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关了本学期最后一场魔法考核后,次日,他们迎来了连续两日的期末考试。
无论是对于普通的人类学生来说,还是对他们这些魔法师而言,期末大考都足够令人头大。
两日后的傍晚,最后一科文化课的考卷被收上去,众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纷纷松了口气。
“马上就是假期了!”悠冉松快道:“大家放假有什么打算?要去哪里玩吗?”
“比起假期的安排,我们先来商议一下明天的事吧。”清洛翻出了跨年晚会排演剧目的剧本,“趁着现在,我们再来对对明天的流程吧。”
“啊,这么急吗?”悠冉叹气,站起身直直腰,“好吧,那来吧,早点对完,早点回屋睡觉。”
他们转瞬又忙了起来,音旋瞧着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便默默起身离开了。
回家睡觉吧,她现在也很累。
凌云瞥见她出门的身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在楼梯口叫住了她。
音旋回头,“我以为你也该和他们一起排练呢。”
“不必了,反正我没什么戏份。”凌云与她并肩下楼。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确实。”凌云组织了一下话语,“那日在幻境空间里,听暮临他们说,是你将我带出来的。”
“嗯。”
“那……我那日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音旋瞥向他,“全部都不记得了吗?”
凌云点点头,“虽然好似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但是我无法拼凑起来,也不知道它们具体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这段记忆不该属于你,你不必执着。”
“嗯……”凌云淡淡笑了笑,“说得也是。”
“会害怕吗?”音旋忽然道。
“什么?”
“忽然消失了一段记忆,不知道自己在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会对这样的未知感到害怕吗?”
凌云迟疑了片刻,“多少会有点这样的情绪,但好在……”
他笑道:“好在,只要现下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就说明那段消失的记忆没有很重要。”
音旋顿了顿,“没错,珍惜当下,往事莫追。”
临近新年,校楼楼顶上悬挂了彩灯,通行道路两侧种植的树木上也多了很多装饰物。
校门口,高大的校门上挂了两只大红的灯笼,光芒随着风吹动之时明明暗暗的。
凌云送她到校门口,挥手与她告别,目送她走远。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凌云也没有反身回去。
两日前的夜里,他在似梦非梦的境地之中心神混乱,不知过了多久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睁眼后,所在之处昏暗少光,他的目光迟钝地转动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宿舍的床上。
怎么回事?他不是该在幻境之中接受考核吗?
凌云支着上半身坐起来,头疼的厉害,关于进入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全都记不清楚了。
只剩下一些零散混乱的画面,连不成记忆,一点线索都窥探不出。
凌云揉着额角叹了声气,最近这样离奇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了,真让人有点不安。
宿舍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是裕雷和暮临带着夜宵回来了。
他俩轻手轻脚地进门,生怕吵醒了屋里人似的,结果就见床上已经坐起来了一个人影。
“阿云,醒了?”裕雷探头问了一句。
“嗯,开灯吧。”
暮临应声摁开了灯,凌云不适应光线地眯了眯眼。
暮临:“正好,快起来吃点东西。”
凌云一时未动。
裕雷走过去,“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些头疼,记忆纷乱。”凌云缓缓转头看向他们两个,“我是怎么出幻境的?考核结束了吗?”
“考核都结束了,我们全部通关了。”暮临说道:“是音旋带着你一起找到了我们考核的幻境空间,将你托付给我之后,她又去到了其它的空间,最后把人都送出来了。”
“是音旋?”凌云微微皱眉。
“阿云,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凌云点头,裕雷神色稍显凝重,出手查探了一番他身上是否残存什么人的魔力气息。
“你是怀疑有人在幻境里封了我的记忆?”凌云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是啊,你不是说最近这样的情况多起来了吗?”
凌云不语,任凭他探查,但最终也未察觉出什么。
“两种可能。”裕雷竖起两根手指慢慢说道:“一是的确无人在你身上动过什么手脚,你可能是在幻境空间里遇到了危险,记忆有损,而音旋恰好救了你,就像她救下我们那样。”
“二是确实有人对你施加了封印之术,但对方魔力太强,与我们完全不在同一境界上,所以我们探查不出究竟。”
“阿云,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凌云犹豫,“第二种吧。”
“那你怀疑谁?”
“我……”
裕雷心中有数,“音旋,是不是?她在本轮考核里表现的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先前在圣灵火山,她救你上来又送走了我们,最后她又一己之力脱离了险境,我就曾猜疑过。”
“至于这次,以音旋展现过的魔力,怎么能随意穿梭彼此间隔着的幻境空间呢?又轻而易举抵抗了越发难缠的考核内容,几乎摧毁了幻境空间。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她在隐藏实力。”裕雷最终下了定断。
凌云却不见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
“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也无心隐瞒了。”
裕雷想了想,“所以,你觉得是音旋对你的记忆动了手脚吗?包括这次,也包括从前令你心生异样的几次。”
凌云微微摇头,“我无法确定,也不想怀疑人。”
“我明白。”裕雷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救你是真的,她很护着你。”
暮临在一旁一边拆着夜宵的外包装袋子,一边帮腔,“是呢,她赶到我和悠冉的幻境中时,即便情况危机,你与她一起从峭壁上坠落,她也没有松开拉着你的手。”
“是吗?”凌云淡淡笑了笑,“看来我又欠人情了,该对人家表示感谢的。”
暮临把外卖包装丢到一边,拆出来里面的烧烤,拿了一串递给凌云,“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考核通关,我们又都安然无恙。来,先吃饭。”
凌云笑了,将串签接过来,“你这心态真好,我真该跟你学学。”
暮临傻笑,“是吧?我也这么觉着。”
“阿云,比起猜疑,你还是直接问问音旋吧。”裕雷说道:“或许她能帮你解惑呢。”
凌云摇头,“她从不骗人是真的,但遇上不愿意回答之事,她会选择缄口不言,问也无用。”
他尝了一口烧烤,“辣椒面似乎撒太多了吧?”
……
校门口处冷风不断,凌云反身离开了。
虽然没忍住,他的确开口询问了,但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回答。
算了,就像他方才说得那样,好在至今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消失一段记忆,或许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总之,他的底气就是相信音旋不会害他。
第二日,本年度的最后一天。下午六点,在校师生聚集到文化大厅,有序落座在位子上。
节目一共二十个,短的三两分钟,长的十分八分,最长的就是音旋班级的话剧了,预计时长会有二十分钟。
后台站满了即将登台表演的学生,音旋班里的人集中站在一处角落,最后确认着身上的演出服还有脸上的妆容。
清洛忙着询问:“暮临,你适应了踩高跟鞋没有?一会儿换上礼服穿舞鞋时,可千万别摔在台上啊。”
暮临僵硬地站着,迎接后台所有人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甩了下头,顺便将金色的假发甩到脑后。
“我尽量。”
清洛又看向王子的扮演者,“悠冉,你问题应该不大,上台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还有,注意别踩到公主的裙子,暮临非得摔了不可。”
悠冉立正敬了个礼,“导演放心!”
清洛挨个看过去,确认演员状态都无碍,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前台已经传来歌舞声音,演唱的、跳舞的学生轮流登台表演。
报幕的主持人一次次走上舞台,雷鸣般的掌声不绝入耳。
清洛细心数着,直到第十六个节目,终于轮到他们上场了。
学校把话剧表演安排在了靠后的时间,说是担心前头的歌舞看多了,大家就审美疲劳了,所以把他们班这出反串的辛德瑞拉放在了临近尾声的时间段,让他们再度调动现场气氛。
清洛接受了校方的安排,等到主持人上台,用相声一般的对话将下一个节目引出来。
她最后确认了一遍众多演员的造型与状态,在外边同学们的欢呼鼓掌声中,将第一幕出镜的演员送上前台。
舞台上的光芒短暂熄灭,道具组的同学把事先制作好的场景道具摆上了台。
灯光再度亮起时,第一幕的场景发生在辛德瑞拉的家中。
身着灰扑扑破烂衣裙的暮临,手拿一把扫帚正扫着地,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说国王的城堡里就要举行舞会,是要为我们的王子挑选一名美貌与才华并存的王妃。我也好想去城堡之中见见世面,哪怕远远瞧上王子一眼也好。”
暮临稳稳念着台词,委委屈屈的继续说着:“可惜,我甚至没有一条能够出席舞会的礼服,我只有一身沾满灰尘的破旧裙子,又怎么能进去城堡的大门呢?”
后台,音旋和凌云,还有马上要上场的饰演辛德瑞拉两位姐姐的同学都站在这里。
两位姐姐看着暮临的表现,惊叹道:“还真别说,暮临这副委屈的样子演的很像。”
凌云笑了,“他那不是演出来的,他是真委屈。上场之前,他还一直念叨着,说活了十几年,脸今天要丢完了。”
音旋憋笑,“其实,我看下面观众的反应还不错,没发现他们一下子就有精神了吗?”
凌云点头,“发现了。”
台上,暮临扫地的动作莫名显得极为凶狠。这个时候,饰演他两位恶毒姐姐的人上场了。
其中一位指着暮临鼻子说道:“瞧瞧你这副样子,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灰尘,还想要以这副模样去参加王子的舞会?”
另一位跟着附和道:“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你会丢光我们家族的脸面的。”
暮临面无表情,他的脸现在就已经丢光了。
姐姐之一又说道:“再说,即便让你踏进城堡的大门,王子也不会留意到你的。你普通,平平无奇,身上没有一点闪光之处。”
姐姐之二单手捧着自己的脸,从背后拽出镜子,自恋的照着,“没错,只有像我这样的美貌,才有资格当王妃吧?”
暮临攥着扫帚,心里也在想:这两人演得不错嘛,他要真的是辛德瑞拉,这会儿牙痒痒的一定很想打人吧?
两位恶毒的姐姐仰天大笑,满是嘲弄的意味,而后退了场。
站在后台的音旋对这二位竖起大拇指,“笑声很魔性。”
那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台上的暮临说完了第一幕的最后一句台词,“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进入城堡呢?我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把手头的活儿做完吧。”
灯光黯淡,暮临退场。第二幕轮到悠冉上台,她说话的场景是在城堡内部。
悠冉身着笔挺的衣裤,雄赳赳地走上台去。
“既然是为我选妃,那么我希望那个未来与我相伴之人,无论家世如何,容貌是否美丽,但一定要心地善良。”
悠冉大义凛然地说着,实则在心里暗想:扯淡吧,王子选妃能不看重家世?能不挑漂亮的选?
紧接着的一幕,就是辛德瑞拉与仙女教母的结识,得到了一身漂亮的礼服,以及水晶鞋。
还有午夜十二点必须要回家的约定。
音旋和凌云倚在后台两侧,看着演员一个接一个的上场,道具组的人忙着上道具撤道具。
“快到我们出场了吧。”音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怎么办,我现在有点紧张了。”
凌云正了正领结,“没事,我们只是背景板,群演而已,观众不会留意到我们,别紧张。”
“好吧。”音旋放松身体,待到灯光再度黯淡,同学们两两一组结伴上场。
灯光亮起,场景是城堡内的舞池。
暮临穿上了蓝色的长裙,踩着水晶鞋慢慢走了上来,他被王子第一眼留意到。
悠冉越过无数攒动的人头,将目光遥遥望向了美丽动人的公主。
她紧走几步,避开所有示好的姑娘,径直走到暮临面前。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随着舞曲开始,王子抱着公主在舞池中旋转,优雅动人,引得无数人羡慕不已。
音旋他们这些群演也开始搭伴跳舞了,凌云揽着她的腰肢,她将手搭在凌云的肩膀上,步伐稳健的舞动起来。
在没人留意的角度,音旋用极小的声音对凌云道:“的确没人太关注群演,我不紧张了。”
凌云笑了笑,“你跳得很好,本也不必紧张。”
二人话音刚落,在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响彻的同时,看台下忽然传来了超大一声加油喝彩。
有好几个人拉着长长的横幅,站在过道的地方,对着台上大喊:“旋姐!”
“旋姐加油!”
“旋姐真漂亮!”
“哦吼!”
台下的观众愣愣地扭头看向这帮忽然出来扯横幅的人,一时间都顾不得看台上的话剧了。
台上正跳着舞的大家也怔了怔,下意识地朝着那几个大呼小叫的人看去。连作为导演一直站在后台边上的清洛都忍不住探脑袋往外看了看。
尤其是音旋,她诧异地往声源地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染了一头绿毛的柳染带头,后面跟着两个举横幅的愣头青。
她定睛看了看长长一条的横幅上写了什么。
“热烈庆祝旋姐演出成功!”
音旋:“……”
谢谢,但大可不必这么张扬。
她身临其境的尴尬,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社会性死亡。
因为台下的观众们正在议论纷纷,探讨横幅上这位“旋姐”到底是台上的哪位。
音旋闭了闭眼,尽量藏身在凌云后头,避免自己抢了主角的风头,同时祈祷柳染千万别喊了。
当她旋转着再度面向观众席时,就看见有个身影快速接近柳染,伸手抢过了高举着的横幅。
是陌珀,掩饰了醒目的红发,装成来看表演的普通观众的陌珀。
音旋感激地望向了陌珀,真是帮大忙了!
魔尊就是魔尊,关键时刻还是稳重的!
所以柳染为什么那么喜欢拉横幅给人打气啊?上次运动会也是……
凌云也看到了那位忽然出现的男子,疑惑地挑眉,低声道:“我怎么感觉那位先生有点眼熟啊?”
音旋笑笑,不好说话。
的确该眼熟的,那位先生之前教了你一个月的火系魔法,虽然那时候他顶着一张美女皮。
音旋才刚松了口气,结果看台下另一个方位的过道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出现了好多人。
像是为了要和陌珀作对一样,陌珀刚按住了柳染,另一边那群人紧跟着喊了一句:“音旋大人!加油!”
“哎呦我的天啊。”音旋眼皮狠狠一跳,咬牙切齿地往那边瞪了一眼。
站在那个方向的,是炎玉等一众神兽,它们化作人形也跑来晴空学院看热闹了。
至于刚才带头喊的那一嗓子,应该是暮临的神兽,火灵鸟金翎。
音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至少那群神兽这会儿化形的模样非常像是人类,也没有奇怪颜色的头发。
尤其是妤芊和雪灵,一个头发梳的很整齐,另一个五官组装得很正常。
台下观众这会儿好奇心达到顶峰:“谁?谁是音旋?音旋到底是谁?”
好在,这首舞曲已经到了尾声,音乐一结束,群演退场,音旋落荒而逃似的下了台。
凌云笑着跟在她身后,“没事的,不就是几个应援者吗?还有神兽它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我一个背景板,多抢人家主角的风头啊?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音旋气闷,急着把演出服换下来,然后去找那帮不省心的算账。
舞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临近午夜十二点,辛德瑞拉就要赶回家中去了。
被王子不断挽留的辛德瑞拉逃跑了,跑得太急将一只水晶鞋落在了城堡外的台阶上,才有了后来王子四处寻找当夜舞伴的事。
音旋换上了常服,悄悄摸摸地从后台绕过,猫着腰上了观众席,揪着那几只神兽就往出口去。
她还不忘给陌珀使个眼色,叫他帮忙把柳染他们几个也带出来。
陌珀心领神会,扯着横幅和人,径直出了文化大厅。
有普通人类在,音旋不好直接与神兽们说话,以免被人类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柳染,以及他背后的两个小弟。
柳染还笑呵呵的,“旋姐,你舞跳得很好。”
“谢谢……”
音旋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虔诚道:“但是,你来看演出给我加油,我真的很感谢。只是能不能不要拉个横幅过来?真的很招眼!”
柳染疑惑地歪头,瞥了一眼被陌珀抓在手里的两米长横幅。
“是吗?可是加油助阵不就是该有气势些吗?”
“大哥,我是群演啊,我本来就是当背景板的,你这么一搞,我真的很抢主角风头……”
“啊,这样吗?”柳染点点头,似乎是懂了,“那行,下次我换个低调点方式。”
音旋哈哈干笑两声,算了,她应该再也不会公开参加什么活动,给柳染机会过来加油了……
“哎,等会儿,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上台参演剧目的?”
柳染得意一笑,“我无所不知啊,我对旋姐在校内的动态了如指掌。”
一旁的陌珀冷哼一声,“你是说你日常在监视她?”
柳染白了他一眼,“这什么话?我是担心旋姐在校内会被人欺负,所以才多加留意的。”
“被欺负?”陌珀明显一怔,好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伸手一指音旋,“谁被欺负?她吗?”
“是啊,旋姐长得柔柔弱弱的模样,多容易招人欺负啊?从前我们那个小团体也是在校外捡着软柿子模样的人捏……”
柳染义正言辞,且滔滔不绝,丝毫不为从前在校外堵过音旋的事情而懊恼,现在看起来他好像还挺骄傲。
陌珀抿着嘴唇,嘴角渐渐控制不住地上扬。
柔柔弱弱吗?他快速地瞄了音旋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被当事人恶狠狠瞪了一眼。
音旋微微叹了口气,“谢谢你罩着我哈……”
柳染摆摆手,“小事,不谢。”
“但是以后……”
音旋话还没说完,柳染就又兴奋的说道:“对了旋姐,以后我就不用费尽心思打听你的事了。”
不知为何,音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果不其然……
柳染:“我这些日子没来找你玩,主要是我在办理转学手续。下个学期,我就要来晴空学院上学了。旋姐,咱们要成为同学了,你开心吗?”
音旋:“……开心。”
柳染:“是吧?我也很开心!”
音旋掩饰着苦笑,一指文化大厅的门,“难得来一趟,要不进去把节目看完?”
柳染点点头,没有意见,带着两个小弟又进了文化大厅。
普通人类走后,陌珀彻底不掩饰笑意了,“音旋,你都认识了一些什么朋友?怪有意思的。”
音旋:“……我也不知道。”
她脸上的表情慢慢褪下去,一扭头将目光投向了神兽们,把它们看得一激灵。
“你们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炎玉站出来,“来看表演,它们几个都想看看自家主人登台时的模样。”
音旋哦了一声,“看主人也就罢了……”
她看向金翎,“你主人是主演,你不给暮临加油,冷不丁一嗓子给我加什么油?”
金翎脑袋垂下,“那我也是想来看看冰……音旋大人嘛。”
它把脑袋都快插到地上去了,其它几只神兽好似也都意识到刚刚过于高调,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等着挨批。
见此,音旋也不好责备什么了。
“算了,还好你们今天的化形都很像人类,没吓到人最重要。”
炎玉闻言眼前一亮,她说这话的意思是,这事翻篇了?
音旋与炎玉对了对目光,没错,翻篇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神兽来加油也没有恶意。
“进去看完你们主人的演出吧,等散场之后,留下陪他们一起跨年。”
神兽们如蒙大赦,乐呵呵地排队又进入了文化大厅,还不忘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妤芊:“金翎,你主人那身公主裙看起来太滑稽。”
金翎不满地回嘴,“梓冉那身衣服适合她,衬得她更像个男人婆了。”
龙朔:“幸好玄云大人只是客串了一幕,不然不知道被你们编排成什么模样。”
项琉:“说起来,没看到夜洛呢。”
雪灵:“夜洛是导演,最厉害的角色。”
妤芊切了一声,“搞反串这一幕博人眼球,她这导演做得倒是很会投机取巧。”
项琉无奈,“瞧你这话说的,观众看得开心不就好了?”
炎玉站在它们其间,忍无可忍道:“都闭嘴吧,不看滚回树林里睡觉去。”
等它们终于消失,文化大厅的门再度关闭,音旋松了口气,翻着白眼往墙壁上一靠。
“这帮家伙怎么回事啊?一只只的,个性和它们主人一模一样。”
陌珀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其主必有其兽吧?炎玉的脾气不也跟你很像吗?”
闻言,音旋淡淡扫了他一眼。
陌珀微一挑眉,“抱歉,炎玉的个性,自然还是随冰儿的。”
“我瞧着冰柠的脾气挺随和的,炎玉哪里和她像了?”音旋奇怪道。
陌珀一顿,“你看见过去有关冰儿的事了?”
“嗯,在幻境里,看过了栢文和玄云关于冰柠的回忆。”
陌珀点点头,“怪不得会带给你这种错觉。”
“哈?你的意思是,冰柠在这俩人面前比较收敛,装成温柔无害的小白花?”
“倒也不是装,在栢文面前,冰儿拿他当上司,自然会克制一些。至于玄云,冰儿对他有好感加持,当然会客气些了。”
“所以,冰柠本性如何?”
陌珀想了想,认真道:“冰儿不经掩饰最真实的模样,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音旋怔了怔,听他说了下去。
“冰儿她善良得无可挑剔,也率性,脾气未见得有多好,发起火来会很吓人,但大多时候和和气气的。在我面前,她一向不装的,我倒也觉得可爱有趣。”
“呵呵,是吗?”音旋笑了两声,所以她给人的感觉也是这种?
这样的评价,似乎不算坏?
“你为什么来了?也是凑热闹的?”
陌珀点点头,“有这种热闹,当然会想凑凑。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是我想赶在今夜对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啊……”音旋笑了笑,回应他道:“新年快乐。”
文化大厅的舞台上,剧目的进程已经到了王子寻找到真正的辛德瑞拉。
南瓜马车将未来的王妃送到了城堡,而深爱她的王子正在城堡外迎接。
再次穿上水晶鞋的辛德瑞拉牵着王子的手,走在舞台的中央,一齐回身向着台下观众挥手,像是在邀请诸位见证一段天赐良缘,共同品味他们的幸福。
台下响起了掌声,热烈欢快。
音旋倚着文化大厅的门,默默向着远处的舞台上望去。
观众看起来还蛮喜欢这出节目的。
而清洛先前担心的,王子踩到公主的裙摆,公主自己绊自己一跤这种事完全没有发生。
这一出剧目顺利完成了,比清洛预想之中还要顺利。
站在台上,看着下面观众的笑脸,听着热闹的掌声,清洛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参演人员,包括导演还有道具组的各位同学们都上台谢幕。音旋离得远,没赶上,便遥遥祝贺辛德瑞拉剧目出演圆满成功。
舞台上众人鞠躬谢幕,舞台下音旋默默拍手,至少在这一刻,她感同身受众人的喜悦。
这之后,剩余的几个节目也陆续完成,晴空学院本年度跨年晚会圆满结束。
活动完结,学生们精神奕奕地各回各家,一路上都在讨论着今夜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表演。
清洛导演的这出剧目成功获得最佳人气奖,按先前说好的,他们会得到一份校方颁发的奖品。
关于这份奖励,悠冉可是期待已久,她这段时间一直就靠着这个神秘的念想,才坚持着刻苦排练的。
而今蒂兰站在台上为他们颁奖,将一只箱子递到了悠冉手中,“说好的奖品,请查收。”
悠冉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咦?是仙女棒?”
数量很多,够他们全班同学人手一份燃放着取乐的。
只是这份奖励很显然没有令悠冉满足,她瘪瘪嘴,总觉得他们的表演值得更高大上的奖励。
虽然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是了。
但这种小有遗憾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普通学生的人潮渐渐消散在了校园内,他们换下了演出服,集中存放好,之后好去衣服出租店还。
善后之后,清洛提议,干脆现在就找地方把仙女棒用了,就当大家一起庆功,再一起庆贺新年。
众人没有异议,搬着一箱仙女棒就去了室外。
这个时间,室外寒冷,冷空气不断袭来,但身处热情中的同学们感受不到,他们的兴奋劲还没有散去。
仙女棒被分发到每个人手上,神兽们有,柳染有,陌珀也得到了两支。
只可惜仙女棒燃烧不久,再绚丽的光芒也有沉寂下来的时刻。
大家抓紧时间拍了好多张照片,有单人照,也有集体照,热热闹闹的。
音旋默默燃放完手头的仙女棒,光芒明明暗暗地映在她的眼底,晃得她神色温和。
“啊!”烟花刚刚放完,悠冉忽然一声惊呼,“糟了,刚忘了许愿!”
暮临:“你对着仙女棒许愿?能管用?”
“对着流星许愿管用,你去给我变个流星出来?”
音旋在一旁听着,微微一怔。这样的对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片刻后,她想起来了,曾经在升云殿庆祝新年时,冰柠曾为他们召唤过一场流星雨。
音旋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见大家似乎都被悠冉一句话激发了兴趣,这会儿很期待能有许愿流星出现。
她微微笑了笑,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这点小心愿,不然就满足他们吧。
于是她悄悄施动魔法,将空中明灭闪烁的星星召唤下来,数量多了之后便形成了流星雨。
当第一道闪烁着奇异色彩的星星划过夜空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悠冉指着夜空激动道:“我的天啊!真的是流星雨!我今天太有运气了吧?这张嘴怕不是开了光?”
音旋微笑,开光固然管用,但对着她许愿可能愿望实现的更快呢。
毕竟她可是能够实现一切心愿的夜曲宫主啊。
大过年的,这一单就算作赠礼,不收钱了。
她瞧着大伙儿纷纷十指紧扣,合目快速许愿,生怕将流星雨错过了。
她却没什么动作,陌珀问了她一句:“你不许愿吗?”
音旋摇头,“想不到我有什么可以被实现的愿望。如果有,那也是连我都实现不了的,许了也白许。”
陌珀一时沉默,交扣着许愿的手又默默放了下来。
当这一阵流星雨过去后,众人一边欢呼着“幸运”,一边与身旁人拥抱,互道一句“新年快乐”。
音旋入乡随俗,有人来与她拥抱,她也没有躲避。于是包括神兽、柳染和陌珀都蹭到了一个拥抱。
音旋面上带着笑意,微微仰头看向如幕的夜空。
空中依旧看得见星星,那些是距离地球尚远,没有被召唤下来的小行星。
凌云跨越人群,一直挤到她身边,望着她笑了起来,有些腼腆的推了推眼镜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热情的与她拥抱。
但他在闹吵吵的人群中,用足够她听清楚的声音,温柔认真地说出了“新年快乐”。
“音旋,新年快乐。”
她点头,笑靥如烟花绚烂。
“新年快乐,凌云。”
无论是对于普通的人类学生来说,还是对他们这些魔法师而言,期末大考都足够令人头大。
两日后的傍晚,最后一科文化课的考卷被收上去,众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纷纷松了口气。
“马上就是假期了!”悠冉松快道:“大家放假有什么打算?要去哪里玩吗?”
“比起假期的安排,我们先来商议一下明天的事吧。”清洛翻出了跨年晚会排演剧目的剧本,“趁着现在,我们再来对对明天的流程吧。”
“啊,这么急吗?”悠冉叹气,站起身直直腰,“好吧,那来吧,早点对完,早点回屋睡觉。”
他们转瞬又忙了起来,音旋瞧着自己没有用武之地,便默默起身离开了。
回家睡觉吧,她现在也很累。
凌云瞥见她出门的身影,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在楼梯口叫住了她。
音旋回头,“我以为你也该和他们一起排练呢。”
“不必了,反正我没什么戏份。”凌云与她并肩下楼。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
“确实。”凌云组织了一下话语,“那日在幻境空间里,听暮临他们说,是你将我带出来的。”
“嗯。”
“那……我那日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音旋瞥向他,“全部都不记得了吗?”
凌云点点头,“虽然好似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但是我无法拼凑起来,也不知道它们具体是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这段记忆不该属于你,你不必执着。”
“嗯……”凌云淡淡笑了笑,“说得也是。”
“会害怕吗?”音旋忽然道。
“什么?”
“忽然消失了一段记忆,不知道自己在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会对这样的未知感到害怕吗?”
凌云迟疑了片刻,“多少会有点这样的情绪,但好在……”
他笑道:“好在,只要现下没有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就说明那段消失的记忆没有很重要。”
音旋顿了顿,“没错,珍惜当下,往事莫追。”
临近新年,校楼楼顶上悬挂了彩灯,通行道路两侧种植的树木上也多了很多装饰物。
校门口,高大的校门上挂了两只大红的灯笼,光芒随着风吹动之时明明暗暗的。
凌云送她到校门口,挥手与她告别,目送她走远。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凌云也没有反身回去。
两日前的夜里,他在似梦非梦的境地之中心神混乱,不知过了多久才挣扎着清醒过来。
睁眼后,所在之处昏暗少光,他的目光迟钝地转动着,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在宿舍的床上。
怎么回事?他不是该在幻境之中接受考核吗?
凌云支着上半身坐起来,头疼的厉害,关于进入幻境之中发生的事情,他全都记不清楚了。
只剩下一些零散混乱的画面,连不成记忆,一点线索都窥探不出。
凌云揉着额角叹了声气,最近这样离奇的感觉越来越频繁了,真让人有点不安。
宿舍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是裕雷和暮临带着夜宵回来了。
他俩轻手轻脚地进门,生怕吵醒了屋里人似的,结果就见床上已经坐起来了一个人影。
“阿云,醒了?”裕雷探头问了一句。
“嗯,开灯吧。”
暮临应声摁开了灯,凌云不适应光线地眯了眯眼。
暮临:“正好,快起来吃点东西。”
凌云一时未动。
裕雷走过去,“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些头疼,记忆纷乱。”凌云缓缓转头看向他们两个,“我是怎么出幻境的?考核结束了吗?”
“考核都结束了,我们全部通关了。”暮临说道:“是音旋带着你一起找到了我们考核的幻境空间,将你托付给我之后,她又去到了其它的空间,最后把人都送出来了。”
“是音旋?”凌云微微皱眉。
“阿云,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凌云点头,裕雷神色稍显凝重,出手查探了一番他身上是否残存什么人的魔力气息。
“你是怀疑有人在幻境里封了我的记忆?”凌云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是啊,你不是说最近这样的情况多起来了吗?”
凌云不语,任凭他探查,但最终也未察觉出什么。
“两种可能。”裕雷竖起两根手指慢慢说道:“一是的确无人在你身上动过什么手脚,你可能是在幻境空间里遇到了危险,记忆有损,而音旋恰好救了你,就像她救下我们那样。”
“二是确实有人对你施加了封印之术,但对方魔力太强,与我们完全不在同一境界上,所以我们探查不出究竟。”
“阿云,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凌云犹豫,“第二种吧。”
“那你怀疑谁?”
“我……”
裕雷心中有数,“音旋,是不是?她在本轮考核里表现的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先前在圣灵火山,她救你上来又送走了我们,最后她又一己之力脱离了险境,我就曾猜疑过。”
“至于这次,以音旋展现过的魔力,怎么能随意穿梭彼此间隔着的幻境空间呢?又轻而易举抵抗了越发难缠的考核内容,几乎摧毁了幻境空间。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她在隐藏实力。”裕雷最终下了定断。
凌云却不见意外,“我知道。”
“你知道?”
“是,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也无心隐瞒了。”
裕雷想了想,“所以,你觉得是音旋对你的记忆动了手脚吗?包括这次,也包括从前令你心生异样的几次。”
凌云微微摇头,“我无法确定,也不想怀疑人。”
“我明白。”裕雷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她救你是真的,她很护着你。”
暮临在一旁一边拆着夜宵的外包装袋子,一边帮腔,“是呢,她赶到我和悠冉的幻境中时,即便情况危机,你与她一起从峭壁上坠落,她也没有松开拉着你的手。”
“是吗?”凌云淡淡笑了笑,“看来我又欠人情了,该对人家表示感谢的。”
暮临把外卖包装丢到一边,拆出来里面的烧烤,拿了一串递给凌云,“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考核通关,我们又都安然无恙。来,先吃饭。”
凌云笑了,将串签接过来,“你这心态真好,我真该跟你学学。”
暮临傻笑,“是吧?我也这么觉着。”
“阿云,比起猜疑,你还是直接问问音旋吧。”裕雷说道:“或许她能帮你解惑呢。”
凌云摇头,“她从不骗人是真的,但遇上不愿意回答之事,她会选择缄口不言,问也无用。”
他尝了一口烧烤,“辣椒面似乎撒太多了吧?”
……
校门口处冷风不断,凌云反身离开了。
虽然没忍住,他的确开口询问了,但果不其然,对方没有回答。
算了,就像他方才说得那样,好在至今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消失一段记忆,或许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影响。
总之,他的底气就是相信音旋不会害他。
第二日,本年度的最后一天。下午六点,在校师生聚集到文化大厅,有序落座在位子上。
节目一共二十个,短的三两分钟,长的十分八分,最长的就是音旋班级的话剧了,预计时长会有二十分钟。
后台站满了即将登台表演的学生,音旋班里的人集中站在一处角落,最后确认着身上的演出服还有脸上的妆容。
清洛忙着询问:“暮临,你适应了踩高跟鞋没有?一会儿换上礼服穿舞鞋时,可千万别摔在台上啊。”
暮临僵硬地站着,迎接后台所有人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甩了下头,顺便将金色的假发甩到脑后。
“我尽量。”
清洛又看向王子的扮演者,“悠冉,你问题应该不大,上台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还有,注意别踩到公主的裙子,暮临非得摔了不可。”
悠冉立正敬了个礼,“导演放心!”
清洛挨个看过去,确认演员状态都无碍,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前台已经传来歌舞声音,演唱的、跳舞的学生轮流登台表演。
报幕的主持人一次次走上舞台,雷鸣般的掌声不绝入耳。
清洛细心数着,直到第十六个节目,终于轮到他们上场了。
学校把话剧表演安排在了靠后的时间,说是担心前头的歌舞看多了,大家就审美疲劳了,所以把他们班这出反串的辛德瑞拉放在了临近尾声的时间段,让他们再度调动现场气氛。
清洛接受了校方的安排,等到主持人上台,用相声一般的对话将下一个节目引出来。
她最后确认了一遍众多演员的造型与状态,在外边同学们的欢呼鼓掌声中,将第一幕出镜的演员送上前台。
舞台上的光芒短暂熄灭,道具组的同学把事先制作好的场景道具摆上了台。
灯光再度亮起时,第一幕的场景发生在辛德瑞拉的家中。
身着灰扑扑破烂衣裙的暮临,手拿一把扫帚正扫着地,嘴里还念念有词。
“听说国王的城堡里就要举行舞会,是要为我们的王子挑选一名美貌与才华并存的王妃。我也好想去城堡之中见见世面,哪怕远远瞧上王子一眼也好。”
暮临稳稳念着台词,委委屈屈的继续说着:“可惜,我甚至没有一条能够出席舞会的礼服,我只有一身沾满灰尘的破旧裙子,又怎么能进去城堡的大门呢?”
后台,音旋和凌云,还有马上要上场的饰演辛德瑞拉两位姐姐的同学都站在这里。
两位姐姐看着暮临的表现,惊叹道:“还真别说,暮临这副委屈的样子演的很像。”
凌云笑了,“他那不是演出来的,他是真委屈。上场之前,他还一直念叨着,说活了十几年,脸今天要丢完了。”
音旋憋笑,“其实,我看下面观众的反应还不错,没发现他们一下子就有精神了吗?”
凌云点头,“发现了。”
台上,暮临扫地的动作莫名显得极为凶狠。这个时候,饰演他两位恶毒姐姐的人上场了。
其中一位指着暮临鼻子说道:“瞧瞧你这副样子,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灰尘,还想要以这副模样去参加王子的舞会?”
另一位跟着附和道:“就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你会丢光我们家族的脸面的。”
暮临面无表情,他的脸现在就已经丢光了。
姐姐之一又说道:“再说,即便让你踏进城堡的大门,王子也不会留意到你的。你普通,平平无奇,身上没有一点闪光之处。”
姐姐之二单手捧着自己的脸,从背后拽出镜子,自恋的照着,“没错,只有像我这样的美貌,才有资格当王妃吧?”
暮临攥着扫帚,心里也在想:这两人演得不错嘛,他要真的是辛德瑞拉,这会儿牙痒痒的一定很想打人吧?
两位恶毒的姐姐仰天大笑,满是嘲弄的意味,而后退了场。
站在后台的音旋对这二位竖起大拇指,“笑声很魔性。”
那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台上的暮临说完了第一幕的最后一句台词,“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进入城堡呢?我还是不要痴心妄想,把手头的活儿做完吧。”
灯光黯淡,暮临退场。第二幕轮到悠冉上台,她说话的场景是在城堡内部。
悠冉身着笔挺的衣裤,雄赳赳地走上台去。
“既然是为我选妃,那么我希望那个未来与我相伴之人,无论家世如何,容貌是否美丽,但一定要心地善良。”
悠冉大义凛然地说着,实则在心里暗想:扯淡吧,王子选妃能不看重家世?能不挑漂亮的选?
紧接着的一幕,就是辛德瑞拉与仙女教母的结识,得到了一身漂亮的礼服,以及水晶鞋。
还有午夜十二点必须要回家的约定。
音旋和凌云倚在后台两侧,看着演员一个接一个的上场,道具组的人忙着上道具撤道具。
“快到我们出场了吧。”音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怎么办,我现在有点紧张了。”
凌云正了正领结,“没事,我们只是背景板,群演而已,观众不会留意到我们,别紧张。”
“好吧。”音旋放松身体,待到灯光再度黯淡,同学们两两一组结伴上场。
灯光亮起,场景是城堡内的舞池。
暮临穿上了蓝色的长裙,踩着水晶鞋慢慢走了上来,他被王子第一眼留意到。
悠冉越过无数攒动的人头,将目光遥遥望向了美丽动人的公主。
她紧走几步,避开所有示好的姑娘,径直走到暮临面前。
“哦,这位美丽的小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随着舞曲开始,王子抱着公主在舞池中旋转,优雅动人,引得无数人羡慕不已。
音旋他们这些群演也开始搭伴跳舞了,凌云揽着她的腰肢,她将手搭在凌云的肩膀上,步伐稳健的舞动起来。
在没人留意的角度,音旋用极小的声音对凌云道:“的确没人太关注群演,我不紧张了。”
凌云笑了笑,“你跳得很好,本也不必紧张。”
二人话音刚落,在悠扬的华尔兹舞曲响彻的同时,看台下忽然传来了超大一声加油喝彩。
有好几个人拉着长长的横幅,站在过道的地方,对着台上大喊:“旋姐!”
“旋姐加油!”
“旋姐真漂亮!”
“哦吼!”
台下的观众愣愣地扭头看向这帮忽然出来扯横幅的人,一时间都顾不得看台上的话剧了。
台上正跳着舞的大家也怔了怔,下意识地朝着那几个大呼小叫的人看去。连作为导演一直站在后台边上的清洛都忍不住探脑袋往外看了看。
尤其是音旋,她诧异地往声源地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染了一头绿毛的柳染带头,后面跟着两个举横幅的愣头青。
她定睛看了看长长一条的横幅上写了什么。
“热烈庆祝旋姐演出成功!”
音旋:“……”
谢谢,但大可不必这么张扬。
她身临其境的尴尬,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社会性死亡。
因为台下的观众们正在议论纷纷,探讨横幅上这位“旋姐”到底是台上的哪位。
音旋闭了闭眼,尽量藏身在凌云后头,避免自己抢了主角的风头,同时祈祷柳染千万别喊了。
当她旋转着再度面向观众席时,就看见有个身影快速接近柳染,伸手抢过了高举着的横幅。
是陌珀,掩饰了醒目的红发,装成来看表演的普通观众的陌珀。
音旋感激地望向了陌珀,真是帮大忙了!
魔尊就是魔尊,关键时刻还是稳重的!
所以柳染为什么那么喜欢拉横幅给人打气啊?上次运动会也是……
凌云也看到了那位忽然出现的男子,疑惑地挑眉,低声道:“我怎么感觉那位先生有点眼熟啊?”
音旋笑笑,不好说话。
的确该眼熟的,那位先生之前教了你一个月的火系魔法,虽然那时候他顶着一张美女皮。
音旋才刚松了口气,结果看台下另一个方位的过道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出现了好多人。
像是为了要和陌珀作对一样,陌珀刚按住了柳染,另一边那群人紧跟着喊了一句:“音旋大人!加油!”
“哎呦我的天啊。”音旋眼皮狠狠一跳,咬牙切齿地往那边瞪了一眼。
站在那个方向的,是炎玉等一众神兽,它们化作人形也跑来晴空学院看热闹了。
至于刚才带头喊的那一嗓子,应该是暮临的神兽,火灵鸟金翎。
音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至少那群神兽这会儿化形的模样非常像是人类,也没有奇怪颜色的头发。
尤其是妤芊和雪灵,一个头发梳的很整齐,另一个五官组装得很正常。
台下观众这会儿好奇心达到顶峰:“谁?谁是音旋?音旋到底是谁?”
好在,这首舞曲已经到了尾声,音乐一结束,群演退场,音旋落荒而逃似的下了台。
凌云笑着跟在她身后,“没事的,不就是几个应援者吗?还有神兽它们就是来看热闹的。”
“我一个背景板,多抢人家主角的风头啊?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音旋气闷,急着把演出服换下来,然后去找那帮不省心的算账。
舞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临近午夜十二点,辛德瑞拉就要赶回家中去了。
被王子不断挽留的辛德瑞拉逃跑了,跑得太急将一只水晶鞋落在了城堡外的台阶上,才有了后来王子四处寻找当夜舞伴的事。
音旋换上了常服,悄悄摸摸地从后台绕过,猫着腰上了观众席,揪着那几只神兽就往出口去。
她还不忘给陌珀使个眼色,叫他帮忙把柳染他们几个也带出来。
陌珀心领神会,扯着横幅和人,径直出了文化大厅。
有普通人类在,音旋不好直接与神兽们说话,以免被人类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于是她将目光看向了柳染,以及他背后的两个小弟。
柳染还笑呵呵的,“旋姐,你舞跳得很好。”
“谢谢……”
音旋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虔诚道:“但是,你来看演出给我加油,我真的很感谢。只是能不能不要拉个横幅过来?真的很招眼!”
柳染疑惑地歪头,瞥了一眼被陌珀抓在手里的两米长横幅。
“是吗?可是加油助阵不就是该有气势些吗?”
“大哥,我是群演啊,我本来就是当背景板的,你这么一搞,我真的很抢主角风头……”
“啊,这样吗?”柳染点点头,似乎是懂了,“那行,下次我换个低调点方式。”
音旋哈哈干笑两声,算了,她应该再也不会公开参加什么活动,给柳染机会过来加油了……
“哎,等会儿,你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上台参演剧目的?”
柳染得意一笑,“我无所不知啊,我对旋姐在校内的动态了如指掌。”
一旁的陌珀冷哼一声,“你是说你日常在监视她?”
柳染白了他一眼,“这什么话?我是担心旋姐在校内会被人欺负,所以才多加留意的。”
“被欺负?”陌珀明显一怔,好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伸手一指音旋,“谁被欺负?她吗?”
“是啊,旋姐长得柔柔弱弱的模样,多容易招人欺负啊?从前我们那个小团体也是在校外捡着软柿子模样的人捏……”
柳染义正言辞,且滔滔不绝,丝毫不为从前在校外堵过音旋的事情而懊恼,现在看起来他好像还挺骄傲。
陌珀抿着嘴唇,嘴角渐渐控制不住地上扬。
柔柔弱弱吗?他快速地瞄了音旋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被当事人恶狠狠瞪了一眼。
音旋微微叹了口气,“谢谢你罩着我哈……”
柳染摆摆手,“小事,不谢。”
“但是以后……”
音旋话还没说完,柳染就又兴奋的说道:“对了旋姐,以后我就不用费尽心思打听你的事了。”
不知为何,音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果不其然……
柳染:“我这些日子没来找你玩,主要是我在办理转学手续。下个学期,我就要来晴空学院上学了。旋姐,咱们要成为同学了,你开心吗?”
音旋:“……开心。”
柳染:“是吧?我也很开心!”
音旋掩饰着苦笑,一指文化大厅的门,“难得来一趟,要不进去把节目看完?”
柳染点点头,没有意见,带着两个小弟又进了文化大厅。
普通人类走后,陌珀彻底不掩饰笑意了,“音旋,你都认识了一些什么朋友?怪有意思的。”
音旋:“……我也不知道。”
她脸上的表情慢慢褪下去,一扭头将目光投向了神兽们,把它们看得一激灵。
“你们为什么会跑来这里?”
炎玉站出来,“来看表演,它们几个都想看看自家主人登台时的模样。”
音旋哦了一声,“看主人也就罢了……”
她看向金翎,“你主人是主演,你不给暮临加油,冷不丁一嗓子给我加什么油?”
金翎脑袋垂下,“那我也是想来看看冰……音旋大人嘛。”
它把脑袋都快插到地上去了,其它几只神兽好似也都意识到刚刚过于高调,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等着挨批。
见此,音旋也不好责备什么了。
“算了,还好你们今天的化形都很像人类,没吓到人最重要。”
炎玉闻言眼前一亮,她说这话的意思是,这事翻篇了?
音旋与炎玉对了对目光,没错,翻篇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神兽来加油也没有恶意。
“进去看完你们主人的演出吧,等散场之后,留下陪他们一起跨年。”
神兽们如蒙大赦,乐呵呵地排队又进入了文化大厅,还不忘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
妤芊:“金翎,你主人那身公主裙看起来太滑稽。”
金翎不满地回嘴,“梓冉那身衣服适合她,衬得她更像个男人婆了。”
龙朔:“幸好玄云大人只是客串了一幕,不然不知道被你们编排成什么模样。”
项琉:“说起来,没看到夜洛呢。”
雪灵:“夜洛是导演,最厉害的角色。”
妤芊切了一声,“搞反串这一幕博人眼球,她这导演做得倒是很会投机取巧。”
项琉无奈,“瞧你这话说的,观众看得开心不就好了?”
炎玉站在它们其间,忍无可忍道:“都闭嘴吧,不看滚回树林里睡觉去。”
等它们终于消失,文化大厅的门再度关闭,音旋松了口气,翻着白眼往墙壁上一靠。
“这帮家伙怎么回事啊?一只只的,个性和它们主人一模一样。”
陌珀笑道:“这就是所谓的有其主必有其兽吧?炎玉的脾气不也跟你很像吗?”
闻言,音旋淡淡扫了他一眼。
陌珀微一挑眉,“抱歉,炎玉的个性,自然还是随冰儿的。”
“我瞧着冰柠的脾气挺随和的,炎玉哪里和她像了?”音旋奇怪道。
陌珀一顿,“你看见过去有关冰儿的事了?”
“嗯,在幻境里,看过了栢文和玄云关于冰柠的回忆。”
陌珀点点头,“怪不得会带给你这种错觉。”
“哈?你的意思是,冰柠在这俩人面前比较收敛,装成温柔无害的小白花?”
“倒也不是装,在栢文面前,冰儿拿他当上司,自然会克制一些。至于玄云,冰儿对他有好感加持,当然会客气些了。”
“所以,冰柠本性如何?”
陌珀想了想,认真道:“冰儿不经掩饰最真实的模样,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音旋怔了怔,听他说了下去。
“冰儿她善良得无可挑剔,也率性,脾气未见得有多好,发起火来会很吓人,但大多时候和和气气的。在我面前,她一向不装的,我倒也觉得可爱有趣。”
“呵呵,是吗?”音旋笑了两声,所以她给人的感觉也是这种?
这样的评价,似乎不算坏?
“你为什么来了?也是凑热闹的?”
陌珀点点头,“有这种热闹,当然会想凑凑。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是我想赶在今夜对你说一句新年快乐。”
“啊……”音旋笑了笑,回应他道:“新年快乐。”
文化大厅的舞台上,剧目的进程已经到了王子寻找到真正的辛德瑞拉。
南瓜马车将未来的王妃送到了城堡,而深爱她的王子正在城堡外迎接。
再次穿上水晶鞋的辛德瑞拉牵着王子的手,走在舞台的中央,一齐回身向着台下观众挥手,像是在邀请诸位见证一段天赐良缘,共同品味他们的幸福。
台下响起了掌声,热烈欢快。
音旋倚着文化大厅的门,默默向着远处的舞台上望去。
观众看起来还蛮喜欢这出节目的。
而清洛先前担心的,王子踩到公主的裙摆,公主自己绊自己一跤这种事完全没有发生。
这一出剧目顺利完成了,比清洛预想之中还要顺利。
站在台上,看着下面观众的笑脸,听着热闹的掌声,清洛觉得这样便足够了。
参演人员,包括导演还有道具组的各位同学们都上台谢幕。音旋离得远,没赶上,便遥遥祝贺辛德瑞拉剧目出演圆满成功。
舞台上众人鞠躬谢幕,舞台下音旋默默拍手,至少在这一刻,她感同身受众人的喜悦。
这之后,剩余的几个节目也陆续完成,晴空学院本年度跨年晚会圆满结束。
活动完结,学生们精神奕奕地各回各家,一路上都在讨论着今夜令人印象最深刻的表演。
清洛导演的这出剧目成功获得最佳人气奖,按先前说好的,他们会得到一份校方颁发的奖品。
关于这份奖励,悠冉可是期待已久,她这段时间一直就靠着这个神秘的念想,才坚持着刻苦排练的。
而今蒂兰站在台上为他们颁奖,将一只箱子递到了悠冉手中,“说好的奖品,请查收。”
悠冉迫不及待地拆开来看,“咦?是仙女棒?”
数量很多,够他们全班同学人手一份燃放着取乐的。
只是这份奖励很显然没有令悠冉满足,她瘪瘪嘴,总觉得他们的表演值得更高大上的奖励。
虽然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是了。
但这种小有遗憾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
普通学生的人潮渐渐消散在了校园内,他们换下了演出服,集中存放好,之后好去衣服出租店还。
善后之后,清洛提议,干脆现在就找地方把仙女棒用了,就当大家一起庆功,再一起庆贺新年。
众人没有异议,搬着一箱仙女棒就去了室外。
这个时间,室外寒冷,冷空气不断袭来,但身处热情中的同学们感受不到,他们的兴奋劲还没有散去。
仙女棒被分发到每个人手上,神兽们有,柳染有,陌珀也得到了两支。
只可惜仙女棒燃烧不久,再绚丽的光芒也有沉寂下来的时刻。
大家抓紧时间拍了好多张照片,有单人照,也有集体照,热热闹闹的。
音旋默默燃放完手头的仙女棒,光芒明明暗暗地映在她的眼底,晃得她神色温和。
“啊!”烟花刚刚放完,悠冉忽然一声惊呼,“糟了,刚忘了许愿!”
暮临:“你对着仙女棒许愿?能管用?”
“对着流星许愿管用,你去给我变个流星出来?”
音旋在一旁听着,微微一怔。这样的对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片刻后,她想起来了,曾经在升云殿庆祝新年时,冰柠曾为他们召唤过一场流星雨。
音旋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见大家似乎都被悠冉一句话激发了兴趣,这会儿很期待能有许愿流星出现。
她微微笑了笑,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这点小心愿,不然就满足他们吧。
于是她悄悄施动魔法,将空中明灭闪烁的星星召唤下来,数量多了之后便形成了流星雨。
当第一道闪烁着奇异色彩的星星划过夜空时,众人还没反应过来。
但很快,悠冉指着夜空激动道:“我的天啊!真的是流星雨!我今天太有运气了吧?这张嘴怕不是开了光?”
音旋微笑,开光固然管用,但对着她许愿可能愿望实现的更快呢。
毕竟她可是能够实现一切心愿的夜曲宫主啊。
大过年的,这一单就算作赠礼,不收钱了。
她瞧着大伙儿纷纷十指紧扣,合目快速许愿,生怕将流星雨错过了。
她却没什么动作,陌珀问了她一句:“你不许愿吗?”
音旋摇头,“想不到我有什么可以被实现的愿望。如果有,那也是连我都实现不了的,许了也白许。”
陌珀一时沉默,交扣着许愿的手又默默放了下来。
当这一阵流星雨过去后,众人一边欢呼着“幸运”,一边与身旁人拥抱,互道一句“新年快乐”。
音旋入乡随俗,有人来与她拥抱,她也没有躲避。于是包括神兽、柳染和陌珀都蹭到了一个拥抱。
音旋面上带着笑意,微微仰头看向如幕的夜空。
空中依旧看得见星星,那些是距离地球尚远,没有被召唤下来的小行星。
凌云跨越人群,一直挤到她身边,望着她笑了起来,有些腼腆的推了推眼镜框,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热情的与她拥抱。
但他在闹吵吵的人群中,用足够她听清楚的声音,温柔认真地说出了“新年快乐”。
“音旋,新年快乐。”
她点头,笑靥如烟花绚烂。
“新年快乐,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