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日,何一珩仍旧没有去公司。

    任舒醒来已经是十点,床边早已没了人,匆匆洗漱过后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何一珩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好像是在回什么邮件。

    听见她进来,他摘了耳机回身说道:“醒了?给你做了三明治,要不要吃?不吃的话,还是直接早午饭?”

    任舒倚在门口思考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见她做了决定,何一珩合了电脑,起身朝她走去,带着她转了身朝厨房走,把人带到了吧台边,用昨天新买的马克杯给人倒了一杯热牛奶,才问:“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你很会做西餐吗?”她喝了一口牛奶,嘴边糊了一圈白花花的奶渍。

    “高考结束的时候,我爸带我去国外待了两个月,厨艺都是那会儿练的。”他随手抽了张纸递过去,开了冰箱门,“昨天买了牛排和意面,给你煎个牛排再煮个奶油培根意面?煎点口蘑?”

    任舒喝完一杯牛奶,他也已说出了菜单,她乐得轻松自在地点了头,上身伏在吧台上,双手合十:“大厨煮啥我吃啥!小的哪敢说不啊!”

    她难得戏多,何一珩伸手和她分开了的手击了个掌,随即笑说:“知道了,大厨今日食谱,糖渍番茄,洋葱炒牛肉、韭菜鸡蛋、虎皮青椒。”

    番茄、洋葱、韭菜、青椒,全是她不爱吃的。

    昨天逛一次超市,她一看见这些就跑远了,倒都被他记下了。

    任舒哀怨地抬头,起身去了沙发那儿,一边说道:“绝食了。”

    似是得逞,他一笑了之,也不继续,只等人抱着草莓熊坐下了,才继续说道:“晚上去万平酒店吃饭,我爸妈听说我回来了,一大早打了个电话,要我约上你爸妈一起,晚上两家人吃顿饭。”

    任舒虎躯一震,猛然抬头看他,满脸的震惊,像是在说“你答应了?”又像是在说,“我要准备点啥?”

    千言万语难以概括,何一珩一边准备菜品,一边说道:“你不用太担心,准备的东西我都让林谨去准备了,至于别的你吃饭就行,有我呢。”

    任舒生无可恋,摸了手机,果然看见江秋韵在三个人的群里质问她怎么何一珩回来一天了也没听她说起。

    她搪塞着回了过去,躺倒在了沙发上,直到吃饭。

    下午,何一珩像是实在太忙,还是去了一趟公司处理急事。

    任舒坐在书房里开着电脑准备码字,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满脑子都是晚上的饭局。

    这是她第二次见秦知俪,不紧张都是假的。

    何一珩下午喊了阿姨来家里收拾东西,门铃响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了,开门就见林谨站在那儿,她一愣,印象里,她只在结婚前见过这位黄金助理一两面,加了个微信,存了个电话,便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林谨的身边还跟着一辆小推车,上面是各种各样的礼盒包装,她粗略地扫了一眼,烟酒、护肤品、首饰、保健品……

    任舒一看就明了了,这些大概就是他让林谨准备的礼物。

    “夫人,这些东西都是何总要我买的,要不您跟我下去把东西都放车里?”林谨在她短暂疑惑又很快了然的眼神里参透了她的想法,忙说道。

    任舒侧了身,让人先进来,便自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又厚又长的针织毛衣套在睡衣外面,给何一珩发了微信说明了情况,才打算带着林谨下楼。

    玄关柜里,何一珩的车钥匙不少,她犹豫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该拿哪条,随手抓了一条路虎的钥匙,那辆车好像自己还熟悉一些。

    停车场里,林谨刚把东西都放进后备箱,一辆大G便停在了一边。

    任舒下意识望过去,就见何一珩从车上下来,身材颀长,通身墨黑色的西装熨贴地勾勒出他若隐若现的肌肉,黑白波点的领带简单地点缀了一下,让他不至于显得太过沉闷。

    男人的视线同样落在她身上,看见她隐藏在毛衣之下的睡衣裤脚和脚上那双毛茸茸的粉色凉拖,忽然意识到她应该还没换衣服,她好像很喜欢不出门就穿睡衣。

    “差不多了?”他看了一眼已经整理好了的后备箱,随口一问,神色淡淡。

    林谨侧身见他没有要看一眼的意思,便替他关上了后备箱,听他吩咐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

    不是任舒能插进去的话题,又忘了带手机,她百无聊赖地发着呆,打量了一眼这辆路虎边上的车,之前来的时候都没好好打量过。

    亭晚水岸里不缺豪车,但想认出何一珩的车,还是挺容易的,看车牌嘛,除了4的,其他数字连号的基本就是他的了。

    那辆帕拉梅拉车牌号就是“6”的连号,路虎是“8”的连号。

    视线落在那辆库里南上,还挺别致,“555”。

    哭哭库库库里南。

    也不知道是图吉利还是强迫症还是卖萌。

    任舒憋嘴笑了笑,看见那辆车牌号“2”连号的大G,无聊地在心里给它取了个名字——二货。

    还有几辆跑车,不过她也不能尽然说出名字,反正都比她的贵得多的多。

    “看上哪辆了?”

    何一珩骤然靠近,任舒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林谨已经离开。

    他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落在那辆帕拉梅拉上,问道:“喜欢那个?”

    她“啊”了一声,跟上他上楼的步伐,后知后觉地说道:“曾经有个白日梦,就是开上冰莓粉的帕拉梅拉。”

    何一珩笑笑,放满了步子,在她跟过来的时候,伸手捏了捏她的指尖,像是怕她冷:“不用做白日梦,钥匙就在抽屉里,想开就开,不过冰莓粉的话……你如果想的话,我可以给你订一辆。”

    这就是有钱人财大气粗吗?

    任舒摆摆手:“不用了吧……我好像也不出门。”

    何一珩垂眸看她脱了毛衣,又看了看时间:“去换衣服,已经四点了,收拾一下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

    万平酒店是同梧市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牌五星级酒店,去年刚刚搬了新址。

    他们俩到的时候,四个家长都已经坐在一起喝了好几杯茶了。

    公公何远致一身藏蓝色的西装,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正与一旁的任其钧热络的聊着天。

    两人差了六岁,却都不见老态,除了任其钧有点啤酒肚外,也许并看不出两人平均年龄都已经五十多。

    至于一旁的秦知俪和江秋韵,一个是富家太太,一个是平凡的商铺老板娘,这会儿也都凑在一起,两人各自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还时不时给对方看看。

    “可算来了。”秦知俪见了二人,忙起身在何一珩背上拍了一下,“一定是你,肯定又去公司了,不然小舒肯定很早来的,”

    何一珩无奈,若非何远致被秦知俪早早地叫回了家,他又何须去公司一趟,但他懒得和秦知俪解释,他这个妈,向来如此——有点无理取闹,但又不能奈她何。

    他觉得,不如任舒省心。

    “妈,是我换衣服化妆的时候慢了些。”任舒好心地替他解围,一边把准备的东西都给了几人。

    四人收了礼,虽嗔怪乱花钱,但还是乐呵呵地收下,秦知俪才说道:“你不用替他开脱,你有什么慢的,你这么漂亮,穿什么不好?”

    众人落座,服务员上菜,任舒安安静静地吃饭,大多数时候,都是双方父母在说话,她不多插嘴,他们所说的,无非就是“婚房”、“婚礼”、“孩子”。

    她当一个哑巴,这是何一珩教她的。

    她孺子可教。

    “一珩啊,你都回来了,记得什么时候请徐老师吃个饭啊!哪有都结婚了,媒人都不知道的?”忽地,秦知俪想到了什么,朝二人说道。

    任舒抬头,就对上任其钧和江秋韵同意的目光,她又低下头去,扒拉了两口碗里的蟹粉豆腐。

    就把应付父母这项任务交给何一珩吧。

    这一晚临睡前,她忽然想起了相亲的那天——

    那是上个月的11号,很凑巧是中秋假的最后一天。

    原本她对这个相亲还算有点热情,她相亲的次数不算太多,遇见的人也大多就是吃过一顿饭就没了交集,没见过网上那些多传奇的故事,所以也并不太排斥。

    可前天晚上,她在Lionclub见到了何一珩。

    十年未见,她几乎都要忘了他,可他一出现,别的一切,都不过如此。

    稀松平常地穿了一件白色的娃娃领衬衫搭黑灰色微喇牛仔裤,脚踩白色帆布鞋,扎了个丸子头,连妆都没怎么化,清纯可人,像是才从高中出来的女孩子,如果没有她用来点缀的那只tory burch的酒红色链条包,和她十指上冰透蓝闪钻美甲的话。

    与那晚,穿着吊带短裙在酒吧里目送秋波的妖娆姿态截然相反。

    她故意姗姗来迟地到了约定好的地点,有意搅黄这起相亲,却在看清“15”号桌坐的是谁时,顿住了脚步。

    男人的长腿无处安放,翘着二郎腿,却还是在桌下斜放着,他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随意地搭在桌上,露出手表的一角,一身黑白暗纹的西装恰到好处,像是书里的霸道总裁照进现实。

    只是一个背影和侧颜,可任舒认出了他。

    把她的车戴在了手腕上。——这么说都说便宜了。

    当任舒确定他坐的那张位置,就是她要找的“15”号桌以后,她有种npc误入高端局的感觉。

    我何德何能,相亲相到这样的人物。

    犹豫踟蹰间,男人已经察觉到身后的人,他回过头来,神色清冷,见到她的那一刻,短暂惊讶后,软了一瞬,带了一丝戏谑地朝面前的人伸了手:“你好啊,任舒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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