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贺楚提着剑不想跟他闲扯,把自己引开可能是为了抓那个小崽子,她是他母亲外祖家的亲戚也是他面前这种人为了长生会直接吃掉的食物或是祭祀给所供奉的凶恶之神的血食。

    等跑开的陆离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什么人都没有,她看着像是在转圈的枯藤与老树觉得发晕,抬头看好像天也要塌了。

    “啊——!”她崩溃地捂住头尖叫。

    “哟。”这时走来一个人,“这不陆无的妹妹吗?怎么被扔在了这儿,是惹祸太多他终于不要你了?”

    陆离抬头一看,是个拿着凿子的独眼龙少年。

    “你全家都已经被赶出去了!你才没人要!”陆离恶狠狠地盯着他。

    “啧啧啧瞧瞧你这龇牙咧嘴的样子,也就是在寨子里才横得起来。”独眼少年隔着眼罩摸了摸自己瞎掉的一只眼,“一会儿你就会跟那些被开了瓢的猴子一样了。”

    独眼少年一家是因为虐杀灵猴被赶出去的,只不过他不凑巧被他一时大意没捆住人直接要把人扔在笼子里时突然醒来发狂的陆离抠瞎了眼,他抓她就是为了吃脑子,再吃了头骨磨成的粉就可以去一些地方找到长生的秘法。

    陆离闻言迈着短腿转身就往后跑。

    “想跑?”独眼少年追了上去,“没那么容易。”

    跑到像是干枯的小溪边被人追上的陆离被狠狠踢了一脚往一个水凼里的巨大石头上砸,背上的背篓做了一个缓冲并没有从后背伤及内脏与头部,但挨的那一脚可不清,呕出的血从嘴角渗出,因为之前中的余毒未消,血流得很慢。

    “我当初被他踢得可不清,让你也尝尝这滋味。”独眼少年蹲下来掐着陆离还肿着的胖脸往身后巨石上狠狠磕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头铁还是这石头硬。”

    陆离头一下下磕在石头上,被砸得浑身开始抽搐也不忘抓起一把小石子往那人身上砸。

    那人被扔了一脸后气得双手掐住她的脖子,“反正你也是要死的,掐死以后我动作快点你这脑子也没得差。”追求活着开脑瓢的少年觉得窒息而死的人脑子不好吃。

    陆离被掐着脖子脸又胀又红,像是整个人都要炸掉一样,她手在抠抓这掐住她的这双手。

    独眼少年看她奋力蹬着腿也无济于事便开始嘲笑:“你也就能抠破点皮,这回死到临头了也没人来救呃——”

    “你、你——”独眼少年手腕被抠出血后整个人动弹不得,全身的力气像是都往那被抠破的青筋处涌去。

    陆离掰开他一时惊讶而有所松动的手,翻身骑到人肩上像反着抓住鱼的鳃骨要掰开一样双手死死抠住两边下颌处,即使两个人重重倒在地上也没能阻止她蹬着腿想要把人的头拔下来,人的头哪是那么容易拔下来的,她只能像抠破这人的手腕一样把他下颌抠出血把手掐进血肉里抽取内力与生气。

    “陆离!”顺着铃铛声找来的陆无叫了她一声,她什么反应也没有依旧啊啊叫着抠住人的下颌像拔萝卜一样死死不放手。

    后面还跟着提着剑一身血的仇贺楚,“没有反应,要去拉开吗?”这病他确实不了解。

    陆无抢过削铁如泥的宝剑就往旁边的树上劈砍,砍了两根和她手腕差不多的笔直树枝当棍子,拿起其中一根顺着她胳膊底下空出的缝隙捅了进去,仇贺楚也捡起另一根往缝隙里塞,两根棍子合力把人撬开了,陆无顺势挑着人往粗壮的树干上砸去。

    被两根棍子架着的陆离腿已经被陆无迅速捆上了不能乱蹬,她乱舞着双手在空气中摇得铃铛叮铃作响,似乎是什么也碰不到的缘故,陆无吹着短笛让她逐渐找回了一些神智。

    “我怕——”陆离抓着把她架起来的棍子,她眼眶里掉出来的东西顺着脸流到本就被血濡湿的前襟上,“他要挖我脑子!还要把骨头磨成粉吃掉!”

    陆无拿着绳子不好绑她抓住两边的棍子而分开的手:“听话,松手。”

    那半张脸上又现出纹路来的陆离乖乖把手腕合到一起两手交握。

    仇贺楚看了一眼上空,氤氲的水气又开始要沉下来了,“起雾了,先出去。”

    等他们走后,被扔在一旁像是尸体一般的人被沉下来的雾气一笼罩像是起死回生了一般,干瘪的皮肤像是干干的蘑菇遇水后开始发胀一样复原,他把手按在心口处挂着诡异的笑。

    *

    “他们不会出事吧?”不能大动但却视力极佳的尹大嘴伸着脖子往外看去,那边已经起雾了,但人还没回来。

    高岑端端坐着:“不会的,主子有分寸。”但控制不住要拔剑冲出去的手颤抖着出卖了他。

    又过了一阵高岑真的坐不住正要起身时,尹大嘴高兴地说:“回来了!”

    尹大嘴远远看着两人扛着个野猪,“就抓个猪,那小孩呢?”他回头问高岑,但发现高岑已经跑出去迎人了。

    等人都回了山洞后,尹大嘴才看到陆无和仇贺楚扛着的‘野猪’其实是被捆住手脚穿了根棍子抗回来的陆离。

    “小僵尸怎么了这是?衣服还盖着脸。”尹大嘴关心地问,毕竟散瘀止痛的虎杖都是人家钻草丛里给掰的。

    “别碰她。”陆无不单单是警告他,还是在警告别人。

    仇贺楚使了个眼色,高岑立马把头朝外的尹大嘴调换了个方向后说了句出去抓点东西然后就走了。

    陆无把陆离背篓里仅剩的糖拿了出来,挑了块干净的塞她嘴里,“剩下的沾上泥脏掉了,晾干再吃。”

    陆离正要用被绑在一起的手揉揉眼睛就被陆无拉住了,他说她手太脏不要乱摸。

    她因为暂时看不见而显得空洞洞的眼睛望向前方微微抬头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说:“抱——”

    “自己控制不了自己,抱什么抱。”陆无按住她又往前伸的双手把盖住她脸的衣服重新挂到她头上。

    陆离只能缩起来蜷成一团,免得让人看见她揉眼睛的动作太大了又说她。

    过了没多久高岑提着兔子回来了。

    “主子,我们下来的位置塌了,我翻了下岩石土堆,砸了不少之前就有嫌疑的人下来,我们的人放了响箭可能会绕道进来。”之前他们就是因为谷口太远才选择从悬崖挂绳索下来的。

    “塌了就塌了吧。”仇贺楚扔了一只兔子给陆无,又继续对高岑说:“明天人也该到了,等天亮你再去探路。”

    陆无接过兔子把脖子上的毛扯干净了才把拴住陆离双手的绳子往手臂上捆,让她方便自己抱着啃,但他一递过去陆离却攥着手不要。

    “别使性子。”陆无把兔子硬往她手里塞。

    “呜呜——”陆离使性子不要自己喝血,她一脸委屈地拱着腿要人喂。

    “真是给你惯得没边了。”陆无拉开兔子的脖子,倒提着凑近陆离的张开的嘴边把血滴进去。

    等到第二天天亮没多久,昨天进的树林雾气开始消散的时候,尹大嘴被高岑背了出去,陆无和仇贺楚要再进一趟林子收拾尸体,陆离独自一人蹲在洞口掏火堆。

    “走。”陆无把她的外褂又往头上盖,“先装死,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出去。”

    陆无今天进去发现昨天本该躺着尸体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地上还有爬行的痕迹,再往深处就是一处塌掉的石洞,昨晚的轰隆声可能就来自于此,那个人被抽成了像干尸一样的东西是不可能活下来的,除非……

    陆无抱着装死的陆离往外走,他看了一眼把人抽成干尸的陆离,除非用了禁术才能‘死’后逢生或是死本就是个假象。

    *

    北镇抚司。

    “书院里这几天不上课,带我出去玩吧。”陆离不知从哪里蹦出来拦住路。

    刚下职又碰到麻烦精的裴应阑扶额:“你们书院是不是不正经?三天两头的不上课。”

    陆离解释:“女子书院是这样的,夫子都是隔壁府学抽空来只教点杂七杂八的这个文那个论长见识,在家里还得学缂丝、医术、算账、练武什么的。”

    “那你应该去谢府找指挥使,我能教你什么?”裴应阑边说边往北镇抚司寓所走去,“你又没生病能不能别来找我。”

    陆离脸皮够厚,不管来往的人怎么看反正她就要跟着,“你带我出去玩啊。”

    裴应阑开了锁抬脚进门就要关,陆离赶紧伸进去一只脚挡住,他踢了踢她鞋边,说:“你收脚。”

    陆离仗着自己力气大裴应阑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直接上手推着门:“我不,你别想把我甩开关在外面。”

    “嚯”裴应阑被她的不要脸气笑了,“你还知道自己烦人?男人的房间你想闯就要闯,要不要脸了?”

    “我就不要脸,带我出去玩!”陆离说着就要塞进另一只脚。

    真不敢怎么样的裴应阑把住门的手松开,扶住了被门槛绊住要往里栽的陆离,“我可以带你去玩,你得在外面站好不许进来。”

    陆离就那么抬头问:“真的假的?别骗我,骗我我闹得你不得安宁别想好好当值,再把你那要留种的马给噶了。”

    “真的,你要我穿着官服上街吗?”见陆离摇了摇头后他又说:“你跟着你师娘学点苗疆医术也比到处对畜牲下手强,成天弄得脏兮兮的怪不得没一个朋友。”

    陆离被卡着胳肢窝抱离了门边,她站在门外对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说:“你管我呢!我为什么要交别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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