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星没有同意。他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建立平等的合作关系,先把自己说话的腔调改一下吧,麦小姐。”

    麦冬若有所思,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平静的眼瞳盯着他。最后,她冲他露出乖巧讨好的笑,“好的,沈警官。那首先我需要做什么呢?”

    “你为什么一会叫我沈警官,一会叫我沈寒星?”沈寒星好笑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麦冬诚实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沈先生?沈哥哥?寒星哥哥?”

    “寒星。”沈寒星说。

    “是不是有些太亲昵。”麦冬拒绝。

    “跟自己的未婚夫亲热一下也不算什么坏事吧。”沈寒星故意说。

    麦冬眨眨眼,试探道:“寒星?”

    沈寒星看她柔软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他的名字,心里有痒意。

    “寒星。”甜腻的、调皮的轻喊。

    “寒星……”气势变得弱了起来,语气里带有明显的委屈和示好。

    沈寒星想,自己代替沈天阳又如何,反正沈天阳不喜欢麦冬。但自己喜欢她,逗弄起来,像是一只黏人的猫,忽远忽近是她故擒欲纵的把戏。

    “沈寒星,你在闹我吗?”麦冬冷淡下来。

    “称呼错了。”沈寒星提醒。

    “你,以后叫我冬冬。”麦冬道,“刚刚那句话说错了哦。”

    “你应该说:冬冬,称呼说错了,你应该喊我寒星。”

    “需要我教你说吗?”麦冬嘴角带着笑意。

    沈寒星意识到,对方没有那么好欺负。他只好说,“冬冬,你刚刚喊错了,应该喊我寒星。”

    “没关系,我原谅了。”麦冬轻笑道,“寒星,你是不是突然喜欢上我了。我经常收到情书,他们看我的眼神,跟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一个样。”

    “你可怜我。”麦冬说。

    沈寒星只觉得大脑轰鸣一声,提前建好的心里预设瞬间瓦解崩塌,他唰得看向她,盯住她是什么表情说出的这句话,又有怎样的表情变化。

    然而麦冬只是微笑着,良好的教养告知她无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失礼。她不怕别人可怜自己,也不会愤怒。如果沈寒星喜欢看上去就值得怜惜的女孩,她不介意去扮演。不过,她有意去提醒他:“在你可怜我的基础上,没法建立平等的关系吧。”

    “别抠字眼。”沈寒星说。

    “是你在抠字眼。”麦冬立刻反驳。

    “我道歉。”

    “你同意合作吗?”

    “我不同意。”

    “这次又是为什么?”

    “麦冬……冬冬,你觉得我是大善人吗?”

    麦冬摇摇头。

    “我不在意伪街,也不关心它有什么秘密。你明白吗?”

    麦冬一顿,继续摇头,“你一定想要知道。”

    “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这么笃定。让我想想,我跟你的共同点,大概是超能力吧,超能力怎么了吗?”

    直觉告诉麦冬,她不能说。再说下去,她会被对方看破的。她转移话题:“你不在意伪街,为什么还要跟上我。”

    “因为,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喜欢你啊。”

    “请慎言。”

    “我说过让你改掉你的说话习惯吧。”

    “……对不起。”麦冬目光坚定下来,“你对伪街毫无兴趣,不如让我送你出去。”

    “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我不知道。”麦冬诚实道,“如果你跟我没有共同目标,我不希望你跟我一起行动。”

    “我现在说,是,我对伪街很有兴趣,你会不会就信了?”

    “你会骗我吗?”麦冬疑惑道。

    沈寒星再次感到恶心。但这次他没有失控,他真想跟她一起保持诚实的好习惯。

    他笑着说,“不。我不骗你。”

    “可我怀疑你。”麦冬叹口气,“爸爸说,不要相信与自己没有共同利益的人,可他没有教我怎么做。”

    沈寒星明白了她的意思,开口道:“第一次见你,我把你当作有趣的对手,时刻想赢过你。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认为你是在伪装,因此对你没有好脸色。后来你暴露,说出伪街的事,我依旧把你当对手,直到你说出你母亲的事情,我第一次对你产生怜惜的情感。你值得保护,也很可爱。”

    “哪里,什么时候,让你觉得我可爱?”

    “昨天,对我哭的时候。”沈寒星立刻说,没有犹豫。他的话大多是真的,只不过被他刻意模糊掉了重点。

    他不会告诉她,自己不是她真正的未婚夫,否则他会在未来真相败露的时候错过一个大乐子。他也不会告诉她,自己口中的可爱与怜惜,是想要把对方控制在自己手下,只被自己欺负蹂躏。

    麦冬那张美丽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的神色,她小心翼翼投过来的眼神,与沈寒星富有深意的眼瞳相撞,仿佛看见他眼里的热情和躁动,马上移开脸。

    沈寒星锁定目标极其快,也善于捕获。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所以他柔和地抓住麦冬的手,问道:“你不能信任我吗?”

    麦冬汗毛悚立,可她不知道危险源在哪里。沈警官的语气那么温和,眼神也透露着包容,她却下意识地甩开对方。那一刻,两人都有些傻眼。麦冬只好一手握住他,把手默默塞进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我不知道。”麦冬发自内心。

    沈寒星握住她的手轻轻用力。

    “再多说一点。还有哪里,喜欢我哪里?在学校的时候,他们听见我说的第一句拒绝后,就放弃了。”麦冬怀疑是自己不在状态,明明以前很想谈恋爱的,“那个,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谈恋爱嘛,你情我愿的事,怎么跟爸爸说好呢。呵呵,他一定很高兴,生意也不耽误呢。那个……”

    麦冬纠结,好久没有人表白了。因为之前有人在学校告白,她总是不留情面拒绝对方,还会说一些让对方死心的话,导致学校的男孩子都不太敢靠近她。

    沈寒星嘴角一勾,好可爱,浑身都在冒泡泡一样呢。把杀意和施虐欲全部转移到一个人身上来,沈寒星前所未有地专注,也前所未有的惬意。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接下来他只要陪她演好戏就行了。

    麦冬似乎也发现了他的变化,围在自己身上的危机感始终挥之不去,越来越浓烈。她猛转头,身后没有人。沈寒星拉住她,“之后往哪边走,冬冬?”

    【危险】

    麦冬头一晕,拽了下沈寒星,他转身,目光冰冷。他的目光凉薄得像刀子一样,麦冬像是即将被他凌迟的犯人,手脚发软。她再次忍不住抽回手,却被沈寒星牢牢握住。遇上他带着笑意的唇角,“怕什么?”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太开心了,太开心以至于忘记收收味了,险些叫麦冬看出来。

    “我不会让你被别人伤到的,伪街也不行。”

    她轻蹙眉头,没有感到丝毫的安心。

    【危险】

    【危险】

    心脏跳得那么急。

    “我……”

    【危险】

    “谢谢……”

    【危险】

    谁在说话。

    麦冬绝望,又想提醒她什么。

    她不需要这些提醒。

    不需要。

    麦冬感受到沈寒星的手的温度,与自己身上冰冷对比,她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

    她相信自己想信的。

    不需要这些东西来提醒自己。

    “你状态不太好吗?”

    麦冬摇摇头,凑近他,像是在向他示好。她轻轻说,“我相信你,比相信自己更多。”

    沈寒星眉梢带笑,发现她人完全卸下防备,柔弱的像是一只小白鼠。得想办法,她的能力怎么才能完全废掉,有空间移动的她随时都有可能离开自己。啊对了,怎么忘记了技术部一直拿白队做实验,抑制能力的项圈很快就会做好了。沈寒星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幸福。

    黑暗之中,有什么在慢慢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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