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的一个夜里,白色宾利回到秋屿山,稳稳停在别墅面前。

    管家在别墅前等着,为杜芳泓打开了车门,恭敬地叫他,“杜先生。”

    现在已经是晚上11点。

    应管家50多岁,为杜家服务了30多年,杜芳泓体恤他辛苦,早就免了他每晚在门口等他的规矩,他等在这里,那一定是……

    杜芳泓清冷的眸子瞥过来,周身的气压忽然低了下来。

    管家见证了杜芳泓从小到大的变化,习惯了他如今的不近人情,他料到了他的反应,镇定告知道,“杜董在别墅等您。”

    杜时阑和杜芳泓是母子,母亲来到单身的儿子家,提前知会一声是有礼貌,不提前说也无伤大雅。

    管家之所以等在这里,是深知两人之间,礼仪和形式早就大于母子本该有的亲情。

    “知道了。”

    湿热的天气如同一件密不透风的雨衣,裹在人身上,杜芳泓有点喘不动气,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迈开长腿往前走。

    到了别墅大门前,他又停了一下 ,做了次深呼吸,应管家安静地等在一旁,瞅准时机开了门,杜芳泓进入会客厅。

    杜时阑坐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本杂志在看,杜芳泓的目光瞧过去,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在看的,是他的外文杂志。

    她读书的一幕突然变得刺目了起来。

    “母亲。”

    杜时阑见他进来,不动声色地将书合上放在身侧,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芳泓,回来了。吃饭了吗?”

    “在公司吃过了。”

    她的目光扫过他周整的西装,温和地说,“先换衣服吧。”

    “不急。”

    “饿不饿?让厨房做点夜宵吧,想吃什么?鸡蛋面还是点心?”

    这关心太过刻意和生疏,令杜芳泓很不适应,他的眉轻轻一蹙,“您等我到这么晚,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建议直接被他跳过不提,杜时阑的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她干脆收敛了笑容,换上杜家家主威严的面皮,指了指她旁边的沙发,“坐下说。”

    杜芳泓一进来,就站在离杜时阑较远的位置,有其他人在时,他愿意配合着她扮演母慈子孝,只有他俩的时候,他不用戴上虚伪的面具,也不想再去承认自己能看到皇帝的新衣。

    他本想坐在她对面的沙发,可他踌躇了下,还是坐在了母亲旁边。

    “公司和袁氏集团合作的方案我看过了,整体没有问题,但其实我们可以再让利一点。”

    杜芳泓说,“没有必要。”

    “我和袁芯玫的母亲经常在一起打网球。”

    袁芯玫,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想起来了,是杜时阑给他安排的另一个相亲对象。

    她不提她球友的名字,反而提了袁芯玫。

    杜芳泓装没听到,“好的,这件事我记住了,下次合作时候我会斟酌。”

    听到还有下次合作,杜时阑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她与杜芳泓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他回答得都很官方,不像母子,连上下级都不是,更像是一个难以撬动的合作伙伴。

    虽然存在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但她的孩子已经对她竖起了屏障,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了。

    真是没想到,这世界上,对她最冷漠的是她的儿子。

    她不可避免地又一次想起了杜宇臻,那个可以搂着她脖子撒娇的少年。

    时间确实不早了,杜时阑喝了口茶,问,“最近和蒋家姑娘聊得怎样。”

    终于说到了她来山上的真正目的。

    他和蒋深只见了一面,因为对Q大的一个项目感兴趣,所以加了她微信,但没有聊过天,工作对接都是肖助理。

    他实话实说,“没怎么聊。”

    杜时阑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惊讶,她说,“芳泓,你快三十岁了,你爸在那时候都生完你了。”

    杜芳泓听了,一点情绪都不外露,继续打太极,“缘分这种事不能强求。”

    “你要是觉得她不合适,再见见袁家的姑娘,资料你看过的,也是世界一流大学毕业,我打球的时候见过她,人又漂亮又温柔,球技也好。”

    “我不想见。”

    杜时阑眼睛眯了一下,语调不再温和,她问,“那个狗仔就那么好吗?把你迷成这样?”

    她最近继续观察杜芳泓的信息素波动情况,只有和毕绡在一起时,他的信息素曲线才会变红。

    每周至少一次,十分固定。

    他们的感情还在升温,这让她很是不安。

    杜芳泓终于正面和杜时阑对视了一眼,身为母亲,她不难在他眼中发现怒意和恨意。

    她忽然觉得愤怒,她的儿子已经成为了一匹脱缰的马,向着期望的反方向狂奔。

    这种结果她无法忍受。

    也许是觉得这样是对母亲的不尊重,杜芳泓很快垂下目光,长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再次抬头时,他的情绪已经消弭,或者说被他压制到内心一个很阴暗的角落里,他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的光,恼怒也好,愤恨也好,都不见了。

    他说,“蒋深的微信我已经加上了,以后我主动一点。”

    杜时阑同样也在控制着自己,但她的嘴还是说出了她内心真实想法,“这就对了,杜家的家主,怎能和一个狗仔在一起。”

    7月20日,杜芳泓和蒋深约见了第二面。

    当天晚上,在Q市诞生了暑期最为轰动的一条消息:杜氏掌门人和蒋氏千金正在热恋。

    另有更劲爆的推测,杜芳泓是Omega。

    与此同时,潜风工作室一班人在路边烧烤店团建。

    马主编、万征和工作室的其他人都在,晓峰今天代班Moon调酒师,所以林凤鸣放假一天,过来找毕绡玩,也加入到他们团建的行列。

    众人撸着串,喝着啤酒,吃着小龙虾,聊得正起劲的时候,马主编的手机叮了一下。

    他和大家说好了,今晚放假,有多大的料都不跟,所以他拿起手机也就是为了看一下。

    刚看了一眼,他就被这条新闻惊呆了下巴,“卧槽……”

    “怎么了怎么了。”在座所有人的八卦魂突然被马主编的惊呼点燃,最淡定的是毕绡,她撸了一串五花,仰头喝了口啤酒。

    “天呐!杜芳泓是Omega!”反正这条新闻不是他们爆出来的,那吆喝出来也不会得罪谁吧。

    毕绡被那口没咽下去的酒呛住,那口酒直接被喷了出来。

    刚才还淡定撸串的她成了反应最大的人。

    林凤鸣给她递了张纸巾,笑话她,“你没拍到的让别人拍了,受刺激了吧。”

    毕绡一时说不出话,马主编也来打趣她,“你看看,这么大的料咱没跟住,让对家爆出来了!”

    他曾跟毕绡开玩笑,跟她说谁要是查到杜芳泓的属性,谁就会是最权威的狗仔,毕绡当时很认真地问他,“真的吗?”

    他说真的,可后半句他没说——你的职业生涯会结束在曝光杜芳泓属性的那天。

    谁会不要命去查杜芳泓呢?毕绡当然也不会。

    这是他认为的。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毕绡真的查过杜芳泓。

    并且,成功了。

    毕绡呆愣住,以杜芳泓的安保规格,陌生人接近他的可能性是零。

    她心里清楚,去年这个时候她能跟到他,不是她开车的技术好,或者演戏演得好,而是他默许。

    除非是他想自己公开性别,否则没有人有实力挖到这个料。

    可为什么忽然这样……

    马主编将这条新闻点开,详细读了一遍,最后总结出来,“吼,怪不得,他和蒋氏集团的千金蒋深正在谈恋爱,蒋深已经公布过性别,是Alpha,那杜芳泓肯定是Omega啊。”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谈恋爱了呀,那确实藏不住。不过他个子那么高,居然是Omega。”

    “早就不以身高判定AO了好不好。”

    “你别说,他真的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符合Omega的特性。”

    “是吧是吧,贼帅,是Omega也帅。”

    “怪不得他一直隐瞒自己性别,Omega要管理这么大的家族企业是有点吃力哈。”

    “还是蒋深这个Alpha厉害,敢娶杜家的继承人。”

    此新闻一出,工作室的人把这当成了一条重磅八卦来讨论,每一个字都似纷乱的马蹄,将毕绡的内心踏得更乱。

    她始终沉默,缓缓地擦了擦手,掏出手机,准备再看一遍,逐字逐句地读,她刚点来新闻,就听见邻桌吵吵了起来。

    是两个男人在对骂,一个站了起来,一个坐着。

    争吵几句,站着的那人抄起酒瓶子朝坐在矮桌前的人头上砸了下去,玻璃瓶被砸破,碎片落在地上,哗啦几声响。

    被砸的那人头上开始滴血,他摸了摸脑袋,看到手上的血,骂了一句脏话,站起来想要反击。

    烧烤店的食客都懵逼了,有反应过来的迅速站起来闪到一边,怕被波及,老板急急忙忙过来劝架。

    那个拿酒瓶子打人的男人明显喝多了酒,一张脸成了猪肝色,他手里还拿着碎瓶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朝着店老板刺去,老板是个女Beta,吓得呆住了,惊恐地看着男人,眼看碎酒瓶就要扎在她肩膀上,忽然从旁边飞出一条长腿,将那人手中的酒瓶子踢了出去。

    踢飞酒瓶的是个女人,头发在灯光下呈现出暗蓝色。

    “都闪开。”她冷着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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