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慈君生日这天，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今天老师安排的课程是排球，要求男女混搭组队。
运动项目不是周慈君的强项，甚至是短板，每当上体育课，恨不得化身蚂蚁躲在最角落里，谁也看不见她。
不怕最弱，就怕最弱还影响队友，成为传说中的害群之马。
“周慈君！”体育老师看着班级名单大喊她的名字。
周慈君吓得一抖，五脏六腑差点错了位，她小声应着：“到。”
“你在这组，过去站好！”体育老师指着一边的场位。
周慈君乖乖走过去，找个了不起眼的空位站着，看到陶越在对面场地，是对手。她低下头，祈祷待会儿不要打得太烂，糗相给人家尽收眼底。
“哔——”体育老师一声哨响，练习开始了。
排球在空中飞腾，同学们你来我往，争着抢球，只有周慈君唯恐避之不及，这里闪一下那里躲一下，把飞来的球视作可怕怪兽一般。
心中一个念头围绕：冤有头债有主，排球君，谁打你你找谁去，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只是个过路人。
“小心！”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就连一颗没有心机的排球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球哪里不去，偏偏要到害怕它的周慈君这边，她闪避不及，一个巨大飞速的黑影朝自己面孔袭来——
“打到人啦，打到人啦！”有同学叫起来。
周慈君晕头转向，一看球已经落地，她的五官却疼得像要分家。
“没事吧？”同学纷纷过来围观。
“没事。”周慈君淡定地说，忽然鼻孔一阵炙热，有湿黏黏的液体流出来。
“哎呀，周慈君，你流鼻血啦！”
周慈君一抹，手上真是血淋淋的，吓人程度堪比凶杀现场。
体育老师小跑着过来，“怎么了？”
“老师，周慈君被球砸伤了，现在还流鼻血！”
“我看看！”老师端详周慈君的脸，鼻血还一直流。
这时陶越走过来，拿着纸巾替周慈君捂着，“老师，我送周慈君去一下医务室。”
“也好，快去快去。”老师扶着周慈君一把把她推到陶越怀里。
周慈君头晕得不行，连害羞都没力气，“老师我……”
“快去呀！”老师挥手，着急赶人。
陶越小心扶着周慈君，“走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周慈君脑袋又胀又疼又晕，鼻子还流着血，脚步都变得不稳。
“还能走吗？”陶越轻声问道。
“嗯。”她随意应了一声，平时十几分钟就能走到的地方，现在对她来说像长征。
“这样速度太慢了。”陶越说着便走到她面前，用手臂挽起她的双腿，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捞在自己背上。
周慈君惊叫一声，“陶越，你干嘛？”突然长高了一米，整个人摇摇晃晃似大厦要跌落一般惊恐。
“我背着快点，不然你鼻血流光了还没到医务室。”
“不用了，放我下来！”
陶越像听不见，只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健地往前迈步。虽然路程不长，但承受着她这么个‘负担’，不长也得累死人。
陶越的背部温暖宽厚，躺在上面如同凉爽天气之下卧在嫩绿柔软的草地上，他身上似乎有催眠功力，她越来越困倦，如果睡着了，做的应该也是美梦。
随后周慈君忍不住嘲笑自己，受了伤还能陷入遐想，一点也不知死活。
到了医务室，校医她鼻子上了药，嘱咐休息即可，不用另外服药。
“怎么样，还头晕吗？”陶越在一旁问。
“好多了。”
“我看刚才传球的时候，你呆呆站着不动，是出神想什么呢？”
周慈君尴尬地低着头，“没什么。”
那是她专行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以为自己智慧高超，结果还是中了招。
“下次用手护着头和脸，安全一点。”
“谢谢。”
“应该的，下午要帮你请假吗？”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那好，你先坐这休息，我回去上课。”陶越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周慈君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他问。
转身之际，她看见他后面的校服上有几块深深的血渍，一定是刚刚背着她的时候留下的，“你的衣服……”她用手指了指。
陶越好奇地往身后一看，“哦，没事，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他挥挥手，带着那校服上的鲜红血迹，笑着离开了。
十七岁生日这天，许恩秋替她安排这个，安排那个，怎么也安排不到血光之灾上去，灾后还在陶越的背上留下血迹与怦怦心跳。
这真是个热血沸腾的生日。
许恩秋知道这事以后，赶来询问，“现在好了吗，还有流血吗？”
“没事了。”周慈君鼻孔里还塞着药，讲话掺杂浓重的鼻音。
“你说你，球来了也不知道躲一下。”
委屈死了，她不躲难道是因为不想躲吗？“那球像成了精，速度太快。”
许恩秋笑话她，“你在课本上样样拔尖，到了运动上就变笨蛋了，果然呀，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
“别嘲笑我了，现在头还是懵懵的。”
“我有风油精，待会儿给你擦一擦。”
“你带风油精来学校干嘛？”她纳闷，许恩秋从来不用这些东西。
“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怕今天没精神。”
“为什么没睡好，你身体不舒服？”
许恩秋在大白天叹气，“没有。”
从她的表情周慈君似乎猜到一丁点，“是不是家里的事，大姨姨丈还好吗？”
“慈君，昨天我听见爸妈在吵架。”
周慈君大感诧异，有钱人家也会有吵闹吗？不应该是早晨出门花团锦簇，晚间盖着被子睡美梦，或者天天手拉着手唱《感恩的心》吗？
“你有没有听见他们吵什么呢？”
“好像是爸爸开的那间店铺，最近因为国家的一些政策，赔了一点钱。”
“很严重吗？”
“不知道，反正爸妈最近心情不太好，谁也不理谁，气氛压抑极了，我都不想回去。”
“那就去我家住几天，只要你不嫌弃。”
“我不嫌弃，慈君，你家虽然小，但是有你在感觉很温暖。”
“那就来。”
许恩秋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我一走，家里更安静。”她也不是事事只想着自己，她的家大过她。
周慈君安慰道：“姨丈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他们肯定有度过难关的法子，不要太担心。”
“慈君。”
“嗯？”
许恩秋忽然问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如果我们家落魄了，你还会爱我吗？”
还以为是什么古怪问题，周慈君的回答很简单，“不会，我会远离你，还要落井下石嘲笑你也有今天。”
“哼，我就知道！”许恩秋捏她的脸颊，“你早就想这样对我了。”
玩笑过后，她说心里话：“恩秋，你们家是怎样都没关系，你还是我表姐，这点永远不会变。”
“有很多亲姐妹都会形同陌路。”
“我们的感情胜过许多亲姐妹。”
“真的吗，慈君？”
原来许恩秋也会有失去安全感的一天，她甚至认为所得的一切皆是家庭的富裕赐予她的，有钱大家就喜欢她，没钱大家就讨厌她。
这种直白天真有时真让周慈君又爱又恨。
“恩秋，真正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些外部因素而变质。”
“可爸妈常常对我们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世上的人都很势利，经济一旦落魄了，没人会善待你。”
“我不会。”周慈君坚毅地说，“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
“有什么证明？”
“证明？那你以后变穷，我跟你同挤一张床，一件衣服轮流穿。”这样该够义气了吧？
“真的吗？”
“你要是不信就穷一个看看！”到时好好让许恩秋看看她的诚意。
“呵，你别诅咒我，还没到那一步呢，我可不想为了见识你的义气把自己家给搭进去。”
“哈哈。”
许恩秋又开始愁眉苦脸，“都说贫贱不能移，要到了那个地步，我可能真是第一个‘移’的人，慈君，那时候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言之尚早。”
“不行，现在就要说！”
“不是贫贱不能移，而且任何事情都不能移，我们要坚守自己做人的底线。”
事到如今，许恩秋只有道出心里话，“我的底线可能比你低一点。”
“只要不卖血不卖身不贩毒，其他我都不管你。”
“你看我这胆子是做那种事的人吗？”
说完，齐齐大笑起来。
回到家，周慈君发现妈妈已经在厨房忙碌，今天下班这么早？
“妈妈。”周慈君放下书包，进厨房洗手。
“今天你生日，我特意跟领导说早点下班，回来给你做一顿大餐。”高胜云买了周慈君最爱吃的卤鸡，糖醋鱼，煎饺和虾仁滑蛋，厨台上摆满丰盛材料，周慈君看得肚子都开始叫唤。
“我帮你一起。”周慈君撸起袖子。
“不用了，你去看电视吧，今天生日不要忙着写作业了，好好玩一玩。”
没有传统过生日的蛋糕，周慈君却不觉得有任何缺失，物质上的缺失远远不及心灵上的缺失要来的强烈，她很庆幸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就弄明白这个道理。
打开电视，是一档综艺节目，嘉宾是魏里，主持人正邀请他玩一个猜谜游戏。当年听许恩秋说他得了那一届《声声入耳》的冠军，星途开始一路向上，风头无两，电视上都是他的广告和节目。
周慈君见到这个人就肉跳心惊，希祈他不要再说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让许恩秋听见又不知怎么折腾自个儿连带她也要遭殃。
赶紧转台。
没过多久周全也下班回来，今日的他面带笑容，仿佛心情很好。
“爸爸。”
“啊，慈君，放学啦。”他换上拖鞋，走进厨房看见菜肴丰富，不禁惊讶，“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你说你。”高胜云微怒，“慈君今天生日！”
周全这才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慈君，生日快乐啊。”头扭向在客厅看电视的女儿。
饭桌上。
摆满了周慈君喜欢的菜色，她吃得嘴巴忙碌，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
周全和高胜云连连给她夹菜，愉快地聊着天。
一眨眼，女儿十七岁了，花样年华。做父母的总希望孩子快快长大，有时又不希望她太快长大，因为长大意味着翅膀要硬了，总恨不能急急飞离开家。又是女儿，总有一天要嫁人，女生又外向……
想到这，夫妻俩又沉默了下来。
还是有个儿子好呀，不管怎样都是留在身边的，连嫁进来的外家女儿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她跑了或者心眼儿向外。高胜云感慨，还是姐姐高胜天有福气，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又会挣钱，还有个儿子……
自己的女儿呢？除了听话点，学习努力上进，懂事肯孝顺，始终是女儿呀，又十七岁，快要长大成人了。
两夫妻的心事比过生日的女儿要多，女儿开开心心，父母忧忧虑虑。
运动项目不是周慈君的强项，甚至是短板，每当上体育课，恨不得化身蚂蚁躲在最角落里，谁也看不见她。
不怕最弱，就怕最弱还影响队友，成为传说中的害群之马。
“周慈君！”体育老师看着班级名单大喊她的名字。
周慈君吓得一抖，五脏六腑差点错了位，她小声应着：“到。”
“你在这组，过去站好！”体育老师指着一边的场位。
周慈君乖乖走过去，找个了不起眼的空位站着，看到陶越在对面场地，是对手。她低下头，祈祷待会儿不要打得太烂，糗相给人家尽收眼底。
“哔——”体育老师一声哨响，练习开始了。
排球在空中飞腾，同学们你来我往，争着抢球，只有周慈君唯恐避之不及，这里闪一下那里躲一下，把飞来的球视作可怕怪兽一般。
心中一个念头围绕：冤有头债有主，排球君，谁打你你找谁去，我与你无冤无仇，我只是个过路人。
“小心！”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就连一颗没有心机的排球都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这球哪里不去，偏偏要到害怕它的周慈君这边，她闪避不及，一个巨大飞速的黑影朝自己面孔袭来——
“打到人啦，打到人啦！”有同学叫起来。
周慈君晕头转向，一看球已经落地，她的五官却疼得像要分家。
“没事吧？”同学纷纷过来围观。
“没事。”周慈君淡定地说，忽然鼻孔一阵炙热，有湿黏黏的液体流出来。
“哎呀，周慈君，你流鼻血啦！”
周慈君一抹，手上真是血淋淋的，吓人程度堪比凶杀现场。
体育老师小跑着过来，“怎么了？”
“老师，周慈君被球砸伤了，现在还流鼻血！”
“我看看！”老师端详周慈君的脸，鼻血还一直流。
这时陶越走过来，拿着纸巾替周慈君捂着，“老师，我送周慈君去一下医务室。”
“也好，快去快去。”老师扶着周慈君一把把她推到陶越怀里。
周慈君头晕得不行，连害羞都没力气，“老师我……”
“快去呀！”老师挥手，着急赶人。
陶越小心扶着周慈君，“走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周慈君脑袋又胀又疼又晕，鼻子还流着血，脚步都变得不稳。
“还能走吗？”陶越轻声问道。
“嗯。”她随意应了一声，平时十几分钟就能走到的地方，现在对她来说像长征。
“这样速度太慢了。”陶越说着便走到她面前，用手臂挽起她的双腿，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捞在自己背上。
周慈君惊叫一声，“陶越，你干嘛？”突然长高了一米，整个人摇摇晃晃似大厦要跌落一般惊恐。
“我背着快点，不然你鼻血流光了还没到医务室。”
“不用了，放我下来！”
陶越像听不见，只背着她一步一步稳健地往前迈步。虽然路程不长，但承受着她这么个‘负担’，不长也得累死人。
陶越的背部温暖宽厚，躺在上面如同凉爽天气之下卧在嫩绿柔软的草地上，他身上似乎有催眠功力，她越来越困倦，如果睡着了，做的应该也是美梦。
随后周慈君忍不住嘲笑自己，受了伤还能陷入遐想，一点也不知死活。
到了医务室，校医她鼻子上了药，嘱咐休息即可，不用另外服药。
“怎么样，还头晕吗？”陶越在一旁问。
“好多了。”
“我看刚才传球的时候，你呆呆站着不动，是出神想什么呢？”
周慈君尴尬地低着头，“没什么。”
那是她专行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以为自己智慧高超，结果还是中了招。
“下次用手护着头和脸，安全一点。”
“谢谢。”
“应该的，下午要帮你请假吗？”
“不用了，没那么严重。”
“那好，你先坐这休息，我回去上课。”陶越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等下！”周慈君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他问。
转身之际，她看见他后面的校服上有几块深深的血渍，一定是刚刚背着她的时候留下的，“你的衣服……”她用手指了指。
陶越好奇地往身后一看，“哦，没事，回去洗一洗就好了。”
他挥挥手，带着那校服上的鲜红血迹，笑着离开了。
十七岁生日这天，许恩秋替她安排这个，安排那个，怎么也安排不到血光之灾上去，灾后还在陶越的背上留下血迹与怦怦心跳。
这真是个热血沸腾的生日。
许恩秋知道这事以后，赶来询问，“现在好了吗，还有流血吗？”
“没事了。”周慈君鼻孔里还塞着药，讲话掺杂浓重的鼻音。
“你说你，球来了也不知道躲一下。”
委屈死了，她不躲难道是因为不想躲吗？“那球像成了精，速度太快。”
许恩秋笑话她，“你在课本上样样拔尖，到了运动上就变笨蛋了，果然呀，上帝给你开了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
“别嘲笑我了，现在头还是懵懵的。”
“我有风油精，待会儿给你擦一擦。”
“你带风油精来学校干嘛？”她纳闷，许恩秋从来不用这些东西。
“昨天晚上没睡好，我怕今天没精神。”
“为什么没睡好，你身体不舒服？”
许恩秋在大白天叹气，“没有。”
从她的表情周慈君似乎猜到一丁点，“是不是家里的事，大姨姨丈还好吗？”
“慈君，昨天我听见爸妈在吵架。”
周慈君大感诧异，有钱人家也会有吵闹吗？不应该是早晨出门花团锦簇，晚间盖着被子睡美梦，或者天天手拉着手唱《感恩的心》吗？
“你有没有听见他们吵什么呢？”
“好像是爸爸开的那间店铺，最近因为国家的一些政策，赔了一点钱。”
“很严重吗？”
“不知道，反正爸妈最近心情不太好，谁也不理谁，气氛压抑极了，我都不想回去。”
“那就去我家住几天，只要你不嫌弃。”
“我不嫌弃，慈君，你家虽然小，但是有你在感觉很温暖。”
“那就来。”
许恩秋想了想，“还是不要了，我一走，家里更安静。”她也不是事事只想着自己，她的家大过她。
周慈君安慰道：“姨丈在社会上混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他们肯定有度过难关的法子，不要太担心。”
“慈君。”
“嗯？”
许恩秋忽然问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如果我们家落魄了，你还会爱我吗？”
还以为是什么古怪问题，周慈君的回答很简单，“不会，我会远离你，还要落井下石嘲笑你也有今天。”
“哼，我就知道！”许恩秋捏她的脸颊，“你早就想这样对我了。”
玩笑过后，她说心里话：“恩秋，你们家是怎样都没关系，你还是我表姐，这点永远不会变。”
“有很多亲姐妹都会形同陌路。”
“我们的感情胜过许多亲姐妹。”
“真的吗，慈君？”
原来许恩秋也会有失去安全感的一天，她甚至认为所得的一切皆是家庭的富裕赐予她的，有钱大家就喜欢她，没钱大家就讨厌她。
这种直白天真有时真让周慈君又爱又恨。
“恩秋，真正的感情不会因为这些外部因素而变质。”
“可爸妈常常对我们说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世上的人都很势利，经济一旦落魄了，没人会善待你。”
“我不会。”周慈君坚毅地说，“别人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
“有什么证明？”
“证明？那你以后变穷，我跟你同挤一张床，一件衣服轮流穿。”这样该够义气了吧？
“真的吗？”
“你要是不信就穷一个看看！”到时好好让许恩秋看看她的诚意。
“呵，你别诅咒我，还没到那一步呢，我可不想为了见识你的义气把自己家给搭进去。”
“哈哈。”
许恩秋又开始愁眉苦脸，“都说贫贱不能移，要到了那个地步，我可能真是第一个‘移’的人，慈君，那时候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言之尚早。”
“不行，现在就要说！”
“不是贫贱不能移，而且任何事情都不能移，我们要坚守自己做人的底线。”
事到如今，许恩秋只有道出心里话，“我的底线可能比你低一点。”
“只要不卖血不卖身不贩毒，其他我都不管你。”
“你看我这胆子是做那种事的人吗？”
说完，齐齐大笑起来。
回到家，周慈君发现妈妈已经在厨房忙碌，今天下班这么早？
“妈妈。”周慈君放下书包，进厨房洗手。
“今天你生日，我特意跟领导说早点下班，回来给你做一顿大餐。”高胜云买了周慈君最爱吃的卤鸡，糖醋鱼，煎饺和虾仁滑蛋，厨台上摆满丰盛材料，周慈君看得肚子都开始叫唤。
“我帮你一起。”周慈君撸起袖子。
“不用了，你去看电视吧，今天生日不要忙着写作业了，好好玩一玩。”
没有传统过生日的蛋糕，周慈君却不觉得有任何缺失，物质上的缺失远远不及心灵上的缺失要来的强烈，她很庆幸自己在年轻的时候就弄明白这个道理。
打开电视，是一档综艺节目，嘉宾是魏里，主持人正邀请他玩一个猜谜游戏。当年听许恩秋说他得了那一届《声声入耳》的冠军，星途开始一路向上，风头无两，电视上都是他的广告和节目。
周慈君见到这个人就肉跳心惊，希祈他不要再说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让许恩秋听见又不知怎么折腾自个儿连带她也要遭殃。
赶紧转台。
没过多久周全也下班回来，今日的他面带笑容，仿佛心情很好。
“爸爸。”
“啊，慈君，放学啦。”他换上拖鞋，走进厨房看见菜肴丰富，不禁惊讶，“今天什么日子，这么丰盛？”
“你说你。”高胜云微怒，“慈君今天生日！”
周全这才一拍脑门，“对对对，我怎么给忘了，慈君，生日快乐啊。”头扭向在客厅看电视的女儿。
饭桌上。
摆满了周慈君喜欢的菜色，她吃得嘴巴忙碌，连说话的空闲都没有。
周全和高胜云连连给她夹菜，愉快地聊着天。
一眨眼，女儿十七岁了，花样年华。做父母的总希望孩子快快长大，有时又不希望她太快长大，因为长大意味着翅膀要硬了，总恨不能急急飞离开家。又是女儿，总有一天要嫁人，女生又外向……
想到这，夫妻俩又沉默了下来。
还是有个儿子好呀，不管怎样都是留在身边的，连嫁进来的外家女儿都是自己人，也不怕她跑了或者心眼儿向外。高胜云感慨，还是姐姐高胜天有福气，嫁得一个如意郎君，又会挣钱，还有个儿子……
自己的女儿呢？除了听话点，学习努力上进，懂事肯孝顺，始终是女儿呀，又十七岁，快要长大成人了。
两夫妻的心事比过生日的女儿要多，女儿开开心心，父母忧忧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