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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好几日,秦休都在忙不停地数钱,这数完了钱,一旁赖着非要串钱的小工都还没串完。

    “你怎么那么慢啊!”秦休伸了个懒腰后踢了踢宇文若一脚。

    宇文若:“快了快了,最后一串最后一串!串这么久的钱,我可算是能看出点门道了!”

    秦休:“你看出什么?”

    “我看出了这分成了几堆的铜板是有点不一样,反正就不一样!”宇文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又转到别的地方,“就连那榆荚钱我都能分出个一两种呢!起码有的是大作坊造的有的是小作坊造的。”

    所谓的大作坊造的就是一些大户为了唬弄和抬高物价与民争利而私自开采铜矿盗掘古墓后,在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岭、飘在大江大湖中的大船上设立作坊,铸造轻薄的假铜钱;小作坊则是民众苦于飞涨的物价而被迫将钱拆分开来重新铸造抵御剥削,不论是大作坊还是小作坊,流通的钱都称之为恶钱,若泛滥开来物价必定还会飞涨,想要压下去就得从私自铸造钱币的源头——一些制假牟利的大户下手,榆荚钱中大作坊所铸造的还会被仔细分辨,寻找源头。

    而一些藩属国、外邦人从大齐调换走的铜钱则更需要大致分门别类后对工艺的更加仔细的分辨后再做打算。

    裴应阑此时拿着张纸走来递给秦休后又毫不客气地踢了宇文若一脚,“别干了,来活儿了,我要进趟宫,你陪她去。”

    被情敌踢了一脚,宇文若也不恼,嘿~怎么着还不是我才有得是时间!

    “来的什么活儿呀?非得她去?”

    “人皮。”裴应阑冷笑,“叫你去是因为礼部甄郎中家里人说是他家的狗立了功,那家人不把头交出来嚷嚷着要给儿子捐到官才行。”

    秦休亮着眼睛拨开挡道的宇文若:“我知道那家人什么情况,有热闹看啦!”

    裴应阑避开她之前受伤的地方轻轻拍了拍秦休的头,笑道:“玩得开心。”

    *

    甄府,甄家少夫人在产房内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你们甄家也太不把尤家放在眼里了吧!”尤家二小姐站在院子里指着石桌石凳对着甄夫人破口大骂,“你们让一个临盆的人憋着不生反而在太阳底下晒?”

    “尤二姑娘,你们尤家的大姑娘都嫁来甄家好几年了,合该叫我一声长辈的。”甄夫人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你的八字也和我儿合适,静娘老早就说过会让妹妹也嫁过来的。”

    尤二小姐一听笑了,“你们甄家算盘打得挺好,还想二姐妹共侍一夫?”

    甄夫人:“这话可不能这么说,静娘之前就说你若愿意她可以将正妻之位让与你的。”

    “我可不是糊涂的人,她愿意跳火坑那是她自己愿意……”尤二小姐话还没说完,产房里稳婆跑了出来。

    稳婆猛喘着气:“甄夫人!甄少夫人怕是之前一直憋着不生,现在孩子生不太出来,人可能不太行了,得请大夫来!”

    甄夫人:“还没到时辰呢!我叫静娘忍住的,请什么大夫?”

    稳婆:“这可是人命啊!出了人命老身可担待不起!”

    缩在角落里的甄少爷也说:“娘,这静娘叫得也太久了,没力气了还怎么生孩子啊。”

    甄夫人瞪回去:“大夫来了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她自己生,这孩子不经过她脏污的产道出来难不成还能剖开肚子取子不成?”

    “是可以剖啊!”一个声音横插了进来。

    秦休走近后又说:“我带了太医院的大夫来的,里面的人虽是下嫁的,但好歹也是吏部侍郎的女儿。”

    “都是平级!怎么算得上是下嫁!吏部不过是多掌了些实权而已!”甄夫人十分不服气:“你又是哪里来的野丫头?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

    秦休掰着眼睛:“你管我哪儿来的,我就是能进来,怎么着?”

    “我们老爷可是礼部的郎中,皇家的祭祀、典礼他都参与了不少,和皇家、宗亲的关系非同一般!”甄夫人挺着腰昂着下巴说完,刚想叫人把这野丫头拖出去就被突然赶来的管家拦住了。

    管家:“夫人,这是锦衣卫派来的人和肃王府小王爷一起来的,老爷说了她可怠慢不得。”

    甄夫人:“原来你就是那个狐媚子啊。”

    秦休叉腰:“狐媚子咋啦?我回去告状想踩你家就踩你家!”

    甄夫人用手指着秦休:“你!”

    管家连忙扒拉人,劝说道:“夫人息怒息怒啊!”

    “噗嗤”,一旁的尤家二小姐捂着嘴笑了,“哎呀,你们家立不立得了功都还难说呢。”

    甄夫人:“你胡说什么!那可是神犬,立了大功的!”

    甄夫人原本以为这只是一起凶杀案,六扇门的捕快到附近搜到了尸块,又来到家中查看一番并录了口供时就突然来了一人通知这事得先交给锦衣卫处理,当时一听,别提多开心了,问题一定很严重,给儿子捐官更加有望了!

    “神不神犬的稍后再说吧,这里面人都快叫没声儿了,还是大夫先进去吧。”秦休说完便想让从太医院抓来的太医进去,稳婆连连忙请人进去。

    “慢着!”甄夫人赶紧出声拦住,笑着看向刚才笑出声的人,眼睛冒着精光:“这静娘说了,除非尤二姑娘亲自进去告诉静娘请求大夫进去给她看病,不然她绝不妥协!”

    “是的,我同亲家母一同进去时,静娘就是这么说的。”十分没有存在感的尤夫人也出声了。

    秦休张大嘴巴:“还有这种事?不是骗我的吧。”

    甄夫人:“你若不信,可以带着大夫自己进去问,看是静娘让不让大夫看,说不说要让尤二姑娘进去的话。”

    “她母亲进去也不行吗?有什么讲究啊?”秦休疑惑。

    “静娘说了,只要尤二姑娘同意嫁给我儿便可踏进那门槛。”甄夫人觉得这样绝对有十分把握拿捏住尤家,这尤二姑娘现在掌管着尤夫人母家兄长给的生意,甄家十分眼馋,一定要吞到手。

    “对我没用吧?”秦休已经蹿到门边了。

    甄夫人翻了个白眼,管家连忙道:“没有的没有的,您请您请。”

    秦休一踏了进去,屋内血腥味不是很重,屋子里有着一股腐烂之气但被掩盖住了,里面人隔着屏风看到走近的人影就立马强撑着虚弱又十分惊喜道:“是妹妹吗?”

    秦休走过屏风:“我不是你妹妹。”

    静娘看白高兴一场,又脱力躺了回去。

    “你为什么非要让你妹妹嫁给你丈夫。”秦休问。

    静娘:“我八字轻,谁都不克偏偏克我那丈夫,妹妹的八字极其旺他,况且……”

    “况且我身体极差,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大夫当初就说就是生下孩子也会落下病根,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若我出了事,怕是看顾不了我这可怜的孩儿,让妹妹嫁进来是最好的选择,夫婿和孩子都能有个好归宿,府里也不用为着到处打点的银钱发愁了,我夫能当个小官,我儿以后就用不着受苦了。”

    秦休对此并不意外,所以听了之后没什么别的表情,说了句话就走了。

    *

    宇文若被迫接受着这礼部郎中一番客套,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脱身,等走到那个小院的时候正巧看到秦休被产房里的丫鬟轰出来,虽然她是嬉笑着的。

    宇文若赶紧上前:“干什么!推搡人做什么?”

    秦休嘻嘻一笑,说:“也没什么,她们这反应很正常。”

    “你这女子也忒恶毒了!少夫人还未将孩子生下,你就咒她胎死腹中!真是好生的恶毒!”甄夫人听了丫鬟转述的话之后坐不住了。

    “这哪儿是我咒她呀!你们让她先憋着不生要讨吉时,娘家妹妹来了她又憋着不生非要让人嫁给她丈夫,我看还是不生为好,每个血缘牵绊住以后甄府也不好贪人家钱了。”秦休躲在宇文若后面露个头,“再说了,憋了那么久这胎心都弱得快没了不得死里面啊?”

    甄夫人听不得这话:“休要胡说!我孙儿吸取了正午最纯的天地阳气,就是大的死了,小的也不会有事!”

    “唉,你说是就是呗,连金纸银纸都准备好了,可不得让大的先死啊。”秦休飞快地将从产房内顺出来的几张金纸叠成了一个个金元宝,向甄夫人扔去,“你们家贪得着人家手里的生意吗?”

    甄少爷见母亲被扔了金纸,连忙出来劝说:“俗话说得好,长姐如母,若静娘死于难产,那尤二姑娘理应遵循静娘遗愿嫁与我共同抚养我与静娘的孩子,于情于理这都很合适。”埋头说完又缩回了角落里窝着。

    秦休:“嘿嘿~憋这么久了生得出来活的吗?”

    甄夫人听后伸着手想去掌秦休的嘴,但碍于宇文若立在那里不动给挡住了只好说:“你住嘴!”

    秦休躲在宇文若身后左边露个头右边露个头:“略略略,这胎活不成咯~打不着打不着!”

    尤夫人也来劝自己的二女儿,握住她的手说:“小妹啊,你姐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赶紧同意吧!要是怕手里的生意旁落给了甄家,不如还是先把生意交给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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