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鬃马掠过衰草,跨过长河,在水天一线奔驰跳跃,飒飒冷风刮过,马背上的矫健男子像是感觉不到一般,只觉得速度太慢。

    从云都到平溪,原本要三日的路程硬是让慕容珩跑死了三匹马,赶在深夜来临之际跨入了平溪地界。

    甫一进去,慕容珩就觉得极其刺眼,那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和炫耀。

    平溪城内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都挂满了红绸,彩灯高悬,即便夜幕降临,也依旧是炽热的红色,如血液一般的颜色。

    按理来说,慕容珩今日不该这么冲动,陛下已经下令命他速速赶回京中,要他明日便启程,传送旨意的大太监已经到了云都,摆明了是要亲自请他回京。

    如今局势微妙,稍有不慎便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实在不该这么冲动。

    可慕容珩管不了这么多,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颜渺答应过要跟他走,她居然敢欺骗。

    得知自己被欺骗的那一瞬,慕容珩心中最浓烈的情绪居然不是愤怒,而是痛,也是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这种撕心裂肺的痛发生时一点声音都没有,却偏偏能深入骨髓,让人痛不欲生。

    是她言而无信在先,那就别怪他把人抢回来。

    颜崔两家都是平溪有头有脸的大氏族,成婚当日自然是宾客满席,颜玄璟已能归家,只是还有官府的人一直看着他,他的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今日高兴,崔灏言没少饮酒,宾主尽欢之时,他瞥见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崔泽言,看着兄长略显憔悴的背影,他心中痛快万分。

    那是一种难以明说的欢愉,不仅仅是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更是一种对于压抑突然抵抗成功的快感。

    崔泽言怔愣的望着杯中清冽的酒水,身边蓦地落下大片的阴影,他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兄长今日不高兴吗?好歹是弟弟的大喜之日。”崔灏言颇有深意的盯着他的神情。

    崔泽言不想与他争论,当初也确实是他自己弄丢了机会,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你看错了。”复而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方小匣子,“这是给她、给你们的新婚贺礼,恭贺新婚之喜。”

    可这样好的机会,身穿喜服崔灏言自然不愿意错过,他本就生的好看,今日装扮上容颜尤为出众,只见他勾唇一笑,接过贺礼,幽幽道:“比起这些,我更想要兄长祝我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你!”崔泽言今日本不欲出席,可他身为崔氏嫡长子不得不露面,让他看着他们成婚,无异于血淋淋的折磨,他的这个弟弟什么秉性他再清楚不过。

    颜渺嫁给他真的会幸福吗?

    可事实是,这门婚事无论如何都要结成,他只能不断地欺骗自己,只是世家之间最常见的联姻而已,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可即便如此,崔泽言还是无法接受。

    能坐在这里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怎么?兄长这般不情愿。”崔灏言忽然提高声音,大声朝着四周道:“不过是一句祝福的话语,这样大喜的日子兄长都不愿说上一句吗?”

    此言一出,果然围过来不少人,七嘴八舌的劝崔泽言说几句祝福,额上的青筋直跳,已然压抑到了极致,正当崔泽言要甩袖离去落下脸面时,一个面生的婢女跑了过来。

    行过礼后道:“二公子,二夫人着人备了醒酒汤,让您少饮些酒。”

    周围的宾客顿时嬉笑艳羡,大声说着崔灏言有福,新夫人刚进门就如此关心他,不是伉俪情深是什么。

    话语轻似鹅毛,却像一块看不见的大山,猛然压在崔泽言心上。

    无形的较量在这一刻已经彻底输了。

    颜渺已经是他的夫人了。

    压抑着内心的酸涩无力,温凉的唇僵硬的说出那句话,“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凑热闹的宾客顿时赞叹,揽着崔泽言的肩膀东扯西言,崔灏言只觉得心中畅快,转身时还不忘再插一把刀,“多谢兄长,我一定谨记兄长的话。”

    今夜,他无疑是最大的赢家。

    凤冠太过沉重,压得颜渺抬不起头,特意来请示送醒酒汤的嬷嬷已经离开,颜渺终于可以趁着这个间隙喘一口气。

    兴许是崔灏言喜静,她来了这喜房许久都不曾听见屋外有人来。

    云奴今日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袍子,打扮的很是讨喜,他年纪小又是跟在0崔灏言身边的人,很容易就进来给颜渺请安。

    “小的云奴,给二夫人请安。”

    一旁的念夏瞧着他那机灵样,便知道是来讨赏钱的。

    颜渺悄悄掀起盖头一角,瞧了云奴一眼,竟是个模样可爱的孩子,念夏看见,急忙拉下小姐的手,把盖头整理好,“二公子还没来呢,小姐再等等。”

    颜渺却问:“你叫云奴,长得倒是很可爱。”

    云奴以为颜渺忘了他,直言道:“二夫人忘了,上次您来崔府还是奴为您带路的。”

    这......颜渺没想到自己来过崔府,崔灏言不曾告诉过她,念夏也觉得奇怪,自从云都回来,小姐就好像忘了许多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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