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免的位置靠窗，外边的景色一览无余。
她盯着白云发呆。
“你爸他……”张柔的声音哽咽。
程免没心思听。
“如果可以回来。”
“如果你原谅他了。”
“你就去看看他吧。”
程免没做出任何反应。
“估计这三年……他都出不来了。”张柔望着窗外。
程免一怔。
怀安市高级人民法院。
“现在宣读判决书
……”
审了两天的案子，程鹏最终被定以故意伤害罪。
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陆川在法庭上情绪有些失控。
陈静娴拉着他，“别犯事。”
“你和他是一起的对吧。”
陆川坐在椅子上，双肘撑在大腿上。他斜着眼瞪她，“他包庇了你。”
“是你们一起害了他。”陆川声音突然大起来。
正在收拾文件的法官让他们安静。
陈静娴忍不住抬手，一个巴掌落在了陆川的脸上。
“闭嘴。”
陆川舔了舔后槽牙，拳头不由得紧了起来。
周围瞬间安静。
“你们都罪该万死。”
陆川咬牙切齿地说。
“你个狐狸精。”陆老太太扯着陈静娴的衣襟，哭诉道，“还我儿子……”
陆老头子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冷静的人，他坐在位置上，拄着拐杖。
“川。”老头子庄严肃穆地说，“我们去医院。”
陈静娴一时花了眼。
原来自己的债主，还真不少。
等到人散完了，陈静娴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她想她可能真的错了。
*
宋宸晞下飞机已经下午一两点了。
他给程免打了通电话。
对方正在通话中。
宋宸晞蹙眉，收起手机赶往训练营。
这次集训是封闭式。
手机等通讯设备，一个不留的收走。
“那个男生。”辅导老师扬着下巴说道。
宋宸晞看着未接通的电话，抿嘴取消拨打。
他极度不爽地交上手机。
“女朋友？”一个训练员问他。
“嗯。”宋宸晞懒散地回答道。
他给程免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接。
“我叫黎朝瑜。清屿大学二年级计算机系。”
他很热情地和宋宸晞打招呼。
一看就是训练营的老熟人了。
“怀安八中。宋宸晞。”他礼貌性地回答。
“高中生？”黎朝瑜已经很久没在冬令营看见过高中生了。
他记得上一位高中生是谁来着。
“噢！这位。”
宋宸晞看他拉着另一个人往这边走。
他看起来温文尔雅。
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浅棕色的风衣。
这是宋宸晞印象最深的两个地方。
“南都大学。计算机系神一样的存在。”黎朝瑜满脸骄傲地说，“也是上一届参加训练的唯一高中生。”
“林潮声。”
男生伸出手。
“宋宸晞。”
两人握手。
“多多指教。”
刚到，训练营就准备了分阶段考试。
大家都是各省或各名校的顶尖学子，基础考肯定没问题。
所以这次考试，是直接上手的破解七位数代码。
难度系数挺大，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这次考试目的，就是为了给各位削削锐气。
五分钟，没人破解。
十分钟，没人破解。
最后二十分钟。
铃声想起的那一刻。
只有两个人举起手。
一个是林潮声。
一个是宋宸晞。
“还是慢了一秒呢。”黎朝瑜笑着敲下ENTER。
“测试结束。”主训老师拿着花名册点名。
“李浩。”
“到。”
“王俊。”
“到。”
……
“宋宸晞。”
“到。”
□□抬头看了眼，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
“全员到齐。解散。”
“可以啊兄弟。”黎朝瑜研究他的解代码思路，“这么牛批。”
宋宸晞没理。
回到宿舍。
训练营的住宿安排是单人间，环境还不错，独立卫生间，独立浴室。
“请问这里有通讯工具吗?”宋宸晞刚想迈进房间，但他又回过头问黎朝瑜。
黎朝瑜回答得爽快。
“没有噢。”
宋宸晞猜测黎朝瑜应该有私藏，但他没问。
“谢谢。”宋宸晞还是礼貌地道谢。
他整个人都被烦躁笼罩着。
果然啊，他还是太想她了。
桉苏省。
程免刚下飞机，刚关闭飞行。
界面弹出来电。
张柔瞟了一眼，夺过手机挂断。
“你干嘛。”程免本能反应地和她争抢。
“你本来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不是吗？”张柔松了手，“开始新生活吧。”
程免拿到手机，也没有重拨的勇气。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别碰爱情。”张柔说这句话是有点极端的，“太苦了……”
程免关掉手机离开，把张柔远远落在后边。
机场门外。
母女俩等了五六分钟，张晓才到。
张晓——含光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也是程免的小姨。
程免和她联系不多，连最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就是免免啊。”张晓搂着她，“长高了呢。”
张晓身材高挑，鹅蛋脸，染了头浅棕色头发。是在这种年纪难见的美人儿。
据说她至今未婚。
“这么漂亮有没有小男朋友呢？”张晓开玩笑道。
张柔神情一下变了，“这么小，谈什么朋友。”
“诶？你对这种事不挺开放的嘛？”张晓边说边走。
张柔没做评价。
“有的。”程免紧握手机，小声说道。
张柔故意瞪着她。
程免感觉自己的母亲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张柔了。
“真的吗？”张晓应该察觉到了什么，走在母女俩中间。“有没有照片给我瞧瞧？”
“是不是个小帅哥？”张晓还真挺好奇。
“长得帅有什么用。”张柔的语气有些凌人。
张晓没再问。
张晓的房子在座院府里，三室一厅。
院府的环境也蛮不错，绿植多空气也新鲜。
房内的装修有点偏复古风，地板采用的红棕色木板，家具也都是木制。
最引她注目的，还是进门就能看见的康拉德格拉夫的立式钢琴。
棕黄色的琴身，琴盖上还放置着几页琴谱，纸张已经泛黄。
她学钢琴的原因，应该也参有张晓的因素吧。
当她看到怀安那幅涂鸦画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是她的小姨。
张柔以前说，“免免小姨弹出来的钢琴曲可是得过奖的。”
程免有了学钢琴的念想时，张柔宠幸地说，“有时间，让你们俩四手合弹一首。”
这么一等，还真等了几年。
张晓早就布置好他们的房间，程免只需要收拾行李就行。
行李不多，收拾得也挺快。
张晓开了空调，这么一折腾还有些热了。
程免脱下外套，她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
“怎么想通和他离婚了？”
姐妹俩在阳台谈话。
“他借了高利贷，还不起……”张柔的声音带有委屈。
“还有呢。”
张晓不愧是律师，自带一种压迫感。
“他还杀了人……”
程免听得真真切切。
她的父亲，杀人了。
“判多久。”
“三到十。”
“那应该是未遂。”
……
后面的程免没听，她感觉脑袋一重，隐隐约约猜到那个人。
——跨年那一天，程鹏口中的“陆”。
“他还是爱我的是吧”张柔情绪激动，“他在最后还是为我着想。”
“可是早在几年前，他就该放手。”张晓立场很明显，“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可能！”张柔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捏着张晓的肩膀。“不可能！”
程免听见外边的动静，急忙从房间里出来，拉开张柔。
“妈。”程免喊得无奈。
“如果按你这么说。”张晓起身整理衣服，“那个女人呢？他拼了命地为她开脱。”
程免面对着张柔拦着她，张柔情绪崩溃。她能明显感觉到张柔在颤抖。
“姐。你情绪很不稳定。”张晓到客厅端了杯水给张柔。
张柔一把推开，水洒了一地，玻璃杯无辜地倒在地板上。
“妈。”程免又喊了一声。
张柔手抓在程免手臂上，她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姐。”张晓察觉到她的颤抖，她顺着张柔背安抚。
像是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张柔眼眶里的眼泪无声地落下。
她不再闹腾，就是眼泪不断地流。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不作回答。
没一会，她便累得睡着了。
“不好意思小姨。”程免挽起袖子，打理阳台。
张柔抓的地方有些发红了，还留下了些不浅的指甲印。
“我来吧。”张晓看了眼她的手臂，拿酒精给她消毒，“她一直都这样吗？”
程免摇头。
“看来是压得喘不过气了。”张晓有些心疼。
嘟——
宋宸晞打来的。
没办法。程免还是没法面对。
手机响了几秒。
“不接吗？”张晓问。
程免还在犹豫。
最后她还是摇头，“算了吧。”
“这一点，你和你妈还真是截然不同。”张晓笑着打趣她。
“他叫宋宸晞？”
“是的。”
“挺好听的名字。”张晓捡起玻璃杯，拿帕子揩干水。“慢慢来吧。”
程免不解。
【免免，你现在离我有多远啊？】
是穆雅斓发来的信息。
程免发了个定位给她。
穆雅斓点开一看，怀安到桉苏距离297.3㎞。
【这么远。】
程免打开地图搜了一下。
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已经离他这么远了啊。
【你快发个具体的地址。】
【我有些东西要寄给你。】
穆雅斓看起来还挺着急。
程免问是什么。
穆雅斓说是秘密。
她猜大概是生日礼物之类的。
接下来这段时间，张柔每天都不吃不喝，心情也不是很好。连喝粥都会吐。
张晓向律师所请了几天假，专门来照顾张柔。
“免免什么时候开学？”张晓其实觉得张柔来桉苏的决定，挺莽撞的。“下半年高考吧。”
“要比八中早两周。”
八中是私立，放假时间可以自由调整。
过了一会儿，张晓从张柔房间里出来，“刚睡下。”
“陪小姨去买些东西吧。”张晓又开门看了眼张柔，不太放心。
程免回房拿了件外套，跟着张晓出门。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家商场。
刚出门，寒风就迎面而来。程免不禁打了个哆嗦。
张晓带她去商场买衣服。
“我看你们南方的衣服，根本就挺不过北方的冬天。”张晓进了家常买的店。
“女士，这几件都是今年的新款。”服务员殷勤地向她们推荐。
“去看看。有哪些喜欢的试试吧。”
程免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小姨。”
张晓摇摇头，拉着她挑了几件适合她的，让她试试。
程免没办法，只能试试。
试了下来，张晓执意要了三套。
三套，挺贵的。
出了店门。
张晓又进了家棉服店，说是要给张柔也挑几件。
刚进没多久，程免感觉到鼻腔一热。
她有种预感。
她微仰着头，食指微弯遮住鼻子，向前台要了张纸巾。
“小姨，我去趟卫生间。”
“行。”
商场的卫生间一般都在走廊的正中间，她扔掉染红的纸巾，洗手。
南方养出来的人，还是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啊。
程免把袖子向上捞，手臂上果然起了红疹。
北方还是太干燥了。
她又打湿手，双手覆在脸颊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了。
程免处理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她回去。张晓已经选好衣服。
回到住处，张晓拿出支糠酸莫米松软膏和一盒盐酸奥洛他定片给程免。
“如果红疹面积大，就吃两片奥洛他吧。”
张晓拿药给她，是有点超出程免的预料的。
“谢谢。”程免礼貌接过。
程免扳下两粒，喝水吞下去。
张晓又怕程免适应不了，她又拿出一盆水放在客厅。
程免有些享受不来这里的生活了。因为张晓对她太好了。
她又想到了宋宸晞。
却又不敢再继续想他。
但还是希望他，一切顺利吧。
她盯着白云发呆。
“你爸他……”张柔的声音哽咽。
程免没心思听。
“如果可以回来。”
“如果你原谅他了。”
“你就去看看他吧。”
程免没做出任何反应。
“估计这三年……他都出不来了。”张柔望着窗外。
程免一怔。
怀安市高级人民法院。
“现在宣读判决书
……”
审了两天的案子，程鹏最终被定以故意伤害罪。
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陆川在法庭上情绪有些失控。
陈静娴拉着他，“别犯事。”
“你和他是一起的对吧。”
陆川坐在椅子上，双肘撑在大腿上。他斜着眼瞪她，“他包庇了你。”
“是你们一起害了他。”陆川声音突然大起来。
正在收拾文件的法官让他们安静。
陈静娴忍不住抬手，一个巴掌落在了陆川的脸上。
“闭嘴。”
陆川舔了舔后槽牙，拳头不由得紧了起来。
周围瞬间安静。
“你们都罪该万死。”
陆川咬牙切齿地说。
“你个狐狸精。”陆老太太扯着陈静娴的衣襟，哭诉道，“还我儿子……”
陆老头子是唯一一个看起来冷静的人，他坐在位置上，拄着拐杖。
“川。”老头子庄严肃穆地说，“我们去医院。”
陈静娴一时花了眼。
原来自己的债主，还真不少。
等到人散完了，陈静娴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她想她可能真的错了。
*
宋宸晞下飞机已经下午一两点了。
他给程免打了通电话。
对方正在通话中。
宋宸晞蹙眉，收起手机赶往训练营。
这次集训是封闭式。
手机等通讯设备，一个不留的收走。
“那个男生。”辅导老师扬着下巴说道。
宋宸晞看着未接通的电话，抿嘴取消拨打。
他极度不爽地交上手机。
“女朋友？”一个训练员问他。
“嗯。”宋宸晞懒散地回答道。
他给程免打了两通电话，都没接。
“我叫黎朝瑜。清屿大学二年级计算机系。”
他很热情地和宋宸晞打招呼。
一看就是训练营的老熟人了。
“怀安八中。宋宸晞。”他礼貌性地回答。
“高中生？”黎朝瑜已经很久没在冬令营看见过高中生了。
他记得上一位高中生是谁来着。
“噢！这位。”
宋宸晞看他拉着另一个人往这边走。
他看起来温文尔雅。
一副金丝框的眼镜，浅棕色的风衣。
这是宋宸晞印象最深的两个地方。
“南都大学。计算机系神一样的存在。”黎朝瑜满脸骄傲地说，“也是上一届参加训练的唯一高中生。”
“林潮声。”
男生伸出手。
“宋宸晞。”
两人握手。
“多多指教。”
刚到，训练营就准备了分阶段考试。
大家都是各省或各名校的顶尖学子，基础考肯定没问题。
所以这次考试，是直接上手的破解七位数代码。
难度系数挺大，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这次考试目的，就是为了给各位削削锐气。
五分钟，没人破解。
十分钟，没人破解。
最后二十分钟。
铃声想起的那一刻。
只有两个人举起手。
一个是林潮声。
一个是宋宸晞。
“还是慢了一秒呢。”黎朝瑜笑着敲下ENTER。
“测试结束。”主训老师拿着花名册点名。
“李浩。”
“到。”
“王俊。”
“到。”
……
“宋宸晞。”
“到。”
□□抬头看了眼，在花名册上打了个勾。
“全员到齐。解散。”
“可以啊兄弟。”黎朝瑜研究他的解代码思路，“这么牛批。”
宋宸晞没理。
回到宿舍。
训练营的住宿安排是单人间，环境还不错，独立卫生间，独立浴室。
“请问这里有通讯工具吗?”宋宸晞刚想迈进房间，但他又回过头问黎朝瑜。
黎朝瑜回答得爽快。
“没有噢。”
宋宸晞猜测黎朝瑜应该有私藏，但他没问。
“谢谢。”宋宸晞还是礼貌地道谢。
他整个人都被烦躁笼罩着。
果然啊，他还是太想她了。
桉苏省。
程免刚下飞机，刚关闭飞行。
界面弹出来电。
张柔瞟了一眼，夺过手机挂断。
“你干嘛。”程免本能反应地和她争抢。
“你本来也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不是吗？”张柔松了手，“开始新生活吧。”
程免拿到手机，也没有重拨的勇气。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这辈子都别碰爱情。”张柔说这句话是有点极端的，“太苦了……”
程免关掉手机离开，把张柔远远落在后边。
机场门外。
母女俩等了五六分钟，张晓才到。
张晓——含光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
也是程免的小姨。
程免和她联系不多，连最基本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这就是免免啊。”张晓搂着她，“长高了呢。”
张晓身材高挑，鹅蛋脸，染了头浅棕色头发。是在这种年纪难见的美人儿。
据说她至今未婚。
“这么漂亮有没有小男朋友呢？”张晓开玩笑道。
张柔神情一下变了，“这么小，谈什么朋友。”
“诶？你对这种事不挺开放的嘛？”张晓边说边走。
张柔没做评价。
“有的。”程免紧握手机，小声说道。
张柔故意瞪着她。
程免感觉自己的母亲变了。
不再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张柔了。
“真的吗？”张晓应该察觉到了什么，走在母女俩中间。“有没有照片给我瞧瞧？”
“是不是个小帅哥？”张晓还真挺好奇。
“长得帅有什么用。”张柔的语气有些凌人。
张晓没再问。
张晓的房子在座院府里，三室一厅。
院府的环境也蛮不错，绿植多空气也新鲜。
房内的装修有点偏复古风，地板采用的红棕色木板，家具也都是木制。
最引她注目的，还是进门就能看见的康拉德格拉夫的立式钢琴。
棕黄色的琴身，琴盖上还放置着几页琴谱，纸张已经泛黄。
她学钢琴的原因，应该也参有张晓的因素吧。
当她看到怀安那幅涂鸦画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起的是她的小姨。
张柔以前说，“免免小姨弹出来的钢琴曲可是得过奖的。”
程免有了学钢琴的念想时，张柔宠幸地说，“有时间，让你们俩四手合弹一首。”
这么一等，还真等了几年。
张晓早就布置好他们的房间，程免只需要收拾行李就行。
行李不多，收拾得也挺快。
张晓开了空调，这么一折腾还有些热了。
程免脱下外套，她打算去客厅倒杯水喝。
“怎么想通和他离婚了？”
姐妹俩在阳台谈话。
“他借了高利贷，还不起……”张柔的声音带有委屈。
“还有呢。”
张晓不愧是律师，自带一种压迫感。
“他还杀了人……”
程免听得真真切切。
她的父亲，杀人了。
“判多久。”
“三到十。”
“那应该是未遂。”
……
后面的程免没听，她感觉脑袋一重，隐隐约约猜到那个人。
——跨年那一天，程鹏口中的“陆”。
“他还是爱我的是吧”张柔情绪激动，“他在最后还是为我着想。”
“可是早在几年前，他就该放手。”张晓立场很明显，“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不可能！”张柔一下子站起来，双手捏着张晓的肩膀。“不可能！”
程免听见外边的动静，急忙从房间里出来，拉开张柔。
“妈。”程免喊得无奈。
“如果按你这么说。”张晓起身整理衣服，“那个女人呢？他拼了命地为她开脱。”
程免面对着张柔拦着她，张柔情绪崩溃。她能明显感觉到张柔在颤抖。
“姐。你情绪很不稳定。”张晓到客厅端了杯水给张柔。
张柔一把推开，水洒了一地，玻璃杯无辜地倒在地板上。
“妈。”程免又喊了一声。
张柔手抓在程免手臂上，她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姐。”张晓察觉到她的颤抖，她顺着张柔背安抚。
像是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张柔眼眶里的眼泪无声地落下。
她不再闹腾，就是眼泪不断地流。说什么问什么，她都不作回答。
没一会，她便累得睡着了。
“不好意思小姨。”程免挽起袖子，打理阳台。
张柔抓的地方有些发红了，还留下了些不浅的指甲印。
“我来吧。”张晓看了眼她的手臂，拿酒精给她消毒，“她一直都这样吗？”
程免摇头。
“看来是压得喘不过气了。”张晓有些心疼。
嘟——
宋宸晞打来的。
没办法。程免还是没法面对。
手机响了几秒。
“不接吗？”张晓问。
程免还在犹豫。
最后她还是摇头，“算了吧。”
“这一点，你和你妈还真是截然不同。”张晓笑着打趣她。
“他叫宋宸晞？”
“是的。”
“挺好听的名字。”张晓捡起玻璃杯，拿帕子揩干水。“慢慢来吧。”
程免不解。
【免免，你现在离我有多远啊？】
是穆雅斓发来的信息。
程免发了个定位给她。
穆雅斓点开一看，怀安到桉苏距离297.3㎞。
【这么远。】
程免打开地图搜了一下。
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已经离他这么远了啊。
【你快发个具体的地址。】
【我有些东西要寄给你。】
穆雅斓看起来还挺着急。
程免问是什么。
穆雅斓说是秘密。
她猜大概是生日礼物之类的。
接下来这段时间，张柔每天都不吃不喝，心情也不是很好。连喝粥都会吐。
张晓向律师所请了几天假，专门来照顾张柔。
“免免什么时候开学？”张晓其实觉得张柔来桉苏的决定，挺莽撞的。“下半年高考吧。”
“要比八中早两周。”
八中是私立，放假时间可以自由调整。
过了一会儿，张晓从张柔房间里出来，“刚睡下。”
“陪小姨去买些东西吧。”张晓又开门看了眼张柔，不太放心。
程免回房拿了件外套，跟着张晓出门。
离这里不远处，有一家商场。
刚出门，寒风就迎面而来。程免不禁打了个哆嗦。
张晓带她去商场买衣服。
“我看你们南方的衣服，根本就挺不过北方的冬天。”张晓进了家常买的店。
“女士，这几件都是今年的新款。”服务员殷勤地向她们推荐。
“去看看。有哪些喜欢的试试吧。”
程免有些不好意思，“不用的。小姨。”
张晓摇摇头，拉着她挑了几件适合她的，让她试试。
程免没办法，只能试试。
试了下来，张晓执意要了三套。
三套，挺贵的。
出了店门。
张晓又进了家棉服店，说是要给张柔也挑几件。
刚进没多久，程免感觉到鼻腔一热。
她有种预感。
她微仰着头，食指微弯遮住鼻子，向前台要了张纸巾。
“小姨，我去趟卫生间。”
“行。”
商场的卫生间一般都在走廊的正中间，她扔掉染红的纸巾，洗手。
南方养出来的人，还是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啊。
程免把袖子向上捞，手臂上果然起了红疹。
北方还是太干燥了。
她又打湿手，双手覆在脸颊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狼狈了。
程免处理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她回去。张晓已经选好衣服。
回到住处，张晓拿出支糠酸莫米松软膏和一盒盐酸奥洛他定片给程免。
“如果红疹面积大，就吃两片奥洛他吧。”
张晓拿药给她，是有点超出程免的预料的。
“谢谢。”程免礼貌接过。
程免扳下两粒，喝水吞下去。
张晓又怕程免适应不了，她又拿出一盆水放在客厅。
程免有些享受不来这里的生活了。因为张晓对她太好了。
她又想到了宋宸晞。
却又不敢再继续想他。
但还是希望他，一切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