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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裴应阑敲着门等陆离来开,她没有睡在他房间里,而是因为经常在北司一呆就是大半天,中途困了想睡觉就当自己家似的霸占了北司寓所里最大的院子,认识的不敢说她,不认识的关不认识那人屁事,反正她花了钱的,也没说女眷不能单独住,带灶房的小院子最开始就是租给有家室但买不起房的人住的,现在拖家带口的基本上到外面稍远一些更宽敞的宿舍住了。

    “吱!”门被快速地打开了。

    裴应阑踏进房门后问:“不舒服?”

    陆离虚抱着胸,不让碰,一脸愤恨地盯着他,“都怪你!”

    裴应阑有点不明所以:“我又怎么你了。”

    刚才开门就被冷风吹得一激灵的人跑回床上:“你给我摸坏了。”

    “我……啊?”裴应阑依旧没听明白。

    披着被子像个粽子似的坐在床上的人:“你的胸怎么捏都没事,怎么我的就要坏……”

    裴应阑心想:我也没用多大力气,应该没有留痕迹吧?

    “以后衣服穿得少,别人问我‘你胸怎么一大一小?另一边是不是瘪了?’我怎么说?让人给碰坏了?”

    裴应阑可算听明白了,他这段时间跟谢府的厨房商量好了,太医那边开了药陆离不想喝,于是就改为从吃食上做手脚,让陆离在那边补腻了又跑到这边猛吃别的,怎么吃都是调理身体的,便学了句临时抱佛脚才去看的书上一句话:“月经来潮前,你这样胀痛是正常的,跟长个子一个道理。”他尽量心平气和地说话,本来陆离脑子就不太正常,谁家正常姑娘第二次来癸水就故意跑到第一次嘲笑过她的那些人的铺子或者家门口一屁股血坐下去嚷嚷着传晦气的?浑得很……惹又惹不起。

    “没有胀!是刺痛!以前看着它拱起来的时候都没感觉,就是你那天给弄坏的……疼好几天了!两边不一起它要长也是一大一小!我现在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裴应阑只好两个说法的水都要端平地安慰道:“不会瘪的,本来就平,瘪了也没什么区别,要长也会一起长的,你现在疼是身体还在适应,还会长个子。”

    陆离一听觉得更惨了:“呜——还长个子,我两边膝盖都不一样高呢。”

    “会好起来的。”他低头看着这混球坐在床上撒泼的样子很搞笑,于是把狐狸耳朵给她套上,两只耳朵向下撇着更像个蠢狐狸精了。

    陆离把被子做的领口隙开抬起手肘蹭了蹭毛耳朵:“都在室内了,还戴这毛耳朵干嘛?”

    “这儿也没个地龙,耳朵都是凉的,你不舒服也可能就是今天冷风吹着了,等下火锅端上来多吃点,发出汗来睡一觉就好了,这两天不要乱跑,万一癸水来了衣服又厚没注意呢?”他看陆离想起什么似的开始有些无所适从的窘迫,便转过身走了出去,先记个时间。

    陆离灌了一肚子汤汤水水的又困了,裴应阑见她不想回去倒头就睡的样子便把先桌子上的东西都收到自己那边堆着第二天洗,然后出门去谢府知会一声,他倒是不担心陆离一个人会怎么样。

    这个院子之所以会被空出来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寓所内的改建和宿舍的扩张,离女舍近位置很尴尬不说,品级不够又要住那里一个月钱还得交不少,所以完全没有必要也没什么合适的人住在那里。自从陆离试图开始霸占这院子,谢戚川就时不时把裴应阑叫去干站着,裴应阑也明白是在提醒他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显眼,所以出了太阳他还把螃蟹壳拿出来晒,晒的时候院门还故意开着,还故意拿出去给萧洛白看,这样别人心里想什么管不着,嘴上有的说就行,陆离自己都不在乎名声,也没有人会吃饱了告他俩私通,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他可就不管了。

    “呼——”裴应阑走在路上,长舒了一口气,不让碰就不让碰吧,狐狸精一样,人又虚经常瞎作耗费精气不说,没事还要吸他血,折腾这么久也该歇歇开始养生了。

    从谢府打完招呼出来,他又去了一个地方。萧凌风说的白天不好说的话大概意思是陆离想干点坏事,临近过年每天晚上都不宵禁能够藏身的暗处少之又少,街面上到处都有巡逻,禁军路线是固定的,那些捕快可不是,最近还新来了一批候补的年轻人,精力旺盛成天在城里搜罗大小案件,死个人有个伤口什么的非得研究出来不可,各个坊还派人走街串巷到处提着灯笼巡夜,让自己把人看好。

    秦胜男去年就是成天在城里搜罗大小案件的候补,现在已经是个捕快了,没有去县衙或是府衙当差而是经常出外差,她在京中租的房子经常空着,陆离有时候会去秦胜男的租房看看有没有少东西、房东有没有背着租客另外短租房子。

    四下无人,裴应阑打量着四周,这地方算是不偏,有些人家的门还加固了,想来治安大概也是一般,坊内巡夜人从这里过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往黑暗里一躲,等人一走过又站出来才反应过来,“我躲什么?”转念一想要不还是躲着跟做贼似的?一个陌生人和这里谁都没关系,能打听出什么来?

    果然还是本行业务管用。

    这条街附近有个巷子,里面门户不多,路很宽敞又鲜少马车路过,周边的小孩最爱去那里玩,可最近家家户户都把孩子看得很紧,因为那条巷子里住着的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有天突然被抓又被放,放回来的时候头发胡须全给剃了,有心人去打听才知道他犯了猥亵幼童的罪。被抓走是因为有人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在附近游玩,和仆人走散后寻着家里的方向找去,路过那条巷子时被个老头骗进家中后又丢到别处去,结果让巡夜的捕快捡着了发着高烧的小少爷,送去医馆一看才知道不是受凉发烧,等那家仆人跑回去禀告主人并报失踪案时知晓的人已经很多了,伤了脸面又不得不报了官,很快就查出来那个老头,那个老头还有前科,十多年前家中还很富裕时就被抓过一次,但似乎有关系就被放了出来,他放出来后这附近搬走了好几户人家,现在闹开之后这里的大多数人才后知后觉,有的小孩还在闹着去玩要奶奶给糖吃,可那户人家根本没有老奶奶,就剩个老头。

    裴应阑估摸着那些闲言碎语里说的时不时会有老头怪叫的方向找了过去,翻进去后正当他奇怪半夜还点着灯盏时,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少女笑声,充满着童真与无邪。由于他这边的窗户被柜子一类的东西完全挡住了,裴应阑只在屋檐斜角的横柱上,从窗棂顶端被虫蛀过后就烂个窟窿眼的窗户布往里看,另一边的窗户上映着一少女的影子,老头瘫坐在湿了一片并且还在不断扩大的地上大叫几声后便张着嘴巴喊不出来了。

    裴应阑看着那倒挂还不断僵直着上半身撞向窗面并且脸部十分崎岖且宽大的人影,心想:这有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戴着面具而已,一会儿非得抓着拷打一顿,气死我了。等他刚一翻墙出去,那边主屋又传来一阵惊叫,人的笑声也变成了狐狸的笑声,裴应阑一回头,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在屋顶来回爬着,等爬得瓦片掉落透出光亮来以后就动作和笑声迅速停下,他刚觉得丢脸地一抬手想捂住自己的眼睛和额头,看着那女鬼翻墙跑路后跟了上去。

    女鬼刚一翻墙出去没跑多远就被人从背后拦腰抓个正着,她正要抬手给这乱摸的死流氓一肘子的同时矮身转从靴子里掏出匕首来把他捅死,就听那跟着她往下弯的人闷哼一声后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挺忙?”

    陆离去够匕首的手一松,往地上坐的同时不但抱着男人的胳膊往下拉还企图扫腿把他绊倒。

    裴应阑被这耍无赖的偷袭搞得差点摔个狗吃屎,但他手上没放,抱着人斜着倒下去,继续在她耳边说:“难怪天天困得要死,身上疼也是装的吧?我说的话是不是一点没听进去?”

    陆离左右摆动着也被束缚着的手臂试图转动身体,等困住她的人喘气的功夫直接扭过身咬在他锁骨上。

    “啊——”

    裴应阑手抖得厉害,陆离后脚跟往前不断地够着地面,梭边鱼似的滑走了,但也没跑远,又爬上树了。

    “你说话顶屁用!”陆离声音特别小,但也足够裴应阑听见了。

    两个人都刚当完贼,裴应阑声音也很小,“衣服穿那么少,赶紧下来!”

    陆离站在树杈上,把一个画得特别阴间的女鬼妆面具往腰上一捆,然后穿着自己藏起来的衣服,“不下。”

    裴应阑作势要上去,陆离怕树给压断了赶紧下去了,一滑下去就被抱个正着,十分屈辱地被夹在胳膊底下带走了。

    “你就不能老实点?”裴应阑窝囊地坐在木质廊桥底下交叉排列斜上支撑中间桥面的拱骨排架上收拾着自己的满头墙灰,陆离找的这能照到亮光的地方真不靠谱,比她高就站不直。

    陆离蹲在上面心虚地扯出一截袖子给他拍灰,“那不是该死吗?也就仗着年纪大抓不了,老不死的。”

    “他怎么对女鬼这么大反应?”

    “他以前对年轻妇人下手的,弄出人命来以后有人保,然后就被赶出来只能对小孩下手了。”

    “这么说你还知道他有后台?”

    “知道啊,那糖吃了还上瘾呢。”

    裴应阑懒得管那么宽,“现在夜巡的人太多,要闹鬼等过阵子再来吓他。”

    “他已经没钱叫人去修屋顶了,天这么冷,等死吧,呸。”

    感觉头上一股风穿过的裴应阑背手过去把人扯过来,“你往哪儿吐?”

    “我吐空气!往哪儿不是吐?”陆离面朝男人被困在他怀里,一乱动就被收紧勒住腰背,“胸疼是真的!你别压着这边……”

    裴应阑刚才吃了亏,现在非得把便宜占回来,松开困住她后背的手,“不信。”

    陆离护着疼的那边不让碰,“真的疼,不许摸这边。”

    于是那只手从善如流的钻到后背去,另一只手也松开了环住的腰,“真是做贼的料,这阵子也没见你感冒发烧。”

    “身上有点脏,我们去开房吧。”

    “开个头。”说着裴应阑作势就要起来,“最近客栈查得严,还不如摸黑回去。”

    陆离抱着手臂不想动,裴应阑干脆把人竖着抱起来抗肩上带出去。

    两人又争论了几句就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裴应阑被陆离咬伤的地方开始钻脑门地疼,等快见着院门时又被人叫住了。

    “不好了!”那人火急火燎的,跑近以后又开始挤眉弄眼。

    “怎么?”裴应阑瞥了下头示意抱着东西的陆离赶紧走人。

    看着她把院门关上后那报信的人才说:“从上林苑接那老虎回来的人昨晚狎伎马上风死了,中午去找的时候他家还瞒着,我们碰见办案的捕快才知道。”

    裴应阑点头,“跟南司勾搭又出去那人什么情况?”

    “去兰府报信了,司农寺那个少卿明天大概来不了了。”

    裴应阑随意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内心却是:可快点死吧,早点死早点替他“申冤”。

    等报信那人一走,裴应阑像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窜进门,抽着冷气照镜子,几个紫到发黑的牙印在告诉他这锁骨真没白钻脑门疼,“等我睡饱了再收拾……”

    彻底寂静后,城外一农家院落却在不停地搬运箱子、赶出马车 忙得热火朝天。

    陆离中午鬼鬼祟祟推着独轮车收了一板货,刚运到门口就被据说已经出去的人逮住,把车一丢往房间里跑没一会儿又夺门而出往外跑。

    “杀——人——啦————!”她被追得在寓所里围着宿舍楼转圈。

    不少人听到动静赶来吃瓜:

    “你瓜子哪儿来的?”

    “门边拿的,这还挨揍了,要找指挥使打小报告吗?”

    “你没看见指挥使怕她撒泼早溜边跑了?”

    “我看他俩挺像的,真的神似!不会真是闺女吧?”

    “你吃瓜子给钱了吗?”

    “少、少一包没事吧?这口袋没扎好自己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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