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深思熟虑之后,段远鹰眸一拧,沉默了半晌,气势也不再那般跋扈肃穆,敛起四散的火气,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转身,背对着段清墨道:“算了,此事暂时搁置,但是,寿辰那日的宴会上,你可给我好好接待贵宾来客。这些天,那些个寻花问柳之地,一处也不许去。”

    最后两句,显然刻意加重了语气。

    段清墨不以为然,却很清楚寿宴的重要性,特别是宫里出来的那几位,一个不快意,说不准便是生死的问题。虽然他很讨厌这个地方,这个困住他的豪门大院,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还没能力抗衡于此。

    何况,在这里,他尚且有需要保护的人。

    思及于此,再不喜欢,段清墨仍旧妥协地应了声,寿宴快到眼前,现在出门确实影响不好,这次回来他本就是想要安静在房内待上一两个月,以待过了这个风头。

    总算识相一回。

    段远听见段清墨的回答,火气微微降下去一点,伸手一摆衣袖,厚重的嗓音里透出几分疲倦:“记得就行,回房待着吧。”

    也没有子对父的弯腰做辑,段清墨就径直离开了大厅。

    有那个人的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呆!

    而堂中央正看着墙面上挂着的画的段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好像,这一切,他已然见怪不怪了。

    说到底,还是他欠了他们母子三人的。

    良久,一声长叹,尽是无尽沧桑……

    再从厅里出来,段清墨穿过不长不短的厢廊,转而去了位于段家东南方的院子。其实他的院子在竹林旁边,位于大宅较中心的位置,过来这边主要是因为,这东南角的院子里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嫡妹妹。

    到并非是段远厌了段念白,而是段念白的身体的确是需要静养,实在不宜住在来往人流比较繁密的大宅中央。

    一想到段念白羸弱的身子,段清墨刚刚消下去的不快陡然升起三丈,细细看去,只见那眼角眉梢的厉色越发浓重,冷漠。

    衣袂飘扬,男子清俊的身影停于朱色院门前。

    许是白日里人来人往做事,此时院门并未关上,仅开了半扇侧门留于过人所用。

    段清墨抬脚跨过门槛,走过院中的正厅,就看到正在打扫廊沿的一个丫鬟。

    小丫鬟对于段清墨的到来已经习惯了,便直起腰朝他福了身,开口道:“大少爷安。”

    “起吧,小姐可在房里?”

    丫鬟诺诺地道:“在呢,该是正在看书。”

    段清墨微微颔首,便迈步走进主房。

    入眼尽是轻绫淡雅的纱帘,清风荡漾起一圈圈涟漪,两侧各摆上了一株四季长春,用的是朱砂制的花盆,檀木做的桌椅更显超然宁静之意。

    段念白本在读前些日子,差人从外头书店买来的几本闲书,读得正欢,谁想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头上诈响,惊得她手一抖,差点没拿住书册。

    后知后觉抬头,恰好不偏不倚对上了来人的黑眸,一如夜晚流转的无数星辰般绚烂卓耀,摄人心魂。

    段清墨瞧她一惊一乍的模样,尔然蹙眉,伸手拿过段念白捧着的书随意翻了两页,立马没了兴致。

    合上书,轻放在旁边的桌上,带着浓浓的嫌弃之色说:“哪来的杂书!这样俗套的剧情大概也只有你看的入神。”

    撩开长袍,他自由地坐到另一把椅子上,好不肆意。

    段念白没好气地撇撇嘴,扭头示意钟儿去倒杯茶上来,而后才回道:“哥哥进来不知会我一声也就罢了,这会子明明被吓到的是我,反倒是你在旁边先有了理由。”

    段清墨一听这话,不觉好笑,嘴边微扬起宠溺地笑容:“多久没见,妹妹的口才越来越好了,什么时候竟会打趣起嫡亲的哥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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