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划清界限，是她一直以来的诉求。虽听见他爽快地答应后，她当下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也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气氛仿佛将至冰点。
没一会，林管家扶着伤痕累累的陆至离回来。
“你们回来了？！”
元时禾登时起身迎过去，见陆至离浑身湿漉漉，忙与林管家一同扶着陆至离在火边坐下。
林管家说陆至离掉落进溪水中，身体只受了些轻微擦伤，加重了之前的伤势，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元时禾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陆至离脸上刮伤还在渗血，在元时禾要收回手时，下意识握住她的胳膊，双眼泪光闪闪，“时禾，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元时禾明白他的心情，搁她半夜从山坡摔下去，也会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本想安抚他几句，不知怎么想到晏既明的话，再看陆至离现下看自己的眼神……
不再多想，她将话都咽了回去，有些情，她还不起。
几人伤得伤，病得病，精神都很一般，包括林管家高度紧绷地潜伏，折腾这么一宿皆很疲惫。这儿距离高丞相的山野别院，已翻了几个山头，暂时还算安全，理当休整歇息。
却不曾想晏既明发话，说要连夜赶回上京。林管家应声去收拾东西，陆至离又痛又累还在睡梦中。
元时禾有异议，“晏大人，你和陆大人皆受了伤，现在天黑路也不好走，再休息一会，等天亮了再走不行吗？”
晏既明一手捂着胸口，撑着树干站起身，低眉侧目，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三小姐，别院群龙无首，侍卫或逃或散，再迟些难免遇见。且城内局势恐生变化，我需尽快回去。”
她虽知道他不会答应，但也没想到他会解释，即便语气疏离，倒也还算有礼貌。他说得在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将陆至离喊醒。
林管家收拾好东西，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长两短的口哨。
没一会，两匹骏马自黑夜深处奔腾而来，一黑一白如同森野精灵。
黑色的马自发停在晏既明面前，白色的本要奔向晏既明，不知为何，忽而马蹄一转，径直往旁哒哒而去。
元时禾见高大的白马在自个面前站定，甚至耸动着鼻子往她身上凑，不禁笑着伸手，摸了摸它脑袋，“欸我好像不认识你呀，难道你……喜欢我？”
在她停顿猜测时，晏既明拧眉看来，听到她最后三个字，他神色恢复如常。
她与马儿说完话后，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感应，蓦然看过去，撞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觉有些尴尬。
“它挺乖的，对我好亲近……”
“——小鹤，过来。”
他轻声一唤，白马后蹄朝西，立刻舍她而去。
她面色一滞，手定在半空，甚至来不及收回。
晏既明在两匹都顺从属于他的马中，挑了黑马给林管家，而后长腿轻蹬，人便坐在了白马之上。
元时禾的脑子迅速转动。
现下仅有两匹马，代表有两人要共乘一匹。晏既明已坐上白马，那她若是选黑马，该与林管家还是陆至离共乘呢？
她还在纠结之时，林管家径直翻身上了黑马。
……
陆至离看出她的为难，上前去同林管家交涉，“三小姐女儿家，不好同我们男人挤在一起，能不能麻烦林管家去同晏大人同乘，这匹马让于三小姐。”
“陆大人，小的只是下人，怎能与大人共骑，”
林管家当即惶恐否决，转念一想，又道：“不如这样，我还有些体力，依我的脚程，以轻功赶……”
他话未说完，受到一瞥冷眼，顿时噤了声。
陆至离却知道林管家的意思。可这儿离上京还很远，林管家今日救他们，也消耗不少心神，若是他们自己骑马，让林管家在身后徒步追赶，他无论如何都有些于心不忍。
目前最好的选择，便是晏既明与三小姐一起，毕竟他们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妇。
陆至离深知这一点，可他却并不愿意。
“陆大人倒是有点意思，”
晏既明坐在马背上，低垂着眼看他，“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女子，不方便与男子共骑，自己却可以，莫非你不是男人？”
陆至离当做没听见他话里的讽刺，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与林管家商量，并非是想与三小姐共乘，而是想让她自己一个人骑马。”
元时禾听着不禁发出疑问：“那你呢？”
陆至离看向她，温柔地说：“我为三小姐牵马便好。”
……
依照元时禾的为人，极少有人对她这么温柔，竟让她有些不适。她不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晏既明冷嗤一声，“陆大人要跟着马儿跑，显出自己的深情，我倒是没有意见。可山路崎岖，加之你这个身体……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无法向圣上交差事小，你所求所想，可就要彻底化为须有。”
陆至离“这……我……”了半响，竟是进退维谷。
元时禾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晏既明虽性子冷了些，到底是未来首辅，格局也比她大许多。他分明不待见她和陆至离，胸中自有沟壑，更有一份无形的责任，便是要保护好他们，将他们完完整整带回上京。
她忽而记起在避暑行宫时，陆至离初见她时，劝她离他的敬仰之神远一些，说的那些夸赞晏既明的话。
那些话文绉绉的，她只能记起来只字片语。
比如“专心国事”、“励精图治”、“为百姓社稷谋福祉”……过去她还在想，晏既明看着精明又好权，怎么会是陆至离说的这样。
如今接触渐深，她竟也开始认同。
晏既明为人看着冷情，却并未伤害过谁，哪怕是为解她前世怨恨，也是三番两次以身犯险，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无忧无虑。
至于朝堂之事，她虽不参与也不太明白，但从他辅佐最不被看好的九皇子，几次拒绝投入风光无两的六皇子一派，便说明他的选择，是从大局出发，为整个朝堂和国本考虑，而非他个人利益。
甚至在他与徐相有血海深仇的前提下，他也没有偏颇，亦或被仇恨挟裹，依旧选择了最适合帝位的九皇子。
单从这一点来看，她是万万不及他心胸。
还有，她已与他撕破脸皮，他本可以不再管她，包括陆至离。
然而他似乎没有考虑，只一心想着要带他们回去，这份强大而无形的责任，无声给予人许多安全感。
元时禾心念转动间，被一道声音拉回思绪。
“天快亮了，我们得快些，三小姐是想与陆大人一起么？”
晏既明慢斯条理说着，手上缰绳一紧，白马仰脖轻嘶，他顿了顿，才曼声道：“也好，陆大人负伤，三小姐想要照料他也是应当，患难时刻见真情，看来感情也能突飞猛进。”
他嗓音轻淡，听着没有什么异样，好似在祝福他们。
元时禾没有时间察觉心底那丝微末的酸涩，只感受到陆至离逐渐变得炙热的眼神，立刻脱口而出：“好朋友自然肝胆相照，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不需要同任何人培养。”
陆至离神色错愕，“时禾……”
她听见他委屈的声音，觉得自己真是作孽，该惹的不该惹的都惹了一遍。余光瞥到他向自己伸出手，她索性心一横，往前头的白马走去，“我也不会照顾人，还是麻烦林管家，好生照顾陆大人吧。”
她话说完时，正好站在晏既明眼皮子底下，见他没有反应，她只得开口，“也麻烦晏大人，捎我一程。”
晏既明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好似踩在了自己的心口之间。
他慢慢松开紧握的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她，低声问她：“我还记得三小姐说，我们当做没有认识过，是么？”
元时禾点了点头，不明白他问这句话做什么。
见他又不说话，她便低声说道：“我说的那是回去以后，现在不是还没回上京么，我知道晏大人心里不舒服，但你不是也同意了？难不成你还喜欢我？”
晏既明侧过脸去，冷笑一声，几乎就要说她自作多情。
“你没有选陆至离，实在出乎我意料，你当真要同我一起回去么，我怕你把持不住，再对我生出好感。”他补充说。
元时禾震惊之下，伸手打了下他胳膊，“你在说什——”
她话还未说完，手被人握住，轻轻一带，天地旋转间，她已稳坐在他身前。
晏既明握紧缰绳，双脚一蹬，一声“驾”，马儿便撒开腿跑起来。
元时禾陡然被拉上马，还未找到落脚点，差点被马巅下去，乱抓一通，似碰到什么。
身后传来冷声警告，“别乱动。”
元时禾脸颊发烫，似乎随手抓住马鬃毛，马儿跑得更快了。
就在她快掉下去时，腰身一紧，身后的人跟上，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她不想离他这么近，但身不由己，她只能靠在他身上，借着他的力道，拉着他手里剩下的缰绳，慢慢坐稳在马背上。
身后马蹄声响起，是林管家和陆至离跟了上来。
沉默许久，元时禾越发觉得尴尬，两人贴紧的身躯，包括他喷洒在脖颈的温热气息。
晏既明忽而说了一句，“三小姐的脸，怎么这么烫？”
元时禾一惊，这才发现马儿转弯，两人身子随之一歪，不知怎的，他的下巴竟擦过了他的脸颊。只是很轻微很细小、极其微末的擦过，她并未察觉，但是他感受到了。
元时禾没有回答，思索片刻，重新接起之前的话头：“我说了我不喜欢陆至离，你也是半信半疑的吧，刚刚那番话，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嘛。我既然说过，不想同人再有这些牵扯，也不想欠谁人情，便是真的不想。”
晏既明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事，知晓她是转移话题，接着黯蓝的光线，凝视着暗色中她越发显白的脖颈，忍不住舔了下唇。
元时禾说的都是真话，也是第一次觉得说真话原来这般轻松。
她不等他回应，又说道：“当然，我过去那么喜欢你，的确不会彻底不在意你，当然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回上京后，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记恨你。其实我真的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当一当朋友的，虽然晏大人你说不缺朋友，但我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人，日后你要辅佐九皇子，国公府——”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感受到脖间一凉，是温热中带着凉意的触觉。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气氛仿佛将至冰点。
没一会，林管家扶着伤痕累累的陆至离回来。
“你们回来了？！”
元时禾登时起身迎过去，见陆至离浑身湿漉漉，忙与林管家一同扶着陆至离在火边坐下。
林管家说陆至离掉落进溪水中，身体只受了些轻微擦伤，加重了之前的伤势，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元时禾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陆至离脸上刮伤还在渗血，在元时禾要收回手时，下意识握住她的胳膊，双眼泪光闪闪，“时禾，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元时禾明白他的心情，搁她半夜从山坡摔下去，也会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本想安抚他几句，不知怎么想到晏既明的话，再看陆至离现下看自己的眼神……
不再多想，她将话都咽了回去，有些情，她还不起。
几人伤得伤，病得病，精神都很一般，包括林管家高度紧绷地潜伏，折腾这么一宿皆很疲惫。这儿距离高丞相的山野别院，已翻了几个山头，暂时还算安全，理当休整歇息。
却不曾想晏既明发话，说要连夜赶回上京。林管家应声去收拾东西，陆至离又痛又累还在睡梦中。
元时禾有异议，“晏大人，你和陆大人皆受了伤，现在天黑路也不好走，再休息一会，等天亮了再走不行吗？”
晏既明一手捂着胸口，撑着树干站起身，低眉侧目，看不清眼底的神色，“三小姐，别院群龙无首，侍卫或逃或散，再迟些难免遇见。且城内局势恐生变化，我需尽快回去。”
她虽知道他不会答应，但也没想到他会解释，即便语气疏离，倒也还算有礼貌。他说得在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将陆至离喊醒。
林管家收拾好东西，将手放在嘴边，吹了一长两短的口哨。
没一会，两匹骏马自黑夜深处奔腾而来，一黑一白如同森野精灵。
黑色的马自发停在晏既明面前，白色的本要奔向晏既明，不知为何，忽而马蹄一转，径直往旁哒哒而去。
元时禾见高大的白马在自个面前站定，甚至耸动着鼻子往她身上凑，不禁笑着伸手，摸了摸它脑袋，“欸我好像不认识你呀，难道你……喜欢我？”
在她停顿猜测时，晏既明拧眉看来，听到她最后三个字，他神色恢复如常。
她与马儿说完话后，不知为何像是有什么感应，蓦然看过去，撞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只觉有些尴尬。
“它挺乖的，对我好亲近……”
“——小鹤，过来。”
他轻声一唤，白马后蹄朝西，立刻舍她而去。
她面色一滞，手定在半空，甚至来不及收回。
晏既明在两匹都顺从属于他的马中，挑了黑马给林管家，而后长腿轻蹬，人便坐在了白马之上。
元时禾的脑子迅速转动。
现下仅有两匹马，代表有两人要共乘一匹。晏既明已坐上白马，那她若是选黑马，该与林管家还是陆至离共乘呢？
她还在纠结之时，林管家径直翻身上了黑马。
……
陆至离看出她的为难，上前去同林管家交涉，“三小姐女儿家，不好同我们男人挤在一起，能不能麻烦林管家去同晏大人同乘，这匹马让于三小姐。”
“陆大人，小的只是下人，怎能与大人共骑，”
林管家当即惶恐否决，转念一想，又道：“不如这样，我还有些体力，依我的脚程，以轻功赶……”
他话未说完，受到一瞥冷眼，顿时噤了声。
陆至离却知道林管家的意思。可这儿离上京还很远，林管家今日救他们，也消耗不少心神，若是他们自己骑马，让林管家在身后徒步追赶，他无论如何都有些于心不忍。
目前最好的选择，便是晏既明与三小姐一起，毕竟他们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妇。
陆至离深知这一点，可他却并不愿意。
“陆大人倒是有点意思，”
晏既明坐在马背上，低垂着眼看他，“你口口声声说她是女子，不方便与男子共骑，自己却可以，莫非你不是男人？”
陆至离当做没听见他话里的讽刺，好声好气解释道：“我与林管家商量，并非是想与三小姐共乘，而是想让她自己一个人骑马。”
元时禾听着不禁发出疑问：“那你呢？”
陆至离看向她，温柔地说：“我为三小姐牵马便好。”
……
依照元时禾的为人，极少有人对她这么温柔，竟让她有些不适。她不知如何回应，只好低头避开他的眼神。
晏既明冷嗤一声，“陆大人要跟着马儿跑，显出自己的深情，我倒是没有意见。可山路崎岖，加之你这个身体……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无法向圣上交差事小，你所求所想，可就要彻底化为须有。”
陆至离“这……我……”了半响，竟是进退维谷。
元时禾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晏既明虽性子冷了些，到底是未来首辅，格局也比她大许多。他分明不待见她和陆至离，胸中自有沟壑，更有一份无形的责任，便是要保护好他们，将他们完完整整带回上京。
她忽而记起在避暑行宫时，陆至离初见她时，劝她离他的敬仰之神远一些，说的那些夸赞晏既明的话。
那些话文绉绉的，她只能记起来只字片语。
比如“专心国事”、“励精图治”、“为百姓社稷谋福祉”……过去她还在想，晏既明看着精明又好权，怎么会是陆至离说的这样。
如今接触渐深，她竟也开始认同。
晏既明为人看着冷情，却并未伤害过谁，哪怕是为解她前世怨恨，也是三番两次以身犯险，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无忧无虑。
至于朝堂之事，她虽不参与也不太明白，但从他辅佐最不被看好的九皇子，几次拒绝投入风光无两的六皇子一派，便说明他的选择，是从大局出发，为整个朝堂和国本考虑，而非他个人利益。
甚至在他与徐相有血海深仇的前提下，他也没有偏颇，亦或被仇恨挟裹，依旧选择了最适合帝位的九皇子。
单从这一点来看，她是万万不及他心胸。
还有，她已与他撕破脸皮，他本可以不再管她，包括陆至离。
然而他似乎没有考虑，只一心想着要带他们回去，这份强大而无形的责任，无声给予人许多安全感。
元时禾心念转动间，被一道声音拉回思绪。
“天快亮了，我们得快些，三小姐是想与陆大人一起么？”
晏既明慢斯条理说着，手上缰绳一紧，白马仰脖轻嘶，他顿了顿，才曼声道：“也好，陆大人负伤，三小姐想要照料他也是应当，患难时刻见真情，看来感情也能突飞猛进。”
他嗓音轻淡，听着没有什么异样，好似在祝福他们。
元时禾没有时间察觉心底那丝微末的酸涩，只感受到陆至离逐渐变得炙热的眼神，立刻脱口而出：“好朋友自然肝胆相照，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我不需要同任何人培养。”
陆至离神色错愕，“时禾……”
她听见他委屈的声音，觉得自己真是作孽，该惹的不该惹的都惹了一遍。余光瞥到他向自己伸出手，她索性心一横，往前头的白马走去，“我也不会照顾人，还是麻烦林管家，好生照顾陆大人吧。”
她话说完时，正好站在晏既明眼皮子底下，见他没有反应，她只得开口，“也麻烦晏大人，捎我一程。”
晏既明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好似踩在了自己的心口之间。
他慢慢松开紧握的缰绳，居高临下看着她，低声问她：“我还记得三小姐说，我们当做没有认识过，是么？”
元时禾点了点头，不明白他问这句话做什么。
见他又不说话，她便低声说道：“我说的那是回去以后，现在不是还没回上京么，我知道晏大人心里不舒服，但你不是也同意了？难不成你还喜欢我？”
晏既明侧过脸去，冷笑一声，几乎就要说她自作多情。
“你没有选陆至离，实在出乎我意料，你当真要同我一起回去么，我怕你把持不住，再对我生出好感。”他补充说。
元时禾震惊之下，伸手打了下他胳膊，“你在说什——”
她话还未说完，手被人握住，轻轻一带，天地旋转间，她已稳坐在他身前。
晏既明握紧缰绳，双脚一蹬，一声“驾”，马儿便撒开腿跑起来。
元时禾陡然被拉上马，还未找到落脚点，差点被马巅下去，乱抓一通，似碰到什么。
身后传来冷声警告，“别乱动。”
元时禾脸颊发烫，似乎随手抓住马鬃毛，马儿跑得更快了。
就在她快掉下去时，腰身一紧，身后的人跟上，两人间的距离迅速拉近。
她不想离他这么近，但身不由己，她只能靠在他身上，借着他的力道，拉着他手里剩下的缰绳，慢慢坐稳在马背上。
身后马蹄声响起，是林管家和陆至离跟了上来。
沉默许久，元时禾越发觉得尴尬，两人贴紧的身躯，包括他喷洒在脖颈的温热气息。
晏既明忽而说了一句，“三小姐的脸，怎么这么烫？”
元时禾一惊，这才发现马儿转弯，两人身子随之一歪，不知怎的，他的下巴竟擦过了他的脸颊。只是很轻微很细小、极其微末的擦过，她并未察觉，但是他感受到了。
元时禾没有回答，思索片刻，重新接起之前的话头：“我说了我不喜欢陆至离，你也是半信半疑的吧，刚刚那番话，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嘛。我既然说过，不想同人再有这些牵扯，也不想欠谁人情，便是真的不想。”
晏既明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事，知晓她是转移话题，接着黯蓝的光线，凝视着暗色中她越发显白的脖颈，忍不住舔了下唇。
元时禾说的都是真话，也是第一次觉得说真话原来这般轻松。
她不等他回应，又说道：“当然，我过去那么喜欢你，的确不会彻底不在意你，当然你放心，我说到做到，回上京后，你不为难我，我也不会记恨你。其实我真的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当一当朋友的，虽然晏大人你说不缺朋友，但我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人，日后你要辅佐九皇子，国公府——”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她感受到脖间一凉，是温热中带着凉意的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