?”他扶着女子的脸转向自己,让她只能看着自己,“原来渺渺这么恨他,那我们现在就杀了他好不好?”

    明明是温声商讨的语气,传进颜渺的耳中,却平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没有说过要除掉慕容珩,她没有想杀人。

    “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崔灏言就这样静静的盯着她,直到颜渺喉中发紧,无意识吞咽口水,她才反应过来,崔灏言在逼迫她。

    “那......就给他送壶酒。”颜渺匆匆说完这句话,转身想要逃走,可身后却传来了讽刺的冷笑。

    慕容珩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颜渺,五脏肺腑搅得难受,冷汗顺着鼻梁骨往下掉落,“那我是不是......还要向......你崔灏言学学,毕竟我可从来......都没有对自己的......女人下过死手。”

    话语断断续续,一点一点拼凑起来,颜渺听懂了。

    慕容珩说崔灏言想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渺面露惊惧,半是疑惑半是无措,只凭着本能后退了三步,拉开自己与崔灏言的距离。

    崔灏言眼眸半张,隐在黑睫下的瞳仁看不出情绪,只在察觉到颜渺远离他的动作后,心底像是被砸了一拳一样,闷得难受。

    此时此刻,颜渺不知道该信谁的话。

    慕容珩深呼出一口气,缓缓道:“那日,崔灏言为你当箭,你以为真是刺客吗?分明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目的就是为了让你接受他。”

    “他说的是真的吗?”女子眼眸中尽是不可置信,今日崔灏言的变化实在太大,让她不敢不害怕。

    记得与他初相见时,一袭白衣翩翩君子,万分高洁不沾染半点淤泥。

    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自从相遇她一直把崔灏言当作朋友,甚至私底下有什么心事也会同他倾诉。

    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崔灏言在利用她,甚至想除掉她。

    也对,崔夫人不喜欢她,也想让她死,直到今日,崔氏也没传出有关处置崔夫人的任何消息。

    原来自己的命在他人眼中是如此轻易就能被抹去。

    “不止如此。”慕容珩冷嗤一声,“他娶你,不过是为了颜氏的势力罢了。”

    “你住口!”崔灏言厉声斥责,不愿再听见慕容珩的声音。

    再看一旁的女子,一脸了然的神情,心中的某根弦瞬间崩掉。

    “你敢对天发誓,你不想要颜氏的助力帮你坐稳族长的位置吗?”慕容珩才不会听他的,反倒在这燃起的火苗上再加一把火。

    “渺渺......”他无法否认,因为这是事实,他不愿欺骗颜渺,因为那样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没有任何颜渺想听的解释,安排人放箭,假意救自己,牵连出过往旧时,让自己对他产生愧意怜惜,原来男子在达成目的时也会耍心机。

    “你成功了。”她喃喃道。

    崔灏言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人,想要伸手去牵她,却被她狠狠甩开,女子尖声道:“别碰我!”

    原本以为离开京城,回到平溪,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好,在刚得知自己身有婚约时,颜渺是抗拒的,可是崔灏言表现得太过爱重她,让她一直无法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她不想待在这里,迫切的想要离开。

    什么婚约,统统都不要履行!

    都是做戏的谎言,她竟然还认真的回应过。

    后退不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崔灏言大步上前想扶起她,被她大力推开,只留下一个慌乱无助的背影。

    洁白的裙角沾染上了污泥,很难清理干净,颜渺顺着来时路一直往前走,片刻都不敢停歇。

    直到人出了假山石群,她才扶着就近的树干大喘着气。

    崔灏言完全像是变了个人,让她感到陌生恐惧,直到此时一想到他方才的所作所为后背就发凉。

    她要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要见他,她要解除婚约,不要与他捆绑在一处。

    可是她在这宅子里转了好久,都找不到通向外面的路,院子里很安静,看不见的地方隐身着许多身手敏捷的暗卫,无声的监视着这里。

    夜太黑了,长时间漫无目的的游走,让颜渺的心慌更甚。

    绕过一池睡莲,她终于瞧见了一扇黑色的大门,直觉告诉她,就是这里。

    只要出了这道门,就能离开。

    可手指刚搭上木阀,用力抽动却纹丝不动时,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渺渺当真要弃我而去吗?”

    指尖瞬间脱力,木头上的倒刺顺着力道刺入手指,血液很快就顺着伤口冒出,颜渺指尖微痛,下意识将手背在身后。

    颜渺被强行带了回去,无论她怎么挣扎,崔灏言都不放手。

    他只是关着她,不让她随意乱跑。

    崔灏言甚至知道她手指上的伤,特意让婢女取了药帮她疗伤。

    此后三日,她再没能踏出房间一步。

    每日的膳食都由人专门送过来,就连菜式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准备的。

    随身侍奉的两个婢女不会说话,一旦她有什么想要逃走的迹象,婢女就会跪地俯首,求她拦她。

    这几日也没有见到崔灏言,也不知道被关着的慕容珩怎么样了。

    室内一到夜间,便会换上新制成的安神香,这种香料气味更悠远,每次闻到颜渺就觉得心间的燥意能很快被抚平。

    可她不知道,这香会让人产生疲倦,睡着后什么都不会知道。

    手下的人派了一批又一批,带回来的结果都是没找到。

    崔灏言神色肃穆,眼神淡淡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侍卫。

    一群没用的东西,连两个半死的人都看不住,他只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慕容珩跟他的手下就凭空消失了。

    旷跪在地上,主动担起责任,“他们的人趁夜色混了进来,是属下失职,请公子责罚。”

    “责罚?”上位者轻笑一声,“我想要的是他的命,你想替他死吗?”

    硬挺的脊背又弯了几分,旷心中惴惴不安,他们也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如此强悍,发现时人已走远,只与断后的人交手几招。

    招招致命,还不恋战,且对方极为狡猾难缠,若非他发现的及时,兴许院子里关着的那位都有可能被掳走。

    “下去领罚,没用的人都清理干净。”

    一句话就宣判了那些失职者的命运,旷脊背上都是冷汗,他跟随公子多年,对待手下向来冷酷无情,可除此之外,月钱补贴比之旁人都是极为丰厚,所以才一直有人肯为他卖命的。

    以往犯了过失,公子也会动怒,可那都是对着崔夫人的手下,如今轮到自己身上,旷才发现,公子本性如此,他从不是良善之人,甚至要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狠心。

    室内飘着安息香的气味,颜渺昏昏沉沉的睡着,她陷入了光怪陆离的梦,一直有人提着一米长的大刀,凶神恶煞的在身后追着她,想要杀了她。

    无情寒光在眼前闪过,冰凉的血液落在她的头顶,让她浑身为之一颤,不敢动弹。

    男子冰凉的手指怜惜的从颜渺的额头抚过,把她睡乱的发丝整理好,心疼的瞧着女子眼下的乌青,即便用了安神香,颜渺的睡眠还是不好,每每醒来,身体反而更加疲惫。

    可她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崔灏言痴迷的望着她的睡颜,虔诚的在她眉间落下一吻,在心中默念:没关系的,我会帮你忘却那些不好的记忆,你会重新接受我的。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们在一起。

    男子的手掌握住女子的小手,滑入指缝,强行与她十指相扣,人被他揽在怀里,什么都不知晓,只能受他摆布。

    梦里,那团带着暖意的雪又出现了,颜渺试着去接近,那团雪像是认出她一般,将她紧紧围住,虽然温暖却压得胸腔难受,让她想要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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