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绡在挂满星星的夜幕下和杜芳泓对视。

    地阔天长,天和地在近处的黑夜里相交了,男人和女人站在开阔的烟山上,人、影与自然融为一体,动物的本能被夜风和虫鸣激发出来,他们的灵魂自在地奔跑在原野上。

    毕绡的信息素像是被风扯动的旌旗,从轻柔地飘动到烈烈作响。

    她稍稍踮起脚尖,亲吻上了男人的唇。

    杜芳泓长出双臂,藤蔓似的环抱住女子。

    阳光的气息包裹着铃兰味道,她的唇在他的唇上轻抚、吸吮,信息素如同日出一般,光辉慢慢在他体内铺开。

    她的舌很有耐心地试探,等待着他自愿打开唇齿的城门,然后渐渐深入他的口腔,找到柔软之地,将他包裹,彼此湿热交换。

    天幕辽阔,星星仿佛触手可得,两个人在肃穆而浪漫的星空下忘我地相拥,天地之间有生灵万千,他们却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星夜、大地,流动、漂泊,生生不息。

    男人、女人,抵御、消解、交融,缠绵不休。

    此夜神圣,此夜普通。

    在这个漫长的吻里,一滴眼泪从杜芳泓的眼角滑落。

    黑暗中,他的自我那么真实。

    毕绡的信息素中渗入了难过和苦涩,她试图去理解他的情感,她想要安慰他,于是她的唇更加温柔地在他的唇上辗转。

    他的舌尖蹭着她的犬齿,但是她舍不得咬他,只在他的舌尖上轻刮。

    一吻结束,两人唇齿分开,男人被吻得有些缺氧,他张着嘴,口鼻用力地喘息着,嘴里发出急促的吸气呼气的声音。

    毕绡并没有好到哪去,她被铃兰信息素熏得浑身燥热,胸膛不住地伏动,她左手搭在男人肩膀上,右手抚过他眼泪滑过的脸颊,那滴泪已经干了。

    她的手微微颤抖,问,“怎么哭了。”

    听到这个问题后,杜芳泓很长时间没有回答,就在毕绡以为这个问题他不愿回答时,他说,“没什么,想起一段往事。”

    他没细说,毕绡也没问。

    不用问了,那一定是一段悲伤的往事,他流泪的时候,她的心都跟着疼了。

    林竞隔得好远,却始终不让杜芳泓离开他的视线。他看着两道影子纠缠在一起,高大的身躯陷入持久的沉默。

    他手机上有杜时阑的消息,杜董发信息来,问杜芳泓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又和那个狗仔在一起。

    林竞没有回复她。

    杜时阑现在一定正在通过仪器来观察自己儿子的信息素波动情况,有这样的控制欲超强的母亲,不抑郁才是怪事。

    回去的路上,毕绡一个人驾驶摩托在路上狂奔,杜芳泓单独坐在车里。

    他们没有办法在一起,即使分开,两人的信息素还是在不停地向外寻找试探。

    回到酒店,杜芳泓先冲了澡。

    他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他吹了风,头有些沉,心却一直没有办法静下来,毕绡的信息素一直在撞击着他的心脏,发出哐哐的巨响。

    女人用了最快的速度出现。

    他看到她身上的衬衫,喉头翻滚,桃花眼眯了下,问,“干嘛穿我衣服。”

    毕绡身上穿了杜芳泓的黑色衬衫,衬衫下摆过腰,但她的两条腿太长了,大部分露在外面。

    黑色和蓝色混杂的长发在他的衬衫上散开。

    “想闻到你的味道喽。”她咬了咬唇,眼神妩媚黏人,走过来坐在杜芳泓腿上,“还想哄哄你。”

    在他怀里,她竟然脸红了。

    见到毕绡害羞可实在太不容易,杜芳泓的心微颤,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她一下,他的唇刚碰到她的,就被女人攀着脖子附了上来。

    在沙发上亲了一阵后,他将毕绡抱到床上。

    毕绡捧着他的脸,提醒他,“别忘了,三下。”

    杜芳泓笑了,“没忘。”

    他解开她的衬衫。

    咬她纤细的脖子。

    熊。

    最后是腺体。

    他是用了些力气在咬的,滚烫的牙齿咬着她细嫩的皮肤,毕绡却察觉不到痛,被咬的地方只是因为被加热而鼓胀胀的,毕绡在他咬她腺体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反身趴在他身上。

    起初她叫他杜芳泓,在攻陷时又叫他小芳。

    在今天以前,她以为自己会调整好,不会吃醋的,可她的内心的反应却一再证明,她无法容忍他被别人亲吻,被别人标记。

    毕绡就这样带着醋意,标记了男人。

    同样是三次。

    最后一次,杜芳泓清楚地看到毕绡的虹膜变成蓝色,她在他的耳边叫着,小芳,小芳,她的呼吸声越来越急,最后将杜芳泓的喘息声吞没。

    到最末,杜芳泓完全是脱力状态,眼睛都睁不开。

    连毕绡一时半会儿都动弹不了。

    她抱着男人休息了一小会儿,再看他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毕绡将手指放到他鼻子下面,探到他呼吸均匀沉稳,她确定他是睡过去而不是晕过去了,这才放了心。

    她大脑放空了下,想起妈妈对她说,“你很少担心未来的事。”

    那是因为她从不畏惧别离。

    她和他的未来,是会以分手告终吗?

    想到这个词,毕绡的心脏再次有了在烟山上吻他时悲伤的感觉。

    她转头望着男人,在睡梦里,他的眉头竟轻蹙了下。

    毕绡是在凌晨三点被热醒的,迷迷糊糊中她想,现在才4月底,天气不至于这么热,她的手动了动,摸到了旁边一个滚烫的身体,她突然惊醒,意识到是杜芳泓在发热。

    毕绡摸了摸男人的额头,果然很烫,她坐起来,开了灯,男人虽闭着眼,但猛然被灯光照着,他不舒服地皱起眉头。

    他两颊上顶着两朵红云,嘴唇嫣红而干燥,一看就是发烧的迹象,毕绡叫他,“小芳。”

    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但没醒过来,毕绡拍了拍他肩膀,“芳泓。”

    杜芳泓这次听到了,很轻地哼了声。

    “宝贝,你发烧了。林特助会带药吗?我去找他。”

    听到林竞的名字,杜芳泓勉强睁开眼,声音含糊,“别告诉他。”

    毕绡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道,“可是你烧得很厉害。”

    在她眼里,林竞是行走的百宝箱,这大半夜的,也只能先联系他。

    杜芳泓费劲地将眼睁开,不乐意地看着毕绡,烦躁地说,“没听懂吗?别告诉他。”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林竞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吗?到哪里都离不开他,现在为什么不能告诉他?

    怕打扰他?心疼下属?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毕绡说,“这样吧,如果天亮了温度没降下来,我再去找他。”

    她下了床,穿上背心。

    杜芳泓听到她动作的声音,突然睁大眼盯着她,说,“做什么。”

    “拿毛巾给你物理降温。”毕绡找到扎头绳把头发简单扎起,想起什么似的,说,“你继续睡就行,我不出这个房间。”

    杜芳泓听到她的保证,依旧没敢合眼,直到她拿着毛巾回来。

    他烧得身上疼,实在扛不住,重新闭上眼。

    毕绡将他的双手手心打开,用毛巾仔细擦拭,擦完手心,她攥着他的脚腕,把两只脚的脚心也擦了一遍。

    男人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由着她摆弄。

    擦完后,她又把他叫起来喝水。

    杜芳泓很乖地照着做了,喝完水便躺下。

    毕绡等了会儿,又给他擦了一遍手脚,然后掀开被子,给他擦了擦胳膊腿,还有汗津津的脖子。

    被温水擦拭的身体温度明显有所降低,杜芳泓感觉好受了点,眉头渐渐舒展开,慢慢地睡熟了。

    他自小金贵,习惯了被人照顾,对毕绡的照顾没觉得有什么,而毕绡为了给他降温,从凌晨三点到白天一直没睡,关心着他的体温变化。

    到了六点,杜芳泓的体温降了点,但还是烧。

    毕绡洗刷完,叫了早餐,过来叫他,“小芳,起来吃饭。”

    杜芳泓听到了,不想说话,连哼都不哼。

    毕绡趴在他耳朵边,轻声说,“吃了饭好吃药,快起来吧。”

    杜芳泓侧着身朝着她,闭着眼,有点不耐烦地说,“不吃。”

    毕绡继续劝他,“你晚上不是还有工作吗?这样烧着怎么行。”

    这句话把杜芳泓打动了,他晚上的确要见一家公司的老总,这个状态没法见人。

    毕绡见他睁眼,笑了笑说,“你先吃饭,我去找林特助了。”

    她将杜芳泓发烧的事情告诉了林竞,林竞听完,一阵火蹿起来,如果不是这个自作主张的Alpha非要骑车载杜先生,他能受凉感冒吗。

    林竞强压着怒火,说,“毕小姐,希望你对先生好一点,做事情前多想想这件事到底能不能做。”

    骑摩托带他,显然是不能做的。

    毕绡心里不是没有内疚,她没想到杜芳泓的体质会差到这个地步,吹半小时冷风会感冒发烧。

    在山上她问他冷不冷,他还回答不冷。

    那时候就是冷的吧,接吻时,他的唇都是凉的。

    毕绡诚恳反思,“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她从林竞手里接过药,看了看他严肃的脸,感叹道,“林特助,你比他小,可为什么感觉你像他的哥哥?”

    林竞的脸色突然变了,他厉色道,“毕小姐,不要乱说,杜先生只有一个哥哥,而且,请一定不要在他面前提到哥哥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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