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次日清早，早早地有人叩门，但不急不缓。
幸得昨夜祝明越睡得不怎么好，很早就醒，已梳洗完毕，忙匆匆去开门。
门推开是一张含着笑意的脸：“师妹，身子可好些了？”
“南……”祝明越打着哈欠，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定睛看清眼前人是谁后有点茫然，一下醒了神，“额，云泽师兄好，有什么事吗？哦哦，我身体自上次检查后便一直好好的。”
“嗯，今日无事，想着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往日搅她清梦的一贯是闲的没事的南颂，百草谷一向忙的飞起，往日见她蒲师兄人影都难，这时候怎么有闲情逸致来问她。
祝明越有点受宠若惊，上次去看蒲师兄不是说只是没有睡好嘛，竟然还专门大老远过来慰问一趟。
“蒲师兄。”
还没等她问，门外上方传来一个声音，祝明越偏头，正见南颂从空中翻下来，落在蒲云泽身后。
他眼下依然青黑如昨日，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也皱皱巴巴的，一派邋遢，懒洋洋地打招呼。
蒲云泽一惊，似乎没想到南颂会突然出现，收回了向前迈步的腿，匆忙道：“你没事就好，我担心还有什么问题，正好路过便来问问，百草谷还有些忙，我还是先走了。”
便绕过南颂，似乎有些嫌弃的走了。
祝明越没有多想，送走蒲云泽后，上下打量南颂，摇摇头道：“你整日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老是这幅样子。”
南颂轻轻瞥她：“天机不可泄露。”
祝明越响起警钟，她试探性开口：“你不会在搞什么邪门歪道要闯去魔族吧？”
“没有！”
祝明越半信半疑：“最好是。”顿了顿，又道：“弟子失踪一案，其实已经有了眉目，掌门师兄正在追。”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得知，我怎么没有消息？”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等祝明越和南颂到了练功场，齐远带着宋誉已经训练了许久。
此刻宋誉正头顶、双肩、膝盖各顶一碗清水扎着马步。
清晨天气微凉，时有微风，而宋誉的额头、鼻尖、脸颊已经沁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齐远站在稍远处，位置却能完全将宋誉所属范围掌控。有人训，有人管，似乎没有可需要他们的地方。
祝明越摸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宋誉，想从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看出端倪。
难道真的是千面君？这怎么看得出来。
这千面君挺会挑长相啊，做得还这么逼真。
拜师大会南颂只在自己收徒的时候认真参与了一会儿，对祝明越收徒的事浑然不知。
此时他见祝明越直勾勾地望向一处，眼波微动，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位正勤勉练功的少年，面容清秀，身姿挺拔。
“啧啧，祝明越，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南颂意味深长地看她。
突然被南颂不怀好意地这么一说，祝明越莫名其妙：“我就随便看看啊……再说，那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南颂继续意味深长的笑，给了她一个“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祝明越被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赶过来是干嘛？你要一直在这偷看吗？”南颂打了个哈欠，想走去一旁的亭子里歇脚，“还挺难为你的，一大早就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
祝明越一头雾水，只当是南颂这几天精神不振，人傻了。
看样子真是不能不好好休息，感觉南颂已经有些神经错乱。
祝明越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也该回长明阁补觉。
掌门师兄同她讲过千面君潜入云巅山派后，睡觉时她一会儿想到隔壁小院的宋誉，一会儿又想到万一千面君蒙骗了所有人，还隐藏在他们熟悉的人脸之下，一夜辗转反侧，一直睡不安稳。
但目光瞥过南颂，突然闪回至今日清晨，蒲师兄的脸。
清早蒲师兄的到访，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百草谷事情众多，蒲师兄又总要亲自上手，几乎算得上日理万机，平时找他要看运气，怎么会一反常态地随口说出“今日无事”呢？
而且除非确有需要，蒲师兄很少离开百草谷，怎么今天突然来复诊她不值一提的“心神不安”。
祝明越又在心里试图为他辩白：或许蒲师兄回去之后透过现象看出本质，发现她其实是重病在身，危在旦夕？
想到这祝明越打了个激灵，甩甩脑袋。
算了，一定是自己没睡好，胡思乱想的缘故，祝明越试图放松大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思维跳跃，想到百草谷与长明阁隔得那么远，专门过来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吧，那除了百草谷，蒲师兄想去的又是哪儿呢。
祝明越闭上眼，再次定了定心神，觉得一定是自己神经过敏，草木皆兵。
或许就是今日百草谷不那么忙，蒲师兄有些事要处理，恰巧路过长明阁罢了。
不过，路过长明阁？
长明阁位置颇偏，周围没有其他的标志地。
倒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但极其隐蔽，还是南颂逮他弟子偷偷下山时知晓的。
乱七八糟地想着，祝明越又陷入思索，身旁人却忽然身形不稳，似要跌倒。
祝明越连忙去扶，惊道：“南颂？”
南颂身为一峰宗师，是云巅山派武力值最高的几位代表之一，身体素质向来是无敌的存在，神态之疲已是难得一见，晕倒更是闻所未闻。
齐远侧目看向这边，灵力运转，取出一片纸，轻轻一点。
那张纸便飘在祝明越面前，字迹逐一显现：他无大碍，送他去百草谷休息就好。
百草谷。蒲师兄。
祝明越意念一动，腕上的开口红玉镯轻震，瞬时从开口处展开变幻为一红玉剑，祝明越扶着南颂踏上朱砂，便急速腾空，前往百草谷。
百草谷一如往常，远处山色千层叠翠，近处踏入药谷深处，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草药香扑鼻而来，有曲水流觞，弟子伏在溪边石上捣药。
祝明越径直前往蒲云泽的住处，临到门口，见一弟子在浇水。
这是个脸蛋稚嫩，但行事稳重的弟子，常伴在蒲云泽左右，她认得。
祝明越略一迟疑，唤了他一声。
“哎，白苏，你之前给我做过的药膳有配方吗？”
小弟子偏头，圆脸上露出疑惑：“啊？药膳？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之前啊，之前，你想想。”
小弟子皱眉，低头思索好一会儿。
祝明越观察着他。
“啊，我想起来了！”小弟子埋首来回踱步，猛地回神，想过来后又疑惑：“是不是去年立春前后？这都一年多的事了啊。”
“正是。”祝明越暗舒一口气。
一年前，距离云巅山派弟子失踪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祝明越放下戒备。
千面君仿得了面容，却仿不出记忆。如今既然尚未确认千面君本人，那么人人皆有可能，处处还是小心为上。
白苏挠挠头，不明所以：“我有点忘了当时做的是什么药膳，小师姑，身子不适吗？”
“不是我，是你南颂师叔，来，把他扶着，待会儿你为他看看。”祝明越将趴在她身上的南颂艰难递给他。
掌门之前便问南颂近况，想必对他有所注意，既然掌门说无碍，那应该并无大事。
祝明越继而状似无意道：“你师尊呢？”
小弟子吃力地抱住南颂，老实道：“不知道，今早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你猜猜呢，他大概会去哪儿。”
“以前师尊是白天夜里都在百草谷的，鲜少出门，这两天却看不见师尊的影子，我想不到他会去哪儿。”小弟子郁闷地说。
祝明越眼神闪烁了一下，“夜里也不回来吗。”
“昨夜师尊的书房是亮了灯的。”
“嗯，你先看看你南颂师叔是什么情况，若有问题，随时找我。”
祝明越冲他笑笑，又叮嘱道，“先不必同你师尊讲南颂师叔的事，他既然忙，就不劳烦他。”
得了应声，她便御剑离开。
本欲先去寻齐远师兄将蒲师兄之反常告知给他，但于途中往下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独自走在路上。
祝明越轻抿唇瓣，悄悄落地，跟在其后。
这会儿早训大都已经结束，弟子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成群结队地勾肩搭背。
但也有严格的宗师，早训时间长，练功完还要留下来训话。
宋誉不大识路，就这样误闯进了别人的练功场，他站在一边，看别的宗师予弟子指导。
训完的弟子见他落单，问他：“你是新来的弟子吗？”
宋誉摇头：“不是，我是路过。”
弟子便笑，喊：“师尊！我看这有个要躲早训。”
宋誉本来就相貌出挑，早吸引有师姐师妹的注意，这么一喊，宗师和一众弟子都看过来。
也有许多弟子认出他，低声笑。
“小师姑不会睡过了没早训吧。”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今年的状元真的很俊朗，不管了我要去拜小师姑为师。”
“美色果然误人啊，你跑勤快点去长明阁多借几本书不就得了。”
宋誉到宗师身前解释，拜师大会的状元，宗师自然是认得他的，给他指过路，便笑着让他走了。
祝明越怕被发现，离得远，没有看清发生什么。
只见宋誉出来后，便没有走错，一路顺利回了长明阁。
少年微微低着头走着，背影略带落寞。
掌门师兄说长明阁有人守卫，哪怕他真的是千面君，也不值得多畏惧。待他进门后，祝明越在门外想。
推开门。
里面的人抬头，举目望过来。
少年坐在阶上，望向她的目光澄净，没有说话。
祝明越轻轻避开他的视线，走进阁内：“坐台阶上凉，进来吧。”
宋誉嗯了一声，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祝明越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好，但又不知怎么面对他。
想了想，问道：“今日练功练得如何？”
宋誉眼神微微亮起，回道：“弟子不敢有一丝懈怠，齐师叔的训练要求弟子均已完成。”
“嗯，那便好，练功辛苦，去休息吧。”祝明越点点头。
正欲转身，
“师尊——”
宋誉唤住她。
少年的声音清越，如同珠落玉盘，细听却闻其尾音发颤。
祝明越微微侧身，与他四目相对。
宋誉喉咙动了动，眼睫微颤，犹豫一阵，终于出声：
“师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幸得昨夜祝明越睡得不怎么好，很早就醒，已梳洗完毕，忙匆匆去开门。
门推开是一张含着笑意的脸：“师妹，身子可好些了？”
“南……”祝明越打着哈欠，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定睛看清眼前人是谁后有点茫然，一下醒了神，“额，云泽师兄好，有什么事吗？哦哦，我身体自上次检查后便一直好好的。”
“嗯，今日无事，想着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
往日搅她清梦的一贯是闲的没事的南颂，百草谷一向忙的飞起，往日见她蒲师兄人影都难，这时候怎么有闲情逸致来问她。
祝明越有点受宠若惊，上次去看蒲师兄不是说只是没有睡好嘛，竟然还专门大老远过来慰问一趟。
“蒲师兄。”
还没等她问，门外上方传来一个声音，祝明越偏头，正见南颂从空中翻下来，落在蒲云泽身后。
他眼下依然青黑如昨日，头发有些凌乱，衣裳也皱皱巴巴的，一派邋遢，懒洋洋地打招呼。
蒲云泽一惊，似乎没想到南颂会突然出现，收回了向前迈步的腿，匆忙道：“你没事就好，我担心还有什么问题，正好路过便来问问，百草谷还有些忙，我还是先走了。”
便绕过南颂，似乎有些嫌弃的走了。
祝明越没有多想，送走蒲云泽后，上下打量南颂，摇摇头道：“你整日都在干些什么？怎么老是这幅样子。”
南颂轻轻瞥她：“天机不可泄露。”
祝明越响起警钟，她试探性开口：“你不会在搞什么邪门歪道要闯去魔族吧？”
“没有！”
祝明越半信半疑：“最好是。”顿了顿，又道：“弟子失踪一案，其实已经有了眉目，掌门师兄正在追。”
“真的假的，你从哪儿得知，我怎么没有消息？”
“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等祝明越和南颂到了练功场，齐远带着宋誉已经训练了许久。
此刻宋誉正头顶、双肩、膝盖各顶一碗清水扎着马步。
清晨天气微凉，时有微风，而宋誉的额头、鼻尖、脸颊已经沁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齐远站在稍远处，位置却能完全将宋誉所属范围掌控。有人训，有人管，似乎没有可需要他们的地方。
祝明越摸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着宋誉，想从他那张眉清目秀的脸上看出端倪。
难道真的是千面君？这怎么看得出来。
这千面君挺会挑长相啊，做得还这么逼真。
拜师大会南颂只在自己收徒的时候认真参与了一会儿，对祝明越收徒的事浑然不知。
此时他见祝明越直勾勾地望向一处，眼波微动，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一位正勤勉练功的少年，面容清秀，身姿挺拔。
“啧啧，祝明越，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南颂意味深长地看她。
突然被南颂不怀好意地这么一说，祝明越莫名其妙：“我就随便看看啊……再说，那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
南颂继续意味深长的笑，给了她一个“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祝明越被他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们赶过来是干嘛？你要一直在这偷看吗？”南颂打了个哈欠，想走去一旁的亭子里歇脚，“还挺难为你的，一大早就起来。”
什么跟什么啊。
祝明越一头雾水，只当是南颂这几天精神不振，人傻了。
看样子真是不能不好好休息，感觉南颂已经有些神经错乱。
祝明越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也该回长明阁补觉。
掌门师兄同她讲过千面君潜入云巅山派后，睡觉时她一会儿想到隔壁小院的宋誉，一会儿又想到万一千面君蒙骗了所有人，还隐藏在他们熟悉的人脸之下，一夜辗转反侧，一直睡不安稳。
但目光瞥过南颂，突然闪回至今日清晨，蒲师兄的脸。
清早蒲师兄的到访，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百草谷事情众多，蒲师兄又总要亲自上手，几乎算得上日理万机，平时找他要看运气，怎么会一反常态地随口说出“今日无事”呢？
而且除非确有需要，蒲师兄很少离开百草谷，怎么今天突然来复诊她不值一提的“心神不安”。
祝明越又在心里试图为他辩白：或许蒲师兄回去之后透过现象看出本质，发现她其实是重病在身，危在旦夕？
想到这祝明越打了个激灵，甩甩脑袋。
算了，一定是自己没睡好，胡思乱想的缘故，祝明越试图放松大脑，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思维跳跃，想到百草谷与长明阁隔得那么远，专门过来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事吧，那除了百草谷，蒲师兄想去的又是哪儿呢。
祝明越闭上眼，再次定了定心神，觉得一定是自己神经过敏，草木皆兵。
或许就是今日百草谷不那么忙，蒲师兄有些事要处理，恰巧路过长明阁罢了。
不过，路过长明阁？
长明阁位置颇偏，周围没有其他的标志地。
倒有一条下山的小路，但极其隐蔽，还是南颂逮他弟子偷偷下山时知晓的。
乱七八糟地想着，祝明越又陷入思索，身旁人却忽然身形不稳，似要跌倒。
祝明越连忙去扶，惊道：“南颂？”
南颂身为一峰宗师，是云巅山派武力值最高的几位代表之一，身体素质向来是无敌的存在，神态之疲已是难得一见，晕倒更是闻所未闻。
齐远侧目看向这边，灵力运转，取出一片纸，轻轻一点。
那张纸便飘在祝明越面前，字迹逐一显现：他无大碍，送他去百草谷休息就好。
百草谷。蒲师兄。
祝明越意念一动，腕上的开口红玉镯轻震，瞬时从开口处展开变幻为一红玉剑，祝明越扶着南颂踏上朱砂，便急速腾空，前往百草谷。
百草谷一如往常，远处山色千层叠翠，近处踏入药谷深处，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草药香扑鼻而来，有曲水流觞，弟子伏在溪边石上捣药。
祝明越径直前往蒲云泽的住处，临到门口，见一弟子在浇水。
这是个脸蛋稚嫩，但行事稳重的弟子，常伴在蒲云泽左右，她认得。
祝明越略一迟疑，唤了他一声。
“哎，白苏，你之前给我做过的药膳有配方吗？”
小弟子偏头，圆脸上露出疑惑：“啊？药膳？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之前啊，之前，你想想。”
小弟子皱眉，低头思索好一会儿。
祝明越观察着他。
“啊，我想起来了！”小弟子埋首来回踱步，猛地回神，想过来后又疑惑：“是不是去年立春前后？这都一年多的事了啊。”
“正是。”祝明越暗舒一口气。
一年前，距离云巅山派弟子失踪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祝明越放下戒备。
千面君仿得了面容，却仿不出记忆。如今既然尚未确认千面君本人，那么人人皆有可能，处处还是小心为上。
白苏挠挠头，不明所以：“我有点忘了当时做的是什么药膳，小师姑，身子不适吗？”
“不是我，是你南颂师叔，来，把他扶着，待会儿你为他看看。”祝明越将趴在她身上的南颂艰难递给他。
掌门之前便问南颂近况，想必对他有所注意，既然掌门说无碍，那应该并无大事。
祝明越继而状似无意道：“你师尊呢？”
小弟子吃力地抱住南颂，老实道：“不知道，今早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你猜猜呢，他大概会去哪儿。”
“以前师尊是白天夜里都在百草谷的，鲜少出门，这两天却看不见师尊的影子，我想不到他会去哪儿。”小弟子郁闷地说。
祝明越眼神闪烁了一下，“夜里也不回来吗。”
“昨夜师尊的书房是亮了灯的。”
“嗯，你先看看你南颂师叔是什么情况，若有问题，随时找我。”
祝明越冲他笑笑，又叮嘱道，“先不必同你师尊讲南颂师叔的事，他既然忙，就不劳烦他。”
得了应声，她便御剑离开。
本欲先去寻齐远师兄将蒲师兄之反常告知给他，但于途中往下看，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独自走在路上。
祝明越轻抿唇瓣，悄悄落地，跟在其后。
这会儿早训大都已经结束，弟子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成群结队地勾肩搭背。
但也有严格的宗师，早训时间长，练功完还要留下来训话。
宋誉不大识路，就这样误闯进了别人的练功场，他站在一边，看别的宗师予弟子指导。
训完的弟子见他落单，问他：“你是新来的弟子吗？”
宋誉摇头：“不是，我是路过。”
弟子便笑，喊：“师尊！我看这有个要躲早训。”
宋誉本来就相貌出挑，早吸引有师姐师妹的注意，这么一喊，宗师和一众弟子都看过来。
也有许多弟子认出他，低声笑。
“小师姑不会睡过了没早训吧。”
“啊啊啊啊啊我就说今年的状元真的很俊朗，不管了我要去拜小师姑为师。”
“美色果然误人啊，你跑勤快点去长明阁多借几本书不就得了。”
宋誉到宗师身前解释，拜师大会的状元，宗师自然是认得他的，给他指过路，便笑着让他走了。
祝明越怕被发现，离得远，没有看清发生什么。
只见宋誉出来后，便没有走错，一路顺利回了长明阁。
少年微微低着头走着，背影略带落寞。
掌门师兄说长明阁有人守卫，哪怕他真的是千面君，也不值得多畏惧。待他进门后，祝明越在门外想。
推开门。
里面的人抬头，举目望过来。
少年坐在阶上，望向她的目光澄净，没有说话。
祝明越轻轻避开他的视线，走进阁内：“坐台阶上凉，进来吧。”
宋誉嗯了一声，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祝明越察觉他情绪有些不好，但又不知怎么面对他。
想了想，问道：“今日练功练得如何？”
宋誉眼神微微亮起，回道：“弟子不敢有一丝懈怠，齐师叔的训练要求弟子均已完成。”
“嗯，那便好，练功辛苦，去休息吧。”祝明越点点头。
正欲转身，
“师尊——”
宋誉唤住她。
少年的声音清越，如同珠落玉盘，细听却闻其尾音发颤。
祝明越微微侧身，与他四目相对。
宋誉喉咙动了动，眼睫微颤，犹豫一阵，终于出声：
“师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