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杨玉凝受伤还生病,吴尚峰亲自带了医生来给她医治,顺便就在她房间外面与个别还守在这里的行动队队员了解今日情况。

    他听过之后,面上不显露什么情绪,只点了点头,嘱咐他们多照顾杨玉凝,而后便离开了。

    夏晴舞看见了会长临走时的那副表情,隐隐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但她现在也顾不得那些了。

    她手里端着水盆,进屋遣走了所有人,自己坐到了床边,将毛巾浸了凉水,敷在杨玉凝额头上。

    杨玉凝被冰的打了一个寒战,一只眼睛悄悄掀开一条缝,瞄了夏晴舞一眼。

    “看什么?凉也忍着。”夏晴舞没好气地说道:“你最好提前想好一个理由,跟我解释你是怎么把自己搞病的。”

    杨玉凝心虚地向一边别过脸,“有什么理由好找,就是睡觉忘记关窗户了。”

    夏晴舞瞪着她,一脸的不信。

    杨玉凝:“……好吧,其实是我昨晚睡不着觉,跑到房顶上去赏月,结果赏着赏着就在那上头睡过去了。”

    “……”夏晴舞脸色更难看了,憋上一口气压着火道:“你真行。”

    “别骂了,姐姐,我给你放假,你和浩平哥去约个会,行吗?”杨玉凝双手合十讨饶。

    好不容易支走了夏晴舞,杨玉凝耳边终于清净了。她将额头上已经不冰了的毛巾丢到床边的水盆里,手背搭在头上,轻轻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会长听说过今日之事后,会作何感想?

    猜疑她是必然的,只不知会不会给她机会自证?如果不给……她大约就要经历被削权、被散养,或者面临消失的风险。

    杨玉凝一点都不怀疑,吴尚峰绝对能做出这种事。

    算了,尚未发生之事,即便想要早做预防,也未必找得清楚途径。还是顺其自然,随机应变吧。

    她合眼,任凭发热的头脑昏沉下去,疲惫之意上涌,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傍晚,苟利给她带来了清粥小菜作为晚餐,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倒头准备继续睡。

    入夜之后,她浑身发热得更加厉害,被子盖不住了,她迷糊着伸手拨了拨,想要将其掀开,却被人忽然按住了手。

    “想好快点的话,就别动。”

    杨玉凝睁眼,看见了眼前重影的夏晴舞,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怕你一个人在屋里烧死了都没人知道。”夏晴舞语气不善,却又任劳任怨的拿冰毛巾给她擦拭脸颊脖颈。

    “和浩平哥出去逛街了吗?吃饭了吗?看电影了吗?”杨玉凝任她摆弄,还不忘八卦他们。

    “逛了,吃了,看了,你别操心了。”夏晴舞皱着眉头瞪她,“我叫人去再买点退烧药吧。”

    “不用,白天吃过一次了,再吃会死人的。”

    “少胡说八道。”夏晴舞无语,“你再这么烧下去,也容易死人。”

    杨玉凝闻言也不再争辩,不过就是吃药,吃就吃吧。

    瞧着她那副吃点药就视死如归的模样,夏晴舞忍不住发笑。

    这孩子,在自己印象里就一直是这样,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敢无畏,实则还是个怕苦怕疼怕吃药的小孩子。

    “我给你准备糖吃,行吗?”

    杨玉凝诧异,“我都多大的人了?吃药还要用糖哄?我不要,丢人。”

    夏晴舞憋笑,“行,你长大了,希望你一会儿眼睛都不要眨一下的把药喝干净。”

    杨玉凝白了她一眼,默默侧身躺着,背对着不再看夏晴舞。

    她说到做到,药碗端来的时候她一点没有流露出拒绝的意思,仰着脖子痛快地一饮而尽,然后无视了夏晴舞递过来的糖,躺下去蒙着被子继续睡。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她声音哑哑的说道。

    “你睡吧,我一会儿就走。”

    屋中安静下来,开始的时候她们还能彼此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声,后来杨玉凝便先睡过去了。

    夏晴舞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睡得也还安稳,才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回去自己的房间。

    杨玉凝做了一个梦,准确的说是陷入了一场梦魇。迷蒙之际,她感觉自己身处一个漆黑之地,唯有头顶上方一角有微微的光亮,弱到她几乎感觉不到。

    她摸索着探查这处空间,只感受到了石壁的潮湿冰冷。寒意蓦地侵袭至她的全身,她打了一个寒战,不由得抱住自己的手臂取暖。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该怎么离开这个地方?

    杨玉凝罕见的有些无助,四下摸索一圈之后也没有找到出口。

    末了,她眯起眼睛向着头顶那处唯一的光源看去,那里似乎是一个通风口,透进来的光都掺染着冷意。

    心跳得好快,她为什么会感觉到恐慌?

    她试图发动魔法打到通风口处,让更多的光亮照进来。但她失败了,她竟然一丝魔力都用不出来。

    怎会如此?

    在这里被困久了,她浑身已是冰冷,她会不会冻死在这里?

    杨玉凝靠在了墙角,将身体蜷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念头,让她的心很乱。

    有没有人会发现她在这里?有没有人能来帮帮她?

    姐姐……她眼前忽然闪过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的希望。

    姐姐……

    杨玉凝!

    什么声音?谁在叫她的名字?

    “玉凝!”

    她眉头一颤,缓缓睁开了眼,就看见夏晴舞那张布满紧张的脸贴得很近。

    外面天光大亮,已是早晨。

    “我在这儿呢,你怎么了?”夏晴舞握着她的手,感受到异常的冰冷。

    是梦?

    杨玉凝长出了一口气,抹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没事,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你还会做噩梦?”夏晴舞有些意外,“梦见什么了?让你这么紧张?”

    “就是……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杨玉凝不想细细回忆,便摆了摆手把这话岔开了。“姐姐,我好饿啊。”

    “我去食堂给你带点粥回来喝?”

    “那往里面多放点糖。”

    夏晴舞笑了,应下来便出门去了。

    杨玉凝支着手臂坐起来,摇了摇头恢复清醒。不知是不是受噩梦影响,她现在有些心慌,久久难以平复。

    她几乎不会做噩梦的,上一次还是她要去楚君离的实验所接受改造之前,在听了陈奕皓对那里的描述后,她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做了不算美好的梦。

    这一次……这个梦是在向她预示什么吗?

    三天后,杨玉凝身体基本复原,又能精神抖擞地去忙活行动队的大小事务了。

    只不过三天没有上班,她桌子上堆了一箩筐的文件,全是需要她审理过目再签字的。

    她神经性的头疼,忍不住扶额。

    杨玉凝认命地坐到了办公桌前,一份一份翻看着文件,里面多是有关于这次与扶摇交手的细节记录,会长希望她能够以亲身经历者的身份,从这些细节中挖掘出有价值的情报。

    中午的时候,她终于将面前小山一样的文件处理完毕,叫苟利过来取走。办公桌上干净了以后,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夏晴舞正好端着饭盒走进来叫她吃饭,她便乐呵呵的专注享用食物。

    “你为什么不去和浩平哥一起吃午饭啊?”杨玉凝咽下一口菜,抬眼询问夏晴舞。

    “情报科这两日又忙得脚不沾地了,陆浩平更忙,我们哪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可以老腻在一起?”夏晴舞无奈道。

    “脚不沾地?这么夸张吗?”杨玉凝轻轻挑眉,“是为了扶摇的事?他们在收集扶摇新的落脚点在何处?”

    “是。”

    “啊……”杨玉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后又是轻笑出声。

    “笑什么?”夏晴舞不解。

    “哪能那么容易就获得扶摇的行迹啊?有叶云肖在,只怕情报科尽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夏晴舞闻言,不认同地皱了皱眉道:“可是这一次扶摇暴露,不就是被情报科捕捉到信息,才叫我们去处理的吗?”

    “情报科里绝对有内奸。”杨玉凝放下了碗筷,一本正经道。

    夏晴舞沉默了,杨玉凝的推断,她明白,实话实说,她也相信杨玉凝在此事上的判断。

    如此说来,总部内可真的是要乱套了。

    “或许不只是情报科,我还一直怀疑在会长身边有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杨玉凝淡淡道。

    夏晴舞一惊,脸色蓦地一变,“玉凝,这话可不好乱说啊。”

    “我明白。”杨玉凝朝她笑了笑,“没有证据,我不会去找死。”

    但是,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可既然已知协会内部并非铁板一块,她日后行事必要更加谨慎,不叫人轻易算计了去。

    杨玉凝眸色黯淡下去,这般颜色落在了夏晴舞眼中,引得她浑身一凛。

    “我不主动害人可以,却也不能平白叫人害了我。”杨玉凝缓缓说着,“这次的事情,叶云肖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我一时奈何不了他,还能奈何不了总部里的这帮人吗?”

    “玉凝……你想做什么?”夏晴舞眼角一跳,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杨玉凝嘴角弯了弯,掷地有声道:“趁着会长还没有收回或者限制我的权利,我得趁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协会内部的风气,让有些叛徒无从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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