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同盟
恢复高考！今年要恢复高考了！！！
所有人，特别是下乡知识青年，不限年龄都可以参加这一届高考，择优录取。
林家大队的知青们、不，全国的知青都抱着，喜极而泣，甚至有的当众高兴地昏厥。
那场面真真儿比得上范进中举了。
十年！十年了！终于结束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大队长在广播上一遍一遍地念着通知稿，知青们抹着眼泪跑着，把手里的农具都丢在地头，一蹦三尺高。
高兴完，知青们反应过来都抢着要去买资料书，大队长也通情达理，明白这群知青的想法，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借自行车的，借板车的，一溜烟儿就往公社书店里跑；
也有盯着打电话的，排着长队，让家里想办法；
甚至有的找熟人借书的，去废品站的……
所有人都疯狂了。
江甜甜也随大流去了公社，林长秋载着，俩人错开人流，到这个时候，准确的消息通知下来，江甜甜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是真的。
她没选错，她和林长秋的未来，很清晰，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和家里打完电话，快速交代完自己的情况就挂断了，交了钱，后面的人就挤了上来。
她是有书的，但她担心家里操心给她再找，那就麻烦了，出力白费功夫了。
江甜甜快跑到下面等自己的丈夫面前，眼睛里泪花花的，林长秋揩掉自家媳妇儿的眼泪珠子，牵住手，紧紧相握。
林长秋：“走，我们回家。”
时间很紧迫，短短几个月的准备时间，但没有人抱怨，只有喜极而泣的眼泪。
这阵热潮翻腾了两三天，知青点的人都冷静下来埋头复习，大队长也清楚之后的时间怕是没有知青能安安稳稳地上工，知青的干活水平也高估不起来。
索性，开完村民大会后大队长也卖知青们一个好，这群知青娃娃们也是遭了罪的，好好的城里娃娃来乡下干着土里刨食儿的活。
干脆就允许他们上半天工，剩下半天专心学□□比干着活还操心学习、一心两用强。
大家各学各的，都一门心思回城，倒也没想着再闹点啥别的事儿。
一方面是精力有限，另一方面也怕大队长嫌自己是个刺儿头派一堆活，那可怎么办？强龙难压地头蛇，更别说，他们还算不上一条龙。
所以，这阵子，大队里出奇的和睦友好。
除了那些和当地已经结婚了的知青们，那是一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再坚持个一年半载就行了啊，闹得现在进退两难。
家里的公公婆婆/丈母娘都防贼似的，生怕又出了个陈世美。
也有人想着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反抗，纠集几个结了婚的去大队长那里闹，反正人多力量大嘛。
还真有人行动起来了。
江甜甜没想到有人居然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王美云就存着这份心思，第一个来找了江甜甜，还专门盯了林长秋不在的时间来，按王美云的想法，她和江甜甜的处境相似，都是刚嫁到大队没两年，夫妻相处还挺和睦的。
自己一开始很高兴，在家里坦白说了想法后，婆婆丈夫都劝自己别折腾，都嫁了人了再去参加高考，很大可能考不上被人背后蛐蛐，万一走狗屎运考上了，要么离婚，成了个二婚头的；要么和丈夫分隔两地，伤了夫妻感情。婆婆说，怎么算，她一个女娃娃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但王美云不甘心。
要是没这个机会回城，她也就按下心思好好在乡下生活。
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一个她能光鲜亮丽地重新变成城里姑娘的机会。
王美云内心挣扎，想着江甜甜估计也有这个烦恼，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合该多交流交流，说不定再拉几个人，她也能狠狠心，放弃这里的一切，重新回到自己应该去的世界。
周末，大队小学没课。
江甜甜正趴在书桌前绞尽脑汁给林长秋“使绊子”呢，还出的英语题，这次高考可以不选英语，也可以选择加考，她英语是优势，肯定毫无疑问要考。
但林长秋就差一截，高考情况没出来的时候，她就带着林长秋学英语，甚至还买了收音机，专门磨耳朵，一方面她练口语，另一方面林长秋练听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林长秋慢慢来。
当时她也没想着要考这个，单纯就是为了增加一项语言技能去学的，反正时间也充足，用不着那么多时间复习，闲着也是闲着。
江甜甜就当起了林长秋的英文老师，摆着老师的谱儿，有正经的，当然，也有私下的玩闹。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了。
江甜甜抬头，圆溜溜的眼睛一扫，不熟。
那人倒是不见外。
“江知青，我能进来吗？”王美云怯怯地笑着，眼睛一转就把屋里的布局看了个清楚。
这么大的房子就住了两个人，从外面看就不错，没想到里面也不赖，干干净净的，东西收拾得也稳当，桌椅普普通通不花哨，看着平常，但玻璃瓶里插着的白花让屋里添了几分雅致、生活情趣。
面上很友好，小心思在心里转了一圈儿，王美云是又羡慕又嫉妒。
她嫁的是个殷实的，至少面上是这样，在村里也是不差什么的，壮劳力多，不缺吃喝的，不说别的吃饱饭是没问题。
但人多住的地方就挤，她家房子不小，但几家也不分家就挤在一起，她小叔子没地方住就拉了个帘子在她和她丈夫的卧室隔开了个小空间。
不方便还尴尬。
但王美云又不好说什么，谁家不是这样啊，在城里的时候更挤。
但没对比就没伤害。
王美云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心里那是又酸又涩的。
江甜甜看出王美云的羡慕和小嫉妒，但也就当没看出来，要不然还能咋滴。
“进吧，请坐，有什么事儿吗？”
江甜甜停住笔走到堂屋中间，把椅子拉出来。
王美云收敛表情，但想起了正事。
“如果要是借书的话，我可能没有了，之前知青点的来借，多余的又被借走了，不好意思啊。”
江甜甜表情很抱歉。
“………”王美云刚要出口的话被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哦，这样啊。”
王美云有点遗憾，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呢，江甜甜这里居然有复习的书，要是别说，她还真需要。
江甜甜单纯无辜的眼睛就这么望着王美云，等她开口，反正不敢怎么样，只要她不开口，表情再明显，一律按看不懂处理。
王美云整理心情，“江知青，那你是准备参加高考吗？那你丈夫什么态度啊，会不会不愿意？”
没等江甜甜开口。
“他们这种乡下男人都目光短浅得很，我家那个就是，虽然吧平时恨不得拿我当眼珠子对待，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
“但我说要去参加高考，他居然犹豫了，好在不像其他人对仇人似的把我关屋子里，甚至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我抛下他离开了。”
说到这里王美云笑了笑，听着语气是又不痛快又享受的。
江甜甜眼睛眨了眨，胡乱地点了点头。
见江甜甜有回应，王美云就继续说着，倒也没见外，什么都往外说。
“我也纠结啊，咱们都是城里姑娘，不说对城里那是有感情的，也住得习惯，更重要的是，父母也在城里，我想着回去也是合适的，考到我家附近的大学，也方便不是。但我家那位就是说不明白，对我上心倒是上心，就是太强势了，生怕我回城就跑了。哎呦，我哪里是那种人嘛，肯定安定下来，让他也去城里，想想肯定比在乡下好。”
江甜甜只管点头，“嗯！”
王美云抿了口放在自己边上的茶，心里也舒服，江知青是个懂礼的，知道准备茶水。
江甜甜出声还没来得及拦住，王美云已经一口喝下了大半，呃，那算了吧，还是不说了，隔夜茶应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说出来她才膈应。
王美云品鉴完，抿了抿嘴唇，“你这茶还是不够好，茶叶太碎了，喝起来影响口感。不如我娘上次寄来的，那个才叫茶叶。等有空，你尝尝。”
江甜甜满口答应，好呀好呀。
王美云笑容僵在脸上，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都说了是高级货，怎么好意思的。
江甜甜溜圆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回去，王美云压了压火气。
算了，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
说不定晚上在家里哭呢，她家那口子可不是好惹的，在村里有名的嚯嚯头子，估计平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会儿被压着不让出去呢，也是个可怜的。
“按我说啊，咱们妇女也能担起半边天，该做决定还是要自己来，不能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家那口子呀。要是我坚持，他也不舍得我难过。江知青啊，你也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这次高考回城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男人要是敢锁咱打咱的，那就跑，哦，对了你们没打证吧？”
对着王美云鼓舞期盼的眼神，江甜甜嘴角的弧度不变，很单纯地点头，“打了啊，不然怎么是一家人呢？”
王美云顿了顿。
江甜甜继续输出，“是吧，美云姐。”
王美云：“……哈哈哈，是，这倒是。”
“我们当时结婚的时候这边没有要领证的说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当然也要入乡随俗。但这个不影响，我要想去高考，倒不回去钻这个空子，多和我家男人商量商量倒也能解决。关键是甜甜你要多上心！”
江甜甜：“嗯？”
王美云压低声音，凑近，“咱不能不回城吧？”
“对！”
“高考这次机会也难得，咱不能因为男人就放弃进步，必要时候就要采取特殊手段，就算结婚了咱也是独立个体，他不能干涉我们的选择。是吧？”
江甜甜点头，没毛病。
“所以说啊，我是来帮你的，咱们再找几个面临同样困难的女同志，一起和大队长反映，他们再厉害能不听大队长的？”
“但是，美云姐你不是说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就能解决的吗？不用这么麻烦的。”江甜甜口齿清晰地反驳。
王美云：………md把自己绕沟里了。
清了清嗓子，“我也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决心啊，关键是帮你啊。姐是真的不忍心你大好年纪都一辈子待在这个村里。”
王美云松了口气，终于圆上了。
江甜甜沉默地看着王美云，王美云突然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又咋了。
“但林长秋没有阻止我参加高考啊，我自己做的决定，他干涉不了，而且我们要一起去考的，到时候一起去城里生活的。”
终于等到开口了，王美云刚放下心，看来江甜甜还是听劝的。
什么？！！
王美云反应过来，叫出声。
“那、那你刚开始怎么不和我说！”
王美云眼睛瞪得要冒火星，心里熊熊烈火要冲出胸膛，愤怒又焦灼，声音里尽是不可置信。
“啊？那个我以为美云姐你就是想来跟我说说话的，谈谈心之类的。没关系，姐夫不同意的话，美云姐你好好说说，肯定没问题的！”
江甜甜笑眯眯眼弯成一弦月，煞有其事地安慰道。
王美云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表情变换，脸颊热热的，像是凭空的巴掌扇在脸上。
“甜甜！你要的糕饼我买回来了，看看对不对！”林长秋抬腿就进来了，推开半掩的门。
“哟，这是哪位啊，来我家做什么？”林长秋挑眉，眼神却看向江甜甜，咋啦这是？
不知道？
江甜甜耸肩，微微摇头。
挑拨离间的来了。
“啊哈哈，那你们先忙啊，我先走了，甜甜我的话你可别和别人说啊，我是看你是个好的才说心里话的，说完你就当没听到过啊，我走了啊，甜甜你记得啊。”
王美云说完就夺门而出，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跤，还好还好，没让那祸头子听见，不然自己算完蛋了。
江甜甜那么老实的，肯定、肯定不会乱说的，而且说不定她就没听出来呢。
王美云安慰着自己那颗要跳出来的心脏。
“这不是你昨晚上要倒的茶水，怎么还放在这里，没喝吧？放这么久了，别喝了不舒服。”林长秋注意到杯子里只剩下茶叶底的茶水。
“我没喝，别人喝了。”江甜甜看着林长秋。
“你没喝就行。”林长秋也没深究，揽住自己媳妇儿的腰就往腿上抱，“每样都带了点，你看看。”
“等等，先做题！”江甜甜起身，把草稿本甩在桌子上，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所有人，特别是下乡知识青年，不限年龄都可以参加这一届高考，择优录取。
林家大队的知青们、不，全国的知青都抱着，喜极而泣，甚至有的当众高兴地昏厥。
那场面真真儿比得上范进中举了。
十年！十年了！终于结束了！他们可以回家了！
大队长在广播上一遍一遍地念着通知稿，知青们抹着眼泪跑着，把手里的农具都丢在地头，一蹦三尺高。
高兴完，知青们反应过来都抢着要去买资料书，大队长也通情达理，明白这群知青的想法，摆了摆手，就让他们走了。
借自行车的，借板车的，一溜烟儿就往公社书店里跑；
也有盯着打电话的，排着长队，让家里想办法；
甚至有的找熟人借书的，去废品站的……
所有人都疯狂了。
江甜甜也随大流去了公社，林长秋载着，俩人错开人流，到这个时候，准确的消息通知下来，江甜甜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
是真的。
她没选错，她和林长秋的未来，很清晰，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和家里打完电话，快速交代完自己的情况就挂断了，交了钱，后面的人就挤了上来。
她是有书的，但她担心家里操心给她再找，那就麻烦了，出力白费功夫了。
江甜甜快跑到下面等自己的丈夫面前，眼睛里泪花花的，林长秋揩掉自家媳妇儿的眼泪珠子，牵住手，紧紧相握。
林长秋：“走，我们回家。”
时间很紧迫，短短几个月的准备时间，但没有人抱怨，只有喜极而泣的眼泪。
这阵热潮翻腾了两三天，知青点的人都冷静下来埋头复习，大队长也清楚之后的时间怕是没有知青能安安稳稳地上工，知青的干活水平也高估不起来。
索性，开完村民大会后大队长也卖知青们一个好，这群知青娃娃们也是遭了罪的，好好的城里娃娃来乡下干着土里刨食儿的活。
干脆就允许他们上半天工，剩下半天专心学□□比干着活还操心学习、一心两用强。
大家各学各的，都一门心思回城，倒也没想着再闹点啥别的事儿。
一方面是精力有限，另一方面也怕大队长嫌自己是个刺儿头派一堆活，那可怎么办？强龙难压地头蛇，更别说，他们还算不上一条龙。
所以，这阵子，大队里出奇的和睦友好。
除了那些和当地已经结婚了的知青们，那是一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再坚持个一年半载就行了啊，闹得现在进退两难。
家里的公公婆婆/丈母娘都防贼似的，生怕又出了个陈世美。
也有人想着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反抗，纠集几个结了婚的去大队长那里闹，反正人多力量大嘛。
还真有人行动起来了。
江甜甜没想到有人居然找到自己这里来了。
王美云就存着这份心思，第一个来找了江甜甜，还专门盯了林长秋不在的时间来，按王美云的想法，她和江甜甜的处境相似，都是刚嫁到大队没两年，夫妻相处还挺和睦的。
自己一开始很高兴，在家里坦白说了想法后，婆婆丈夫都劝自己别折腾，都嫁了人了再去参加高考，很大可能考不上被人背后蛐蛐，万一走狗屎运考上了，要么离婚，成了个二婚头的；要么和丈夫分隔两地，伤了夫妻感情。婆婆说，怎么算，她一个女娃娃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但王美云不甘心。
要是没这个机会回城，她也就按下心思好好在乡下生活。
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一个她能光鲜亮丽地重新变成城里姑娘的机会。
王美云内心挣扎，想着江甜甜估计也有这个烦恼，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合该多交流交流，说不定再拉几个人，她也能狠狠心，放弃这里的一切，重新回到自己应该去的世界。
周末，大队小学没课。
江甜甜正趴在书桌前绞尽脑汁给林长秋“使绊子”呢，还出的英语题，这次高考可以不选英语，也可以选择加考，她英语是优势，肯定毫无疑问要考。
但林长秋就差一截，高考情况没出来的时候，她就带着林长秋学英语，甚至还买了收音机，专门磨耳朵，一方面她练口语，另一方面林长秋练听力，一口吃不成个胖子，林长秋慢慢来。
当时她也没想着要考这个，单纯就是为了增加一项语言技能去学的，反正时间也充足，用不着那么多时间复习，闲着也是闲着。
江甜甜就当起了林长秋的英文老师，摆着老师的谱儿，有正经的，当然，也有私下的玩闹。
吱呀——有人推门进来了。
江甜甜抬头，圆溜溜的眼睛一扫，不熟。
那人倒是不见外。
“江知青，我能进来吗？”王美云怯怯地笑着，眼睛一转就把屋里的布局看了个清楚。
这么大的房子就住了两个人，从外面看就不错，没想到里面也不赖，干干净净的，东西收拾得也稳当，桌椅普普通通不花哨，看着平常，但玻璃瓶里插着的白花让屋里添了几分雅致、生活情趣。
面上很友好，小心思在心里转了一圈儿，王美云是又羡慕又嫉妒。
她嫁的是个殷实的，至少面上是这样，在村里也是不差什么的，壮劳力多，不缺吃喝的，不说别的吃饱饭是没问题。
但人多住的地方就挤，她家房子不小，但几家也不分家就挤在一起，她小叔子没地方住就拉了个帘子在她和她丈夫的卧室隔开了个小空间。
不方便还尴尬。
但王美云又不好说什么，谁家不是这样啊，在城里的时候更挤。
但没对比就没伤害。
王美云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心里那是又酸又涩的。
江甜甜看出王美云的羡慕和小嫉妒，但也就当没看出来，要不然还能咋滴。
“进吧，请坐，有什么事儿吗？”
江甜甜停住笔走到堂屋中间，把椅子拉出来。
王美云收敛表情，但想起了正事。
“如果要是借书的话，我可能没有了，之前知青点的来借，多余的又被借走了，不好意思啊。”
江甜甜表情很抱歉。
“………”王美云刚要出口的话被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哦，这样啊。”
王美云有点遗憾，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呢，江甜甜这里居然有复习的书，要是别说，她还真需要。
江甜甜单纯无辜的眼睛就这么望着王美云，等她开口，反正不敢怎么样，只要她不开口，表情再明显，一律按看不懂处理。
王美云整理心情，“江知青，那你是准备参加高考吗？那你丈夫什么态度啊，会不会不愿意？”
没等江甜甜开口。
“他们这种乡下男人都目光短浅得很，我家那个就是，虽然吧平时恨不得拿我当眼珠子对待，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我。”
“但我说要去参加高考，他居然犹豫了，好在不像其他人对仇人似的把我关屋子里，甚至还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生怕我抛下他离开了。”
说到这里王美云笑了笑，听着语气是又不痛快又享受的。
江甜甜眼睛眨了眨，胡乱地点了点头。
见江甜甜有回应，王美云就继续说着，倒也没见外，什么都往外说。
“我也纠结啊，咱们都是城里姑娘，不说对城里那是有感情的，也住得习惯，更重要的是，父母也在城里，我想着回去也是合适的，考到我家附近的大学，也方便不是。但我家那位就是说不明白，对我上心倒是上心，就是太强势了，生怕我回城就跑了。哎呦，我哪里是那种人嘛，肯定安定下来，让他也去城里，想想肯定比在乡下好。”
江甜甜只管点头，“嗯！”
王美云抿了口放在自己边上的茶，心里也舒服，江知青是个懂礼的，知道准备茶水。
江甜甜出声还没来得及拦住，王美云已经一口喝下了大半，呃，那算了吧，还是不说了，隔夜茶应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说出来她才膈应。
王美云品鉴完，抿了抿嘴唇，“你这茶还是不够好，茶叶太碎了，喝起来影响口感。不如我娘上次寄来的，那个才叫茶叶。等有空，你尝尝。”
江甜甜满口答应，好呀好呀。
王美云笑容僵在脸上，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都说了是高级货，怎么好意思的。
江甜甜溜圆清澈透亮的眼睛看回去，王美云压了压火气。
算了，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罢了。
说不定晚上在家里哭呢，她家那口子可不是好惹的，在村里有名的嚯嚯头子，估计平时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会儿被压着不让出去呢，也是个可怜的。
“按我说啊，咱们妇女也能担起半边天，该做决定还是要自己来，不能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家那口子呀。要是我坚持，他也不舍得我难过。江知青啊，你也得多为自己打算打算，这次高考回城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男人要是敢锁咱打咱的，那就跑，哦，对了你们没打证吧？”
对着王美云鼓舞期盼的眼神，江甜甜嘴角的弧度不变，很单纯地点头，“打了啊，不然怎么是一家人呢？”
王美云顿了顿。
江甜甜继续输出，“是吧，美云姐。”
王美云：“……哈哈哈，是，这倒是。”
“我们当时结婚的时候这边没有要领证的说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我当然也要入乡随俗。但这个不影响，我要想去高考，倒不回去钻这个空子，多和我家男人商量商量倒也能解决。关键是甜甜你要多上心！”
江甜甜：“嗯？”
王美云压低声音，凑近，“咱不能不回城吧？”
“对！”
“高考这次机会也难得，咱不能因为男人就放弃进步，必要时候就要采取特殊手段，就算结婚了咱也是独立个体，他不能干涉我们的选择。是吧？”
江甜甜点头，没毛病。
“所以说啊，我是来帮你的，咱们再找几个面临同样困难的女同志，一起和大队长反映，他们再厉害能不听大队长的？”
“但是，美云姐你不是说和你家里人商量商量就能解决的吗？不用这么麻烦的。”江甜甜口齿清晰地反驳。
王美云：………md把自己绕沟里了。
清了清嗓子，“我也要让他们看看我的决心啊，关键是帮你啊。姐是真的不忍心你大好年纪都一辈子待在这个村里。”
王美云松了口气，终于圆上了。
江甜甜沉默地看着王美云，王美云突然心里有点毛毛的。
这又咋了。
“但林长秋没有阻止我参加高考啊，我自己做的决定，他干涉不了，而且我们要一起去考的，到时候一起去城里生活的。”
终于等到开口了，王美云刚放下心，看来江甜甜还是听劝的。
什么？！！
王美云反应过来，叫出声。
“那、那你刚开始怎么不和我说！”
王美云眼睛瞪得要冒火星，心里熊熊烈火要冲出胸膛，愤怒又焦灼，声音里尽是不可置信。
“啊？那个我以为美云姐你就是想来跟我说说话的，谈谈心之类的。没关系，姐夫不同意的话，美云姐你好好说说，肯定没问题的！”
江甜甜笑眯眯眼弯成一弦月，煞有其事地安慰道。
王美云一口老血哽在嗓子眼，表情变换，脸颊热热的，像是凭空的巴掌扇在脸上。
“甜甜！你要的糕饼我买回来了，看看对不对！”林长秋抬腿就进来了，推开半掩的门。
“哟，这是哪位啊，来我家做什么？”林长秋挑眉，眼神却看向江甜甜，咋啦这是？
不知道？
江甜甜耸肩，微微摇头。
挑拨离间的来了。
“啊哈哈，那你们先忙啊，我先走了，甜甜我的话你可别和别人说啊，我是看你是个好的才说心里话的，说完你就当没听到过啊，我走了啊，甜甜你记得啊。”
王美云说完就夺门而出，到门口还被门槛绊了一跤，还好还好，没让那祸头子听见，不然自己算完蛋了。
江甜甜那么老实的，肯定、肯定不会乱说的，而且说不定她就没听出来呢。
王美云安慰着自己那颗要跳出来的心脏。
“这不是你昨晚上要倒的茶水，怎么还放在这里，没喝吧？放这么久了，别喝了不舒服。”林长秋注意到杯子里只剩下茶叶底的茶水。
“我没喝，别人喝了。”江甜甜看着林长秋。
“你没喝就行。”林长秋也没深究，揽住自己媳妇儿的腰就往腿上抱，“每样都带了点，你看看。”
“等等，先做题！”江甜甜起身，把草稿本甩在桌子上，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