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被删除几百字,审核、屏蔽,一言难尽,唉!!!)

    张未林技术娴熟,花费了几分钟的时间就顺利联系到了对方电台,将情报传递了过去。

    将对方回复的电文稿上交之后,见同事们还在忙碌,他若无其事地泡了一杯茶来到窗前,假装漫不经心地吹着腾腾的热气,心里却陷入沉思。

    他知道朱崇心畏罪潜逃的事组织上迟早会发现,但此人有了军统各个站点的掩护,说不定可以逃脱追捕,所以一定要将情报传递出去。

    想到此,张未林放下茶杯说道:

    “天天喝龙井,也不嫌腻得慌,办公室还有其他茶吗?”

    一名同事忙着发报,随口说道:

    “我们有龙井喝就不错了,你想喝好茶就找科长,总务都是根据官阶分开送的。”

    张未林顺手将茶水倒入一旁的花盆,耸耸肩说:

    “临时想换个口味,我哪敢打扰科长,算了,我自己去买点吧。”

    他抬手看着手表,对同事说道:“我一会就回来,科长问起帮我应付下。”

    同事头也不抬地说:“去吧,去吧。”

    张未林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大楼,他并不知道从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二楼虚掩的窗户后就有一双阴鸷的眼睛盯上了他。

    眼睛的主人想到戴老板“只要发现反常或可疑行径,一律先拘后审”的命令,表情凝重起来,他想了想,拿起电话:

    “人出来了,监视好他,发现蛛丝马迹可立刻动手抓人。记住:绝不能打草惊蛇。”

    出了电讯处的大门,张未林一路逛过去,很随意地进了一家茶叶店。

    买好茶叶后,他出门借着看表警惕地观察了眼周围,从左至右,一点点地扫视着街道上的每一处细节。

    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路边停了一辆灰蒙蒙的轿车,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还有几个小贩在沿街叫卖着,一切正常。

    他立刻拦下一辆黄包车向家赶去,殊不知,人群中早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

    到了家门口,打发走黄包车夫,他回头看了看四周,然后开锁、进门、反锁,疾步走进卧室。

    从衣柜底部的夹层拿出发报机和密码本,他坐在书桌前,拟好电文后戴上耳机,调整电台,开始呼叫家里。

    很快,电台就有了响动,知道是“家里”收到自己的呼叫了,张未林立刻全神贯注地按动电键做了回答,随后开始发送情报。

    顺利发完电报,张未林长舒了口气。

    正准备关闭电台,就听“嘭”一声卧室的大门被撞开,几个持枪的壮汉冲了进来。

    他顿时大惊失色,摘下耳机,正要拔出手枪,持枪的便衣已经飞奔上来用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这一刻,张未林面如死灰。

    张义正思忖着如何将情报传递出去,接到戴春风突然召见的电话立刻向他办公室赶去。

    楼道里面碰见情报处处长杨荣和谍参科科长项廷元,他随口问:

    “那个女人有消息了?”

    项廷元用近乎抱怨的语气说:

    “能有什么消息,那女人一直没出来,我们又不好进去抓人”

    说着他诡异一笑:“我猜戴老板急着召见,一定是其他地方有了进展。”

    “其他地方?”

    张义和杨荣不明所以,揣测着他这话的意思,面面相觑。

    杨荣见他这个下属还有事瞒着自己,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直接进了办公室。

    张义心里有些凝重,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等进入办公室,见副代理主任秘书毛齐五、二处处长何商友、二处红党科科长、电讯处处长魏大明都在,他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只见戴春风满脸阴沉地从里间走出来,指着杨荣、何商友、张义三人,斥道:

    “我们的工作只有三件事,就是情报、行动和电讯,一切工作以增进这三件事的效能为目标。

    你们三人,两人负责情报,一个负责行动,一天忙着抓这个抓那个,难道不知道内鬼已经打入我们内部了吗?”

    “军事谍报界说破译是胜利女神,电讯处是我们秘密中的秘密,现在倒好,敌人在我们心脏之中插进了一把刀子,而我们却一无所知,饭桶,都是饭桶。”

    戴老板说完这话,在办公室来回兜着圈子,久久不发一句话。

    张义几人被训得一脸惭愧,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毛齐五见气氛陷入尴尬中,笑着说:

    “局座别生气,不然气坏了身体。

    敌中有我,我中有敌,司空见惯,红党有手段不假,但他们有张良计,我们有过墙梯,幸好何处长技高一筹,将内鬼挖出来了。”

    张义心下一凛,面上装作吃惊的样子问:

    “电讯处有内鬼?”

    “呵呵。”毛齐五高深莫测道:

    “这事还是让何处长来说吧。”

    何商友得意地笑了:“有句话说,想要鱼儿上钩,就得先把水搅浑,鱼儿要是想法太多,就会自投罗网…

    大部分人都会在一群清白的人里找内奸,又如何能找到?

    我的方法是假设每个人都是内奸,一个个地测试他们。”

    杨荣见他一直在卖关子,皱眉道:

    “直说吧,人抓到了吗?”

    “当然。”

    何商友得意地笑着,开始述说他是如何在项廷元的提示下将怀疑重心放在电讯处,如何借护送叛徒的情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引鱼儿上钩。

    完了,他叹气道:“张未林这个内鬼已经被捕,从他住处不仅搜到了电台、密码本,还搜到了他发展的地下小组的名单,触目惊心啊!

    这个人才来军统一年多,不仅先后发展了报务主任,扬州人冯传庆;报务员,辽宁人杨某;南通人王某人等先后加入红党,成立了党小组,还掌握了我们军统局在全国各地的电台配置网络和密码.”

    何处长话还没有说完,戴春风打断他:

    “你不用说了,现在看来我们内部不但有内鬼,同床异梦者也不少。”

    说着他望向坐在沙发上惴惴不安的魏大明,目露凶光地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往桌上一拍:

    “魏处长,我要是没有记错,这个张未林是你的学生吧?这件事情你怎么说?”

    魏大明拘谨地起身说:“戴先生,这件事我责无旁贷.

    您知道,我天生就是和技术打交道的人,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这次是我看走眼了”

    戴春风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随着军统的迅速扩张,电讯业务也得到空前发展,工作人员上千人,电台达到数百部之多。

    不但所有的外勤区、站、办事处等机构都配备了电台,一些重要的区站还建立了支台,效率大大提高的同时,一个问题同样引起了戴老板的注意。

    魏大明才学出众、技术高超,军统电讯处的不少人都是他的学生,他又把持着电讯处,俨然成了军统内部的“国中之国”。

    因而戴春风心有忌惮,逐渐萌生了“去魏”之心,一是时机不到,也苦于没有把柄,迟迟下不得手,此刻电讯处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不是我戴某人有意和魏先生过不去,实在是事情太匪夷所思、耸人听闻,到现在我都不知如何向校长解释。”

    “属下惭愧,只要戴先生同意,我马上辞去电讯处长的职务。”

    “那倒不必。”

    戴老板摆摆手,沉吟道:“电讯处有自己的人事室,人事处一直对此颇有微词,现在果然出了问题。

    为加强管理,我看还是将人事室并入人事处吧,魏先生,你有意见吗?”

    一句话就拿掉了电讯处的人事大权,魏大明被抓住把柄,再有苦难言,也只能说道:

    “服从命令。”

    “嗯。”

    戴春风见他识相,收回目光,看向众人:

    “既然出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接下来要对军统局全局人员进行一次普查,尤其是电讯、情报、机要室等机密科室。

    我还是那句话,宁可错过,不可放过,不论是领导还是一般工作人员,只要发现有反常或者行迹可疑的,一律先拘后审.

    这件事情,毛秘书负责执行,其他处室全力配合。”

    “是。”大家心神凛然,齐声领命。

    何商友又请示道:“局座,张未林现在羁押在山城稽查处看守所,对内对外都是以损坏电台真空管的名义扣押审查,还没有惊动其他人,下一步?”

    “他们不是七人小组吗?除了分布在机房、报务、译码组的,还有一个人呢?”

    何商友说:“还有一个叫张露白的女子,对外宣称是张未林的堂妹,但根据我们对张未林身份关系的重新审查,此人家三代单传,根本没有堂姐妹,这个女子用的肯定是假名。”

    “她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她的住处搜到了电报文稿,已经确定此女是西川本地人,几天前收到电报说家母病危,回老家去了。”

    “六个内部的,一个外部的,这个女人才是关键,说不定她就是这个小组和红党地下组织联系的交通员。”

    戴春风嗤笑一声:“这些人没有经过特殊训练,竟妄想做双面特工?

    既然有联系的电报这样,立刻让电讯处借张未林的名义给她发一份电报,将她诓回来。”

    “至于其他人,哼,等我亲自审讯了张未林再说。毛秘书,马上和航空委员会联系,准备飞机。”

    “是。”

    毛齐五躬身点头,又请示道:“局座,除了您,还有哪些人要去?”

    戴春风沉吟了几秒,伸手指了指何商友、杨荣、张义,道:“你们都去。”

    谍参科科长项廷元心情瞬间不好了,心说他这个红党叛徒还是比不上这些老人啊。

    戴春风察言观色,笑着拍了拍的肩膀,说道:

    “你是谍参科科长,特意将你留下来是为了查清汪某人身边的那个女人,打起精神好好干。”

    “是。”项廷元一扫刚刚被“孤立”的阴郁,心里竟然有些感动,抬头挺胸,脸上也不自觉地笑了,笑的带着一丝春风。

    城内乱,机场更乱。

    停机坪上,两架军用飞机已转起了螺旋桨,发出阵阵轰鸣,但铁栅栏外一群家属模样的人犹自吵嚷着,试图挤进去,连摇带晃。

    “轰”一声,铁栅栏再也承受不住重负,浑然倒塌,众人眼里瞬间泛起希望,拿着行李箱包裹向着飞机冲去。

    这时,其中一架飞机已经轰鸣着起飞了,众人眼见赶不上,立刻向着另外一架飞机冲去。

    到了飞机边上,却见两名持枪的军官把守在门口,旁边还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

    一个衣着华贵的贵妇冲到前面,颐指气使地军官说:

    “让我上去.让开,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告诉我家老头子枪毙你。”

    她嚣张,军官也不是善茬,见她搬出什么老头子,轻蔑地笑了笑,抬手亮出手枪,眼睛一瞪:

    “滚蛋。”

    贵妇缩了缩脖子,心虚地往后退了退。

    一个脑圆肚肥的商人犹不死心,挤出人群,从怀里掏出两根小黄鱼,一脸谄媚:

    “兄弟,通融一下,让我上去。”

    军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滚。”

    商人捕捉到他眼中的那丝犹豫,又从兜里摸出两根小黄鱼不容拒绝地塞到军官手里:

    “兄弟.”

    军官冷笑着将小黄鱼揣入怀中,退后一步。

    商人以为有戏,忙抄起自己的行李箱就向机口冲去,却不想军官抬手就是一枪。

    “砰”

    商人一脸不可置信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水汩汩流着,惹得围拢的人群一片尖叫,拿起行李箱就跑。

    这时,几辆汽车驶入机场,正是戴春风一行。

    “报告戴先生,已和山城机场联系,天气晴朗,符合飞行条件。”

    戴春风兴致勃勃地说:“老天爷帮忙。”

    他的这架飞机是航空委员会拨给的DC47型222号专机。

    是从美国进口的目前导航设备最完善,可以全天候飞行的军用运输机,相当安全可靠,即便有雨或者天气恶劣也没有关系,只要飞机加满油就可以转降到其他机场。

    他转头看向前来送行的毛齐五:“给山城发报了吗?”

    毛齐五点头,递过来一份电报:

    “已给山城发报,行动处处长何志远来接机。”

    张义瞥了一眼,见电文上写着“远山”和“纪明”的字样,悚然一惊。

    “远山”是何志远的化名,“纪明”自然是戴春风的又一化名。

    他心说怎么又是不带水的化名,这趟飞机不会出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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