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冬天，天黑比较早。
从巷子深处往外走，还能马马虎虎地看清路，黄昏已经落下，游乐场的欢乐声依旧继续，程免走得不快，宋宸晞仍然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等程免打到车，他才走出巷子口，拍了一张出租车的车牌号。
这个时候言教授打来电话。
言继明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
“我的团队需要你。”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这是言继明的第二句话。
宋宸晞很敬重言教授，言继明在学业研究上也对他帮助不小，同时言继明也认同他的天资，欣赏他的才华。
班主任：【文件.docx】
宋宸晞隐约猜到文件的内容，打开文件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外边的舆论压力太大，学校顶不住，只能发出针对他的文书。
只不过发的只是停课调查文书，而不是直接的处分。看来学校这也是百般斟酌过后的解决方法。
手机又传来宋母发的消息。
【多久没回家了？】
【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
宋宸晞无奈地叹气，心想今天还真的挺忙。
S：【这就回来。】
从杏三街这边到桉翎湾，坐车过去差不多得十几分钟。宋宸晞找了个地方避雨等车。
宋宸晞按着程免到家的时间，给顾行发了条消息，让他问问程免到家了没。
顾行：【她已经安全到家了。】
S：【嗯。】
顾行：【今天谢谢你了。】
宋宸晞回到桉翎湾，宋母就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宋朝看见他回来就往书房里走，“一会儿进来。”
宋母没有提那件事，带着宋宸晞看了会儿电视，聊一些家常琐事。
可是母亲的眼睛不会骗人，所有的担忧和心疼都从她的眼眸中，□□地展露出来。
“宋宸晞。”
显然是书房的人耐不住性子。
“你慌什么？”宋母仿佛压住了宋朝的气势一般。
宋朝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小茶桌面前，茶桌上放着一副整理好的象棋，茶水也已经泡好。
“啧。你妈最近老凶我。”宋朝一看宋宸晞关上门，就压低声音说道。
宋宸晞早已见怪不怪，笑着开玩笑，“那还不是你惯的。”
“除了我，还能是谁。”宋朝脸上挂满得意的神色，叫宋宸晞坐下陪他下棋。
宋朝执红棋，宋宸晞执黑棋。
红方首当其冲先走一步棋，几个走棋看出来，宋朝讲究以守为攻。
黑方看似被动，却又掌握对方每一颗棋的意图。
宋宸晞捏着茶杯，专注分析每一步棋乃至这个棋局。
杯中的茶水已经冷却。
此刻正该他走棋，只是现在的局面有些尴尬，对方很显然已经展开攻势，并且仅差一步将军。
如若他选择防守，那么他将会解除危机，同样也失去将军的机会。反之，他放弃防守，对方保帅，则将帅见面，黑方赢。对方继续进攻，则红方赢。
假如宋宸晞选择放弃防守，那么他就是在赌宋朝没有意识到这两种情况。
一般常人在面临危机时，通常会选择放下眼前的进攻。
象棋中没有平局，胜者只有一个。
这次宋宸晞不打算赌，最终落下棋子。
斗争还在继续。
“你的棋比之前稳了许多。”宋朝似乎早已看穿，很快落棋攻势依旧很狠毒。
但同时留下了很小的破绽。
失去一个机会，宋宸晞很快又得到一次机会。
这次毫无悬念地将军。
对方毫无退路。
凌晨四点，窗外的雨渐停。
程免梦到自己一直在围上墙的路上，是一条没有出口的路。
情感就像是一道回路，反反复复地寻找出口，等好不容易找到了通顺的道路，命运却像是给你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因为这条路的尽头也是一堵墙。
接下来，你又是否会去寻找新的一条路呢？
嘟嘟嘟——
程免本就睡得浅，电话铃声一响，她往外一侧身，伸手去摸手机。
“免免。”
是张柔。
“妈。”程免点开台灯，微醺状态的灯光照亮床的一侧。
“你回来看看妈妈好不好？”
“听话。免免乖。”
女人的语气柔弱了不少。
“姐。免免还要上学。”听张晓声音，她应该就在张柔身边。
女人不信她的话，反而责怪张晓，说她和程鹏是一类人。
电话里全是女人恼羞成怒的声音。
程免退出电话界面，点进相册里面看课表的截图，订了一班最近的机票。
对面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妈。”
女人没有回应。
程免揉揉太阳穴，感觉心里有种情绪一直在往外撞。
“小姨。”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渐渐小去。
“你说。”张静的声音不是特别清晰。
“我订了六点多的机票。”程免下床开灯，从衣柜里面挑了件厚点的衣服。
张静没有反对制止她，“学校那边说了吗？”
“嗯。会说的。”
程免开了免提，怕走后下大雨，她掀开窗帘确认窗子关好，又拉上窗帘换衣服。
“注意安全。”张静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你妈现在没事。”
“嗯。那就先挂了。”
程免没打算仔细询问张柔的事，毕竟电话里面也说不清楚。
手机屏幕自动退出通话界面，显示出拨号界面，几秒过后屏幕熄灭。
她换好衣服，拿上一个背包，把一些要用的东西装进去。最后拿上手机出门，刚打上车，程免便匆匆忙忙地点进清屿的学生平台，发了个请假条。
现在是凌晨，辅导员肯定不能立刻回复，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能批准的。
程免刚上飞机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只是时间太短，仅有两个多小时。
下了飞机，辅导员已经批准好了请假条，程免去蛋糕店买了袋玫瑰吐司。
到家的时候，刚开门的那一幕，让程免心中那股情绪轰地一下全部爆发出来。
女人正蜷缩在鞋柜旁边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身体在颤抖。张晓不停的抚摸她的背脊，正告诉她说，“程鹏还在外面上班。”
张晓看到程免，又告诉她说，“你看，免免回来了。我们一直都陪着你呢。”
女人冷静下来抬头，又摇头。
“她不是。”语气冷冽。
程免关上门，抓住门把的手没有放下，她就站在门口。
张柔突然站起来，四处寻找，“你们听见没有。”
“免免在找我。”
程免忽然双腿一软，同时抓住门把的手滑落下来，“妈。”
张柔疑惑地看着她，深处食指放在唇前，“嘘。”
“你这样，我会听不清她说话的。”女人渐渐发现这个屋里没有她要找的人，她又重新坐在沙发，像是在发呆。
张晓扶起程免往沙发那边走，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或许是太安静了，张柔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免不太放心，她坐到张柔旁边。
“折腾了一晚上，就让她在这儿睡吧。”张晓解释道。
张晓从房间里拿出一套毛毯，家里开了暖气，气温刚刚好。
“问过医生了吗？”程免问。
一开始，她们都以为张柔是接受不了，后面慢慢地应该就会好起来，医生也说是打击太大，要让她少回忆过去。直到后来，张柔这种情况是长期性的，并且时常伴有幻听的症状。
这些情况张晓没有瞒着程免，她已经是个成年女性了，况且这个人是她的母亲。张晓就更没有理由瞒着她。
“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张晓之前就带张柔去看过，当时程免在盐城复读。
查出来之后，张柔一直在接受药物治疗，刚开始情况还可以，只是这今天情况有些糟。
程免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她之前有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这种例子，导致张柔这样的因素，可能就是患者本身的心理因素和环境因素了。
她将张柔的衣袖小心往上挽，看到雪白的手臂没有一点瑕疵后，安心地将衣袖拉下来。
“如果有自残自杀行为，我们就必须住院治疗了。”张晓明白程免在担心什么，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份检查报告。
程免接过报告，里面的内容无疑是更加肯定了张柔的病情，她捏住毯子的两角往上拉，直到遮住张柔的胸口处。
“医生肯定是建议早点入院的。”张晓坦白地讲。
从巷子深处往外走，还能马马虎虎地看清路，黄昏已经落下，游乐场的欢乐声依旧继续，程免走得不快，宋宸晞仍然和她保持一段距离。
等程免打到车，他才走出巷子口，拍了一张出租车的车牌号。
这个时候言教授打来电话。
言继明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话，
“我的团队需要你。”
“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这是言继明的第二句话。
宋宸晞很敬重言教授，言继明在学业研究上也对他帮助不小，同时言继明也认同他的天资，欣赏他的才华。
班主任：【文件.docx】
宋宸晞隐约猜到文件的内容，打开文件后果然不出他所料，外边的舆论压力太大，学校顶不住，只能发出针对他的文书。
只不过发的只是停课调查文书，而不是直接的处分。看来学校这也是百般斟酌过后的解决方法。
手机又传来宋母发的消息。
【多久没回家了？】
【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
宋宸晞无奈地叹气，心想今天还真的挺忙。
S：【这就回来。】
从杏三街这边到桉翎湾，坐车过去差不多得十几分钟。宋宸晞找了个地方避雨等车。
宋宸晞按着程免到家的时间，给顾行发了条消息，让他问问程免到家了没。
顾行：【她已经安全到家了。】
S：【嗯。】
顾行：【今天谢谢你了。】
宋宸晞回到桉翎湾，宋母就拉着他坐在沙发上，宋朝看见他回来就往书房里走，“一会儿进来。”
宋母没有提那件事，带着宋宸晞看了会儿电视，聊一些家常琐事。
可是母亲的眼睛不会骗人，所有的担忧和心疼都从她的眼眸中，□□地展露出来。
“宋宸晞。”
显然是书房的人耐不住性子。
“你慌什么？”宋母仿佛压住了宋朝的气势一般。
宋朝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小茶桌面前，茶桌上放着一副整理好的象棋，茶水也已经泡好。
“啧。你妈最近老凶我。”宋朝一看宋宸晞关上门，就压低声音说道。
宋宸晞早已见怪不怪，笑着开玩笑，“那还不是你惯的。”
“除了我，还能是谁。”宋朝脸上挂满得意的神色，叫宋宸晞坐下陪他下棋。
宋朝执红棋，宋宸晞执黑棋。
红方首当其冲先走一步棋，几个走棋看出来，宋朝讲究以守为攻。
黑方看似被动，却又掌握对方每一颗棋的意图。
宋宸晞捏着茶杯，专注分析每一步棋乃至这个棋局。
杯中的茶水已经冷却。
此刻正该他走棋，只是现在的局面有些尴尬，对方很显然已经展开攻势，并且仅差一步将军。
如若他选择防守，那么他将会解除危机，同样也失去将军的机会。反之，他放弃防守，对方保帅，则将帅见面，黑方赢。对方继续进攻，则红方赢。
假如宋宸晞选择放弃防守，那么他就是在赌宋朝没有意识到这两种情况。
一般常人在面临危机时，通常会选择放下眼前的进攻。
象棋中没有平局，胜者只有一个。
这次宋宸晞不打算赌，最终落下棋子。
斗争还在继续。
“你的棋比之前稳了许多。”宋朝似乎早已看穿，很快落棋攻势依旧很狠毒。
但同时留下了很小的破绽。
失去一个机会，宋宸晞很快又得到一次机会。
这次毫无悬念地将军。
对方毫无退路。
凌晨四点，窗外的雨渐停。
程免梦到自己一直在围上墙的路上，是一条没有出口的路。
情感就像是一道回路，反反复复地寻找出口，等好不容易找到了通顺的道路，命运却像是给你开一个巨大的玩笑，因为这条路的尽头也是一堵墙。
接下来，你又是否会去寻找新的一条路呢？
嘟嘟嘟——
程免本就睡得浅，电话铃声一响，她往外一侧身，伸手去摸手机。
“免免。”
是张柔。
“妈。”程免点开台灯，微醺状态的灯光照亮床的一侧。
“你回来看看妈妈好不好？”
“听话。免免乖。”
女人的语气柔弱了不少。
“姐。免免还要上学。”听张晓声音，她应该就在张柔身边。
女人不信她的话，反而责怪张晓，说她和程鹏是一类人。
电话里全是女人恼羞成怒的声音。
程免退出电话界面，点进相册里面看课表的截图，订了一班最近的机票。
对面的电话还没有挂断。
“妈。”
女人没有回应。
程免揉揉太阳穴，感觉心里有种情绪一直在往外撞。
“小姨。”
过了一会儿，女人的声音渐渐小去。
“你说。”张静的声音不是特别清晰。
“我订了六点多的机票。”程免下床开灯，从衣柜里面挑了件厚点的衣服。
张静没有反对制止她，“学校那边说了吗？”
“嗯。会说的。”
程免开了免提，怕走后下大雨，她掀开窗帘确认窗子关好，又拉上窗帘换衣服。
“注意安全。”张静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你妈现在没事。”
“嗯。那就先挂了。”
程免没打算仔细询问张柔的事，毕竟电话里面也说不清楚。
手机屏幕自动退出通话界面，显示出拨号界面，几秒过后屏幕熄灭。
她换好衣服，拿上一个背包，把一些要用的东西装进去。最后拿上手机出门，刚打上车，程免便匆匆忙忙地点进清屿的学生平台，发了个请假条。
现在是凌晨，辅导员肯定不能立刻回复，但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能批准的。
程免刚上飞机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只是时间太短，仅有两个多小时。
下了飞机，辅导员已经批准好了请假条，程免去蛋糕店买了袋玫瑰吐司。
到家的时候，刚开门的那一幕，让程免心中那股情绪轰地一下全部爆发出来。
女人正蜷缩在鞋柜旁边的角落里，双手抱着膝盖，身体在颤抖。张晓不停的抚摸她的背脊，正告诉她说，“程鹏还在外面上班。”
张晓看到程免，又告诉她说，“你看，免免回来了。我们一直都陪着你呢。”
女人冷静下来抬头，又摇头。
“她不是。”语气冷冽。
程免关上门，抓住门把的手没有放下，她就站在门口。
张柔突然站起来，四处寻找，“你们听见没有。”
“免免在找我。”
程免忽然双腿一软，同时抓住门把的手滑落下来，“妈。”
张柔疑惑地看着她，深处食指放在唇前，“嘘。”
“你这样，我会听不清她说话的。”女人渐渐发现这个屋里没有她要找的人，她又重新坐在沙发，像是在发呆。
张晓扶起程免往沙发那边走，三个人都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或许是太安静了，张柔竟在沙发上睡着了。
程免不太放心，她坐到张柔旁边。
“折腾了一晚上，就让她在这儿睡吧。”张晓解释道。
张晓从房间里拿出一套毛毯，家里开了暖气，气温刚刚好。
“问过医生了吗？”程免问。
一开始，她们都以为张柔是接受不了，后面慢慢地应该就会好起来，医生也说是打击太大，要让她少回忆过去。直到后来，张柔这种情况是长期性的，并且时常伴有幻听的症状。
这些情况张晓没有瞒着程免，她已经是个成年女性了，况且这个人是她的母亲。张晓就更没有理由瞒着她。
“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张晓之前就带张柔去看过，当时程免在盐城复读。
查出来之后，张柔一直在接受药物治疗，刚开始情况还可以，只是这今天情况有些糟。
程免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她之前有在一本书中看到过这种例子，导致张柔这样的因素，可能就是患者本身的心理因素和环境因素了。
她将张柔的衣袖小心往上挽，看到雪白的手臂没有一点瑕疵后，安心地将衣袖拉下来。
“如果有自残自杀行为，我们就必须住院治疗了。”张晓明白程免在担心什么，她从房间里拿出一份检查报告。
程免接过报告，里面的内容无疑是更加肯定了张柔的病情，她捏住毯子的两角往上拉，直到遮住张柔的胸口处。
“医生肯定是建议早点入院的。”张晓坦白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