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 噩梦
有一些贫穷出身的父母希望他的孩子不要过得不好,也不要过得太好,前者出于公序良俗的要求与紧缩的爱,后者出于嫉妒,这些父母本身被贫瘠的环境养育成长,他们的内心总是匮乏的。鉴于他们之前吃过许多苦,他们的孩子也得遭受此劫。父母天然可以控制他们的子女,可他们的选择不总是正确的。我是出生在这种家庭里的一个女婴,在此的不幸之上还要多加一层。
因为快过年了嘛,超市里陆续播放贺年歌,货架上各种产品换上红色包装,喜糖、对联、年花渲染喜庆的氛围,最近每到夜晚常常有人放烟花,我看附近这高楼大厦依然璀璨,到了晚上也灯火通明,不过我知道,等真正到了年假那段时间,我眼前这万家灯火至少熄灭三分之二。身在G市这地方,我也感受到越是接近年关,这座城市越空。看来这城市只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庞大聚集场所,过年时大家都回家了。最近我虽然每天晚上听见热热闹闹的烟花声,在天边炸开的烟花全被高楼挡住了,我只能听个响儿,我看不见花火。没几天就过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过年,好新鲜啊!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时间点刺激的,我最近想得多了,又开始频繁做噩梦。
我做了个可怕的梦。一个关于脐带的梦。虽然我早知道父母不爱我,不必再一次在梦中跟我强调了。
梦里我还活在去年的夏天,那时候我还有工作,我在梦里如常在工作和生活,和现实中只有一处不同,是我和母亲的脐带仍然连着。这根脐带从我这里汲取养分,供给了千里之外的我的母亲。我吃多少都不会胖,大夏天手脚冰冷,走路都颤巍巍的,头晕是常事儿。我吃一口饭,等于我母亲吃了半口饭,等于我弟弟吃了半口饭。这跟脐带对他们而言多方便啊。把我的全部给母亲,母亲又把一半给了弟弟。而且他们随时都能沿着这脐带找到我,然后问我拿钱。我说我没钱了。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吃饱饭?我说我哪像你们?不张嘴就已经饱了,吃饭都懒得嚼。吃饭很累的,我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吃多吃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梦里没有希望,却有指望。尽管每每想起他们都是极度的悲观,无尽的苦楚,在熬过最艰难的日子时没有向他们求救,但心里还是有指望的。尽管我们的关系已形同虚设,他们还挂着“家人”的名号。
我已经不想背负他们的债了,他们有他们的不幸,那不关我的事,反而他们又让我不幸,这点我要讨回来。我母亲她口口声声说爷爷奶奶如何如何迫害她,生活如何迫害她,她在爷爷面前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她和奶奶的争斗也跟我没关系,凭什么把帐算在我身上?谁迫害她,叫她去向谁讨啊!她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呸!
切断与父母的联系,说到底不似切断其他人、扔掉某一件物品一样简单。更不是砍瓜切菜。可我继续留在这儿,只会被拖累,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够狠心,我要彻底与他们告别,怎么样才能彻底告别呢?我不想再和他们有关系!我要成为一个完全的“外人”!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了,还感觉到不够,难道我还在指望着?难道是我还在留恋?我想我还要做更多!告诉他们:“我与你们是两拨人了。”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的船沉!
可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一拖再拖,让我自己失望又恐慌。春节来了,我想这又是一个可以努力的节点,我逼着自己有些行动,自找不痛快。
也不能这么说。难道我不是心甘情愿被拖累的吗?我甚至从中能品味到幸福!然后,我又可悲地想到……也许这就是我的“幸福”了。我真是傻傻的,事到如今还这么想呢?我还剩什么呢?说得好像只要我想,我还能回去?说多少次才明白,我没有归路了!
……
我又想到曾经的我,从容地抛弃一个又一个坏朋友。每当我遇上了一个更好的人,把他当做朋友,就把旧的替换了,可父母恐怕很难找代替人吧?
我能不能不要父母啊?难道人非得有父母吗?我从无数次幻想自己从未出生,就因为他们把我生出来了,我才有了以后的所有遭遇。而且他们也不想生我的,他们亲口说的。什么时候我怎么才能把他们看成两个陌生人呢?我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呢?我不是凭自己走过来的吗?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尽管还眷恋那些无影无踪的温柔,我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我是一定要这样做的!
我的头脑和我的心分开思考,然后我的头脑对我的心说:“将那份柔情封存起来,好过认豺狼鬣狗做父母。”……希望我能做到吧。
因为快过年了嘛,超市里陆续播放贺年歌,货架上各种产品换上红色包装,喜糖、对联、年花渲染喜庆的氛围,最近每到夜晚常常有人放烟花,我看附近这高楼大厦依然璀璨,到了晚上也灯火通明,不过我知道,等真正到了年假那段时间,我眼前这万家灯火至少熄灭三分之二。身在G市这地方,我也感受到越是接近年关,这座城市越空。看来这城市只是外来务工人员的庞大聚集场所,过年时大家都回家了。最近我虽然每天晚上听见热热闹闹的烟花声,在天边炸开的烟花全被高楼挡住了,我只能听个响儿,我看不见花火。没几天就过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独自过年,好新鲜啊!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时间点刺激的,我最近想得多了,又开始频繁做噩梦。
我做了个可怕的梦。一个关于脐带的梦。虽然我早知道父母不爱我,不必再一次在梦中跟我强调了。
梦里我还活在去年的夏天,那时候我还有工作,我在梦里如常在工作和生活,和现实中只有一处不同,是我和母亲的脐带仍然连着。这根脐带从我这里汲取养分,供给了千里之外的我的母亲。我吃多少都不会胖,大夏天手脚冰冷,走路都颤巍巍的,头晕是常事儿。我吃一口饭,等于我母亲吃了半口饭,等于我弟弟吃了半口饭。这跟脐带对他们而言多方便啊。把我的全部给母亲,母亲又把一半给了弟弟。而且他们随时都能沿着这脐带找到我,然后问我拿钱。我说我没钱了。他们问我为什么不吃饱饭?我说我哪像你们?不张嘴就已经饱了,吃饭都懒得嚼。吃饭很累的,我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吃多吃少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梦里没有希望,却有指望。尽管每每想起他们都是极度的悲观,无尽的苦楚,在熬过最艰难的日子时没有向他们求救,但心里还是有指望的。尽管我们的关系已形同虚设,他们还挂着“家人”的名号。
我已经不想背负他们的债了,他们有他们的不幸,那不关我的事,反而他们又让我不幸,这点我要讨回来。我母亲她口口声声说爷爷奶奶如何如何迫害她,生活如何迫害她,她在爷爷面前她屁都不敢放一个,她和奶奶的争斗也跟我没关系,凭什么把帐算在我身上?谁迫害她,叫她去向谁讨啊!她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呸!
切断与父母的联系,说到底不似切断其他人、扔掉某一件物品一样简单。更不是砍瓜切菜。可我继续留在这儿,只会被拖累,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够狠心,我要彻底与他们告别,怎么样才能彻底告别呢?我不想再和他们有关系!我要成为一个完全的“外人”!我已经做了那么多了,还感觉到不够,难道我还在指望着?难道是我还在留恋?我想我还要做更多!告诉他们:“我与你们是两拨人了。”我要亲眼看着他们的船沉!
可我迟迟不能下定决心,一拖再拖,让我自己失望又恐慌。春节来了,我想这又是一个可以努力的节点,我逼着自己有些行动,自找不痛快。
也不能这么说。难道我不是心甘情愿被拖累的吗?我甚至从中能品味到幸福!然后,我又可悲地想到……也许这就是我的“幸福”了。我真是傻傻的,事到如今还这么想呢?我还剩什么呢?说得好像只要我想,我还能回去?说多少次才明白,我没有归路了!
……
我又想到曾经的我,从容地抛弃一个又一个坏朋友。每当我遇上了一个更好的人,把他当做朋友,就把旧的替换了,可父母恐怕很难找代替人吧?
我能不能不要父母啊?难道人非得有父母吗?我从无数次幻想自己从未出生,就因为他们把我生出来了,我才有了以后的所有遭遇。而且他们也不想生我的,他们亲口说的。什么时候我怎么才能把他们看成两个陌生人呢?我除了自己还有什么呢?我不是凭自己走过来的吗?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尽管还眷恋那些无影无踪的温柔,我要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我是一定要这样做的!
我的头脑和我的心分开思考,然后我的头脑对我的心说:“将那份柔情封存起来,好过认豺狼鬣狗做父母。”……希望我能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