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盛时行自睡梦中醒来，一时头疼眼胀，回过神心中一慌，脖颈僵硬地慢慢转头看看身边——没人。
她“噌愣”一下坐起身，看自己身上官服已经被脱掉了，只穿着中衣，掀开被子又见鞋袜也被脱了，一双小巧秀足□□着……
盛时行心中哀嚎，可环顾四周又觉得不对，继而踏实下来——这房里不止有她的衣服，还有一套绯色劲装。
外间传来盘碗相碰的声音，盛时行尴尬得要命：“蕙姐……”
“噗嗤。”门帘一挑，于天蕙带着个促狭微笑走进来，递给她一个茶碗：“山野之中没法给你们熬醒酒汤了，我找小师父要了些干杏子泡了茶，喝些清清酒气。”
盛时行脸一红，接过茶碗捧着：“谢谢蕙姐，我……昨日，我们……”
“得啦。”于天蕙笑眯眯的：“姐姐我也不是那种泥古不化之人，当然明白你是信任我阿弟才会放心醉倒在他身边，不过这儿到底不是自己家，放心吧，昨日我把你抱回来的，给你脱的外衣，你这丫头睡觉还挺老实，半夜一动不动，叫你喝水都不搭理我。”
盛时行闻言脸更红了：“多谢阿姐……他也醉了，不知道现在如何。”
“也刚醒，睡成醉猫儿一样。”于天蕙笑：“放心，我没告诉他，不然卷尾黄的尾巴又要翘上天。”
“咳。”盛时行口中的杏茶差点喷出来。
于天蕙却是坐在她身边，抬手揽住：“丫头，我这个弟弟啊，虽然平时言辞机锋也不输给旁人，却是真的应了那句‘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他对什么人好，极少愿意说出来，更不会舌灿莲花，只是默默的牵挂着，却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盛时行点了点头，一时也是眼眶酸麻：“确如蕙姐所说。”
于天蕙揉了揉她发顶：“所以他能遇到你，阿姐特别放心，特别开心，因为我知道，你能懂得他的好，也能包容他这种不坦诚的毛病。”
盛时行嘿然：“也没有……不坦诚。”
于天蕙笑了，又轻叹：“宁儿这个孩子，明明最为诚孝，却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守着边关，明明最为良善，却要手执生杀权柄，常常遭人诟病，这些年我眼看他的委屈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冷，一直是揪着心，好在遇到你之后，仿佛他所有的不悦一时都散了，当年青州的那个小宁儿又回来了，阿姐要谢谢你。”
盛时行听着也是心酸，轻轻拍拍于天蕙的手：“蕙姐，其实不止是我，聿卿说过，当初在青州，令尊于员外一家对他的关怀是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府内众位亲长亦是疼爱他，我虽不才，也定会一直陪着他，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合该有最好的际遇和人生，幼年奔波，青年受挫，都已经过去了，往后我也会好好保护他，不令宵小有机会坑害……”
她说到动情处，将当初二人私下说的话给吐露出来，一时红了脸颊：“嗐，什么保护，都是他保护我。”
于天蕙却是将她一搂：“你说的没错，他护着你的安危，你护着他的心，你俩最登对了。”
盛时行脸红不语，于天蕙看着就觉得有趣，一笑起身拍拍她发顶：“梳洗吧，赶快起来吃饭了。”说完就笑着出门去了。
盛时行赶快起身梳洗好了来到庭院中，便看到颜幻正在庭院里晾晒自己的仵作器具，一旁房门一响，刘崓揉着额头走了出来，看到盛时行顿时愣住，似乎在仔细回忆昨夜发生了什么。
于天蕙跟着盛时行走到庭院中，起了逗逗自家阿弟的心思，故意“啧”了一声：“你还好意思盯着嗣音看，昨日醉得猫儿一样，还得教嗣音扶你回来。”
“……”刘崓一下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
“嗯，你还耍酒疯呢……”于天蕙掩口一笑，盛时行绷不住了，笑着转过身去。
颜幻也一脸好奇转过头看着他：“诶，可惜我睡得早没听到。”
“没什么可惜的！”刘崓尴尬地要上房了。
还好，很快解围之人就来了。
看着刘冲一脸兴奋跑到院内，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好像有门儿……”刘冲压低声音道：“今日那贼问我此乃何处，我遮遮掩掩说了，看上去他还挺上心的，也没有什么疑色。”
“好，别着急，别打草惊蛇。”刘崓点点头，又看看盛时行，盛时行沉吟道：“一直放着不管也太假了，稍后我跟非真再去审审，做戏做全套。”
刘崓略一思忖，对盛时行道：“你随我来。”
盛时行看他那神情就知道是有正事说，也没多想就跟他进屋了，颜幻眨巴眨巴大眼睛，走到于天蕙身边：“蕙姐，我跟嗣音分别俩月，他二人的关系真是突飞猛进啊。”
于天蕙憋着笑点点头：“是我家阿弟心太粗，嗣音不过是顺着他罢了……不过你放心，那家伙别的方面可能不咋地，不过人品还是第一流的，不会让嗣音吃亏。”
“这个我信！”颜幻呲牙一乐，凑到于天蕙耳边小声道：“其实我还有点高兴。”
于天蕙点了点头：“跟姐想一块儿去了。”
屋内二人并没有听到外面亲朋好友的“揶揄”，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妥，二人坐定，刘崓给盛时行又倒了一杯杏茶：
“那贼人如此着急，看来他们不只是奉命潜伏，定是另有所图，只是不知他们是自行决断，还是因应着莫忘……”
盛时行微微颔首：“无论哪一种，咱们都必须搞清楚，但也不能干等着，我先修书一封向殿下说明当下的情形，然后相机而动，先探探虚实。”
”好。”
打定主意，盛时行便布置下对那贼人的看管诱导之策，而正如盛时行所担心的，那贼人比他们料想的还要心急。
深夜，负责盯守的刘冲前来告知那贼人动了，盛时行与刘崓马上按原定谋划的，带着刘冲萧鸣二人跟了上去。
那贼人很是谨慎，仗着熟悉地形，在山路上绕了半宿，试图甩掉身后可能的追兵，好在刘崓等人武艺高强，盛时行又擅长追踪之术，四人远远缀着，没有叫他跑了。
待到清晨，总算是跟着那贼人走入一片密林中，前行二里多，眼前却豁然开朗，现出一片炊烟袅袅的溪谷。
一座山寨映入眼帘，盛时行的心猛地缩紧——她想到了莫忘在益州的势利定然不小，但她也没料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多爪牙，甚至比带去北地的更多……
“他这是……”盛时行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说了这么一句，刘崓则对着一旁的萧鸣轻道：“可以了，别教他过去。”
萧鸣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一支竹管样的东西，叼在嘴上猛地一吹，远处的贼人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无一声便断了气。
盛时行这才反应过来——的确不能让这贼人跑回营地，泄露自己等人的身份，回过神时，刘冲和萧鸣已经将尸体拖了回来。
“怎会有这么多人……”盛时行转头看着刘崓，却见他眉头紧锁，肃容道：“不对劲，先离开再说。”
盛时行没着急问，跟着他们原路出了密林，刘崓让刘冲萧鸣先去将尸体处理了，四人迅速返回了青松观，刘崓让刘冲去为自己准备简单的行李，又让萧鸣去请于天蕙等人过来，拉着盛时行便进了房间：
“那个山寨不对劲，刚刚那些不只是乱党贼寇散兵游勇那么简单。”
“怎么说？”盛时行也紧张了起来。
“那山寨的规模就不小，足以容纳数千贼兵，其间还搭了不少帐篷，说明这里还有刚调来的人……那山寨门口的拒马桩和地上的灶坑都是军中式样，依我看，这山寨里驻了兵马。”
“什么？！”盛时行惊道：“蛇鼠一窝，他们这是……”
刘崓双目微眯，略一思忖开口：“若剑南道的兵马进入这里，当地刺史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蜀城并未得到消息，那么这应是益州府兵的可能性更大，是刺史出了问题，我看这架势怕是倾巢而动，虽然益州府兵按制应只有五千，但这儿的兵马约在四倍之上……应是有私兵，这也是惯例了……”刘崓冷笑一声：“但据我所知，还没人敢拿这种惯例来造反。”
他这话让盛时行陡然紧张起来，刘崓也感觉到了，握紧盛时行的手拍了拍：“嗣音，你听我说……咱们赶上大的了，但你不用担心，既然发现了，咱就已经占了先机，此事不可再耽搁，我今日就得出发往剑南道节度使大营借兵，其他人都留下，帮你和林知府守城。”
“守城？”盛时行心一沉，但转念又明白了：“的确……无论他们的目标是不是蜀城，既然在此驻扎，定会以此为中心起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蜀城……”
“没错。”刘崓抬手将盛时行揽入怀中：“府兵和贼寇虽众，但蜀城地势险要，府库充足，阿姐他们都是久经仗阵的将领，只要你能让林知府听话，他们就算是带着壮丁民夫也能守住城池，等到我回来。”
盛时行明白此时危急，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能供二人详议了，沉下心思忖道：
“你确定剑南节度使没有问题？”
“我不确定。”刘崓微微一笑：“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若他没有反叛朝廷，以我手里的兵符定能借兵出来，若他叛了，我也有办法逃回来，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坐待兵临城下要强。”
盛时行闻言心都揪紧了，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转念又道：“但我想到还有第三种可能，若那剑南道节度使假意借兵给你，实则利用你陈兵城下又该如何？”
刘崓笑着摇摇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借兵有借兵的规矩，若他生了这般心思，我一定可以看出来。”
盛时行明白事到如今只能相信他，但还是心慌得搂紧了他的腰：“可你一个人都不带吗？让萧将军陪你去吧……”
刘崓已经听到了自家阿姐的脚步声，依依不舍地松开搂着她的手，按住她肩膀摇了摇头：“兵贵神速，我此去不会有人注意，到了剑南定可借兵回来，没什么危险的，反倒是你这里，守城不易，可咱们要是都走了，蜀城无人压阵，林知府定扛不住益州刺史。”
盛时行咬牙点了点头：“我懂了，那咱们各自小心，我等你回来。”
刘崓颔首，牵起盛时行的手，轻轻吻在她手指上：“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带兵回来的。”
他的笑容和他的唇都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盛时行深吸一口气，笃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二人议定，恰于天蕙也带着萧鸣和颜幻进了房间，刘崓将守城之事托付了，便匆匆出门带马疾驰而去。
她“噌愣”一下坐起身，看自己身上官服已经被脱掉了，只穿着中衣，掀开被子又见鞋袜也被脱了，一双小巧秀足□□着……
盛时行心中哀嚎，可环顾四周又觉得不对，继而踏实下来——这房里不止有她的衣服，还有一套绯色劲装。
外间传来盘碗相碰的声音，盛时行尴尬得要命：“蕙姐……”
“噗嗤。”门帘一挑，于天蕙带着个促狭微笑走进来，递给她一个茶碗：“山野之中没法给你们熬醒酒汤了，我找小师父要了些干杏子泡了茶，喝些清清酒气。”
盛时行脸一红，接过茶碗捧着：“谢谢蕙姐，我……昨日，我们……”
“得啦。”于天蕙笑眯眯的：“姐姐我也不是那种泥古不化之人，当然明白你是信任我阿弟才会放心醉倒在他身边，不过这儿到底不是自己家，放心吧，昨日我把你抱回来的，给你脱的外衣，你这丫头睡觉还挺老实，半夜一动不动，叫你喝水都不搭理我。”
盛时行闻言脸更红了：“多谢阿姐……他也醉了，不知道现在如何。”
“也刚醒，睡成醉猫儿一样。”于天蕙笑：“放心，我没告诉他，不然卷尾黄的尾巴又要翘上天。”
“咳。”盛时行口中的杏茶差点喷出来。
于天蕙却是坐在她身边，抬手揽住：“丫头，我这个弟弟啊，虽然平时言辞机锋也不输给旁人，却是真的应了那句‘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他对什么人好，极少愿意说出来，更不会舌灿莲花，只是默默的牵挂着，却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盛时行点了点头，一时也是眼眶酸麻：“确如蕙姐所说。”
于天蕙揉了揉她发顶：“所以他能遇到你，阿姐特别放心，特别开心，因为我知道，你能懂得他的好，也能包容他这种不坦诚的毛病。”
盛时行嘿然：“也没有……不坦诚。”
于天蕙笑了，又轻叹：“宁儿这个孩子，明明最为诚孝，却不得不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守着边关，明明最为良善，却要手执生杀权柄，常常遭人诟病，这些年我眼看他的委屈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冷，一直是揪着心，好在遇到你之后，仿佛他所有的不悦一时都散了，当年青州的那个小宁儿又回来了，阿姐要谢谢你。”
盛时行听着也是心酸，轻轻拍拍于天蕙的手：“蕙姐，其实不止是我，聿卿说过，当初在青州，令尊于员外一家对他的关怀是儿时最美好的回忆，如今府内众位亲长亦是疼爱他，我虽不才，也定会一直陪着他，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合该有最好的际遇和人生，幼年奔波，青年受挫，都已经过去了，往后我也会好好保护他，不令宵小有机会坑害……”
她说到动情处，将当初二人私下说的话给吐露出来，一时红了脸颊：“嗐，什么保护，都是他保护我。”
于天蕙却是将她一搂：“你说的没错，他护着你的安危，你护着他的心，你俩最登对了。”
盛时行脸红不语，于天蕙看着就觉得有趣，一笑起身拍拍她发顶：“梳洗吧，赶快起来吃饭了。”说完就笑着出门去了。
盛时行赶快起身梳洗好了来到庭院中，便看到颜幻正在庭院里晾晒自己的仵作器具，一旁房门一响，刘崓揉着额头走了出来，看到盛时行顿时愣住，似乎在仔细回忆昨夜发生了什么。
于天蕙跟着盛时行走到庭院中，起了逗逗自家阿弟的心思，故意“啧”了一声：“你还好意思盯着嗣音看，昨日醉得猫儿一样，还得教嗣音扶你回来。”
“……”刘崓一下瞪大了眼睛：“不……会吧，我？”
“嗯，你还耍酒疯呢……”于天蕙掩口一笑，盛时行绷不住了，笑着转过身去。
颜幻也一脸好奇转过头看着他：“诶，可惜我睡得早没听到。”
“没什么可惜的！”刘崓尴尬地要上房了。
还好，很快解围之人就来了。
看着刘冲一脸兴奋跑到院内，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他。
“好像有门儿……”刘冲压低声音道：“今日那贼问我此乃何处，我遮遮掩掩说了，看上去他还挺上心的，也没有什么疑色。”
“好，别着急，别打草惊蛇。”刘崓点点头，又看看盛时行，盛时行沉吟道：“一直放着不管也太假了，稍后我跟非真再去审审，做戏做全套。”
刘崓略一思忖，对盛时行道：“你随我来。”
盛时行看他那神情就知道是有正事说，也没多想就跟他进屋了，颜幻眨巴眨巴大眼睛，走到于天蕙身边：“蕙姐，我跟嗣音分别俩月，他二人的关系真是突飞猛进啊。”
于天蕙憋着笑点点头：“是我家阿弟心太粗，嗣音不过是顺着他罢了……不过你放心，那家伙别的方面可能不咋地，不过人品还是第一流的，不会让嗣音吃亏。”
“这个我信！”颜幻呲牙一乐，凑到于天蕙耳边小声道：“其实我还有点高兴。”
于天蕙点了点头：“跟姐想一块儿去了。”
屋内二人并没有听到外面亲朋好友的“揶揄”，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妥，二人坐定，刘崓给盛时行又倒了一杯杏茶：
“那贼人如此着急，看来他们不只是奉命潜伏，定是另有所图，只是不知他们是自行决断，还是因应着莫忘……”
盛时行微微颔首：“无论哪一种，咱们都必须搞清楚，但也不能干等着，我先修书一封向殿下说明当下的情形，然后相机而动，先探探虚实。”
”好。”
打定主意，盛时行便布置下对那贼人的看管诱导之策，而正如盛时行所担心的，那贼人比他们料想的还要心急。
深夜，负责盯守的刘冲前来告知那贼人动了，盛时行与刘崓马上按原定谋划的，带着刘冲萧鸣二人跟了上去。
那贼人很是谨慎，仗着熟悉地形，在山路上绕了半宿，试图甩掉身后可能的追兵，好在刘崓等人武艺高强，盛时行又擅长追踪之术，四人远远缀着，没有叫他跑了。
待到清晨，总算是跟着那贼人走入一片密林中，前行二里多，眼前却豁然开朗，现出一片炊烟袅袅的溪谷。
一座山寨映入眼帘，盛时行的心猛地缩紧——她想到了莫忘在益州的势利定然不小，但她也没料到，他居然会有这么多爪牙，甚至比带去北地的更多……
“他这是……”盛时行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说了这么一句，刘崓则对着一旁的萧鸣轻道：“可以了，别教他过去。”
萧鸣点点头，从腰间摸出一支竹管样的东西，叼在嘴上猛地一吹，远处的贼人应声倒地，连惨叫都无一声便断了气。
盛时行这才反应过来——的确不能让这贼人跑回营地，泄露自己等人的身份，回过神时，刘冲和萧鸣已经将尸体拖了回来。
“怎会有这么多人……”盛时行转头看着刘崓，却见他眉头紧锁，肃容道：“不对劲，先离开再说。”
盛时行没着急问，跟着他们原路出了密林，刘崓让刘冲萧鸣先去将尸体处理了，四人迅速返回了青松观，刘崓让刘冲去为自己准备简单的行李，又让萧鸣去请于天蕙等人过来，拉着盛时行便进了房间：
“那个山寨不对劲，刚刚那些不只是乱党贼寇散兵游勇那么简单。”
“怎么说？”盛时行也紧张了起来。
“那山寨的规模就不小，足以容纳数千贼兵，其间还搭了不少帐篷，说明这里还有刚调来的人……那山寨门口的拒马桩和地上的灶坑都是军中式样，依我看，这山寨里驻了兵马。”
“什么？！”盛时行惊道：“蛇鼠一窝，他们这是……”
刘崓双目微眯，略一思忖开口：“若剑南道的兵马进入这里，当地刺史不可能没有察觉，既然蜀城并未得到消息，那么这应是益州府兵的可能性更大，是刺史出了问题，我看这架势怕是倾巢而动，虽然益州府兵按制应只有五千，但这儿的兵马约在四倍之上……应是有私兵，这也是惯例了……”刘崓冷笑一声：“但据我所知，还没人敢拿这种惯例来造反。”
他这话让盛时行陡然紧张起来，刘崓也感觉到了，握紧盛时行的手拍了拍：“嗣音，你听我说……咱们赶上大的了，但你不用担心，既然发现了，咱就已经占了先机，此事不可再耽搁，我今日就得出发往剑南道节度使大营借兵，其他人都留下，帮你和林知府守城。”
“守城？”盛时行心一沉，但转念又明白了：“的确……无论他们的目标是不是蜀城，既然在此驻扎，定会以此为中心起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蜀城……”
“没错。”刘崓抬手将盛时行揽入怀中：“府兵和贼寇虽众，但蜀城地势险要，府库充足，阿姐他们都是久经仗阵的将领，只要你能让林知府听话，他们就算是带着壮丁民夫也能守住城池，等到我回来。”
盛时行明白此时危急，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能供二人详议了，沉下心思忖道：
“你确定剑南节度使没有问题？”
“我不确定。”刘崓微微一笑：“但这是唯一的办法，若他没有反叛朝廷，以我手里的兵符定能借兵出来，若他叛了，我也有办法逃回来，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坐待兵临城下要强。”
盛时行闻言心都揪紧了，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转念又道：“但我想到还有第三种可能，若那剑南道节度使假意借兵给你，实则利用你陈兵城下又该如何？”
刘崓笑着摇摇头：“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借兵有借兵的规矩，若他生了这般心思，我一定可以看出来。”
盛时行明白事到如今只能相信他，但还是心慌得搂紧了他的腰：“可你一个人都不带吗？让萧将军陪你去吧……”
刘崓已经听到了自家阿姐的脚步声，依依不舍地松开搂着她的手，按住她肩膀摇了摇头：“兵贵神速，我此去不会有人注意，到了剑南定可借兵回来，没什么危险的，反倒是你这里，守城不易，可咱们要是都走了，蜀城无人压阵，林知府定扛不住益州刺史。”
盛时行咬牙点了点头：“我懂了，那咱们各自小心，我等你回来。”
刘崓颔首，牵起盛时行的手，轻轻吻在她手指上：“不要害怕，我一定会带兵回来的。”
他的笑容和他的唇都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盛时行深吸一口气，笃定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二人议定，恰于天蕙也带着萧鸣和颜幻进了房间，刘崓将守城之事托付了，便匆匆出门带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