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回来了,将军回来了。”

    总管着急道:“将军回来有什么用,将军会治病吗?”

    传话那人结巴着:“不……不会。”

    “要太医啊。”

    “将军带回太医了。”

    总管立马就变了脸:“哦,那你不早说。”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怎么回事?”将军匆匆跑来,后面跟着的是太医和一位小……大概是太医又收的小医士吧。

    “将军,楚太医。”总管朝两位作揖,面对楚太医身后的那位小医士,总管到底还是礼拜一下。

    将军带着楚太医和小医士踏入了屋子,见让人见了脸色苍白的余希。

    将军进去见两个侍女站在屏风处,他大步上前,绕过屏风,床上的人脸色煞白,眼睛睁着,头发黑白混杂,面无表情。

    “怎么回事啊!”将军带着些许愤怒。

    旁边的太医开口,“将军先别急,待下官看看。”

    侍女上前将床边的帐幔放下,将余希整个人遮挡起来,只露出手。

    楚太医准备上前,将军也跟着上前,旁边的小医士直接开口:“请您在此等待,无需上前”。

    楚太医也是一惊,心里想:不亏是你,收人收对了,把为师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真是受不了这群小恩爱,生个病还要趴在脸上,打扰我治病。

    楚太医一边想一边为其把脉,小医士在旁边等待,将军在后面有些生气,心说话了:怎么我现在被一个小孩说教了。

    “夫人这是……”

    话还未说完,帐幔后的人竟然开口,“出去。”

    在场所有人被这冷不丁的话搞懵了。

    而帐幔后的人却又开口:“出去。”

    “可是……”

    将军说到一半,四人已经退出屏风,将军还是站在那里,直至余希收回手,将军也走了出去。

    将军替余希关好门,四人原以为将军是伤心,可将军一句话把四人给沉默住了。

    “你们怎么不拉我啊,我害怕。”

    几人也是无语,将军又自言自语:“我担心她啊,我又怕她。”

    两个侍女彼此使了使眼色,“走吧?”“赶紧走,赶紧走。”

    两人赶紧走开,留下几人,还没走几步,将军就又开了口:“慢着,夫人很吓人么?听总管说你们脸都吓白了。”

    两个侍女并未开口,但一旁的小医士却开口了:“你刚刚不也说害怕吗。”

    “我是怕她生气,女人生气多可怕。”将军反应过来什么:“哦,不是不是。”

    其余三人心知肚明:谁不知道你宠余希多厉害。

    “夫人早起并未自己叫我们,是我们推开门后,看到地上大片血,夫人跪坐在地上,趴着小凳,头发此时已经白黑相间了。”其中一个侍女开口道。

    “看样子,夫人是受什么刺激了吧。”旁边的小医士思索着。

    楚太医:“夫人这是情绪受影响了,现在比较极端,不过黑白相间,那就是比一夜白发好的。下官一会儿写个方子,还要预防夫人再受刺激,也不要只留夫人一人在此。”

    “师父,这总归是治标不治本的,应该找到夫人为何这样的原因,才能根治,这是心病。”

    楚太医捂上小医士的嘴巴,“将军对不住,是下官管教不严,望谅解。”

    “无事,我倒是喜欢这孩子,有话是真敢说。”

    “若没其他事,下官先行告退。”

    “嗯。”

    待楚太医两人走后,将军却突发不对劲,便询问旁边的侍女:“清清呢?”

    “奴婢不知。”

    “母亲!”院内外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将军也在心里想:早点不来,我一说你你就来,你可真行啊,楼清清。

    楼清清一走进院内便发现了气压极低的人:“父亲。”

    “跪下!”

    “父……父亲……”楼清清胆怯着

    “我让你跪下!”

    楼清清听着,便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跪了下来,眼泪有一点水润。

    “为什么现在才来?”

    “今……今日起来发现院内的姐姐都不在……就想着再睡会。”

    “你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

    楼清清低头聆听着那人所问的问题。

    “你的规矩呢?”“没人你就可以放肆了吗?”“院里没人,你难道就不怀疑?”“你的警惕呢?”“你的母亲难道没教过你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是很小,还是个小孩子?”

    “对不起,父亲。”

    此时院中只是一片沉默,“你母亲病了,府内上下不安宁,而你却毫无怀疑,甚至跟一个没事人一样。”

    “什么!母亲病了,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

    楼清清说着站起来就,向屋子走去,她将门推半开,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还未走到屏风处。

    “出去。”

    “母亲。”楼清清的语气稍带伤心又稍带内疚。

    “任何人不许进来。”

    屋内是安静的,楼清清何时出去了也不知道。

    “父亲,我身为将军府之女,却丝毫没有警惕,还还不知规矩,有辱将军脸面,应当受罚。”楼清清说着跪了下来。

    “去祠堂跪着抄《小戒》吧。”

    “着实太轻了,我原以为楼将军会抽她,没想到也只是让她抄书,还以为她在你心里多有份量。”

    将军转头看那人:“许梦,家事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哦?是吗?”语气带有讽刺。

    许梦直接从两人旁边走去,径直走向屋子。

    “母亲不让进!”

    许梦扭头看一眼,眼里是挑衅,仿佛在告诉楼清清,“那你看着吧。”

    是,没错,许梦成功了。她看着许梦进去了,好久好久,她在里面呆的时间很久,是很久,久到楼清清已经跪进祠堂抄书两天了。

    中途莺妤得知消息来过几次,却被楼翌恒拦着了。可楼清清哪有什么心情,自己的母亲不让自己进去,让一个……一个到底是来路不明还是什么,她对母亲很了解。

    许梦明明从来不出院子,连余希都是去找她,余希曾说她身子不好,不必出院子,不必有什么规矩。

    楼清清还记得那年,父亲第一次骂母亲没有规矩。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夏季的风是燥热的,唯有晚上才能有一丝凉爽。

    楼清清去找母亲,想问一问早上带回来的姑娘是谁。母亲的屋子没关门,楼清清刚走到院门口,看到的不是母亲的品茶,亦或是看书,却看到母亲跪在地上,旁边是许梦。

    站在两人面前的男人大吼着:“余希,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宠你了?你把她带回来?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回来,传出去呢?你真是越发不知规矩了?”

    余希只是低着头,旁边的许梦狠狠的等着男人,手被女人握着,有种安抚的感觉。

    楼清清当时尚且年轻,只是看到父亲的样子,很是害怕,也不敢向前,没有人知道她看到了这一幕,没有人,包括余希。

    思绪回过神来,楼清清看着自己抄的书。

    “称父号,叫母字。”

    抄书也让自己抄个错的,也是厉害了,楼清清心里想着。

    说实话,虽然楼清清因为这件事情对许梦有些不满,但想想当时,楼翌恒那样对余希。确实啊,许梦不讨厌楼翌恒才怪呢。

    但排除这件事,楼清清还是很喜欢许梦那种不知死活的感觉。说的话永远无所谓,只要自己舒服了,心里开心了,满脸天塌下来也没事的样子。

    楼清清对她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想到之前自己喜欢找她麻烦,但因为很喜欢她的处事方式和行为态度,就变成了天天找她说话,不过被余希拦着了。

    感慨啊,时间过得真快,许梦已经虚岁十五了。这样一想,其实莺妤只是比许梦大个两岁而已。

    在余希的院内,比往常少了一些下人。

    而站在门口的女孩,拿着剑:“夫人好些了吗?”

    “还是不让进。”

    “那……许梦呢?”

    “来回进去了几次。”

    那女孩点点头,示意那人离开吧。心里却想着:你进去已经五日了,夫人还是不见得好,能来回出入的也只有许梦了。皇上也派人过来看过,赐了一些昂贵的药材和补品,可夫人也不愿吃啊。

    “召!”

    来几位使者。

    “公公此次前来可谓何事?”

    “传陛下口谕,持州将军多次早朝未上,罚此月俸禄,且上交五十两白银,二十两黄金。因其将军内室有所忧虑,罢去此罚,赐夫人鹿茸、人参、紫金锭、白芨、灵芝、何首乌、雪莲等各一株”

    “谢皇上恩赐。”

    旁边的公公偷偷给楼翌恒说:“陛下听闻夫人病情复杂,皇后担心不已,特来送一些补品,但也不知道是哪方面,就都送了一些。”

    楼翌恒尴尬的笑了笑:“其实送一次都够了,但也不必天天送。”

    “这不是皇上宠爱有加嘛,持州将军你就偷着乐吧。”

    “……”

    楼翌恒皮笑肉不笑,呵呵。

    “咳咳……”

    夜深之后,在院子的另一边,一个身着黑色衣服的女孩有些蹒跚的回来。

    她推开门,小心的点着了灯,她直接抵着门,坐在了地上,她撕开身上的衣服,慢慢揭下了。红色的血液与黑布混和在一起,揭下时可以听到声音是带有粘稠的……

    她大口喘着粗气,身上布满血液。

    “回来了?竟发觉不到我在,已经为你打好水了,虽然任务没完成,但这次你受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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