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结束前一天，程免必须得回怀安。张晓带着张柔送她去机场，一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
张柔的状态时好时坏，张晓带她去看过医生，说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之类的话。说直白点，就是张柔不想接受现实，活在了自己的幻想中。
程免坐在车窗边，看着车外的事物逐渐远去，心里的不安缓缓道来。
等到了机场门口，张晓不再送了。机场人多，张晓怕张柔闹点什么事。
程免也明白，她们在机场门口道别。
“免免。”张晓打算把之前的犹豫全部说出口，之前是因为过节，说这些也不太好。“我觉得，还是得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对于程免来说是意料之中。
“辛苦小姨了。”程免心里的苦楚说不出。这些年张晓为了照顾她们，的确付出了挺多。
张晓温柔地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头，“害。说这些干嘛。”
程免登了机，她一般在飞机上就是睡觉，睡一觉就差不多快到了。
可这一次，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难得睡着了，梦里竟然全是不愉快的经历。
“女士，您没事吧？”路过的空姐看到程免惊醒，细心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程免呼出一口气，刚刚的梦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是在初一，当时程免还在上公立学校，她在那个学校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勇敢、敢作敢当，还特别得惹女生喜欢。
也是在初一，她和这个朋友彻底闹僵，一想到那一天，程免就不禁打颤。
是畏惧吗？不是，是说不清的情感。它混杂着所有情感，失望、绝望、甚至还有一种解脱……
下机之后，程免直接拖着行李回景和府。
她是打车回去的，但在地铁口附近的时候，路上太堵了。她提前下了车。
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径直走到人行道尽头，绿灯已经变红。
她静静地退回人行道，和对面的人对视上。
那人站在垃圾桶旁边，也是平静得看着她，左手不停在垃圾桶上捻着烟蒂。他的旁边还有一位戴着帽子的女生，那女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绿灯亮了。
程免迟疑了几秒，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拉着行李箱往对面走。
却不知那女生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等她到了马路对面，那两人并没有要过马路的意思。
而是那个女生走过来，挡着她的道。“程免啊？”
程免这才放下手机看清她的脸。说是记得她这个人，不如说是只记住了这张脸。
之前她和宋宸晞的绯闻闹得可不小。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只是不想去干涉而已。因为这些事的当事人不是她，她不会将自己处于舆论之中。
程免拉着行李箱的手紧紧握着拉杆，指尖已经泛白。
她沉默不语。
陆川粗略地打量她，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迈步从她身旁走过。
蒋悦压压帽檐，也跟着离开。
程免紧闭双眼，重重呼出一口气，扯扯嘴角，拉着行李箱往景和府走。
她就知道遇见他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以为得走进深巷那一块儿，才会遇到他。
回到家，两双拖鞋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鞋柜门口。谭筱然显然不在家里。
她打开窗户通风，把行李都拿出来放好。最后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不出意外冰箱里空空如也。
她换了一身舒适的短袖，搭配着牛仔短裤，拿好钥匙出门了。
景和府门口不远就有一家中型超市，她推了一辆购物车，悠哉哉地逛超市。
“小姐姐。这里的酸奶打折，很好喝的。”女生拿出试吃的小纸杯，要她尝尝。
程免只会妥协，不会拒绝。她照常接过尝了一口，是蓝莓味。
女生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给她介绍起这盒酸奶。其实这种酸奶没什么好介绍的，无非就是说一些口味和价格。
程免拿了一盒酸奶，又走到对面提了一盒牛奶，是她在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喝的。
零食架上的商品可谓是琳琅满目，程免拿了不少，都是她和谭筱然喜欢吃的。
“我说宋大少啊。今儿怎么有兴来逛超市？”
程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个番茄味的薯片。她明明记得这一牌子的都放这一块，直到她蹲下看到架上的价格牌，再看框上的东西已经清空。
多半是员工忘上货了。
“程免？你也逛超市啊？”
程免还蹲着，一抬头她就看见宋宸晞在零食架上挑着零食，扭头看向她。
“闲着没事……就来了。”程免缓缓起身。
宋宸晞看向她脚边的空货架，然后从购物车里拿出一袋番茄味薯片，“是这个吗？”
他知道程免的性子。即使很想要这个口味的薯片，她也不会向售货员请求，更不会看到他有就向他要。
“谢谢。”程免接过，放在自己购物车里。
贺逸望倒是有些舍不得的样子，他暗戳戳地在心里骂宋宸晞，“见色忘友。”
看到贺逸望推的购物车，里面一半装着水和酒，另一半就是些零食。
程免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结账的时候，宋宸晞就排在她后面。
今天买的东西是有点多了。之前都是和谭筱然一起来的，两个人还可以拎这些东西回去。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怕是得加把劲才能拎回去。
程免推着购物车到门口，超市明文规定了的，购物车不可以出超市。
“需要帮忙吗？”
程免没有抬头看那人，摇着头拒绝，“不用了谢谢。”
没想到那人直接伸手来帮她拎，程免连忙抢过袋子拒绝，“真的不用了。”
她这才想抬头看一眼那人的模样，这张脸她并不陌生，是谢轩。
“是你啊。”她率先打招呼。
谢轩看起来丝毫不意外，他刚一进超市就看到她在门口提着一个口袋和一箱牛奶。他腼腆地笑着，“真不需要我帮你？”
而站在服务台前面的宋宸晞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你说你这一袋薯片花得值不值？”贺逸望调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揣摩的模样。“小仙女会领情吗？”
如果会，那她就不是程免。宋宸晞这样想。
“不用了。”看来宋宸晞的确很了解她。
“你大学读哪？”谢轩问。
这可能是陌生朋友相遇的平常问题，虽然他知道程免没再弹琴了，但他依然认为她会去音乐学院。
“就这边的大学。”程免没有具体说是清屿。
大概谢轩有所猜到，“关于音乐？”
程免摇摇头，“这条路不适合我。”
谢轩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这时候贺逸望提着东西从他们身旁路过。
“小仙女再见咯。”贺逸望充满目的性地打招呼。
程免往她右边一看，果然宋宸晞提着东西正往门口走来。
宋宸晞没有看她，可以说是视线一点儿没放她身上。
在高三下的时候，宋宸晞和程免的事才开始沸沸扬扬地传。谢轩还是明白这一点的，他以为宋宸晞要过来帮她，他极有自知自明地给程免告别。
谢轩走后，程免一个人左手提着购物袋，右手提着牛奶往外走。
宋宸晞就跟在她身后，他清晰明白地看到，程免一路上的歇歇停停。
她明知道他在身后，可还是不会开口让他帮忙。
宋宸晞到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终于，程免有些提不动了。
她转过身，委屈地看向宋宸晞。
她的眼神在暗示他，明明是自己求助，却要他主动。
宋宸晞觉得有些可笑，他慢慢走近她，停在她脚跟前。
“干嘛？”他已经退到这种地步了，只要她一开口，他绝对会帮她。
“没什么。”程免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你跟着我干嘛？”
宋宸晞被气笑了，“我就住这儿，你问我跟着你干嘛。”
程免无奈地转过身重新提起购物袋，“好吧。”
宋宸晞忍不住挖苦她，“不是程免，你在克制什么？”
程免没理会，手中牛奶突然被那人夺去，“你就不会说实话是吧？”
她哑口，只是低着头往前走。特别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知道错误，但不会承认。
“解释真的很难吗？”
程免抓紧购物袋子，脚步逐渐放慢。
“照你这么提下去，到家都半夜了。”宋宸晞见她情绪低落，又换了个话题。
“哪有那么夸张。”程免只不过是走一段休息一段罢了，其实她还是提得动，可她就是想知道宋宸晞还会不会帮她。
没想到最后还被他说了几句。
宋宸晞看了几眼手上的牛奶，“口味真的一点儿也没变。”
程免点点头，“你要喝吗？我可以分你几瓶。”
宋宸晞没回应算是默认她的话。
没想到程免又来了一句，“你应该不喜欢喝这些吧。”
宋宸晞问，“哪些？”
“牛奶这些。”程免想起他们购物车里的酒。
“谁说的？”宋宸晞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将就着喝还行。
程免没解释，只是告诉他，“没谁。”
宋宸晞还真拿程免这种话说一半的聊天方式没办法，他心里莫名不爽，“那你说我应该喝些什么？”
“喝些人喝的。”没想到小姑娘脱口而出。
宋宸晞抿唇，要不是现在提着东西，他真的会摇摇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有没有水。
程免看他一脸无语，她终于找到机会逗他。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他前面然后回头看他，“你之前不会喝的……”
她说到一半玩笑般地住嘴了，随即转过身。宋宸晞跟在她身后，就看到小姑娘肩膀忽高忽低的，一猜就是在偷笑。
宋宸晞没想着和她继续斗嘴，就跟在她身后。
程免消化得很快，笑容也逐渐被压下去，放慢脚步，等宋宸晞走上来。她又道歉，“不好意思。”
“笑够了？”宋宸晞将牛奶转换到右手提，左手从兜里拿出门禁卡开小区门。
“嗯。”程免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回答有什么不妥。
宋宸晞还是气，却想着她这会儿倒是肯说实话了。
“上去坐坐吗？”如果是之前程免不会邀请他，因为谭筱然在。可现在谭筱然现在还在老家。
宋宸晞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将牛奶放在她脚边，“下次吧。”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那你帮我提到家门口吧。”
宋宸晞低头看了眼牛奶，又揣测她购物袋里的重量，最后抬眸对上她那双杏眼。
好像在祈求他，但又感觉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低声下气地求他。
难道不是吗？
宋宸晞没办法，只好又提起牛奶跟着她上楼。
“谢谢你啊。”程免两只手刚在身前提着购物袋，面对两人独处在一个窄小的空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嗯。”
宋宸晞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很通透，不参杂一点惺惺作态。别人向他说谢谢，他不会说不用谢。别人向他道歉，他不会说没事。
不违背事实，就是他宋宸晞的处事风格。
“到了。”程免停在门口，拿钥匙开门。“你进来吧。”
程免换好拖鞋，转过身看宋宸晞，他将牛奶放在屋内，而他却一只脚也没有迈进来。
程免没问他为什么不进来，而是找了剪刀和袋子，把牛奶盒揭开，装了几瓶牛奶给他，“算是谢礼吧。”
宋宸晞伸手食指勾着袋子上的绳子，“你最近很喜欢送礼。”
有一种要和他划分界限，把什么都和他撇干净的感觉。
“是吗？”程免反问他。
宋宸晞肯定但又散漫地点头，表现得是或不是都无所谓的样子，“这就是人喝的？”
袋子在他手里晃来晃去，宋宸晞意味不明地玩着。
程免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连忙解释，“我刚刚开玩笑的。”
气氛安静了几秒钟，宋宸晞摇着袋子的手终于停下来，笑着说，“我知道。”
程免这才明白，他刚刚要生气的样子就是装的。
“很好玩吗？”程免嫌弃地问。
“你要玩，只好陪你玩玩。”宋宸晞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样，摇摇牛奶袋子，往电梯那边走，“谢了。”
程免是看着他进电梯再关门的，走到阳台处，果然看到他从单元门口出去。
宋宸晞一走到自己单元门口，就看到贺逸望刚灭掉一支烟，坐在椅子上等他。
“看来薯片花得挺值。”贺逸望看到宋宸晞一来，就翘着二郎腿质问他，“她领你的情了？”
“一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眼。”宋宸晞忍不住吐槽他，一包薯片而已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我小心眼？我是因为一包薯片吗？”贺逸望说得委屈，“甩下我就去泡妞。”
宋宸晞手里玩着单元门口，心情极好地看他诉苦。
“你知道我怎么进小区的吗？”贺逸望就差流两把泪了，“那保安看我就跟看贼一样。”
“幸亏我长得帅，他才给我开门。”贺逸望说得得意洋洋。
宋宸晞也不拆穿他，不用猜都知道他是怎么软磨硬泡那保安的。
宋宸晞刷了门禁卡，两人跟着上楼。
“她就没请你上去坐坐？”贺逸望帮他把水和酒装进冰箱。
宋宸晞把鞋脱了放鞋柜里，懒散地说，“请了。没进去。”
贺逸望手一顿，转过头看他。
宋宸晞不解，干嘛一副看变态的表情看着他。
宋宸晞去洗手台洗完手，把买的东西都放好，最后把程免送的牛奶也装进冰箱。
早就忙完一切的贺逸望坐在沙发上，又继续揣摩。
他推测这牛奶十有八九是程免送的。
“你当真没感觉了？”贺逸望问。
嘭——
冰箱门被关上，这得是用了多大劲。
宋宸晞避免尴尬，抬手拍灰一样地拍手。他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看到程免发的消息。
程免：【还是谢谢你帮我。】
就这么一个忙，她要说多少次谢谢？
他回复道，【你说过了。】
没想到对方回复。
【多说几次才显得我更有诚意。】
宋宸晞莫名觉得好笑，他又想起贺逸望刚刚的问题，“如果你是我，你呢？”
贺逸望转眼已经横屏手机，进入游戏界面。
“我是你啊？”贺逸望回答的一点儿也不上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早在她走后，就该谈几个女朋友了。她回来吧，按理说应该没什么感觉了。女人呢，总是不会缺的，但是呢。你骨子傲，根本拗不过你。”
“我哪知道你怎么想。”贺逸望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说实话，她这一回来。我就感觉咱们还在高三呢。”
宋宸晞也当听听乐子，高三的确很好，现在也就是想想就好了。
张柔的状态时好时坏，张晓带她去看过医生，说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之类的话。说直白点，就是张柔不想接受现实，活在了自己的幻想中。
程免坐在车窗边，看着车外的事物逐渐远去，心里的不安缓缓道来。
等到了机场门口，张晓不再送了。机场人多，张晓怕张柔闹点什么事。
程免也明白，她们在机场门口道别。
“免免。”张晓打算把之前的犹豫全部说出口，之前是因为过节，说这些也不太好。“我觉得，还是得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这对于程免来说是意料之中。
“辛苦小姨了。”程免心里的苦楚说不出。这些年张晓为了照顾她们，的确付出了挺多。
张晓温柔地笑着，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头，“害。说这些干嘛。”
程免登了机，她一般在飞机上就是睡觉，睡一觉就差不多快到了。
可这一次，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难得睡着了，梦里竟然全是不愉快的经历。
“女士，您没事吧？”路过的空姐看到程免惊醒，细心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程免呼出一口气，刚刚的梦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那是在初一，当时程免还在上公立学校，她在那个学校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几乎是形影不离，他勇敢、敢作敢当，还特别得惹女生喜欢。
也是在初一，她和这个朋友彻底闹僵，一想到那一天，程免就不禁打颤。
是畏惧吗？不是，是说不清的情感。它混杂着所有情感，失望、绝望、甚至还有一种解脱……
下机之后，程免直接拖着行李回景和府。
她是打车回去的，但在地铁口附近的时候，路上太堵了。她提前下了车。
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过一个大的十字路口，径直走到人行道尽头，绿灯已经变红。
她静静地退回人行道，和对面的人对视上。
那人站在垃圾桶旁边，也是平静得看着她，左手不停在垃圾桶上捻着烟蒂。他的旁边还有一位戴着帽子的女生，那女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巧绿灯亮了。
程免迟疑了几秒，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拉着行李箱往对面走。
却不知那女生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等她到了马路对面，那两人并没有要过马路的意思。
而是那个女生走过来，挡着她的道。“程免啊？”
程免这才放下手机看清她的脸。说是记得她这个人，不如说是只记住了这张脸。
之前她和宋宸晞的绯闻闹得可不小。所有的事她都知道，只是不想去干涉而已。因为这些事的当事人不是她，她不会将自己处于舆论之中。
程免拉着行李箱的手紧紧握着拉杆，指尖已经泛白。
她沉默不语。
陆川粗略地打量她，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迈步从她身旁走过。
蒋悦压压帽檐，也跟着离开。
程免紧闭双眼，重重呼出一口气，扯扯嘴角，拉着行李箱往景和府走。
她就知道遇见他是迟早的事，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她以为得走进深巷那一块儿，才会遇到他。
回到家，两双拖鞋都原封不动地摆在鞋柜门口。谭筱然显然不在家里。
她打开窗户通风，把行李都拿出来放好。最后打开冰箱想找点吃的，不出意外冰箱里空空如也。
她换了一身舒适的短袖，搭配着牛仔短裤，拿好钥匙出门了。
景和府门口不远就有一家中型超市，她推了一辆购物车，悠哉哉地逛超市。
“小姐姐。这里的酸奶打折，很好喝的。”女生拿出试吃的小纸杯，要她尝尝。
程免只会妥协，不会拒绝。她照常接过尝了一口，是蓝莓味。
女生看她没有要走的意思，就给她介绍起这盒酸奶。其实这种酸奶没什么好介绍的，无非就是说一些口味和价格。
程免拿了一盒酸奶，又走到对面提了一盒牛奶，是她在高中的时候最喜欢喝的。
零食架上的商品可谓是琳琅满目，程免拿了不少，都是她和谭筱然喜欢吃的。
“我说宋大少啊。今儿怎么有兴来逛超市？”
程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那个番茄味的薯片。她明明记得这一牌子的都放这一块，直到她蹲下看到架上的价格牌，再看框上的东西已经清空。
多半是员工忘上货了。
“程免？你也逛超市啊？”
程免还蹲着，一抬头她就看见宋宸晞在零食架上挑着零食，扭头看向她。
“闲着没事……就来了。”程免缓缓起身。
宋宸晞看向她脚边的空货架，然后从购物车里拿出一袋番茄味薯片，“是这个吗？”
他知道程免的性子。即使很想要这个口味的薯片，她也不会向售货员请求，更不会看到他有就向他要。
“谢谢。”程免接过，放在自己购物车里。
贺逸望倒是有些舍不得的样子，他暗戳戳地在心里骂宋宸晞，“见色忘友。”
看到贺逸望推的购物车，里面一半装着水和酒，另一半就是些零食。
程免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结账的时候，宋宸晞就排在她后面。
今天买的东西是有点多了。之前都是和谭筱然一起来的，两个人还可以拎这些东西回去。
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她怕是得加把劲才能拎回去。
程免推着购物车到门口，超市明文规定了的，购物车不可以出超市。
“需要帮忙吗？”
程免没有抬头看那人，摇着头拒绝，“不用了谢谢。”
没想到那人直接伸手来帮她拎，程免连忙抢过袋子拒绝，“真的不用了。”
她这才想抬头看一眼那人的模样，这张脸她并不陌生，是谢轩。
“是你啊。”她率先打招呼。
谢轩看起来丝毫不意外，他刚一进超市就看到她在门口提着一个口袋和一箱牛奶。他腼腆地笑着，“真不需要我帮你？”
而站在服务台前面的宋宸晞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
“你说你这一袋薯片花得值不值？”贺逸望调摸着下巴，一副认真揣摩的模样。“小仙女会领情吗？”
如果会，那她就不是程免。宋宸晞这样想。
“不用了。”看来宋宸晞的确很了解她。
“你大学读哪？”谢轩问。
这可能是陌生朋友相遇的平常问题，虽然他知道程免没再弹琴了，但他依然认为她会去音乐学院。
“就这边的大学。”程免没有具体说是清屿。
大概谢轩有所猜到，“关于音乐？”
程免摇摇头，“这条路不适合我。”
谢轩没有继续刨根问底，这时候贺逸望提着东西从他们身旁路过。
“小仙女再见咯。”贺逸望充满目的性地打招呼。
程免往她右边一看，果然宋宸晞提着东西正往门口走来。
宋宸晞没有看她，可以说是视线一点儿没放她身上。
在高三下的时候，宋宸晞和程免的事才开始沸沸扬扬地传。谢轩还是明白这一点的，他以为宋宸晞要过来帮她，他极有自知自明地给程免告别。
谢轩走后，程免一个人左手提着购物袋，右手提着牛奶往外走。
宋宸晞就跟在她身后，他清晰明白地看到，程免一路上的歇歇停停。
她明知道他在身后，可还是不会开口让他帮忙。
宋宸晞到想看看她有多大能耐。
终于，程免有些提不动了。
她转过身，委屈地看向宋宸晞。
她的眼神在暗示他，明明是自己求助，却要他主动。
宋宸晞觉得有些可笑，他慢慢走近她，停在她脚跟前。
“干嘛？”他已经退到这种地步了，只要她一开口，他绝对会帮她。
“没什么。”程免低头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你跟着我干嘛？”
宋宸晞被气笑了，“我就住这儿，你问我跟着你干嘛。”
程免无奈地转过身重新提起购物袋，“好吧。”
宋宸晞忍不住挖苦她，“不是程免，你在克制什么？”
程免没理会，手中牛奶突然被那人夺去，“你就不会说实话是吧？”
她哑口，只是低着头往前走。特别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知道错误，但不会承认。
“解释真的很难吗？”
程免抓紧购物袋子，脚步逐渐放慢。
“照你这么提下去，到家都半夜了。”宋宸晞见她情绪低落，又换了个话题。
“哪有那么夸张。”程免只不过是走一段休息一段罢了，其实她还是提得动，可她就是想知道宋宸晞还会不会帮她。
没想到最后还被他说了几句。
宋宸晞看了几眼手上的牛奶，“口味真的一点儿也没变。”
程免点点头，“你要喝吗？我可以分你几瓶。”
宋宸晞没回应算是默认她的话。
没想到程免又来了一句，“你应该不喜欢喝这些吧。”
宋宸晞问，“哪些？”
“牛奶这些。”程免想起他们购物车里的酒。
“谁说的？”宋宸晞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将就着喝还行。
程免没解释，只是告诉他，“没谁。”
宋宸晞还真拿程免这种话说一半的聊天方式没办法，他心里莫名不爽，“那你说我应该喝些什么？”
“喝些人喝的。”没想到小姑娘脱口而出。
宋宸晞抿唇，要不是现在提着东西，他真的会摇摇她的脑袋，看看里面有没有水。
程免看他一脸无语，她终于找到机会逗他。她加快了步子，走到他前面然后回头看他，“你之前不会喝的……”
她说到一半玩笑般地住嘴了，随即转过身。宋宸晞跟在她身后，就看到小姑娘肩膀忽高忽低的，一猜就是在偷笑。
宋宸晞没想着和她继续斗嘴，就跟在她身后。
程免消化得很快，笑容也逐渐被压下去，放慢脚步，等宋宸晞走上来。她又道歉，“不好意思。”
“笑够了？”宋宸晞将牛奶转换到右手提，左手从兜里拿出门禁卡开小区门。
“嗯。”程免丝毫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回答有什么不妥。
宋宸晞还是气，却想着她这会儿倒是肯说实话了。
“上去坐坐吗？”如果是之前程免不会邀请他，因为谭筱然在。可现在谭筱然现在还在老家。
宋宸晞没有要上去的意思，将牛奶放在她脚边，“下次吧。”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那你帮我提到家门口吧。”
宋宸晞低头看了眼牛奶，又揣测她购物袋里的重量，最后抬眸对上她那双杏眼。
好像在祈求他，但又感觉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低声下气地求他。
难道不是吗？
宋宸晞没办法，只好又提起牛奶跟着她上楼。
“谢谢你啊。”程免两只手刚在身前提着购物袋，面对两人独处在一个窄小的空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嗯。”
宋宸晞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很通透，不参杂一点惺惺作态。别人向他说谢谢，他不会说不用谢。别人向他道歉，他不会说没事。
不违背事实，就是他宋宸晞的处事风格。
“到了。”程免停在门口，拿钥匙开门。“你进来吧。”
程免换好拖鞋，转过身看宋宸晞，他将牛奶放在屋内，而他却一只脚也没有迈进来。
程免没问他为什么不进来，而是找了剪刀和袋子，把牛奶盒揭开，装了几瓶牛奶给他，“算是谢礼吧。”
宋宸晞伸手食指勾着袋子上的绳子，“你最近很喜欢送礼。”
有一种要和他划分界限，把什么都和他撇干净的感觉。
“是吗？”程免反问他。
宋宸晞肯定但又散漫地点头，表现得是或不是都无所谓的样子，“这就是人喝的？”
袋子在他手里晃来晃去，宋宸晞意味不明地玩着。
程免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连忙解释，“我刚刚开玩笑的。”
气氛安静了几秒钟，宋宸晞摇着袋子的手终于停下来，笑着说，“我知道。”
程免这才明白，他刚刚要生气的样子就是装的。
“很好玩吗？”程免嫌弃地问。
“你要玩，只好陪你玩玩。”宋宸晞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样，摇摇牛奶袋子，往电梯那边走，“谢了。”
程免是看着他进电梯再关门的，走到阳台处，果然看到他从单元门口出去。
宋宸晞一走到自己单元门口，就看到贺逸望刚灭掉一支烟，坐在椅子上等他。
“看来薯片花得挺值。”贺逸望看到宋宸晞一来，就翘着二郎腿质问他，“她领你的情了？”
“一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眼。”宋宸晞忍不住吐槽他，一包薯片而已至于这么耿耿于怀吗？
“我小心眼？我是因为一包薯片吗？”贺逸望说得委屈，“甩下我就去泡妞。”
宋宸晞手里玩着单元门口，心情极好地看他诉苦。
“你知道我怎么进小区的吗？”贺逸望就差流两把泪了，“那保安看我就跟看贼一样。”
“幸亏我长得帅，他才给我开门。”贺逸望说得得意洋洋。
宋宸晞也不拆穿他，不用猜都知道他是怎么软磨硬泡那保安的。
宋宸晞刷了门禁卡，两人跟着上楼。
“她就没请你上去坐坐？”贺逸望帮他把水和酒装进冰箱。
宋宸晞把鞋脱了放鞋柜里，懒散地说，“请了。没进去。”
贺逸望手一顿，转过头看他。
宋宸晞不解，干嘛一副看变态的表情看着他。
宋宸晞去洗手台洗完手，把买的东西都放好，最后把程免送的牛奶也装进冰箱。
早就忙完一切的贺逸望坐在沙发上，又继续揣摩。
他推测这牛奶十有八九是程免送的。
“你当真没感觉了？”贺逸望问。
嘭——
冰箱门被关上，这得是用了多大劲。
宋宸晞避免尴尬，抬手拍灰一样地拍手。他坐到沙发的另一头，看到程免发的消息。
程免：【还是谢谢你帮我。】
就这么一个忙，她要说多少次谢谢？
他回复道，【你说过了。】
没想到对方回复。
【多说几次才显得我更有诚意。】
宋宸晞莫名觉得好笑，他又想起贺逸望刚刚的问题，“如果你是我，你呢？”
贺逸望转眼已经横屏手机，进入游戏界面。
“我是你啊？”贺逸望回答的一点儿也不上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早在她走后，就该谈几个女朋友了。她回来吧，按理说应该没什么感觉了。女人呢，总是不会缺的，但是呢。你骨子傲，根本拗不过你。”
“我哪知道你怎么想。”贺逸望漫不经心地回答，“不过说实话，她这一回来。我就感觉咱们还在高三呢。”
宋宸晞也当听听乐子，高三的确很好，现在也就是想想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