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山,平均海拔4000米左右,藏语叫日月山为“尼玛达哇”,蒙古语称“纳喇萨喇”,都是太阳和月亮的意思。

    青海民间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公元640年文成公主嫁给松赞干布。当文成公主行至赤岭,将要离别唐朝管辖的土地,心中一片怆楚。向前西望吐蕃,天高云低,草原苍茫;回头东望长安,更加留恋故土。遂拿出皇后赐予的“日月宝镜”,从中照看长安景色和亲人,不禁伤心落泪,思乡的泪水汇集成了倒淌河,由东向西,流入青海湖。

    但当文成公主想到身负唐蕃联姻通好的重任时,便果断地摔碎了“日月宝镜”,斩断了对故乡亲人的眷恋情丝,下定了毅然前行的决心,义无反顾地走上了西行的道路。

    青海湖日月山有着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松树云杉连成了片,通往日月山的山路上来了一队工匠和番兵组成的队伍,为头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十夫长,腰间挎着大马士革钢刀,骑一匹蒙古马,欧虚子紧随其后,也骑着蒙古马,仁次和十几个兵丁赶着四五辆马车,车上放着伐木用的工具和几个巨大的水罐子。

    原始森林在日月山的山腰,里面有野猪松鼠,还有羚羊狐狸等动物,在往上走海拔3700多米处了就有角峰、冰斗及冰川了,仁次对日月山很了解,他知道哪里有不冻泉。

    领兵的十夫长叫必勒格,蒙语“智者”的意思,切是一个彻头彻脑的混蛋,平日盛气凌人,谁也不放在他眼里,不过他唯一害怕的是欧虚子,湛卢刀腰斩番兵他见过,尸体匪夷所思,令人心惊肉跳。

    昨晚,他们歇栖在青海湖畔。

    青海湖,又名“措温布”,即藏语“青色的海”之意。由于是冬季,青海湖已经结冰,浩瀚碧澄的湖面,冰封玉砌,银装素裹,就像一面巨大的宝镜,在月光下熠熠闪亮,车队依湖而栖,搭建了临时帐篷,欧虚子和仁次住在一起。

    赤那管家与十夫长必勒格领着番兵去湖上抓鱼了,他们有的是精力,湟鱼又是青海湖中的特产,以其鲜嫩味美而著称。只要在冰面钻一个孔,水下的鱼儿,在灯光的诱惑下便自动跳出冰孔,捕起来很容易。

    欧虚子没有兴趣,仁次点着了篝火坐在一边,看着他说:“欧老弟,湛卢真的是用天石铸成的吗?”

    欧虚子点点头说:“先祖在湛卢山得到天石,其实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陨石,里面含有金属物质,非同小可,才能铸造出绝世名剑来。”

    “那么没有陨石,铸出来的刀剑永远比不上湛卢吗?”仁次问道。

    “是的,陨石里含有的特殊成分,地上是没有的。先祖也只铸成湛卢刀剑,独一无二呀。陨石是可遇不可求,即使我技术再好,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欧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欧虚子此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像先祖一样铸造出一把绝世宝刃来,也不枉了这一生,只可惜,这个愿望很难达成了。”

    仁次两眼发亮,轻声说:“欧老弟,要是有了天石,你的愿望不就可以实现了吗。”

    欧虚子全身一震,看着他问道:“此话当真?”

    “我听说公元900年,也就是唐昭宗光化三年,一巨大的天石降落在玉虚峰,天地颤抖,日月无光,天石钻进玉虚峰冰川里消失了身影,当地人对此事一直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想登上玉虚峰亲自查看,结果冰川险要,难以攀爬。玉虚峰又是道教发源地,称为‘道教的洞天福地’、‘神山之最’,所以没有人再敢去了。”仁次说。

    欧虚子站了起来,脸上兴奋的发着光泽,声音颤抖地说:“真有此事,岂不是天助我也,如此巨大的陨石,里面肯定有铸剑所需要的材料,降落在冰川里数百年,其性一定寒极,千年难得,千年难得呀,仁次大哥,怎么去玉虚峰,我要找到它。”

    仁次摇摇头说:“玉虚峰高达6000多米,冰峰冰川常年不化,险隘处处,危机四伏,实在太危险,再说天石究竟落在何处谁也不知道,玉虚峰这么大面积,怎么寻找?而且山上空气稀薄,非常人所能去,连我都不敢说能攀登上去呀。”

    欧虚子沉默起来。

    仁次劝慰他说:“欧老弟,你先别急,事在人为嘛,现在是冬季,不是攀登的最佳时机,再说你还得为土司铸造宝刀,先安顿下来,以后寻找时机,我仁次不才,愿意和你一起去寻找天石,完成你的心愿。”

    欧虚子朝天晃了晃拳头低声说:“天石呀天石,我非得到你不可。”

    仁次用崇拜的目光王着他,悄悄说了一句:“英雄,你是草原上活着的格萨尔王。”

    必勒格他们是满载而归,青海湖的湟鱼很傻,用番兵的话来说是手到擒来,不非吹灰之力。肥大的湟鱼色黄无鳞,去了内脏架子啊火上烤,很快香味扑鼻,撒上盐放进嘴里,鲜美令人难忘。赤那管家拿来马□□酒讨好般的递给欧虚子说:“欧大师请,鱼能果腹,酒能去寒,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欧虚子笑着回答说:“宋朝诗人范仲淹有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的诗句,我看这湟鱼也是一绝,色香味俱全呀。”

    必勒格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他说:“欧大师不光武艺出众,文采也了不得,无怪土司大人那么赏识你呀。”

    欧虚子摇摇头说:“论才智我比不上你,论武功不如土司大人,我只是铸剑师,粗人一个。”

    赤那官家自我嘲笑地摇摇头走了,十夫长必勒格却凑过来,看着赤那官家的身影,表情复杂地说:“土司大人性情爆裂,赤那又疑心极重,对我们这些个兵丁很严厉,在他手下做事,难呀,稍不小心,人头落地,死无葬身之地哟。”

    欧虚子眉心一皱,马上警惕起来,这个必勒格事话中有话,根本没含好心,他是来试探自己了,于是回答说:“土司大人也不易,如此大的家业要操多少心,身为奴仆只要多位主人办事,把他伺候好了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哟。”

    必勒格嗯嗯呀呀好半天,最后凑过来小声说:“欧大师能铸得一手好剑,湛卢又天下无敌,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你就没想过自己另起炉灶,成就一番大事呢?”

    欧虚子冷笑一声回答说:“必勒格,这话对我说说也就罢了,要是传到土司大人的耳朵里,不把你五马分尸也差不了多少。我欧虚子承蒙土司大人垂爱,现在衣食无忧,理当感恩才对,怎能干出这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要休息了。”

    必勒格讨了一个没趣,讪讪离开。

    仁次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欧虚子轻蔑地回答说:“小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试探我来了。”

    仁次为王一笑说:“这是巴拉土司的诡计,他还是不放心你哟。”

    欧虚子说:“必勒格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让我抓住了把柄,今后有他好看的。”

    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

    夜色深沉,欧虚子躺在帐篷里却无法入眠,他想起了妻子萧旋寒临行前的叮咛与嘱咐,刚会呀呀说话的儿子依偎在他的怀中,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令人喜爱,却又让人心疼。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残酷的战争让孩儿幼小的心灵都遭受巨大的创伤,更何况自己娇美的妻子呢。

    老扎布留下的土房已经被乡亲们收拾的干干净净,有了赖以生存的粮食和可以裹身的衣服,人们的脸上也开始洋溢起微笑来,欧虚子成为他们救命的恩人,特别是这次回来巴拉土司实现自己的承诺为他们送来羊群和草料,让黑马河乡的其他居民眼红,但欧虚子现在是巴拉土司身边的红人,谁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

    只有欧虚子知道,铸造出宝刀后又会怎么样,巴拉土司弄不到更多的“镔铁”,而且一旦被元朝的政府工部的人知道他是剑祖欧冶子的后人又怎么办呢,去朝廷为自己的仇人铸造杀人武器,翻过来杀害自己的同胞,欧虚子干不出来。

    搂着怀里的妻儿,欧虚子真的欲哭无泪。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这是欧虚子对妻子说的话,这是征夫写给妻子的诗,是说如果我活着,就还会回来;如果死了,你把孩子拉扯大,总想念着我就行了。

    萧旋寒泪流满面。

    帐外寒风凛冽,不时传来野兽的叫喊声,篝火还在燃烧着,番兵手拿着长刀来回走动着,老仁次一级发出沉重的鼾声,欧虚子轻轻叹了一口气,迷迷糊糊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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