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霍格沃茨新的学期开始了。

    米瑞尔提前一天回到霍格莫德,在约尔曼的奥利凡德分店为年龄还差一点才能到达十一岁的米勒娃挑选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支魔杖。

    “冷杉木是最有韧性的树木,它的主人往往拥有超凡的忍耐力和坚强的意志力,配合上火龙的心脏神经,麦格小姐以后一定会是一位出色的成功人士。”约尔曼打包好魔杖,递给了兴奋的小女巫。

    “每位来你这里买魔杖的巫师,你都是一套说辞——出色的成功人士。”米瑞尔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

    “那我还能够说什么呢?作为一个奥利凡德,我必须得仔细介绍魔杖的细节,但也仅此为止了。”约尔曼认真地将剩余的魔杖一一归位,“我又不是预言家,没办法仅仅通过一把武器去定义一位巫师的未来。”

    似乎是咬定了要和父亲作对到底般,约尔曼·奥利凡德至始至终只将魔杖看作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具,而不是继承加里克·奥利凡德的思想,抱着某种崇敬的心态,认为是魔杖在冥冥之中挑选巫师,是魔杖在指导它的人类伙伴,一切都是命运的选择。

    他甚至因为高价向美利坚出售改良魔杖的行为同加里克大吵了一架,因为加里克认为他玷污了魔杖所蕴含的纯粹与匠心。

    那晚他们吵架的声音大得差点掀翻了天花板。提出往魔杖里掺杂辉石的罪魁祸首米瑞尔静悄悄地躲在隔壁的房间,听着约尔曼对着老父亲大吼:“在你眼里那些破木头的价值永远高于一切。你沉迷于每个巫师的复杂魔杖搭配,为此甚至愿意忽视自己的亲生女儿!”

    “魔杖只是有魔力的木头,是便捷的工具,是可以随意替代的存在。我不否认你精密的理论的确带来了不同,但是——”他激动得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人,自身,才应该是最重要的因素。”

    米瑞尔没有关注这对父子的后续。她一直与他们保持着客气的距离,即便二人对她态度都十分友善。

    总之,现在的两所奥利凡德魔杖店,在美利坚友人的慷慨豪爽下焕然一新,甚至不亚于那些金碧辉煌的奢侈品珠宝店。万幸的是,面向英国本土巫师的魔杖依旧是原价,并没有如传言般暴涨到140金加隆。

    米瑞尔为米勒娃支付了魔杖的7加隆,并拒绝了约尔曼打开抽屉,试图往她口袋里塞金加隆的举动。她将小女巫带到后院,开始了全新的超前灌溉。

    “邓布利多教授不让我在校外教你有趣的辉石魔法,但普通巫师会学习的内容就完全没有问题了。”她从容地举起魔杖,“我先教会你如何用夺魂咒保护自己。”

    里德尔没有和米瑞尔一起回苏格兰高地。尽管最近没有需要他亲自出手的场合而显得他有些无所事事,尽管他焦虑地担忧着邓布利会利用麦格设下什么圈套,但米瑞尔冷淡微妙的态度依旧阻止了他说出“一起走”这句话。

    答应放手让柳克丽霞接受治疗后,米瑞尔明显陷入了心情极差的状态,即便并非完全拒绝与他交流,态度却冰冷到了某种匪夷所思的程度。

    里德尔心情沉重地薅着福克斯的毛,让可怜的凤凰发出了持续的鹅叫。

    好吧,好吧,他想,或许他的确是做得有那么一丁点过分,米瑞尔也的确是在生气,甚至都罕见地气哭了——虽然他怀疑她的生理构造中根本就不存在所谓泪腺。

    可是,凭心而论,柳克丽霞难道就完全没有过错吗?

    如果她愿意好好听话,且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跳到他面前激怒他,压根就不会产生后续这些额外的麻烦事端。

    里德尔无情地将想要飞走的福克斯又薅进了怀里,捏住了它扑闪的翅膀根。

    总而言之,他需要尽快想个办法弥补米瑞尔。倒不是担心会被她讨厌什么的,只是以防她真气到不管不顾的地步时,连魂器和血盟都无法成为他的安全保障。

    或许可以送些礼物?但又不能过于刻意,否则会显得他是在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

    里德越想越不高兴。他迫切地需要通过让其他人遭殃的方式来转移这份不高兴。

    他高调地光临了格林德沃位于东欧的根据地古堡。

    格林德沃并不想欢迎这位看上去就是来找茬的黑心家伙,但硬拦着他只会造成他并不愿意看到的折损,只好臭着脸将人放了进来。

    里德尔态度嚣张地在他的屋子里晃来晃去,如同逛翻倒巷般,用微妙的目光审视着他摆放的藏品。

    “麻瓜在太平洋的战场马上要落幕了,过不了多久,他们或许就会集中精力来对付我们,我不希望在这种关键时期产生没必要的内耗。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格林德沃侧着身体挡住存放在水晶瓶中产自古希伯来时期的一对吸血鬼獠牙,语气不善地做出了驱赶的动作。

    “我只是来向你寻求一点建议。”里德尔边漫无目的的参观着,边表情严肃地问道,“你觉得,除去市面上那些已有的流行物件、魔法书籍、金钱、活人以及发臭的神奇动物之外,小姑娘还会对哪方面的东西感兴趣?”

    “你问这个干什么?为什么选项中还能变态地出现活人?”格林德沃警惕地盯着他垂放在身侧的空荡双手,突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地抽了口气,“灾星这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儿?”

    “什么女儿?”里德尔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你和灾星的孩子。”

    “什么孩子?”

    “我是说——”格林德沃顿了顿,仿佛发现了什么稀奇事般睁大双眼,啪啪拍了两声巴掌,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假笑,“不会吧,灾星竟然都没和你提过吗?你们有了一个孩子。”

    “我和阿不思可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不嫌事大地继续拱火,“怎么,灾星竟然如此嫌弃你,这么重要的事,却唯独没对你这个当事人说一声?看来她是计划着早晚把你给甩了。”

    “……我当然知道。”

    里德尔强压下内心的震惊,错开视线扭头看向窗外,镇定地开始胡说八道:“我只是惊讶于米瑞尔竟然会把我们的私事透露给毫不相关的外人。你们如此关心在意,怎么这么久了都没想着对我祝贺一声?”

    “不如提前送未来潜力无限的统治者一点初见礼吧,老去的巫师首领。”他眯起眼,伸手指向走近的黑发女巫,“我看文达·罗齐尔就不错,孩子遗传米瑞尔,一定会喜欢她。”

    “做梦。”格林德沃冷漠地大声斥责,“只要那玩意未来不会长成双倍的麻烦,给我们辛苦营造出来的世界带来危害,没人会关心你们生出来的小怪物。你竟然还想不要脸地从我手上抢劫?”

    “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带走文达·罗齐尔。”

    都是差不多的黑发女巫,损失一个柳克丽霞,获得一个文达·罗齐尔,四舍五入等于无事发生,米瑞尔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里德尔越想越觉得合理,抽出魔杖,嚣张地宣告:“否则我就把你这个破基地给毁了。”

    “疯子,有本事你就来试试看。”

    在损伤无法挽回之前,文达·罗齐尔如同英勇的雌狮般挺身而出,主动提出了愿意暂时跟随里德尔回英格兰,中止了这场诡异的内耗。

    米瑞尔告别米勒娃,卡着开学晚宴的时间点返回霍格沃茨,在北门口遇到了举止奇怪的汤姆·里德尔。他靠着石拱门,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欲言又止。

    米瑞尔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准备绕开他往礼堂方向走,结果被挡了下来。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开学礼物,暂时放在了邓布利多那里。”他没头没尾地说道,“或许,你还会有什么其他想要的东西?”

    “我最想要的东西,就是你不伸脚挡住我的路,各种意义上。你知道的,我的脾气并不算好。”米瑞尔态度强硬地回答。

    她从更多的人类家庭案例中了解到,有别于书本的理想化,现实中大多数父母其实是会积极教育(打)不听话的孩子的,并且需要树立起庄严的威信。汤姆之所以和她对着干,或许就是因为她过于仁慈,威信不足。她不能再这么纵容下去了。

    “我会尽量避免自作主张的行为。”

    米瑞尔诧异地抬起眼,看着里德尔罕见的示弱姿态,将进一步暴力示威的话暂时收进了肚子里。她满意地准备离开,却再一次被挡了下来。

    “你还有什么其他话想要对我说吗?什么都可以。”里德尔依旧保持着示弱且无害的表情,仿佛能够接受任何无理的要求。

    米瑞尔停下脚步,想了想,干脆尝试着打个预防针:“以后不准以任何形式伤害到米勒娃·麦格,你要对她立誓。”

    “好。还有呢?”

    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她心中升起了疑惑,得寸进尺道:“我想把寄养在达瓦里希那里的铁肚皮牵回来。”

    “可你已经有一只中国火球了。”

    “中国火球是中国火球,铁肚皮是铁肚皮。”

    “好,我来解决。”里德尔仅仅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又干脆地应了下来。

    如此反常的姿态,甚至让习惯于等价交换的米瑞尔产生了轻微的难受。于是她回礼性询问:“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

    里德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你最近身体健康吗?”

    多么标准的公式化问候语。

    米瑞尔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表现得如此乖巧依顺,这就是人类母亲最期盼的回馈,所谓孩子的孝顺?

    孩子只需要养两个月就能够收获孝顺了?成体孩子果然带起来更加方便。

    她的大脑迅速运转着,试图从已有的知识点中找出最适合此情此景的对话。一般情况下,在温馨和谐的家庭剧场中,这种时候女性都需要适当示弱,以展现对家庭成员的需求,才能更有利于家庭和谐。

    她扫了眼自己健康无比的身体,硬生生地描述道:“最近有点恶心反胃。”

    大西洋彼岸的激烈战场为她输送了大量魔力和灵魂补给,吃得杂了,多少有些排斥反应,这句恶心反胃也不算瞎说。

    里德尔的眼神更加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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