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就回去啊!”夏欢瑶整个头靠在麦槿肩膀上。

    麦槿说:“天冷感冒刚好,我妈管的比较严,得早点儿回去,所以我就不能跟你们一块儿去了。”

    “没办法啦,下次肯定给你们补回来,成吗?”麦槿摸了摸夏欢瑶的头,像哄小孩儿一样说。

    夏欢瑶说:“好吧!我同意了。”

    “对了,等会儿我还要去给你弟买礼物呢,答应他的。”李桦漫说。

    “是哦,差点忘了,否则他又要闹我你就不应该答应他,把他惯的。”

    “谁还不是被惯大的?”李桦漫笑着说。

    “问题是我弟很难伺候的。”麦槿像在讨论别人家的弟弟一样。

    “你也不好伺候啊!”程哲绫说。

    “我?我哪有!”麦槿反驳。

    “有啊!”殷江林抬头,刘海倒是又长了不少。

    “你看,你只吃馄饨和面不吃米线,并且不吃葱花也不吃香菜,而且吃肉还不准带皮,还有好多,你这还不难伺候啊!”殷江林一个一个的说。

    麦槿听着殷江林一个一个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反应过来,耳垂红得浴血,原来殷江林记得这么多关于她的细节。

    麦槿看向其他人,其他人皆是不语点头赞同,“不一样,我那是不喜欢!”

    众人一齐点头:“哦。”

    好吧,麦槿扶额不再说话。

    众人来到超市。

    “你确定…你要给我弟买这个?”麦槿看着李桦漫手里的礼物问。

    李桦漫晃了晃手里的一套小猪佩奇全家迷你玩偶说:“怎么了?小猪佩奇挺好的啊,现在小孩不都喜欢小猪佩奇吗?”

    “行吧,你觉得可以就行。”麦槿转头:“你们怎么也买?”

    “总不能就一个人送吧,那我们这些也当哥哥姐姐的也太尬了。”夏欢瑶又说:“你弟应该会喜欢吃这个蛋糕的吧,我买了两袋。”

    “应该会的吧!”

    “你弟应该喜欢奥特曼吧!”程哲绫问。

    “喜欢,他好像喜欢银河来着。”她瞎猜的,其实麦槿也不知道麦文轩喜欢什么奥特曼。

    “安排!”

    最后,麦槿手里被塞满了五个礼物。

    李桦漫的小猪佩奇迷你玩偶,罗粟彦的玩具步枪,夏欢瑶的蛋糕,程哲绫的银河奥特曼,殷江林的玩具赛车。

    “你们还真的把他当小孩子啊!”麦槿有点无言以对。

    “怎么了?难道不是小孩子嘛?”

    “说他小孩他会怼你的,到时候他肯定会插着腰对你吼‘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我现在读初一了,我是初中生!’,然后你会被他攻击得体无完肤。”

    “你这姐当的有点卑微啊!”程哲绫同情的说。

    “能活着就行!”麦槿甩了甩手里的礼物说:“我回去了。”

    面对寒风,麦槿裹紧了围巾,往后看就简直是一个矮小又笨拙的小孩儿。麦槿喘着气,白色的雾气从口鼻中不断涌入空气里,然后即刻消失。

    麦槿一路小跑到院里,这时候雪又缓缓的下了起来,零零碎碎的花絮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落在了小区花园里,落在了积雪里,落在了麦槿微卷的发丝上。

    “初雪诶!”麦槿放下手里的东西,伸出了双手面向天空,雪花零零散散的落在她的手心,虽然很快就融化了。

    面对这场初雪,麦槿一直都没有真正反应过来,好像一切都像眼前的一阵雪一样,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这场雪一样,突如其来,什么都明白了。

    “麦文轩,开门!”麦槿冻得通红的手敲着门,敲完又立马塞回口袋里,“麦老师?Mother?”

    她没带钥匙,钥匙放在她刚出门穿的那件外套里了,换了外套就忘记拿钥匙了。

    半晌,一直都没有人来开门,麦槿简直要崩溃,她突然想到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可怜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寒风刺骨的夜晚,没有人帮助衣衫褴褛的她,她一个人在大雪纷飞的大街上卖火柴。

    最后,她看到了从桌上逃跑的大鹅,对她宠爱的奶奶,还有……

    “麦槿?”

    “啊?”麦槿被吓得一激灵,手肘一不小心就撞到了门把手上,麦槿吃痛的捂住手肘。

    靠,撞麻筋上了!

    “没事吧。”

    麦槿抬头,看见殷江林顶着一头的雪花,鼻子被冻得通红的出现在她面前,有些惊愕。

    “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去玩了吗?”麦槿放下了手肘,还好穿得多。

    “本来是要去唱歌的的,老板说会员有优惠,我就想着开业那天我办了张会员卡,我这不就回家拿会员卡了。”

    “你,你家在这?”麦槿眼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下。

    “没,我突然想起我爸要我给麦叔带包普洱茶叶来,说是谢谢他当初尽心尽力的给我辅导功课。”殷江林一边说一边向麦槿递过那包普洱茶叶。

    “又是茶叶?”麦槿接过茶叶,突然感觉整个院子里都充斥着一股薄荷清香,“我觉得我爸应该会挺喜欢的,我替我爸谢谢叔叔。”

    “没事儿!”殷江林头上的雪花都融掉了,化掉的雪花变成了水,沾湿了他的头发,像淋了一场雨一样。

    “给你,擦下头发吧,都湿了。”麦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手帕纸,扯了一张给他,带着浅浅百合香味的纸巾混合着薄荷清香晕染了整个楼道的空气。

    “谢谢!”殷江林接过纸巾,戴着手套的麦槿仍然清晰的感觉到,黑色手套触碰到米白色手套,米白色手套里的手用力掐了掐。

    “你呢?怎么没进去?”

    麦槿摸了摸门把手,眼神里充满了无奈的说:“没带钥匙。”

    “范姨他们呢?”

    “估计出去玩了吧。”麦槿走到门口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还好奶奶喜欢坐门口。

    “那你怎么办?”殷江林左手搭在石柱子上,“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唱歌算了?”

    “没关系的,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我等一会儿就好了,你快去吧,免得让他们等太久了。”麦槿晃了晃手里的茶叶,笑了笑,眨眼说:“回去告诉殷叔叔,心意我会送达的。”

    “那行,如果你等了很久的话就过来找我们,我……”殷江林顿了顿,“我们来接你。”

    “好。”

    “殷江林!”麦槿突然叫住准备下楼的人,她双眉微皱,一双眼睛彷如冰球:“路上小心。”

    殷江林双手插着兜,很轻很轻的声音显得很稳重,让人有一种安全感,他说:“知道了。”

    麦槿只觉得鼻尖的空气变得冷凝凝的。

    不一会儿,黑色羽绒服的背影就消失在了楼道里,薄荷清香也变得时有时无,然后彻底闻不到了,麦槿起身透过楼道窗往小区楼下看。

    看见殷江林扯了扯脖子上的围巾,戴着手套的手依旧放在外套兜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的身影在白雪皑皑的一片里显得特别显眼。

    麦槿再次看见殷江林消失在小区街道里,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初三那年麦槿搬了家,开学殷江林也请了一段时间的假,他们的故事好像又一次断更。

    麦槿进了房间,关了门,把声音隔绝在门外,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像错过他的那天盛夏一样安静。

    麦槿坐在床边,抱起旁边的的抱枕,叹了口气。

    她真的好累啊,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和三年前一般,一切都是浮生虚度。

    回忆与过去把她打得猝不及防遍体鳞伤,她以为她可以忘记思联中学一班的殷江林,她以为她可以重新认识一个南川七中九班的殷江林。

    她以为她可以趁他的不知道去把所有的过去忘掉,就像是自己编了一个故事,讲给了无名听。

    后来故事删了,就当自己以为一切都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的时候,重蹈覆辙一般,又来了。

    那个隔壁班的殷江林,那个让她无数次想要追赶的殷江林,那个是众人的焦点的殷江林,换了个身份,再一次出现在了她身边,又给她带来了不一样且倍增的痛感。

    【殷江林,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你讲。】

    麦槿记得殷江林那断层式的942分,记得他在主席台上的每一次发言,也记得他参加的每一次比赛每一次夺冠。

    但麦槿不知道殷江林记不记得那年《越过山岗的青春》,记不记得乘胜追击和涅槃重生,记不记得学校组织的那场义务劳动。

    麦槿第一次见到殷江林是在开学新生代表发言席上,第一次认识他的名字是在那望尘莫及的942分前。

    或许麦槿自己也没有想到喜欢你这件事情会坚持这么久,说来也奇怪,明明就只是单纯的看了他一眼,结果就喜欢上了。

    也许是那天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你刚好发着光,然后我就心动了,在放弃喜欢的这件事情上她总是出尔反尔。

    可惜世上没有反向的钟,这交替的四季都在告诉自己,不要回头,所有受过的委屈都是在提醒自己要好好争气。

    麦槿有时候在想,只要对方回头 ,他们就一定能对视,当她低下头的条件反射是抬眼看殷江林时,她知道我离不开殷江林了。

    从来不敢对视,怕每一个眼神里,都是表白。麦槿确实是一个念旧的人,经常往回看,但清楚不能往回走,或许真的有过很多缘分与机遇,但这总少了点什么。

    我们可以在同一所学校同一层楼,但无法在同一个班。我们可以参加同一场义务劳动,却无法接受同一个任务。我们可以站上同一个主席台,却无法同时站在上面。

    我们也可以相处得更好,却无法接住那波涛汹涌的机缘巧合。

    其实,在好几年前,我就注意到你了,我暗恋你,就像那电影里卑微的女二,永远不及女主。

    我以为换个学校,不认识我的你可以让我重新以另一个身份重新认识你,可是那经不起打击的懵懂爱意真的延续了好久。

    我知道,这也不是时间问题,我觉得我认识你够早了,这只是输赢问题,我跟文浠之间,注定有一个人会输,输的一败涂地。

    我可以对全世界的人大喊我喜欢你,唯独不能在你耳边低语,我的深情换句话说,全世界都知道我在喜欢你,唯独你不知道。

    【没什么】

    她觉得憋久了她也会累,她可以一直向你伸手,但是她举的时间长了很累,胳膊也很酸,别人在看着,她也很难堪。

    你以为是我手段高明伪装出来的我爱你,可你殊不知我在路遥马急的人间偷偷喜欢了你好多年,在这路遥马急的人世间,真的会有人把暗恋藏了好久。

    其实麦槿以前的成绩并没有多好,只是后来有了一个让她追赶的目标和动力。麦槿捂住被子,所有的海浪促使她想高二再次遇见殷江林。

    除夕夜,各家明灯笼贴春联燃炮竹。

    流光溢彩的烟花,清脆响亮的鞭炮,昭示着又一个春节的到来,早春的风雪激荡起开心的欢笑,大红灯笼映现出点点暖意,空气中弥漫着温馨而热烈的气息。

    “小槿,电话响了!”范楚在前堂喊后院的麦槿。

    “来了。”麦槿放下手里的抹布,即使戴着带绒的橡胶手套,她的手依旧被冻得通红。

    “瑶瑶。”那边是夏欢瑶打过来的视频电话。

    “阿槿儿新年快乐。”夏欢瑶围着雪白的围巾,似乎遮住了她半张脸颊,只剩下一对又大又圆极好看的桃花眼。

    麦槿看了看手机说:“还有三小时呢。”麦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

    “我不管。”夏欢瑶带着撒娇意味,“我要做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

    “行吧行吧,也祝你新年快乐。”麦槿笑着,脸颊旁的酒窝愈显三分,就像是夜晚云层里夹带着的星星。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没有啊,程哲绫跟我一起。”说着,夏欢瑶把在旁边货架上挑选底料的程哲绫拉进了镜头。

    “麦槿,来一起吃火锅吗?”程哲绫晃了晃手里的火锅底料,眨着和夏欢瑶一样好看的桃花眼说。

    “一起?”

    “是啊,程哲绫他们家吃火锅,叫上了我们家一起,这不被我妈使唤出来买东西了嘛。”夏欢瑶把镜头往货架上一扫。

    “夏欢瑶,这两个重庆火锅底料买哪个好点啊?”程哲绫蹲在地上,两只手各拿了一包底料。

    “我不知道,你随便拿一包不就好了?”说着拿起程哲绫手里那包包装较红一点的就扔进购物车里。

    “如果你也能来就好了。”夏欢瑶可怜巴巴的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麦槿说。

    麦槿大笑了两声,“这次是特殊情况嘛,下次一定可以的。”

    晚上。

    麦槿在厨房里帮范楚打下手,即便是井井有条,文思不乱的,却还是被范楚嫌弃地赶了出来。

    麦槿无可奈何的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有一条来自殷江林的短信,是一串号码。

    【加我】

    麦槿先是一愣,然后就复制了数字去□□搜索,黑白系头像显示微信名“Lin”。

    林。

    麦槿发起了好友申请,然后想了很久才备注为——bae。

    对方秒同意,麦槿首先问【殷江林吗】

    【嗯】

    麦槿嘴角是诧异的笑【你不是没有□□账号吗】

    对方依旧是秒回【现在有了】

    【这样啊】

    bae: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已邀请Lin加入了群聊】

    程哲绫看了主页第一个认出来,直接就是火冒三丈。

    程哲绫【@Lin好你个臭小子,之前叫你创个号你不要,现在好不容易创了一个,第一个加的竟然不是我!】

    殷江林【……】

    夏欢瑶【@程哲绫你懂什么,这叫偏爱与例外!】

    麦槿看着手机没忍住笑了,嘴角的酒窝陷得很深,心里泛起一阵清甜,bae。

    Befor anyway else ——生命中的唯一。

    除夕夜这一天,每家每户都需要守夜。

    范楚和麦迟在厨房不停的捣腾,香味儿飘了老远,麦文轩和叶文旭两个人玩得天花地坠的,大厅的春节联欢晚会放着,麦槿实在是撑不住了就在一旁的桌上趴着睡了。

    突然整个世界都是烟花绽放的哄响,像不停的击打空竹发出的声音

    麦槿被突如其来的烟花声吓了一跳,微微皱眉,不情愿的睁眼抬头,伸了伸后腰,脸颊被压出几块印记。

    随着联欢晚会的倒计时,麦槿的手机也响起了零点的闹钟,房外天空的烟花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麦槿这才拿起手机往外跑。

    乡下的春节真的不比城市的差,空中肆意的烟花猝不及防的落入麦槿眼中,绽放开更加绚烂的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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