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第二天一大早,陆离又从南跨到北。

    怀南锦:“死者患有风眩和真头痛,每日都要饮用陈皮茶,胃中内容物呈红色,微微泛紫,有些像最近时兴的甜菜粥。”

    陆离:“年初有好些地方种甜菜头,但那东西种着占地又出不了多少糖,卖不了价运进城还得交税,菜头都是在城外卖,不只是城中,东南西北哪条道都有甜菜粥卖。”

    怀南锦用托盘将一个碗端了出来,“但他腹中还保持形状的一些大米内里依旧呈红色,大概是红曲米。”

    陆离拿根竹条在碗里搅了搅,“没有莜麦?”

    “没有。”怀南锦将托盘放下,“你和陈寺副问了同样的问题。”

    “回来时吃过,城外都是赶路的人,添加莜麦更饱腹,包括驿站也会给过往的官吏兵士提供。”

    陆离又提着东西去了趟京兆府大牢女监,“过得怎么样?”

    因为京兆府一场闹剧而改住单人间的樊珑月:“挺好,进来前被吐了一身,幸好还给换衣裳。”

    陆离把纸包上的绳子拆下来:“案结就能出去了。”

    “真没想到人那么容易就死了。”樊珑月把纸包打开给自己每样都捡点,剩下的交给狱卒,看着已经收过好处的狱卒把东西挨个给附近牢房里的邻居们发去。

    陆离:“要求提了吗?”

    樊珑月点头。

    陆离从女监出来就看见一个不想看见的人。

    “这位是重阳宫的崔学士。”江少尹一副和事老的样子说不打不相识,站在中间一点想走的意思都没有。

    崔学士说的话和那一副随时都要升天的模样有些违和,“镜框修好了,镜片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陆离没接:“不需要,赔钱。”

    江少尹的架子时而放下时而端起地把崔学士忽悠去上京县衙画符,刚要谈正事就听“噼啪”一声,镜框两侧的眼镜腿被人捏断直戳他眼:“买一送一?”

    “这位是清河的崔遇安崔少侠。”江少尹抬手挥退下属,知道他俩姓崔但不知道烫手山芋两个人都认识啊!

    崔遇安:“我没有恶意。”

    陆离对这个崔遇安的态度明显是好于那个崔学士的,两人对完信息后,她又说:“大叔,我说好几次了,你妹大我十岁,解蛊前都能自己想办法惹得内卫注意,现在都能到处跑了我能怎么控制她?”

    崔遇安走后陆离又想起来眼镜落下了,返回时发现江少尹拿着镜片举在眼前翻阅书籍:“这眼镜哪家配的?有没有薄点的?”

    陆离也不管堂上还有没有人,比了一个‘一’,说:“十五两,只有镜片。”

    赔了一百两又画符回来准备告辞的崔学士:“……”

    “瑾知。”

    崔学士从京兆府出来时被人叫住,他上前行礼,“族兄。”

    崔遇安:“换个地方说话。”

    “虽然你祖父和名剑山庄分了家……你那位离家出走的堂姑可有消息?”

    崔瑾知张了张口,转而又问:“还没有崔兰族姐的消息吗?”

    崔遇安听出些不对劲:“那就是有了?”

    崔瑾知:“今日那位姑娘便是堂姑的女儿,她曾向我求助,但我……”

    崔遇安:“求什么?”

    崔瑾知:“中毒求治病。”

    *

    上京县辖地内有个河流交汇的三河镇。

    陆离:“你怎么还没离京?”

    “被行尸伤人绊住了,密云中卫驻地附近开始闹病锦衣卫才放我走,这回三法司同京兆府联合办案,刑部和都察院都找不着合适的人。”商辜月自来熟一般找个地方坐下,“对了,安置在谢家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陆离:“没醒过。”

    商辜月:“够毒。”

    陆离:“谢谢夸奖。”

    商辜月:“元通寺禁室中搜出来的胡椒少的并不是一整车,而是每车放在面上的样货。”

    陆离:“被惊的蛇急不急就看今晚了。”

    “天干物燥,禁止焚烧纸钱。”天色逐渐昏暗,入夜后除了更夫在小镇道路上行走,也有一些车队在赶夜路为早早进入都城或京畿各县城而做准备,若是路上相遇也没有语言的交流,就算是视线也都是各自单方面瞧几眼绝不交汇,谁也不知车上运的东西到底是给阳间的人用的还是给阴间的人用的。

    一行骡车队车轮碾过石板路后遇上坑洼的小道又发出‘咯噔咯噔’的响声,也不知是货物太重,还是道路太烂。

    “等等。”黑暗中一个女声叫住了在她面前行驶过半的车队,“遮上油布。”

    车队后方赶来几人,看着连车带骡被油布遮出了一副迎接暴雨的样子,见着其中几辆车少了人,一人问:“商捕头,这是……”

    “会呈报有司。”商辜月抬手,让后面来的人补上空缺。

    ‘嘎吱嘎吱——’黑暗中,车轮继续向前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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