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即将来到,拉文克劳们都急得嘴上起燎泡,日夜不停翻着课本,走过来走过去,嘴里念念有词。

    即使是莉德,也无法不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埋头为考试做起准备来。

    “弗拉梅尔!”,秋张提高声音说,“谁看见弗拉梅尔了?”

    “这里!”,莉德举起手说。

    秋张指了指外面:“格兰芬多的格兰杰找你。”

    莉德把书合上,起身往外走去。

    在走到靠近门口的时候,莉德注意到莉莎的视线随她的步伐而移动。

    在触碰到莉德的目光后,莉莎迅速收回了视线。

    莉德一边往外走,一边决心今天要和莉莎做个了断——继续做朋友,还是无法和解、分道扬镳。

    钝刀子磨肉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她再受不想日夜思考该怎么办。

    莉德走出拉文克劳休息室,发现来找她的不仅是赫敏,还有哈利和罗恩。

    “难得你们来的这么齐,是有什么事吗?”,莉德问。

    哈利说:“莉德,巴克比克......”

    赫敏说:“我们要借戒指......”

    罗恩说:“行刑手一起去上诉,太过分了.....”

    三个人三张嘴,听得莉德晕头转向,一时间不知道哪句话才是重点:“慢点,我听不清。”

    “够了!”,赫敏把手放在两个男生肩膀上,将他们俩都摁了下去,“都闭嘴!听我的!”

    莉德被她吼地倒退了一步。

    赫敏尴尬地笑,摆摆手说:“莉德,我不是在说你,我说他们俩呢!”

    莉德勉强笑着说:“我在听呢。”

    “是这样的,魔法部的人要带着行刑手听取上诉。他们一早料定海格一定会失败!我们想找海格谈论一下该怎么办,但没办法离开城堡。”,赫敏有条不紊地把前因后果讲的明明白白。

    “所以?”

    “所以,我们要向你借隐身戒指,一年级的那一枚。”,赫敏紧张地看着莉德,生怕她不答应。

    莉德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但离开城堡很危险,所有人,老师们、同学们都在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哈利。”

    “我早知道会这样!”,哈利满脸不开心地看着地上,“莉德,你说这些话的样子真像珀西!”

    “珀西不是什么坏人,我也不是。”,莉德说,“所以我会借给你们戒指,但哈利不能出城堡。你们能做到的吗?”

    “万岁!”,罗恩开心地说,“放心好了!哈利能做到。”

    “可我没有答应!”,哈利惊愕地说。

    “你必须答应!”,赫敏瞪了他一眼,“想想巴克比克。”

    莉德忍不住笑了,从左手解下一枚魔法戒指,放在赫敏的手上:“拿好,要是丢了,哈利拿火箭驽来赔我。”

    哈利试图抗争,但被赫敏镇压了。

    莉德站在青铜门环边,目送三个人吵吵闹闹地离开。她一直看着,直到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什么是感情?感情是束缚,是羁绊,是占有和被占有的过程。

    一个人如果在乎感情,那就主动失去自由的权力,自愿束手就擒,自愿与另一人产生双方的束缚。

    哈利分明不愿意答应她,却因为赫敏和罗恩的影响、对海格和巴克比克的情谊,自愿答应了。

    她对莉莎产生感情,所以会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内心的情绪受她牵引。

    但,在感情之外还有理性和底线。

    承诺不离开霍格沃茨城堡并不侵犯哈利的底线,所以他尽管不满意,但仍然接受了。

    把自己所有的时间给莉莎,却侵犯了莉德的底线。她爱莉莎,珍惜这个朋友,却并不是只为莉莎一个人而活的。

    她不能,也做不到,成为这段感情的奴隶,毫无自我意识地一味服从。

    莉德转身,决心去找莉莎,却发现莉莎正站在她的身后。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尽管没有言语,她们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哗啦啦——

    女生盥洗室里,同样的位置,站在这里的却不是莉德和赫敏,而是莉德和莉莎。

    “熟悉吗?”,莉莎看着镜子里的莉德,“上个礼拜,你也站在这里。”

    莉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是她开解赫敏的那一天。

    “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天才,不管什么都一学就会。院长喜欢你,连斯内普也不会责怪你。因为你是有天赋的,没有谁不喜欢天才。”,莉莎对着镜子里的莉德说。

    “而我是平庸的,不管怎么努力,也没有一点用处。你花一个晚上写的论文,特里劳妮给你最高分。我花两个星期写的论文,特里劳妮给我打了及格。”,莉莎眨眨眼睛,泪已经含在她的眼中。

    莉莎伸手擦了一下,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起来:“但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并没有什么距离。我们总走在一起,手牵着手,就好像真的是朋友一样。”

    “不是好像,我的确拿你当朋友的。”,莉德忍不住说。

    “你闭嘴!”

    “听我说完!”

    莉莎闭上眼睛喊。

    “但事实是,天才才配和天才交朋友。你说的那些,什么炼金术、什么金属贵化、什么占卜和视域,我一点也听不懂!”

    “每次,你兴奋地和我讲这些,我都觉得无聊极了!只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愿意回应你一两句,好制造一些互动,让你不会看起来格兰杰那个爱表现的万事通!”

    “我啊!一点也不喜欢这些知识!甚至觉得没意思极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对你的那些废话感兴趣吧?我一点也没听进去!”

    莉莎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缀在下巴,聚成晶莹的水珠。

    “从这学期开始,你的课越来越多,需要写的论文也多。我们没办法总凑在一起。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但你总说,莉莎!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做!”

    “我以为你在研究那些无聊的水晶球和写论文。那是你喜欢的,我该接受的。但那天,我听着你们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我听不清,但我看到格兰杰抱你,看到你带她到盥洗室,安慰她,替她擦眼泪。”

    “我也很难过啊!我也有很多不开心的地方啊!我也想抱抱你,告诉你,我的难过和痛苦啊!但你把我支开,然后去拥抱别人!你什么时候看见过我的难过!”

    “你以为我是没有想法的石头人吗?只要你挥挥魔杖,叫我来就来,叫我走就走。没有难过,没有痛苦,只会永远顺从你,一心一意只有主人西格莉德吗!”

    “不,我不是!你不必多说什么,我恨你,我永远不要你这个朋友。你这个无情的、自视甚高的、不把人当人的人上人!”

    莉莎捂着脸,泣不成声。

    莉德静静地听着这一切,一开始,她很迷茫。

    她的过去好像变成了虚假的影像,而事实如崖边波涛一样一次次冲击着她。

    莉德张开嘴,不知什么时候,嗓音变得沙哑:“我从未觉得你平庸。你看完了几十上百本魔法史的书籍,从梅林和亚瑟王时代到现在,没有你不知道的。”

    “你总是很有好奇心,抱着期待的心态去追求一件事物背后的历史,热衷于还原故事的真相。宾斯教授很喜欢你。”

    “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像莉莎一样,能永远只专注一件事情,不总是看到什么就想造一个来玩玩,就好了。”

    “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你的变化,每次离开,你总是对我笑。你说,莉德你尽管去吧,我也去看我的书了!”

    “我回来的时候,你总是说,别自恋了,我才不想你呢!我当然不相信,但你的确从未对我说过一次,'你别走'或者'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我承认我的感知能力不强,赫敏的痛苦,是浮于表面的;格雷女士的难过,是我亲眼所见、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从未把你当做跟随者,你是我的朋友。”

    莉德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缘上,她觉得无力,必须依靠一些什么。

    感情这件事,就像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日本小说写的那样,是罗生门。

    双方各执一词,无法真正了解事实的真相。但无论如何,两个人的感情早已破碎。哪怕强行粘上,也有了裂痕。

    莉莎摇摇头:“没意义了。我不是为了听你的解释,而是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明白我的人自然会明白,不明白我的人无论如何有人不会明白。当我把我的心剖开给你看,不是因为我们的感情到了坦诚的时刻,而是我不想再等待无望的理解。”

    莉莎转身离开了,留下莉德一个人静静看着镜子里前友人的背影。她在镜子里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莉德的视线里。

    莉德一辈子总在经历被抛弃,出生时被亲生母亲抛弃,长大一些被父母扔给霍格沃茨和斯卡曼德,现在又被最好的朋友莉莎留下。

    在不久前,她想自己是有底线的。

    而在此刻,莉德忍不住想,如果她自愿束手就擒,是否能不被抛弃。

    很可惜,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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