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仔细搜查,荆棘领的斥候们在准格尔一带的大小绿洲里一共发现了名荆棘领的骑士。

    他们全部被挖去了眼睛、绞掉了舌头,身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伤口,个个都是生命垂危的状态。

    经过检查,没有在他们的身上发现黑魔法的踪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病征。

    而在他们断断续续的书写中,哈弗茨众人得知了“图尔加、马穆鲁克”的讯息——在短暂的清醒时光里,这些受尽折磨的俘虏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向同袍们传递军情。

    哈弗茨特意划拨了隔离营地收治这些忠贞的骑士们。

    哈弗茨希望他们能活到维基亚人攻陷艾车莫尔的那一天,也希望能从他们嘴里得到更多关于图尔加的情报。

    而与这些骑士一同被搜捡到的,还有达斯塔姆写给哈弗茨的亲笔信。

    达斯塔姆在信中表示只要哈弗茨留在荆棘领一线,这些年库尔特抓到的荆棘领俘虏们会陆续放归。

    哈弗茨嗤笑一声,将信烧成了灰烬。

    ……

    “但我们一路上确实没有发现过马穆鲁克的身影。”

    中军大帐里,阿尔帕德率先开口,正面部队的其他男爵也纷纷出声附和。

    马穆鲁克的萨兰德军马、“√”型的弯刀以及“[”型的复合弓都是标志性的武备,作不得伪。

    就像荆棘领的骑士们不会为了伪装放弃龙马和维基亚长弓一样。

    哈弗茨挠了挠长出来的胡子,肯定了臣下们的言论:“冲阵的时候,我也没遇到过马穆鲁克。”

    “侧翼的斥候有没有什么消息?”哈弗茨接着问道。

    虽然可能性不大,哈弗茨还是谨防自己被图尔加的那位包了后路。

    负责看护侧翼的凯塔·布男爵上前一步:“大军的南侧没有发现大股骑兵的踪迹,也没有斥候失踪。”

    ……

    一番讨论下来,见众人一时也没有头绪,哈弗茨拍板道:

    “等斥候们回来,看看哈尔库林方向有什么新的动静。”

    “这段时间里,各绿洲的营地整装待命,把重伤员和不必要的辎重、民夫送往三角绿洲。”

    众人领命而去。

    想到三角绿洲,哈弗茨有些心神不宁。算算日子,李维应该已经到了三角绿洲,于情于理,书信也应该到了。

    这般想着,哈弗茨叫来副官,让他们派人赶往三角绿洲。

    ……

    午夜,前往三角绿洲的通信兵带着几名医院骑士匆匆返回准格尔绿洲。

    “伯爵大人,”为首的维萨里·卡尔骑士尽量快速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李维大人在号小绿洲害了热病,不宜走动。”

    “我家小姐留下看护。”

    “李维子爵让我们带着辎重队伍先行前往三角绿洲建立战地医院。”

    听闻这话,哈弗茨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逆向龙威】不受控制地发散出来——龙在临死前会给屠龙者种下名为【逆向龙威】的诅咒,以提醒其他同类这里有自己的死敌。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说,这种感觉和【龙威】无异。

    维萨里·卡尔忍不住后退了两步,豆大的汗珠从两鬓不住地淌下:“伯爵、伯爵大人。”

    回过神来的哈弗茨赶忙压制【逆向龙威】,就要安排人马前去接应自家的蠢大儿。

    维萨里·卡尔的面色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古怪和屈辱:“伯爵大人大可不必,李维子爵大人安排我们北上的同时,抽调了同等数量的骑士南下去了号小绿洲了。”

    早就风寒不侵的哈弗茨忍不住连咳了十来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时间竟然没想好说什么来忽悠眼前的维萨里·卡尔骑士。

    “伯爵大人,医倌求见。”

    通报声及时给哈弗茨解了围,哈弗茨连忙让医倌进来。

    “大人!”医倌见过礼,却是不再说话,只有目光在左右摇摆。

    众人识趣地离开。

    “伯爵大人!首席医倌请您去隔离营地,说是有急事!”

    ……

    隔离营地远离大军的驻地,厚厚的毡布和石灰遍布营地。

    为了安全起见,整个营地只由三名医倌负责,而接触过名骑士的斥候们负责在外围警戒,不和任何外人接触。

    带路的医倌在警戒线外就停下了脚步,哈弗茨只身来到帐篷外。

    “大人,”帐篷里的首席医倌开口说道,“请您做好防护再入内。”

    哈弗茨掀开帘门,扫视一眼,只见地铺上多了两具……干尸,身上的骨头清晰可见,皮肤像是蝙蝠的翅膀黏连成一片膜状。

    虽说北边不远就是沙漠,干尸并不算难得一见,但那种自然晒干的干尸与眼下仍有不同。何况医倌也不会没事跑到沙漠里弄两具干尸晃点哈弗茨。

    “他们是当天发现阿达马骑士的斥候,两天的功夫,止不住的腹泻,就变成这样了。”首席医倌开口说道。() ()

    “在他们还清醒的时候,坦白了自己喝过绿洲里的水。”

    哈弗茨心中微凛:“投毒?可法师们检查过了。”

    首席医倌苦笑一声,露出自己干枯的胳膊:“我没有喝过那里的水。”

    “卢布对我的效果越来越弱了,大人。我唯一和放归的骑士们共享的,只有空气。”

    “我能想到的合理的解释是,库尔特的畜生们在放归的骑士身上动了手脚,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骑士们没有症状。”

    “还请大人您早做决断,属下也会尽力而为。”

    ……

    哈弗茨离开隔离营地,径直找到阿尔帕德:

    “四件事,第一,送一批俘虏进入隔离营地。”

    “第二,再送一批俘虏到各个小绿洲,一半灌生水,一半喂开水。”

    “第三,秘密排查近期所有喝过生水的人,把他们集中到隔离营地的外围。”

    “第四,严禁人员流动,把所有的止泻物资发放下去。”

    阿尔帕德被这番话惊得睡意全无:“大人,您这意思是?”

    哈弗茨重重地拍了拍阿尔帕德的肩膀:“最坏的情况下,我们去不成艾车莫尔了。”

    ……

    前往哈尔库林一带侦查的斥候们的回报验证了首席医倌的猜想——又有一批军队正在哈尔库林集结。

    而被灌入大量生水的库尔特俘虏中已经出现了急性腹泻的状况。

    偷喝过生水的荆棘领人同样如此——有的能被卢布和盐水止住腹泻,但也有一些倒霉蛋脱水致死。

    好消息是大多数人都被控制在了隔离营地,恐慌并没有在大军中蔓延。

    而且开水似乎对这种毒有效果,喝了开水的库尔特俘虏都没有腹泻的症状。

    唯一让哈弗茨不解的是,那些送进隔离营地的俘虏们并没有患病。这个问题不解决,哈弗茨不敢断定这鬼东西能不能通过空气传播。

    而能不能通过空气传播,决定了他们这几千人的大军是不是潜在的病患和携带者——就像那位放归的骑士那样。

    “让他们吃屎吧。”中军大帐里,维萨里·卡尔出声建议道。

    一众男爵面露不虞,心想你好歹也是個骑士,何故作此粗鄙之语,没看见大家正吃饭么。

    维萨里·卡尔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李维大人常说患者的症状往往与致病元凶的来历有关。首席医倌大人不是说那些腹泻者的粪便和常人不同么。”

    “除了空气接触,医倌们还要经常给骑士们擦洗身体吧。”

    提到李维,众人皆放慢了用餐的速度,唯恐哈弗茨将怒火倾泻到自己身上。

    要是能够严格执行《卫生条例》,现在隔离营地也不会有名荆棘领的骑兵和多征召的兵士和民夫。

    要知道,打到现在,荆棘领战斗减员的骑兵也不过名而已,大多数在简单医治后就能返回战场。

    哈弗茨将手上的面包塞进嘴里:“我亲自去。”

    ……

    食了粪的库尔特俘虏很快就见到了“疗效”,几乎全部在两天内变成了干尸。

    哈弗茨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些被放归的骑士们就是库尔特人精心准备的投毒载体了。

    他们的身份、他们的健康状况甚至他们带回来的情报本身,都是对库尔特人真实意图的最好遮掩。

    一场能够依靠排泄物和水源快速传播的烈性疫病,确实能在短时间内摧毁荆棘领的有生力量。

    如果荆棘领人还遵行传统的驻军方式的话。

    「你们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们什么。」

    哈弗茨心中默念,揣着魔法药剂最后一次走进了隔离营地的帐篷。

    首席医倌已经倒下,在最后的日子里他记录下了有关这种疾病的相关病征,让哈弗茨转交给李维。

    名骑士依然昏迷不醒,如今看来,这种局面也是图尔加精心设计的。

    哈弗茨将一滴红色的魔法药剂滴入科莱·汤骑士的口腔之中。

    科莱·汤骑士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了起来,发根处却在慢慢变白——这是药剂引导本人的生命力来修复伤势的典型特征。

    在安详的笑容中,科莱·汤骑士停止了呼吸——生命力的涌动给科莱·汤带来了无上的快感,也耗尽了他不多的生机。

    随后是第二位、第三位……

    哈弗茨也不清楚自己是希望有人能够清醒过来跟自己说一说图尔加的情报,还是希望这些人就这么安详着死去。

    幸或不幸,没有人能够再次醒来。

    哈弗茨一把火点燃了隔离营地,头也不回地踏入中军大帐,男爵们已经在此等候。

    “传令,把所有感染的库尔特人抛下。”

    “营造仓惶后撤的假象。”

    “隔离营地的外围人员,留下断后。”

    “这一次,我要打断察乌卡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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