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早早去西市北铲完屎的裴应阑翻着司务厅整理筛查后依旧混乱的文书，盘算什么时候找个理由把那几个不干正事专门捣乱的老登收拾一顿时又有人来报。
裴应阑抓住了重点：“你是说……父子？”报信的人进来说了一大通前因，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他认为的关键。
“是的。”
“就算他们乱搞也不至于这么急，还有呢？”姜家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裴应阑该问的也得问。
“昨晚有人进入姜家带走了樊氏女，并在钟响闭门前带着人出了城，姜家今晨又闹劫匪，我等出手击杀逃跑劫匪头目又去姜家打草惊蛇实属迫不得已。”来人将一张人皮放在桌面上，那张人皮和在洪州时遇到的僧人背后的图案一致，“这是从劫匪头目身上搜到的，姜家还有一密室，我们到时剩余劫匪正在销毁墙砖上的图案与文字。”
裴应阑拿着人皮站起来往外走：“可有看清带走樊氏的人？”
“是自己人，今晨城门一开又去了京兆府办理樊氏女的丝织局契约。”
本来想直接去姜家的裴应阑脚步一顿，转头把人皮交给证物房后又换上了铲屎时穿的衣服，全身上下拿了一套带着备用，刚走几步又折返摸了一盒香膏揣在身上。
中午。
为了赚更多，陆离甚至卖上了高价的笔墨纸砚，还是萧洛白那天送完货急忙赶回青州家中货仓打劫来的，要买转运镯就得买上一两套，萧洛白母亲听说废物儿子在京城真能挣着钱就又送了一批，除开路上成本和关税这简直暴利！想买的人还不少，家中女眷没买过的托关系找上谁家买过的辗转订货。送货就方便很多了，包成的礼盒直接送到各家派了专人等待的门大门口就行，要挨家挨户送为了一次装更多货直接驴车换马车。
陆离正在买包装纸，回去让人照着写吹捧产品的仿单，抱着货丢到驴车上的时候闻到一股香味，再一闻还有点像她送出去的香膏。
“嗅嗅嗅”
她伸长脖子在嗅了嗅，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人黑着脸跟在后面，“抹这么香掉粪坑了？”
“比粪坑还恶心。”裴应阑已经足够心平气和了，为了遮掩他使劲搓出来消不下去的红痕他甚至还敷了粉，刚从澡堂出来吃完午饭就碰到始作俑者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人家怎么听不懂呢。”陆离感觉被找麻烦开始装傻，但嘴角实在压不住干了坏事简直开心地要死，她又忍不住好奇：“谁上谁下呀？”
“下次搞这么恶心的事情提前说一声我可以避开的。”
“我现在在做牙人嘞，等他们缓过来早就晚咯～”陆离戳了戳裴应阑手肘的麻筋，“碰都碰到了正好有事找你，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北司你可别跑没影了。”
“到处跑到不见人的是你才对吧？”
北司。
“这就是镇府使的书房？”陆离像个好奇宝宝看什么都稀奇，最后坐在办公的椅子上：“苟富贵！”
“嗯苟富贵。”裴应阑敷衍地应了几声后陆离就提着沉甸甸的布兜跑了，像是要去强行推销。
没一会儿人又跑来找他：“那堆箭头呢？证物房怎么一个样品也没有？”
“在别的库房，虽然量少，但也怕长期放在证物房对人有影响，就搬到闹耗子的库房去避鼠了，怎么了？”裴应阑头也不抬地回。
陆离要解开手里的布袋子，但手有点不太方便，“这段时间以旧换新收来的转运手镯，我把有问题的都装一起了，碰到硫磺都不见黑，好多人生病一直戴着好不了，说不定跟那堆箭头有关呢你丢它干嘛呀？”
“腾！”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站起把东西丢到门外，转头回来对陆离说：“你没一直和这些东西呆在一起吧？”
“没有，那么不吉利又不值钱我丢围墙底下的。”
裴应阑又出去叫人来处置那袋镯子。
赚钱赚红眼的人跟在后面掏出一本册子：“最近吃了药忘性大，除了元通寺附近买的镯子，别的有问题的转运镯在哪里买的我都记下来了，搞他！”
裴应阑拿过册子，指着自己的座位：“去坐好，下班一起走。”
“等我啃完这个胡饼啦。”天气有些热，摘了帽子的陆离蹲在书房外嚼嚼嚼，嘴里手里不停地往地上洒落的樱桃花瓣上掉渣子，啃了几口那两只脚还没动，抬头把剩下的大半张饼递出去：“吃点垫垫？”
“你……”裴应阑伸手，在陆离涂了护发神药变得油乎乎的头顶碰了一下，看了看收回的手又看了看头顶，“你自己是没感觉吗？”
“什么呀？”见人不吃，陆离又收回胡饼继续啃啃啃，不知道是不是整容后遗症，最近只要不吃东西就会很迟钝，在谢府又只给吃软乎的，牙齿根本没派上用场，她只能出门偷偷吃有嚼劲的和硬脆的食物。
裴应阑：“先回家。”
*
陆离单独出城几天回来后头上落了几处点状的疤，经常往外冒血但她没感觉，出城前就忙着赚钱连头都不梳直接戴帽子遮住，回来后也没有什么区别。
谢戚川告诉裴应阑，陆离不是跟内卫府的人出去的，她跟内卫府出去需要他提前签字。
裴应阑：“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去找过她麻烦的神秘人……”
谢戚川迅速甩锅：“你不知道茶宴那天在宫门外还敢帮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路过脸了又闹鬼谁不怀疑是故意的？”
就等这一句的人立刻反驳：“不是我。”
谢戚川：“不是你？不是你爹演什么演？”
裴应阑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我看到的可不是自己的章。”他不是单纯送陆离回来的，那张纸留着就是为了现在对质的，当时看着到那印章痕迹过新，就想要么是假的要么是谢戚川假放假，这老狐狸干缺德事甩锅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才会留着。
“什么章？”谢戚川狐疑，抢过来打开看。
裴应阑：“清理街道上没有摊位的游贩，找街道司打声招呼的事情不就是让我装瞎？”
“我说怎么老实不作妖了……”谢戚川拿着纸张的手在发抖，咬紧牙关脸部抽搐后干笑两声，“呵呵小兔崽子，敢两头骗？这招我八百年前就不玩了！”
裴应阑捡起地上的纸当场烧掉。
谢戚川追到陆离回来就跑去监工的小院里：“人呢？”
管家不明所以：“老爷，不是您让小姐拿钱去……”
“哈、哈哈哈哈。”谢戚川彻底疯了，精神失常般仰天大笑后往后门跑去抓人了。
闻讯出来的陆琼华对此习以为常，抓了把干果慢悠悠跟着出去了。
管家哀嚎着奔向祠堂：“完了完了又疯一个，这郡主府的未来是一眼望到头啊！老奴呜呜呜老奴愧对郡主嘱托！”
裴应阑想走来着，但外面街上在撵孩子，大白天看乐子的人不少，他不想成为乐子，只能留在谢府看着从祠堂出来的管家在张罗布置法事。
陆离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挤，本来长胖了不好挤的，愣是弯腰半爬着挤进去，谢戚川愣是没抓到，骂骂咧咧地一路走回家，他从前门进，裴应阑从后门出。
陆离跑到河边坐下来大喘气：“累死了，跑得脚都肿了。”
正当她拆着鞋带时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的主人：“章怎么来的？”
“萝卜盖的，怎么了？”
裴应阑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陆离腾地站起来往回走，“我看过你的章又怎么了？没多大用能干点啥？”
*
元淑和家人出来游船遇到陆离，大人们转头又在河边船上开始谈事情，不让她听她也不耐烦等就上岸和陆离一起逛街。
“你怎么一个人赶车？”元淑站在驴车靠里面的一侧，丫鬟跟在旁边。
“我来进货的，哪能让伙计知道进货渠道。”
前面人多，陆离把驴车拴在一根柱石上，又付了钱让旁边牵着狗在门口的杂货店老板闺女帮忙看着。
街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爬上高楼：“悲呼——”
底下商铺老板走出来：“元大才子站那么高吟诗，没人要又发马蚤了？”
元淑对要进店的陆离连忙摆手撇清关系：“这可不是我们家亲戚。”
过路人：“唉，又癫一个，前几天有个癫的都癫到搞爹了。”
商铺老板要进去点货，依依不舍地问：“啧啧啧，真的假的？那当爹的几十岁了还风韵犹呐？”
陆离抱着货走出店铺时，突然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
在那附近的可就不美妙了，书生吟诗的高楼掉下一个麻袋，麻袋从高处摔落幸好没有砸中人，但里人群很近，有人抹了抹脸抖成筛子，指着地上摔得撕裂开来的麻袋：“死、死人啦！”
因这一声叫喊才让定住的人们反应过来，不少人身上被溅到血肉，往两边跑的人群和闻声想来看热闹的人群凑一堆把路都堵死了，也有不去挤，忍着恶心等待道路疏通的。
陆离把货往旁边移一些，头也往相反的方向望，原来是天降麻袋摔出碎尸，那个书生犹在高楼吟诗，街面上的混乱毫不在意，“楼也没有特别高，能那么碎吗？”
“呕——”元淑背过身去不看地上那滩，“上课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呕——”
没过一会儿巡街的捕快和管理街道的小吏赶到，一边让人群散开一边从外部一点点挤了进来。
人群散开后三人在驴车上坐了会儿，等到附近的家人来接的元淑：“一起走吧，顺路就回去了。”
陆离盯着高楼看被一阵阵波光晃得眯眼，这高楼的作用一是望火情二是观湖景，湖边除了一排水轮车还有个人造的小瀑布用于若周围商铺起火便于取水，即使是在冬日时都是活水，不管是街面，还是走在街面上的人，在晴日总是会被反射出来的粼粼波光晃到，“你先回吧，死人就死人了，影响生意还能杀价呢。”
驴车距离坠落现场有些近，上面也溅落了一点血肉，陆离给换了块遮挡货品的布，继续坐在驴车上被湖景晃眼，等到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金黄才赶着车顺着湖边向南边的巷子里走去。
穿过几条巷子又是一面高墙一面岸堤。
“咚”
一颗头滚落到地上，轱辘辘地朝路中间滚去，路上停了一辆驴车，驴车上伸下来一只脚将其踩住免得滚远，两个蒙面人守着无头尸身也不说抬走丢河里。
陆离弯腰揪着那颗头的头发将其提起来装进铁皮箱子里，“那个逃跑的头领就是他？”
领头的面具男走过来只点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城中也要讲排场，他换了个似麒麟的獬豸面具，那日是他轻敌了，在半山腰将那群人大部分截杀，结果押送途中有一群人突然从山脚下杀出来，让那个头领跑掉了，要不是事先被强卖了一盒“打药”都查不到踪迹，但也有躲的地方刚好是京城的缘故。
陆离赶车进到一个修蹄钉掌的铺子给驴子修修蹄子再擦洗一翻，车上的铁皮盒子被拿走后又放回来。
清晨，早早去西市北铲完屎的裴应阑翻着司务厅整理筛查后依旧混乱的文书，盘算什么时候找个理由把那几个不干正事专门捣乱的老登收拾一顿时又有人来报。
裴应阑抓住了重点：“你是说……父子？”报信的人进来说了一大通前因，他觉得自己可能没听清，带着疑问重复了一遍他认为的关键。
“是的。”
“就算他们乱搞也不至于这么急，还有呢？”姜家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裴应阑该问的也得问。
“昨晚有人进入姜家带走了樊氏女，并在钟响闭门前带着人出了城，姜家今晨又闹劫匪，我等出手击杀逃跑劫匪头目又去姜家打草惊蛇实属迫不得已。”来人将一张人皮放在桌面上，那张人皮和在洪州时遇到的僧人背后的图案一致，“这是从劫匪头目身上搜到的，姜家还有一密室，我们到时剩余劫匪正在销毁墙砖上的图案与文字。”
裴应阑拿着人皮站起来往外走：“可有看清带走樊氏的人？”
“是自己人，今晨城门一开又去了京兆府办理樊氏女的丝织局契约。”
本来想直接去姜家的裴应阑脚步一顿，转头把人皮交给证物房后又换上了铲屎时穿的衣服，全身上下拿了一套带着备用，刚走几步又折返摸了一盒香膏揣在身上。
中午。
为了赚更多，陆离甚至卖上了高价的笔墨纸砚，还是萧洛白那天送完货急忙赶回青州家中货仓打劫来的，要买转运镯就得买上一两套，萧洛白母亲听说废物儿子在京城真能挣着钱就又送了一批，除开路上成本和关税这简直暴利！想买的人还不少，家中女眷没买过的托关系找上谁家买过的辗转订货。送货就方便很多了，包成的礼盒直接送到各家派了专人等待的门大门口就行，要挨家挨户送为了一次装更多货直接驴车换马车。
陆离正在买包装纸，回去让人照着写吹捧产品的仿单，抱着货丢到驴车上的时候闻到一股香味，再一闻还有点像她送出去的香膏。
“嗅嗅嗅”
她伸长脖子在嗅了嗅，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人黑着脸跟在后面，“抹这么香掉粪坑了？”
“比粪坑还恶心。”裴应阑已经足够心平气和了，为了遮掩他使劲搓出来消不下去的红痕他甚至还敷了粉，刚从澡堂出来吃完午饭就碰到始作俑者了。
“哥哥你在说什么，人家怎么听不懂呢。”陆离感觉被找麻烦开始装傻，但嘴角实在压不住干了坏事简直开心地要死，她又忍不住好奇：“谁上谁下呀？”
“下次搞这么恶心的事情提前说一声我可以避开的。”
“我现在在做牙人嘞，等他们缓过来早就晚咯～”陆离戳了戳裴应阑手肘的麻筋，“碰都碰到了正好有事找你，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北司你可别跑没影了。”
“到处跑到不见人的是你才对吧？”
北司。
“这就是镇府使的书房？”陆离像个好奇宝宝看什么都稀奇，最后坐在办公的椅子上：“苟富贵！”
“嗯苟富贵。”裴应阑敷衍地应了几声后陆离就提着沉甸甸的布兜跑了，像是要去强行推销。
没一会儿人又跑来找他：“那堆箭头呢？证物房怎么一个样品也没有？”
“在别的库房，虽然量少，但也怕长期放在证物房对人有影响，就搬到闹耗子的库房去避鼠了，怎么了？”裴应阑头也不抬地回。
陆离要解开手里的布袋子，但手有点不太方便，“这段时间以旧换新收来的转运手镯，我把有问题的都装一起了，碰到硫磺都不见黑，好多人生病一直戴着好不了，说不定跟那堆箭头有关呢你丢它干嘛呀？”
“腾！”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站起把东西丢到门外，转头回来对陆离说：“你没一直和这些东西呆在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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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应阑又出去叫人来处置那袋镯子。
赚钱赚红眼的人跟在后面掏出一本册子：“最近吃了药忘性大，除了元通寺附近买的镯子，别的有问题的转运镯在哪里买的我都记下来了，搞他！”
裴应阑拿过册子，指着自己的座位：“去坐好，下班一起走。”
“等我啃完这个胡饼啦。”天气有些热，摘了帽子的陆离蹲在书房外嚼嚼嚼，嘴里手里不停地往地上洒落的樱桃花瓣上掉渣子，啃了几口那两只脚还没动，抬头把剩下的大半张饼递出去：“吃点垫垫？”
“你……”裴应阑伸手，在陆离涂了护发神药变得油乎乎的头顶碰了一下，看了看收回的手又看了看头顶，“你自己是没感觉吗？”
“什么呀？”见人不吃，陆离又收回胡饼继续啃啃啃，不知道是不是整容后遗症，最近只要不吃东西就会很迟钝，在谢府又只给吃软乎的，牙齿根本没派上用场，她只能出门偷偷吃有嚼劲的和硬脆的食物。
裴应阑：“先回家。”
*
陆离单独出城几天回来后头上落了几处点状的疤，经常往外冒血但她没感觉，出城前就忙着赚钱连头都不梳直接戴帽子遮住，回来后也没有什么区别。
谢戚川告诉裴应阑，陆离不是跟内卫府的人出去的，她跟内卫府出去需要他提前签字。
裴应阑：“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去找过她麻烦的神秘人……”
谢戚川迅速甩锅：“你不知道茶宴那天在宫门外还敢帮她！在那么多人面前路过脸了又闹鬼谁不怀疑是故意的？”
就等这一句的人立刻反驳：“不是我。”
谢戚川：“不是你？不是你爹演什么演？”
裴应阑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我看到的可不是自己的章。”他不是单纯送陆离回来的，那张纸留着就是为了现在对质的，当时看着到那印章痕迹过新，就想要么是假的要么是谢戚川假放假，这老狐狸干缺德事甩锅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才会留着。
“什么章？”谢戚川狐疑，抢过来打开看。
裴应阑：“清理街道上没有摊位的游贩，找街道司打声招呼的事情不就是让我装瞎？”
“我说怎么老实不作妖了……”谢戚川拿着纸张的手在发抖，咬紧牙关脸部抽搐后干笑两声，“呵呵小兔崽子，敢两头骗？这招我八百年前就不玩了！”
裴应阑捡起地上的纸当场烧掉。
谢戚川追到陆离回来就跑去监工的小院里：“人呢？”
管家不明所以：“老爷，不是您让小姐拿钱去……”
“哈、哈哈哈哈。”谢戚川彻底疯了，精神失常般仰天大笑后往后门跑去抓人了。
闻讯出来的陆琼华对此习以为常，抓了把干果慢悠悠跟着出去了。
管家哀嚎着奔向祠堂：“完了完了又疯一个，这郡主府的未来是一眼望到头啊！老奴呜呜呜老奴愧对郡主嘱托！”
裴应阑想走来着，但外面街上在撵孩子，大白天看乐子的人不少，他不想成为乐子，只能留在谢府看着从祠堂出来的管家在张罗布置法事。
陆离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挤，本来长胖了不好挤的，愣是弯腰半爬着挤进去，谢戚川愣是没抓到，骂骂咧咧地一路走回家，他从前门进，裴应阑从后门出。
陆离跑到河边坐下来大喘气：“累死了，跑得脚都肿了。”
正当她拆着鞋带时地上投下一片阴影。
阴影的主人：“章怎么来的？”
“萝卜盖的，怎么了？”
裴应阑低头看着她不说话。
陆离腾地站起来往回走，“我看过你的章又怎么了？没多大用能干点啥？”
*
元淑和家人出来游船遇到陆离，大人们转头又在河边船上开始谈事情，不让她听她也不耐烦等就上岸和陆离一起逛街。
“你怎么一个人赶车？”元淑站在驴车靠里面的一侧，丫鬟跟在旁边。
“我来进货的，哪能让伙计知道进货渠道。”
前面人多，陆离把驴车拴在一根柱石上，又付了钱让旁边牵着狗在门口的杂货店老板闺女帮忙看着。
街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爬上高楼：“悲呼——”
底下商铺老板走出来：“元大才子站那么高吟诗，没人要又发马蚤了？”
元淑对要进店的陆离连忙摆手撇清关系：“这可不是我们家亲戚。”
过路人：“唉，又癫一个，前几天有个癫的都癫到搞爹了。”
商铺老板要进去点货，依依不舍地问：“啧啧啧，真的假的？那当爹的几十岁了还风韵犹呐？”
陆离抱着货走出店铺时，突然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地上。
在那附近的可就不美妙了，书生吟诗的高楼掉下一个麻袋，麻袋从高处摔落幸好没有砸中人，但里人群很近，有人抹了抹脸抖成筛子，指着地上摔得撕裂开来的麻袋：“死、死人啦！”
因这一声叫喊才让定住的人们反应过来，不少人身上被溅到血肉，往两边跑的人群和闻声想来看热闹的人群凑一堆把路都堵死了，也有不去挤，忍着恶心等待道路疏通的。
陆离把货往旁边移一些，头也往相反的方向望，原来是天降麻袋摔出碎尸，那个书生犹在高楼吟诗，街面上的混乱毫不在意，“楼也没有特别高，能那么碎吗？”
“呕——”元淑背过身去不看地上那滩，“上课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呕——”
没过一会儿巡街的捕快和管理街道的小吏赶到，一边让人群散开一边从外部一点点挤了进来。
人群散开后三人在驴车上坐了会儿，等到附近的家人来接的元淑：“一起走吧，顺路就回去了。”
陆离盯着高楼看被一阵阵波光晃得眯眼，这高楼的作用一是望火情二是观湖景，湖边除了一排水轮车还有个人造的小瀑布用于若周围商铺起火便于取水，即使是在冬日时都是活水，不管是街面，还是走在街面上的人，在晴日总是会被反射出来的粼粼波光晃到，“你先回吧，死人就死人了，影响生意还能杀价呢。”
驴车距离坠落现场有些近，上面也溅落了一点血肉，陆离给换了块遮挡货品的布，继续坐在驴车上被湖景晃眼，等到余晖将天空染得一片金黄才赶着车顺着湖边向南边的巷子里走去。
穿过几条巷子又是一面高墙一面岸堤。
“咚”
一颗头滚落到地上，轱辘辘地朝路中间滚去，路上停了一辆驴车，驴车上伸下来一只脚将其踩住免得滚远，两个蒙面人守着无头尸身也不说抬走丢河里。
陆离弯腰揪着那颗头的头发将其提起来装进铁皮箱子里，“那个逃跑的头领就是他？”
领头的面具男走过来只点头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在城中也要讲排场，他换了个似麒麟的獬豸面具，那日是他轻敌了，在半山腰将那群人大部分截杀，结果押送途中有一群人突然从山脚下杀出来，让那个头领跑掉了，要不是事先被强卖了一盒“打药”都查不到踪迹，但也有躲的地方刚好是京城的缘故。
陆离赶车进到一个修蹄钉掌的铺子给驴子修修蹄子再擦洗一翻，车上的铁皮盒子被拿走后又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