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祁卿朝收拾干净后准备去大昭寺。总是听说“先有大昭寺,才有拉萨。”她提前预约了门票,今日必定要近距离感受属于藏族人民的信仰。

    大昭寺九点半开放,祁卿朝随意走进了街边的一家藏族餐厅,她点了一碗青稞面,一壶甜奶茶,看着周围坐着吃面的藏民们,听他们操着一口方言随意的聊着天,带着高原红的脸上露出的是质朴而又幸福的笑。

    祁卿朝在等面的时候,身后的藏族奶奶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份饼。起初祁卿朝以为她是想向自己推销。

    “不用了,我不买东西。”祁卿朝笑着拒绝了老人。她昨天见过有乞讨的人挨桌要钱,虽然眼前的老人背有些佝偻,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外婆,但独自出门还是谨慎点为好。

    老人见她似乎误会了自己的来意,蹩脚的汉语含糊不清,只能点头示意,慈爱的眼神里夹杂着一些焦急。

    这时老板娘走了过来,指了指盘中的饼,“吃吧。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拉萨吧,这是我们当地的青稞饼。”

    祁卿朝有些惊讶,从盘中拿起一块青稞饼,对眼前的奶奶道了谢,转身询问老板娘:“她是你们这的常客吗?”

    老板娘点点头,笑着向她打趣,“老太太常来店里吃饭,偶尔也会给游客送点吃的,你呀,定是很合她眼缘呢。”素不相识的老人,热乎的青稞饼,这是祁卿朝来拉萨第一次直面藏族人民的热情和淳朴。

    生有热烈,藏于俗长。

    吃完藏面,剩下的甜奶茶她装进了自己的水壶里,离开了这家店。

    走在路上,周围前来朝拜的人不断,一个穿着黄色藏袍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光着脚蹲在地上似乎在清理什么。祁卿朝的内心有些触动,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背。

    “你好,小朋友,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在等待男孩回答的时候祁卿朝是忐忑的,不知道他会不会让自己拍,就在她以为男孩会拒绝自己时,小男孩抬起头,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纯真的笑,清澈的眼神好像倒映着茶卡盐湖。

    他点了点头,祁卿朝从背包里掏出相机,男孩的笑容定格在相机里,她又拿出拍立得拍了一张,将照片递给了男孩。

    “这个是送给你的礼物。”男孩看着手里的照片,脸上的表情由惊奇转为了喜悦,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裹,里面装的是他朝圣路上的干粮。他拿出一块牦牛干递给了祁卿朝,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谢谢你,这个,你吃。”

    祁卿朝接过了牦牛干,她这一路已经遇到了两个给她投喂的当地居民了。除了感动以外更多的是感慨,之前听过关于西藏关于拉萨的种种,可直到自己真正站在这块土地上,真正和当地人接触后,她才明白道听途说不如切身感受来的更令人震撼。

    走到大昭寺门口时,距离开放时间还有一小会儿,门口却已排起了长队。她找了一位当地的导游拼团,导游是一位藏族小姐姐。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但在和他们讲起大昭寺的历史时,女孩的眼里闪烁着的是信仰的光芒。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色的背景和大昭寺的建筑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飘渺的檀香萦绕着整座寺庙,祁卿朝走在古老的石砖上,古老和现代交织,远处传来并不太清晰的诵经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净化了。

    大昭寺内供奉着藏传佛教的12岁释迦摩尼等身佛像,这是佛家非常珍贵的文物之一,也是所有信仰藏传佛教民众朝拜的终点。佛像以释迦摩尼12岁时的形象为原型,整个佛像金光闪闪,庄严肃穆,饶是祁卿朝这种没有宗教信仰的人也不由地肃然起敬。佛像的右手持有菩提树枝,左手放在膝盖上,寓意着佛陀正在为众生讲授佛法。

    周围除了前来朝拜的藏民,也有游客朝拜,祁卿朝入乡随俗,在佛前拜了三下。

    大昭寺给人的感觉并不只是一座古老的建筑,它更像一个没有老师的学校,教给人们如何理解信仰的伟大和人性的真实。

    在聆听导游讲述的时候,祁卿朝将自己带入了藏民的角色。看到朝圣者在门柱上留下的牙印,看到了价值连城的“坛城”,参观了二楼的唐卡,听了文成公主的这段历史……相比于眼前恢宏的建筑,大昭寺带给她的更多的是精神上的震撼,大昭寺借助信仰的力量传递出通达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狭小的空间和藏香的弥漫让祁卿朝有些头晕,她抱着氧气瓶走到门口的广场上,拍下了大昭寺的金顶。在光线的作用下,鎏金打造的金顶显得愈发熠熠生辉。

    拍完照出来已经是正午了,她准备在附近找一家特色餐馆吃点东西再去小昭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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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昭寺离大昭寺并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相比于大昭寺的人头攒动,小昭寺门口倒显得有些清冷。

    小昭寺是文成公主奠基建成的,室内供有释迦摩尼八岁等身像及众多的佛像和唐卡等。历史上的小昭寺几经火焚,现存的建筑里只有底层的神明殿是早期的建筑。

    祁卿朝在门口的商店买了一条哈达、一份酥油放进了护法神殿。以前的她从不相信世间会有什么神明,如果他们真的能渡人,世间又怎么还会有千千万万的苦命人。万般皆苦,唯有自渡。

    当她来到西藏,看到那些藏民不惜散尽家财也要不远千里的跪拜前行到拉萨朝圣,他们相信今生的苦能换来世的福,这种与生俱来的信仰让祁卿朝为自己以前的认识感到羞愧,也许在常人眼里,他们的行为是封建迷信,可对于藏族人民来说,修行可以获得内心的平静,洗刷过去的罪孽。

    祁卿朝想起自己曾经在书中读到的:“藏族信徒的信仰目的首先是利他,而不是自利,更不局限于单一的民族而着眼于全人类。”(《密宗--藏传佛教神秘文化》)今天,她跪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的时候,她好像看见了真的佛。倘若世间真的有神明救众生于苦难,那自己的执念什么时候才能被开化。

    等她起身准备出去时,迎面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身体,祁卿朝痛呼了一声,揉了揉泛红的鼻尖,忍住了骂人的话,正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人往别人身上撞,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低低的,带着清润的音质,像早春的溪涧拍击石壁。

    “小姐,你没事吧。”

    祁卿朝抬起头,视线便撞到了一双正俯视自己的眼睛。

    江念声站在她的面前,眼里蕴含着一丝担忧,看到祁卿朝的那一刻更多的是惊讶。今天出门前还想着两人的行程会不会有些重合,谁知道缘分总是来的这般巧妙。

    男人的眼神像一片看不见底的深渊,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没有多余的眼神却让祁卿朝感受到了一丝暧昧的暗示。她一怔,避开了他的眼神,脸上挂起了礼貌又疏离的笑“江先生?我没事,刚刚就是撞到鼻子了。你也来这里参观吗?”

    江念声点了点头,“嗯,来工作。”

    “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虽然不知道江念声是做什么工作的,但祁卿朝也没有过多的探究,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江念声见祁卿朝要走,不知怎得头脑一发热,伸手将她拦住。

    祁卿朝狐疑地望着他,“江先生还有事吗?”

    “无事。只是觉得今日碰巧遇到祁小姐,不知能否有幸请你吃个晚饭?”问出这话时,江念声并没有多大把握,他多年未曾见她,只是觉得现在见的每一面都该倍加珍惜,下一次见面又不知是何时了。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嗯。我工作结束后定好餐厅发给你,行吗?”

    顷刻间,祁卿朝竟没注意他们何时靠的这么近了,男人低头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浅浅的呼吸星星点点洒在祁卿朝的耳后和脖颈处,酥酥麻麻的,让人发痒。

    “好的。”

    “江先生,现在时间还早,要不你先工作,我们等会见。”祁卿朝不希望因为一顿饭打乱了别人的工作计划,作为一个社畜,她太能理解打工人只希望早点完成工作,越拖越不想干。

    “嗯,待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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