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更浓,逼狭的后巷里,一盏老旧的路灯昏昏欲睡,陪伴在它身边的,是两个乌漆嘛黑的垃圾桶,除此之外,空无一人。

    Omega被两个醉汉推搡在墙上。

    痛感顺着单薄的脊骨压入胸腔,他闷哼一声。

    一个Alpha伸手过来,想要扯掉他的口罩,被他一掌拍开。

    “哎呦,手劲不小啊。”醉汉猥琐地笑起来。

    杜芳泓背靠在冰冷陈旧的墙面上,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冷冷道,“不想死就滚。”

    “滚到哪里,你的腺体上吗?”醉汉没有理会他的忠告,再一次将脏手伸出,杜芳泓抬脚踹出。

    醉汉猝不及防挨了一脚,痛得惨叫一声,他捂着裆,恶狠狠地说,“我艹,你今天完了!”

    他朝Omega挥拳,却被杜芳泓侧头躲了过去。

    醉汉没打着,气急败坏,扑到他身上,胡乱抓着他的胳膊,禁锢住他,膝盖顶向他的小腹。

    Alpha用了蛮力,把他牢牢按住,任杜芳泓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他没躲开,结结实实被顶了一下。

    “呃……”

    他五脏六腑好像掉了个儿,半天没缓过来,背部弓起一道山脊,抵在墙上。

    “我看你是真喝傻了,我们是Alpha,释放信息素不就行了?闻到我们的信息素,他不就乖乖听话了。”另一个人说着,摘下了抑制环。

    他看到杜芳泓腺体上缠着白色的纱布,问道,“小O,你的腺体这是怎么了,被人玩坏了?”

    难闻的信息素味道、醉汉那令人作呕的口气以及垃圾桶传来的腐臭味混在一起,缭绕在Omega周围,杜芳泓的胃部狠狠抽搐了下,眼前的黑影时隐时现,遮住了他的眸光。

    “你反抗什么,啊?”醉汉粗暴地捏住他的下颌,强行将他的口罩摘了下来。

    酒鬼粗砺的手指触到了他的皮肤,Alpha信息素的味道像恶魔挥舞着爪牙一般扑过来,手腕上窄细的抑制环彻底失去效用,铃兰香气瞬间被狰狞的魔鬼吞噬。

    在他的意识陷入混乱之前,杜芳泓拼上全力,用身体撞向酒鬼,想要撞开一个口子,逃离魔爪,但他迎来的却是Alpha猛烈的信息素压制。

    他被两人按倒在地。

    巷子里的光线依旧昏沉。

    但当两个醉汉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Omega的脸时,都震惊到说不出话。

    “卧槽,哥们儿,极品啊。”兴奋的语调响在Omega耳边。

    “快,让我先咬。”一个Alpha激动地说着,蹲在地上,扶住Omega软下去的肩膀,粗鲁地将他后颈上的纱布扯开。

    “早这样不就好了?喘得多好听。”另一个人呼吸加急,迫不及待地拉开Omega的外套拉链,手往他熊糖上摸去。

    杜芳泓想要反抗,但却一点都动不了,他的身体麻木不仁,像是被蠹虫嚼的千疮百孔的木柱,绝望感似注入缝隙间的水泥,蔓延至全身,封堵上了一切可能性。

    泪珠没有了灵魂,从失去光亮的眸中坠落。

    这时,巷子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人慌张道,“有人来了。”

    “怕什么,把他抱起来,把口罩给他戴上。”

    两个Alpha把杜芳泓扶了起来,而后者只是任他们摆弄,已毫无反抗的力气。

    他的意识已经不在这里。

    记忆碎片盘旋在他脑海,如同一只只优雅的飞鸟,偏偏它们有着刀片般锋利的羽毛,它们的每一次飞翔,对他而言,都是一次凌迟。

    小时候,是聂惟教他骑马。

    他喜欢骑马。

    他喜欢骑着他的小马驹在马场恣意奔跑。

    只有在狂奔的时候,他才不用跟谁比较,也会短暂地忘记自己被给予的厚望。

    小孩子啊,看似幼稚,其实什么都懂,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妈妈喜欢哥哥,爸爸也喜欢哥哥,不同的是,妈妈给了他期望,爸爸给了他陪伴。

    13岁,他从马场回来的路上被绑架,那时候,他相信,妈妈这次会来救他,他被绑架了呀,他可能会死掉。

    可是她选择了陪哥哥。

    妈妈,妈妈……救我……

    没有人应答。

    跟过去一样。

    后来,哥哥走了,把他的爸爸带走了,把他的妈妈也带走了。

    “呼嗬呼嗬呼嗬呼嗬呼嗬……”一声呼吸急过一声,氧气却总是供应不足。

    好累啊,他不想再喘气了。

    Omega眼前的黑雾越来越浓,他缓缓阖上眼,选择与黑暗合为一体。

    来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踹飞两人。

    她蹲在地上,抱起已经失去生气的男人,急切地连连唤道,“小芳,小芳,我在这。”

    Omega的身躯绵软无力,只能靠在她怀里,Alpha抱着他,自个儿身上的肌肉筋骨却像是错了位,脸上的肌肉抖个不停,牙齿不住打战,整张脸都变了形。

    蓝色发丝从她肩头飞起,诡异的深蓝色眼睛扫过两个倒地的醉汉,Alpha在这一刻起了杀心。

    精神力已经凝结在她掌心,只要她将手掌朝向那两个败类……

    她抬起手……

    可就在这时,她怀里的男人身子猛地一抽,垂下的头颅突然扬起来,他双目无神,只是张大嘴拼命喘气,像是溺水的人被人拖上岸,贪婪地呼吸着岸上的空气。

    毕绡意识到,是她的精神力刺激到了他。

    Omega转过头来,瞪大的两眼紧盯她不放,似乎有好多话要讲,但因为喘息太快,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双手死命地抓着她,身体在她怀里筛糠一般打着晃。

    他的呼吸湿湿的,喷在她脖颈中,夹杂着喘息和碎裂的哭声。

    他明明在呼吸,却像是要窒息。

    毕绡仿佛在陡峭的悬崖上攀岩,走得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但下一秒,她抓住的石块突然断裂,她从万米高空急遽坠落。

    无能为力的感觉突如其来。

    毕绡只能紧紧抱着他,释放信息素安抚他。

    但是又不敢释放太多,他会受不了。

    杜芳泓被Alpha从黑暗里拖了出来,阳光重新照耀在他的头顶。

    他抬头看去,好耀眼的光芒啊……好想朝她飞过去。

    可是他走不动,他低下头,发现脚下缠了无数的根,他奋力地挣扎,可越挣扎,那些根须缠绕得越紧。

    太阳明明烧得那么旺盛,却像和他隔了千里万里,他永远都抓不到。

    不要走,不要走……

    杜芳泓朝她伸出手臂。

    可以再等等我吗?

    残破的哭声和激烈的喘息突然消止,Omega晕倒在毕绡怀里,抓着她胳膊的手仍没有松开。

    他的身体烫得吓人。

    “小芳,小芳。”毕绡的心在坠落中失重,她抱紧发着烧的男人,将脸贴在他的脸颊上,一下下蹭着,试图唤醒他。

    林竞看到杜芳泓腺体上被扯开的纱布,恍然大悟,“教练,先生是来取掉他腺体内的定位装置的!”

    “定位……”毕绡勒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她想起来,他说过林竞会找到他在哪里,那时她便知道他身上有定位装置,她以为是在衬衫夹里,没想到是在他的腺体里。

    毕绡的理智渐渐回归,她抱着男人站了起来,对林竞说,“我带他去军区医院,阿竞,你报警,把这两个人渣送到该去的地方。”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那可怕的精神力又一次从身体里冲了出来。

    林竞:“是。”

    毕绡抱着杜芳泓,直接进入军区医院住院部大楼。

    杜芳泓醒了一小会儿,虚弱地嗅着毕绡的信息素。

    他在她的怀里,能看到她的下巴,他的视线随着她的脚步晃啊晃,像极了童年的午后他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被聂惟推着晃啊晃。

    他闭上眼睛。

    她的体温包裹着他的,脚步停下来,又继续走。

    他们被值班的护士带回了原来的床位。

    薛钧闻讯赶来,见到了毕绡,他注意到Omega的手一直握着她的手,问,“你好,你是他什么人?”

    毕绡转头对着他,薛钧看到她的蓝眼睛,神情一凝。

    “A朋友。”毕绡毫不遮掩地盯着他工作牌看,腺体检验科主任医师薛钧。

    “这是怎么回事?”

    毕绡绝口不提他遭遇到什么事,只说,“他晕倒了。”

    “我问你怎么会晕。”

    “我……”毕绡连想都不想,给他一个最合理的答案,“不小心对他用了精神力。”

    薛钧瞪她一眼,对护士说,“给他翻身,我看看刀口。”

    毕绡用剩下的那只手,和男护士一起,轻轻为他侧过身。

    薛钧检查了下腺体上的切口,对护士说,“给他重新包扎一下,挂上水。”

    值班护士是个男Beta,应下,“好的。”

    薛钧问毕绡,“他跑出医院去找你?”

    毕绡承认,“对,找我。”

    薛钧带着火气道,“他这个手术虽然不算什么大手术,但该注意的也要注意,术后要注意休息、保暖,更要注意不能吹风,现在他刚做完手术不到半小时,麻药劲儿还没过,就出去找你,结果弄成这样,你这A朋友,不太称职吧。”

    毕绡垂眸看着男人,他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稳。

    她没有半分争辩,很沉静地说,“对不起医生,是我的错。”

    这个病患在手术告知书上填的没有亲属,他以为是家人对他关心不够才使得他一个人来医院,所以看到这个Alpha,他便有些恼火,结果对方连一句反驳都没有,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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