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五,清晨,商队整装待发前还在点齐人数,一个身边站着一挠头憨笑的庄稼汉子的老妪正拉着一梳着燕尾的少女的手在泪眼婆娑,如果不是那名少女身边还紧紧站着她的父母叔伯,那画面仿佛是三世同堂离别苦。

    商队租住的房屋附近一处洗衣的石台前敲起了“叮叮当”的响声,一个瓜皮帽四眼拿着小铁锤敲击着一块厚铁片敲击着。

    没过多久这处空地就围了好些人,像是赶集一样,有牵着路都走不利索的驴来让络腮胡大汉修蹄子的,也有用竹兜挑着乳猪,还有纯看热闹的。

    一些人互相使眼色心思不全在被围在人群中的人身上,一些人则是交头接耳:

    “这女娃还会这手艺?”

    “是有点上不得台面,不过好几头猪崽都在那里摆着,也不说开工,派头太大,搁村里人敢这样早就……”

    商顾雨就在不远处的车队里看着这些人,男女数量没有太大的差别,但几乎没有年轻的妇人,连女童都没有,能出门的都是老年和接近老年的妇人。

    这边前前后后凑了二十只公猪崽,站在前面的瓜皮帽四眼才开始手起蛋出,把猪崽的后腿一提,小刀一划再一拽,一对猪蛋蛋就这么被拽了出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的工序。

    “道家有五术,山医命卜相,五术医为首……”

    见人气不减,瓜皮帽四眼又开始推销重阳宫的药丸,虽然几番下来没有人买但也没多少人走。

    瓜皮帽四眼见状又打开葫芦,喝了一口水,面向四方‘噗!噗!噗!’喷出几阵水雾后用呜咽声唱念道:“五方净水胜非常,一滴能令遍十方,荡秽除氛尘不染,清净自然及坛场!出门在外迫不得已混口饭吃,祖师勿要怪罪!”

    不远处提亚一副吝啬抠搜鬼般高喊:“人齐了!再拖可是要加钱滴!”

    “来了!”瓜皮帽四眼招呼络腮胡大汉收拾工具走人。

    商队中午停在滕县城门外等待入城时走了三个人,提亚拽住三匹马的缰绳:“泥蒙忙完会继续护送窝们上船吧?快到江淮了,越靠近三省交界冬天越不好走咧,窝昨晚可替你办了事的。”

    陆离把手里提着的一串猪蛋往他眼前凑把人吓跑:“放心,照常卖你的北货,贡果换成石榴,我爱吃。”

    偷摸吃过不少大耳朵羊的提亚被吓得往后缩:“是不是不太尊重?窝在青城山下表演喷火的时候听说过,它的籽什么动物都能吃下去,它们到处拉屎,这个果子就不是清净的。”

    “管它清净不清净,就是个意思,又不是专门贡的。”陆离执意要把那串猪蛋蛋递过去。

    提亚掐着两根手指提着细绳:“怎么处理?”

    “给那收尸的两婆媳送去,如果大夫说需要药引,这玩意儿城里卖五十文一对呢,别弄丢了。”

    三人三骑离开官道。

    陆离:“怎么样?”

    商顾雨:“你卖药丸传教和噀水的时候那些村民都没什么反应,一开始哭丧一些人脸色就变了,没有再盯着女眷,‘三世同堂’的‘爹’给那老太婆使眼色就停止了纠缠,如果你们不马上收拾东西走,他们会动杀心,那洗衣的石板台真的有问题。”

    陆离:“是啊我一进村都闻着味了,就是看不清底下刻的什么。”

    “是密宗的愤怒金刚。”一直没有说话的崔遇安右手用拇指按住弯曲的中指无名指,左手摊开下垂,“正反都有。”

    “既要还愿,又要驱邪镇压……昨晚你让他和那波斯人去干什么了?”

    “我让他把水银霜撒在女眷窗外。”陆离指了指崔遇安,又说:“剩下的让提亚借着给买路钱和房租的时候用障眼法倒进村中用碱土自制还没分发的粗盐里,反正都有点苦味,多吃点怎么了?有人要买那属于活该。”

    商顾雨内心:是该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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