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枕弦抱刀在帐篷外面睡了一夜,第二天一起床她就去找了小君棚官。

    由于时辰还早,大部分人还在洗漱穿衣,祁枕弦搂着手臂一直在打哈欠,过了一会儿小君棚官才从篷里出来,她叫住他:“大人。”

    棚官看了她一眼,“何事?要集结训练了。”

    她拿出一锭银子交付他手里,“大人,小人身子骨弱,军刀太大,小人没本事掌握其诀窍,能否为小人打造一把新剑?小人在此先谢过大人了。”

    幸亏穆权恪赐了她十锭银子,恰好在此派上用处,只要有银子,哪里都好办事,以后也能省下钱回乡用,好几年都不愁吃穿了。

    小君棚官握着银子,睨了她一眼白眼,“所有人都这么用,没见过这么多要求的。”但他还是收下了。

    祁枕弦嘴角露出笑容,“谢谢棚官大人。”

    隔着屏风,祁枕弦边用湿巾擦身子,边问刘大娘:“大娘,将军今年几岁?”

    刘大娘答:“三十有二。”

    “你可曾见过,他娶过娘子?”

    刘大娘不觉有异,“将军未曾谈婚论嫁,皇帝之前多次要给我们将军赐婚,都被将军拒绝了。”

    “那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祁枕弦一提这个,刘大娘就马上懂她在哪里听了将军的谣言,哭笑不得:“小枕,你不要听外面关于将军的谣言,那些都是乱说的,封地宫殿里还养着好几个,十年前就开始侍奉将军的小妾呢。”

    “但是这几年你们不曾见过吧。”祁枕弦碰壁了,试探地问:“那有没有可能…将军在此处养了面首?”

    刘大娘吃了一惊,但很快就否认:“不可能,将军虽然这几年没有女子近身,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坚持:“不可能不可能。”

    她不相信平时尊重的将军殿下是个断袖,但听祁枕弦一说,确实越想越蹊跷,封地里那几个小妾还是十几年前的通房丫头,一直没有扶正,除了及冠时宠幸过一次之后,将军就再也没有去过她们的闺房,而自塞外出征以来,除了练武作战,将军就没有了其他想法;皇上多次和将军提及成家,将军都以穆夏两国动乱未平、当以国家为先做理由搪塞陛下,难道将军竟不喜女子?

    这下刘大娘放下了手中的事物,八卦地问祁枕弦:“小枕,你从何处听来的?”

    “害,军营里到处都在流传,连二皇子殿下也在问。”不知怎么,祁枕弦不想向其他人透露大侠的存在。

    二皇子殿下也在问,那八成是真的。刘大娘这会儿心里悬了,吩咐她:“他们说就算了,你要明白你现在的情况。总之你别往外传,小心被大人们听见掉了你的脑袋。”

    “知道了。”

    从刘大娘的态度里印证了大侠就是面首,祁枕弦对大侠的情感可谓复杂,既对一个好男儿为何当囚笼之鸟而感到惋惜,又敬佩他虽是琉王的枕边人,但自强不息,练得一身好功夫。

    是夜,祁枕弦悄悄来到了昨晚的那个山丘,孤月下一道弯弯的身影,倒影在沙漠上恰似一道弯月,与景相应,白灰色的衣衫古朴不失质感,青丝曳曳垂在背后,侧脸芳华绝代,单手执一把笛子搁在嘴边,却一直没吹响。

    他果然在这儿。

    祁枕弦拍拍手上的泥,迫不及待地靠近,“大侠,你怎么光拿着不吹?”

    大侠回头望她,放下笛子,面无表情地道:“军中不适宜吹奏哀乐。”

    “你可以吹喜的啊。”

    他没有搭理,反问:“剑铸成了?”

    “没有。”祁枕弦讪讪地笑,“我就想来看看大侠你在不在,没有想到你今晚上还在这里。大侠,昨晚真的很感谢你救了我,那群士兵肥头大耳的,要不是你,我真躲不过这一劫。”

    眼前的人是救命恩人,身份又是见不得光的面首,祁枕弦为了让他放下对自己的心结,就跟他推心置腹起来:“那二皇子就是故意的,一点小事就赐我这么多银两,结果现在全队的人都眼馋,我都不敢在帐篷里睡觉了。”

    他没有跟自己聊这个,而是说:“你的脸怎么回事?”

    “哦。”她摸上自己的脸,“过敏了,现在都没消。”

    他扔了一个小玩意到脚下,祁枕弦一开始莫名所以,直到捡起来揭开盖子,一股木香的味道,才发现是药膏。

    她手指沾上一点,抹到脸上,过敏的地方变得凉凉的很舒服。

    她感动极了,“大侠,这是你送给我的药膏吗?”

    大侠点点头,言简意赅:“是。”

    他不过见过了自己一面,就留意到她过分过敏的脸,第二回还特地送她药膏,为人实在良善,用心体贴。

    这回,她真的遇上贵人了!

    祁枕弦把盒子收好藏到衣襟内,夜风微凉,她特意凑到大侠跟前,谄媚一笑,正想说话,笛子突然在自己眼前放大,她头反射性后仰,笛子带着阵风从自己脸上扫过去。

    她惊魂未定,抬起头见大侠那缕发丝飘到鼻梁,他说:“反应还算快——再来。”

    接着他握着笛子的手蜿蜒,速度极快地攻向她的正前方,动作快得看的人眼花,祁枕弦急得小碎步后退,步步惊心。

    若不是前面他还送了自己一盒药膏,她当真以为他要谋杀她了。

    大侠转弯不转势,笛子改变方向,从她右手边攻锋,宽袖若水。

    祁枕弦应故不暇,求救:“大侠!”

    她这种学了几天的三脚猫功夫怎么能比得过他。

    猛风如同狂狼袭来,她闭上眼睛,睁开眼睛时,他的笛子已经横在了自己脖子前,如果这是一把刀,相信她已经死了。

    她扯动嘴角,勉强地笑道:“大侠果然好功夫,小人望其项背,拍马都赶不上。”

    他收回笛子,动作行云流水,眼睛看向她,居然带了点笑意,“铸成新剑,记得来找我。”

    “啊?大侠,我不可以天天来找你吗?既然我们这么投缘,不如就结拜为义兄弟吧,以后你罩着我。”祁枕弦得寸进尺。

    “你想的美。”大侠居然抚笛口吐芬芳。

    “大侠~”

    “哎,”他伸出笛子抵住她额头,“再废话,以后别想来见我。”

    “好吧。”祁枕弦揉着额头,勉为其难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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