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的目光顺着林经辰的手臂看上去,和他装满笑容的眼睛对视。

    艾斯:“放手。”

    林经辰做出受伤的表情:“你要改这份报告吗?”

    艾斯没有回应,但眼神已经回答了一切。

    林经辰:“这会影响你们是否要除掉尉蓝的决定吗?”

    艾斯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刚刚故意那么说的?”

    林经辰挑了挑眉,默认了。

    艾斯眼中有种被戏弄后的愤怒:“我的工作是如实上报你的状态。”

    林经辰的眼神十分受伤,仿佛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我们的对话不应该是保密的吗?你这样不违反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吗?”

    艾斯嘲讽地笑起来:“我为钱工作,不为道德。”

    林经辰勾起嘴角,也笑起来,轻声道:“我也一样。”

    艾斯尚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只听到手枪被瞬间从腰间抽出、快速扣动保险栓一气呵成的声音。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被林经辰一枪毙命。

    子弹打穿了他的金丝边框眼镜,贯穿头部,左边的眼镜片中央被打出一个完美的圆洞,四周形成蛛网状的裂纹,一股血注从伤口处缓缓流出。两秒后,艾斯身体僵硬地倒到了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黑石听到声音猛地推门进来,只看到林经辰毫不在意地透过茶几盯着艾斯的尸体。

    黑石:“你干什么?!”

    林经辰抱怨道:“他真的很烦,不能怪我。”

    黑石已经愤怒到极致,但依然克制着音量:“谁让你杀了他的?!”

    看林经辰的神色似乎是不理解黑石为什么这么生气,他起身时顺势拿起桌上的评估报告,又弯腰扯走了艾斯的眼镜,边往黑石的方向走来边说:“这么凶干嘛,你要的是他的评估报告,又不是他这个人。”

    说完把报告塞进黑石手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

    尉蓝和江凌浩到老徐家时,张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菜。

    张阿姨开门看到二人眼神是藏不住的开心,心疼又亲切地拉着尉蓝进屋:“蓝蓝呀,可算来了,都好久没见你了,你徐叔说前一段你们因为那个什么案子忙得不行,阿姨也不好打扰你,你看你,都累瘦了...”

    她和老徐结婚二十多年,感情一直很好,父亲去世后尉蓝几乎是在他家长大的,他们也一直把尉蓝当作家人看待,张阿姨看到尉蓝是真的打心底里高兴。

    徐一凡从房间出来,刚见到尉蓝就大喊了一声“生日快乐!”

    尉蓝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臂:“谢啦。”

    说完,徐一凡马上兴奋地凑到江凌浩身边:“凌浩哥,一会吃完饭你陪我打会儿游戏吧,我最近新发现一个好玩的游戏,一直想试试双人模式...”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围着餐桌坐下,暖黄的灯光显得这场面更加温馨,徐一凡拿出一块大蛋糕摆到桌上。

    餐桌正对的窗户之外,一双眼睛正在对面的大楼中透过窗户看着他们。

    楼道昏暗,只有月光隐隐洒进来,林经辰半侧身体隐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尉蓝的笑脸。

    林经辰点起一根烟,眯起眼睛,像用枪瞄准人的头颅那样,用烟头瞄准桌上的蛋糕,跟着徐一凡举着打火机点蜡烛的动作,用烟头把蜡烛一一点燃。

    在尉蓝吹灭蜡烛的那刻,他把烟头在墙面上按灭。

    洁白的墙面染上一颗斑驳的烟灰,林经辰的半张脸藏在月光照进窗户下的阴影处,温柔地笑了下,转身离开。

    *

    聚会结束已经很晚了,江凌浩开着车载尉蓝一同回家。

    进了停车场,江凌浩皱起眉头:“诶,车位怎么被人占了。”

    尉蓝看过去,他们的车位停了一辆没见过的车。

    尉蓝猜测着:“是不是有新搬来的人不熟悉情况。”

    江凌浩:“外面好像也没有停车的地方,你先上去洗漱休息吧,我给车主打电话沟通下。”

    尉蓝点头解开安全带:“好,那我先上去了。”

    和江凌浩分开,尉蓝先独自搭电梯上楼。

    刚出电梯,尉蓝就看到自家门前的毯子上躺着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脚步一顿。

    她皱起眉思考是谁送来的,一般送来蛋糕都会通知一声,可今天并没有电话打来,也没有朋友说会送来蛋糕,难道是送错了?

    但自己今天刚好过生日,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尉蓝一边想着一边慢慢走过去,看到蛋糕盒上有张卡片,好奇地弯腰拿起,却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身体僵在原地——上面写着“For you, babe”。

    尉蓝嘴唇微张,心跳顿了一下。

    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又是林经辰。

    翻转卡片,反面写着“放心,没毒”。

    尉蓝感觉自己又被算计了,又进入了林经辰的陷阱,又被林经辰精准狩猎。

    尉蓝觉得自己气得要发疯了!

    林经辰总是能以这样的方式让她很不爽。

    尉蓝有些愤怒地提着蛋糕进屋,像是急着确认什么一样,只随便打开了一盏餐桌顶上的昏黄小灯,没有换鞋便快速走进屋内,直接把蛋糕重重地放到桌上。

    昏暗房间里唯一的一束光打在蛋糕上,尉蓝站在黑暗中透过透明的蛋糕盒盯着蛋糕看了很久,直到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奶油蛋糕,上面淋了很多草莓酱,酱里不规则的放了几颗新鲜草莓。

    像是案发现场泡在血液里的内脏。

    无聊的恶趣味。尉蓝心中暗骂。

    但转念又为自己能瞬间明白他的用意感到恼怒。

    不仅是恼怒,而是林经辰总能精准戳中她心里某个奇怪的点。

    她知道林经辰的用意,林经辰知道她知道,她知道林经辰知道她知道......这种像是被猛兽精准捕猎的感觉让她有种说不上来的烦躁,心中痒痒的,想挠却挠不到,感觉只有亲手杀了林经辰才能泄愤。

    尉蓝越想越烦躁,整个人莫名激动起来,几下动作就快速扯开蛋糕盒,发疯般地用叉子狠狠插进蛋糕,挖起一大块塞进嘴里。

    甜腻的奶油和清甜的草莓在嘴里爆开,她赌气般地细细品尝着蛋糕的味道。

    那也是林经辰给她的心脏带来的味道。

    “啊——”口腔里突然传来一阵痛感,尉蓝痛得皱起眉头,忍不住闷叫出声。

    一股血腥味霸道地盖过奶油和草莓的甜腻,占据了她所有味蕾。

    她吃痛地张开嘴,嘴里咀嚼到一半的蛋糕被吐到手里,几丝鲜血混在里面。

    尉蓝冲到卫生间,对着镜子检查口腔,忍着痛从左腮处的伤口里扯出一块玻璃碎片。

    用水冲洗干净,尉蓝对着镜子顶部的灯仔细观察这块小玻璃。

    不像是普通的玻璃,是凹透镜。

    最常用在的地方是近视眼镜。

    尉蓝气得想要直接冲过去杀了林经辰,愤怒的死死盯着那块玻璃碎片,胸口剧烈起伏着。

    偶然瞥到镜子里的自己,尉蓝发觉自己现在的样子很陌生。又很熟悉。

    尉蓝眼看着血丝从嘴角缓缓渗出,她张开嘴,仔细观察着嘴里的伤口。血依然不停地从伤口里向外流,深红的血液因为口水的稀释颜色很快变淡。

    尉蓝用舌尖舔了舔伤口,触感柔软,血腥浓郁,尉蓝痛得皱起眉头。

    鲜血不停涌出,尉蓝看着看着,却突然笑起来。

    刚开始只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浅笑,渐渐笑得越来越夸张,一下下拉扯着伤口流出了更多血,却让她更有种莫名的舒畅感。

    似乎突然放下了一切负担,心底某个沉睡的地方缓缓苏醒,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块玻璃片带来的疼痛和血腥味。

    林经辰的脸又出现在她脑中。

    此刻,尉蓝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行!

    *

    第二天,特安部。

    尉蓝风风火火地走进办公室,直奔易子如和白远,一开口就快速安排了今天的任务:“林经辰拼图杀人案的第一个受害人是Eric,按他的说法,是Eric说了些让他冲动犯错的话。我要Eric的全部资料,包括重要的社会关系,以及他家人的所有信息,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要去拜访他家人。看看林经辰和Eric的哪段经历可能会有重合。”

    易子如看着尉蓝一开一合的嘴唇都有些震惊:“尉蓝,你今天怎么这么干劲十足的。”

    尉蓝笑笑。

    之前她总是走在林经辰后面,被林经辰牵着走。

    接下来她一定要领先,她一定要赢林经辰一次才行。

    尉蓝:“因为如果再不杀了他,我就要自杀了。”

    易子如不明所以,呆呆地点了点头,还是听话地开始工作起来。

    尉蓝想起那天和林经辰在餐桌上的对话,有些后悔自己的问题进展得太慢又不够深入,还没问到他入行前的事就被打断了,现在想起来气得简直想拍大腿。

    更气的是竟然被林经辰问到了自己不少私事!现在自己被林经辰深入了解了,自己对他的了解却还停留在他成为杀手之后的事情。

    正想着,易子如已经很快把Eric的资料找出。

    Eric,欧洲人,身材健硕,眼神中透着绝对的威慑力,曾经在国外做过雇佣兵,十五年前开始在一个富豪手下做了私家保镖,两年前38岁时已经彻底退役。

    白远研究着电脑上收到的资料,有些困惑地皱眉低声道:“不对...Eric有三年的时间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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