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舒睆刚涂上口红，抿了抿嘴唇。
“要不……”顾君凡从舒睆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舒睆的肩上，低声说道：“你搬过来吧。”
舒睆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不行，白久久不能没有我。”
“你都在我这住了几天了，你才说起她。”顾君凡捏了捏舒睆的小肚子，嘟囔着。
舒睆回过头来，倚在顾君凡的怀里，“哎呀～我还是爱你的。”
顾君凡明显不吃舒睆这一套，他双手撑着桌边，弯腰看着舒睆。
“豆小丁说它不能没有你。”
舒睆抬手勾着顾君凡的脖子，轻笑着说道：“没事的，豆小丁总要学会长大的。”
“嗷～我呢？”
舒睆佯装听不懂顾君凡话里的意思，笑着反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能没有你。”
“你还是顾君凡吗？怎么跟平常见到的那个顾总不一样了？”
“好吧，那你走吧。”顾君凡傲气地扬起下巴。
舒睆笑着想要从顾君凡怀里钻出去，顾君凡忽然伸手揽着舒睆的腰，将她拉回来，“坏女人，也是负心了。”
“好的，作精。”
“哼。”
舒睆踮起脚轻轻地在顾君凡脸上留下一个吻，“行啦～我回去考虑一下，听话，乖～”
顾君凡撇撇嘴，放开了舒睆，“行吧。”
“所以说高大帅气的顾总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不想送。”
“快点～”舒睆临出门前，还不忘拍了拍端坐在门口看着自己的豆小丁脑袋一下，“豆小丁，姐姐要回去啦，拜拜～”
“坏女人。”顾君凡在身后小声碎碎念着，不情不愿地拿起车钥匙跟着舒睆出门。
也就是两人在一起之后，舒睆才发现顾君凡原来这么黏人。
要不是行程安排，舒睆下周就得进组训练，她想，顾君凡这个黏人精可没这么轻易放她回去。
这倒是让她体会到了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感觉了。
那要是以后她搬过来了还得了？这个千古的‘红颜祸水’不能当。
顾君凡上了车以后全程沉默着，脸格外黑地开车。
舒睆见状觉得特别好笑，她伸手戳了戳顾君凡的脸，“喂～你怎么回事啊？”
“坏女人。”
顾君凡嘴上说着，但依旧在等红灯的时候悄悄地拉着舒睆的手。
台风天过后的天气虽然晴朗，但依旧有着微微的凉意，沈纾倦穿着米色的针织毛衣搭配深色的阔腿西裤，恰到好处的长度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她斜挎着白色绗缝皮革的小包走进骨科的科室，而她手里提着两杯咖啡让手腕上贴着的膏药显得格外的明显。
经过护士台的时候，“沈主任，您的手腕怎么了？”
“噢～没事，就扭了一下。”
“那您下午的手术？”
沈纾倦暼了眼江延的办公室门，轻声说道：“主刀改为江延。”
“好的。”
宋毅插着口袋，看着工作室的员工收拾着刚送来的新款婚纱和礼服。
“检查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宋毅交代着，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人台上挂的一件香槟色的鱼尾礼服，“那一件是什么时候到的？”
“噢，那一件是昨天到的，还没有找模特来拍呢。”
宋毅走上前摸了摸裙子上的亮片，脑子里闪过舒睆穿着这裙子的画面，“她还挺适合。”
“宋先生说的是谁呢？”
“没事没事。”
“我们看到这个裙子的时候，都觉得特别适合舒小姐呢。”
宋毅拿出手机对着这套礼服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舒睆，“我也觉得。”
舒睆歪坐在车上，看着宋毅发来的礼服照片，“还挺好看。”
顾君凡闻声好奇地暼了一眼，“确实不错。”
舒睆笑着就给宋毅发了句语音，“所以说这身礼服这么好看，是不是要给我穿。”
“是的是的，舒大小姐，你喜欢的话安排一下来拍模特图呗。”
舒睆外放着听完宋毅回复的语音，她笑着偏头，“顾总，安排一下行程吧。”
“知道，我会跟他沟通了。”
舒睆笑着打开车门，“好，那我上楼啦。”
顾君凡打开车窗远远地望着舒睆，裸色的吊带连衣裙，搭配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宛若绸缎的棕色长卷发轻巧地垂落在腰间，脚上一双跟裙子同色的高跟鞋衬得整体更加大气，她走到单元楼门口还不忘笑着冲顾君凡挥了挥手。
果然是漂亮的女明星啊，这么远看依旧觉得格外的好看。
顾君凡见过很多漂亮的女明星，毕竟成为灯饰大亨的家里不乏这样的明星代言人，从小的时候他就见到许多，有清纯的，甜美的，端庄的，当然也有性感的，她们眼里总是藏着算计，想着如何攀附权贵让自己出头，他总是冷着脸，微微蹙眉的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得体，以至于总让人觉得他是厌恶这样的人。
但直到舒睆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讨厌美丽的皮囊。
他从舒睆的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说不上来，可总是闪着光，吸引着人望着她。
舒睆的每个眼神，都透着她独有的漂亮，高贵又狡黠。
想到这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在这一瞬间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自己倒是真的双标了。
沈纾倦套上了白大褂后拎着咖啡敲开了江延的门，“江延，8号床的病人下午的内窥镜手术你主刀行不行？”
江延轻笑着接过沈纾倦递来的咖啡，还不忘揶揄，“怎么？沈主任手抖啊？”
“啧，你有没有点眼力见？”沈纾倦白了江延一眼，贴着膏药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行行行，我主刀。”江延想起昨晚沈纾倦的模样，嘴角再次上扬，“说真的，沈主任，你这逞强劲都是跟谁学的？昨晚都叫你别跟宋毅那个混蛋掰手腕了，你这倒是不听，跟个倔驴似的，拉都拉不动。”
刚喝了一口咖啡的沈纾倦忽然挑眉，眼神凛冽地盯着江延，“你说谁倔驴？”
“那你看看，这不。”
“好了打住，差不多就行了啊～落井下石也得有个度哈，江副主任。”
沈纾倦懒得再跟眼前的人废话，她都在想到底当初因为什么看上眼前的人的？
聪明？阳光？爽朗？
这些或许都对，但那又怎么样，眼前的人喜欢的不是自己。
沈纾倦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沈主任怎么叹气了？”
“要你管。”沈纾倦拧开门把后，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记得啊，下午手术。”
“行。”
02
舒睆刚走到家门口，连忙脱下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拿起早已点好送到门口的早餐，蹑手蹑脚地将钥匙插进门，轻轻地拧动钥匙打开门。
在刚打开门的瞬间，她就看见白久久气定神闲地坐在餐桌前望着自己。
“哟，舍得回来了？小睆睆。”
舒睆像是逃课被抓包似的，干笑着说道：“我我我，我买了早餐。”
“啧啧啧，拿过来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久久小手一扬，倒有几分宫里娘娘的味道。
“哪有～”舒睆立马狗腿地拎着早餐到桌上，边拆开包装边说，“就是，顾君凡问我要不要搬去他那边住。”
“我就说没这么简单。”
“啧，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
“你都住好几天了，才舍得回来。”白久久拿起一块吐司咬了口，愤愤不平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打雷那天我有多害怕，我还把胡明叫过来陪我！”
“好啦，我知道啦，你快吃吧宝贝。”舒睆切了块培根塞嘴里，忽然她想起什么，“啊，对了，今晚浅浅地约个饭吧。”
“怎么这么突然？”
舒睆瞪大眼睛，“哪里突然了？我刚跨过网暴欸，不得狠狠吃一顿？”
“去哪？”
白久久一下子把舒睆问住了，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想吃川菜欸～”
“我还以为你打算去宋毅那。”
“他做西餐日料，还有甜品这些还行，川菜的话，我怕翻车哈哈哈～”
“不得了，你要叫冼承洛吗？”白久久话锋一转，“你们几个可是玩一起的，不叫他多尴尬，反正叫他，尴尬的是你。”
“啧，我。”
舒睆想要再辩驳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理亏，只能转移开话题，“久久，我下周进组，你得自己在家啦～”
“不对啊，那你什么时候做手术！”白久久挑眉，伸手指着舒睆，“小睆睆，你拖延症犯了哦～”
“哪有，又不是什么主角，就是个恶毒女二。”
“怎么说？”
舒睆托着脸，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这张脸，怎么跟清纯小白花沾边了？姐是明艳的！”
“噗，你倒是对自己定位很精准。”白久久笑着，正当舒睆以为话题已经过去了以后，白久久忽然开口，“但是话说回来，你还是要尽快把手术做了，听见没！”
“知道啦。”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你今晚到底叫不叫冼承洛！”
“啊这。”舒睆懵了，“你怎么还能绕回来的啊～”
“嗯？”
舒睆努努嘴，“主要是吧，之前他给我发的信息我还没回。”
白久久拿起豆浆抿了一口又放下，“你干嘛不回？”
“天地良心。”舒睆合上外卖盒，“我点开了的，准备回了。”
“但是你还是没回。”
“不是，我刚好休息结束了，就把手机放下了，然后就给忘了。”
白久久瞥眼，“那你？”
“笑死啦～总不能一开口就跟人家说，嗯，今晚吃饭。”
舒睆无奈的收拾着桌上的残局，白久久起身拍了拍舒睆的肩，“你自求多福吧。”
白久久走进衣帽间，舒睆叫住她：“你等会儿要出去？”
“对啊，我不管，你要陪我。”白久久自顾自的挑着衣服。
舒睆疑惑了，她靠着门框问道：“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去干嘛？”
“去买点东西，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对门有人租了。”白久久拿出一条短裙和短裤在身上比对着，“你看看我这个衣服穿裙子好还是裤子好？”
“裙子。”舒睆反应过来问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
“是胡明。”
“嗯？？？”
白久久轻笑着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舒睆站在门口，她彻底懵了。
顾君凡抱着豆小丁坐在电脑前，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拨通了陈昊洋的电话。
“喂，我突然想结婚了。”电话刚通，顾君凡便说道。
陈昊洋愣住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确实是顾君凡啊。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太荒谬了吧。
“顾君凡，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君凡摸了下豆小丁，“不是，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昊洋打断了，“是你什么？你说说。”
“啊，嗯。”
“说不上来？说不上来就是没有。”
顾君凡无语了，他骂道：“你懂个屁。”
“那你怎么想结婚了？你不是打死不结婚，对结婚说不的吗？”
“这次不一样，是必胜局。”
“你不是一直都必胜的吗？”
“能不能正经点？”顾君凡翻了个白眼，他越听越想挂电话了。
陈昊洋这个人怎么这么离谱？
顾君凡沉默了一下，“就，说不上来，像一束光，我情不自禁地就跟着这一道光走，也对这束光有所牵挂了。”
“行了，你文化人，我听不懂。”
“我想好了。”
“知道了，我们的顾海王要收心。”陈昊洋戏谑地打趣，“都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要伤心落泪了。”
“啧。”
03
“久久，你好了吗？”舒睆放下手机对着衣帽间里的女人喊道。
“来了来了。”
舒睆走到玄关处穿上高跟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还不忘回头对着屋里磨蹭半天不出来的白久久喊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别催了，来了来了。”
衣帽间的房门打开，白久久身穿灰蓝色一字肩的长袖上衣，搭配白色短裙，手上拎着白色戴妃包，“好看吗？”
“你好看死了。”
白久久在听见她心满意足地回答以后，穿上系带的高跟鞋，跟着舒睆进电梯。
刚坐上车，白久久连忙扣好安全带，小手一挥，对舒睆说道：“睆睆，我买了保险的，你大胆开。”
舒睆回头对着白久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说一遍，你就走路去吧。”
“你开的可是我的车……”
“那你自己来？”
“错了。”
“说起来，睆睆，你的驾照都考回来这么久了，就不考虑买车？”
舒睆将高跟鞋脱掉，调整好安全带后气定神闲地启动了车子，“有想法的，我看上黑色特斯拉很久了。”
“买啊～”白久久顿了顿“不会是预算不够吧？”
“怎么可能？我连房子都能一次性买了，还担心一辆车？”
“哦～也是，我们睆睆现在可是顶流。”白久久笑着揶揄，“我这样的平民百姓跟女明星一起住出租房确实不合适～”
“阴阳怪气警告一次！”
“你要是看好了房子就赶紧买啦～老胡不是在我们隔壁租了房嘛，我其实吧，你懂的～”
“啧啧啧，女人啊。”
“干嘛！睆睆，你不要不识好歹哦。”
“知道啦，我跟顾君凡商量一下，他不是还想让我搬过去嘛。”
“那你要搬？”
“不啊，住他那的话从此君王不早朝。”
“舒妲己？”
“闭嘴。”舒睆白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说道：“噢，我叫冼承洛了，嗯，今晚。”
“睆睆，你真的叫了冼承洛啊？”白久久惊呼。
舒睆气定神闲地握着方向盘，“对啊，不都说了吗？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你真的绝了。”
“还好吧。”
“我觉得他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来吧。”
“不知道呢。”
“你小心哦～人家万一余情未了呢？”白久久打开副驾的镜子又照了照，“我听老胡说，他为了退婚直接被家里赶出来了嘞。”
“啊这，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舒睆换好裙子走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起一支唇釉给自己涂上。
“哦豁～你真的不关心？”
舒睆漫不经心地抿了抿嘴唇，“不关心。”
胡明拿起桌上其中一份文件翻开，“欸？承洛，你怎么同意接那几个项目了？你当时……”
“最近缺钱。”冼承洛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边盯着显微镜，一边拿铅笔记录着什么。
在胡明的记忆中，冼承洛一直都是一副衣食无忧的模样，那股清高劲谁都学不来，如今倒是忽然落魄了？他愈发觉得疑惑，“哈？”
冼承洛察觉到胡明的疑惑，他放下笔偏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从那个房子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车和一点存款而已。”
“然后呢？”
“存款不多，而且赔给陈家赔了一点。”
“难怪。”胡明顿了顿，他以为冼承洛是说说而已，谁知这一次，他是真的下狠了心要跟那个家断绝关系了，“有需要你就跟哥几个开口啊。”
“嗯。”
“对了，舒睆今晚约吃饭，你去不去？”
胡明脱下白大褂，看了眼冼承洛。
冼承洛沉默地摇摇头，“她没叫我。”
“不会吧？”胡明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冼承洛，“也是，你成了人家的过去式，叫你才有鬼了。”
“你会不会说话？”
胡明有些得意地对着冼承洛摇摇头，“那确实，舒睆可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
“我知道。”冼承洛看着胡明这嘚瑟劲那股无名火又涌上来了，他没好气地丢开手中的铅笔，“可是总不能斤斤计较我吧？”
“不知道呢～”
“闭嘴。”冼承洛站起身作势要打胡明。
“我走啦。”胡明连忙打开门溜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着冼承洛说道：“我们的冼教授，接着为科学献身吧。”
“滚。”
冼承洛越想越气，他打开手机看了眼。
之前的信息还不回。
这次吃饭还不叫我。
他拎起包就想追上胡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了。
也是，人家也没叫自己，跟上去也实在是……
忽然他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暼了眼屏幕，忽然大喊，“喂，你等等我！”
刚准备关电梯门的胡明忽然摁着按钮，他探出头来，“干吗？”
冼承洛连忙跑进电梯，喘着气，“舒睆叫我了！”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
04
宋毅吃了一口肉，环顾了四周一圈，对江延说道：“服了，我俩今晚吃的就不是饭。”
“是什么？”江延不以为然地夹起一块虾球到碗里，丝毫没有懂宋毅话里的意思。
宋毅暼了眼左边给白久久剥小龙虾的胡明，又看了眼右边帮舒睆夹排骨的顾君凡，无奈地说道：“是狗粮！”
“喏，小宋～多吃点哈。”冼承洛冷不丁地给宋毅夹了些蔬菜。
“我真的服了，人家夹的好歹是块排骨，你还给我夹菜？”
“你不是说没人给你夹菜吗？多吃点。”
“哈哈哈哈哈哈。”舒睆听着笑出了声，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的顾君凡微微地皱了皱眉。
舒睆喝了口茶，“说起来，咱干吃没意思啊～要不玩点刺激的？”
白久久一听见刺激的就激动了，“什么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宋毅倒是很配合，“玩嘛，我刚好手机里有个摇号的，摇到谁的名字就谁行吧？”
“来来来，走起。”
舒睆好奇地站起身，接过宋毅的手机。
屏幕上的名字飞速滑动，最后停在了自己的名字上面。
她愣住了。
怎么开局就中招啊……
“睆睆输了！”白久久兴奋地笑着。
“离谱了。”
宋毅坏笑着望着舒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真心话。”
“舒大小姐，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选顾君凡的理由吗？”
“欸。”舒睆思考了一下，“其实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什么话？”
“因为他跟我说，神不会遗弃小舒睆，他顾君凡也是。”舒睆说着偏头看着身边的顾君凡，顾君凡拉着舒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
“咦惹。”
舒睆低头浅笑，“我信了好多年。”
顾君凡又何尝不是呢，他望着舒睆，脑子里全是她对自己说的那一句‘唯你主义者’。
舒睆抬眼看着顾君凡，“你看着我干嘛呀？”
顾君凡连忙躲开舒睆的眼神，“没事。”
“妈耶。”宋毅看着两人，酸溜溜地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啊？”
江延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问的，怪谁？”
“下一个。”宋毅示意白久久接过手机。
白久久悄悄皱眉，在屏幕停下的瞬间，她看了眼不是自己的名字，“躲过了躲过了。”
“江延！”宋毅看着屏幕上的结果，他激动地拍着江延的肩膀，“风水轮流转啊江延。”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好！”宋毅想了想，说道：“三句话描述你喜欢的女生，要包括性格特点，外貌。”
胡明对着宋毅竖着大拇指，“宋毅，你可真会整活。”
江延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初见神色慌张，似小鹿乱撞，却无疾而终。”
“你这三句话，哪里有性格特点，外貌了？”
胡明一副看猪队友的眼神望着宋毅，“啧，你个没文化的”
一直沉默的顾君凡忽然说道，“你们细品，小鹿，慌张。”
“不过怎么无疾而终了？”舒睆冷不丁地问道。
“舒睆，你可真会抓重点。”
“是吧！”
“我不知道，不知道，下一个了！”
……
茶余饭饱以后，几人嬉笑着说要回去了。
“你们走的时候小心点欸，走廊地板好滑。”
白久久挽着胡明回头说着。
也不知道包厢里的三人有没有听见她的话，舒睆刚走出门，迎面而来的服务员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毛血旺却因为地板太滑，手没拿稳，热气腾腾的菜眼看着就要泼到三人这。
舒睆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顾君凡，在她本以为热汤会泼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吓得闭眼。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服务员道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时，舒睆缓缓睁眼，最后热汤全泼在了冼承洛身上。
她抬眼望着侧身挡在自己身前的冼承洛，她有些愣，一时间她想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这样做。
而后她又回头看了眼顾君凡，男人的表情格外冷漠，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甚至眼里闪过了几分理所当然。
不知怎的，舒睆忽然觉得眼前的顾君凡格外陌生。
她再次回过头，望着冼承洛，“你……还好吧？”
冼承洛沉默着摇摇头。
身后传来顾君凡的一声，“真笨。”
也不知道他在说谁，语气淡漠，他推开眼前的两人，径直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望着舒睆，“不走吗？”
“哦，来了。”
舒睆尴尬地看了冼承洛几眼，只能手足无措地跟上顾君凡。
她跟在顾君凡身后，沉默着。
“舒睆，我在生气。”
“嗯？气什么？”
“我在气你为什么要下意识地护着我，而不是躲到我的身后。”
“我……”
“算了，你就当我在发疯吧。”
“……”
舒睆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懂顾君凡话里的意思，也是在这个时候舒睆在顾君凡的身上感受不到所谓的爱，只剩下他那自负的性子里所谓的占有欲。
05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回到家以后，宋毅连忙翻出医药箱。
冼承洛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被烫伤的位置，语气平静地问道：“什么？”
“那么烫的一碗毛血旺，你倒是真的不避讳啊，直接就给人家挡了？”宋毅边说着边从医药箱里拿出烫伤膏给冼承洛抹上。
“舒睆又不是别人。”
“那人家不是有顾君凡吗？”
冼承洛想到刚刚顾君凡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个摆设吧？”
“你真的是。”宋毅看着冼承洛的伤口，“你这手金贵得很，做实验的手。”
“她比我金贵，她留疤就不好看了。”
宋毅抹完药以后，又再次看着这格外红的伤口，“说真的，你刚刚怎么不跟江延回医院啊？这药行不行的？”
“能行。”冼承洛强忍着疼痛，佯装着毫无波澜的模样，“再说了，大老爷们哪有这么娇弱。”
“是是是，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条件反射。”
“执念啊你这是。”宋毅站起身，又走到玄关处穿鞋。
“你管我。”冼承洛瞥眼望着他，“你干嘛去？”
“回去关门。”
“哈？”
“我的店。”
“哦。”
宋毅关门的瞬间，冼承洛才敢捂着手嗷嗷地叫疼。
他想，自己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在车上沉默了很久的舒睆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忽然开口，“顾君凡，跟你商量一下。”
“嗯？”
舒睆有些犹豫，她悄悄深呼吸给自己打了打气，“关于搬家这件事情呢～我打算搬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是我自己重新买个房子，不是你家。”
顾君凡的期待在听见舒睆的答案以后，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般，他略微失望地辩解：“不好吧，我又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睆打断了，“听我说完，还有，我打算买车啦！考了驾照这么久了，一直要你给我做司机，都有点不好意思。”
舒睆话音刚落，两人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
正巧绿灯了，顾君凡原本握着舒睆的手松开了，双手搭着方向盘，他目光望着前方，语气变得平静，“舒睆，我觉得这两件事情还不着急。”
“这样嘛，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我呢。”舒睆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
顾君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让舒睆觉得不舒服了，他柔声地解释：“小宝，你想想看，过段时间你要先做手术对吧？”
“嗯。”舒睆不看他，只是闷声地应答着。
“接着就是恢复期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自己能够开车吗？”
“不能。”
“还有恢复期的时候你一个人住，你觉得可以吗？”
“不行。”
“所以啊，小宝，我不是不同意，只是这两件事情还不着急。”
“哦。”舒睆有些不高兴，她赌气地点了点头。
在车停下的瞬间，舒睆抛下一句“我上去了。”便打开车门。
顾君凡柔声地对她说着，“去吧～晚安。”
“嗯。”
顾君凡察觉到舒睆的不悦，但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到了家以后，舒睆忽然觉得格外的委屈，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自从那盘毛血旺。
对了！毛血旺！
舒睆猛地想起冼承洛的手，她望着聊天框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冼承洛发了条信息，‘你手怎么样了？’
隔了好久都还没有收到冼承洛的回复，她无奈地放下手机，走进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
半晌，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冼承洛只回复了一个字，‘疼’。
宋毅好不容易算好了一天的账，等到最后一批客人离开以后，他正准备关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
“谁懂啊～做医生的悲哀。”江延无奈地走到吧台前坐下。
“嗯？”
“吃完晚饭我就得回去加班，加班到现在饿了，就想起你这了。”
“切，来吃白食是吧？”宋毅打了下江延的肩膀，可依旧给他倒了杯水。
“过分啦。”江延喝了两口水，“对了，崽种的手怎么样了？都叫他跟我回医院处理了，他不愿意。”
“问题不大，反正药已经涂了。”
“行吧。”
“还是老样子？”
“成。”
宋毅刚走进厨房又打开冰箱，他回头问道：“陪我喝点吧。”
“也行，明天休息。”
06
昏暗的店里只剩下宋毅和江延两个人坐在吧台边。
江延正吃着咖喱猪排饭，宋毅喝着啤酒，他单手托着腮望着江延，想到了些什么，“江延。”
“嗯？”
宋毅低下头悄悄地笑着，仿佛知道了什么大秘密般。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江延，神色有些得意，“你说的人，是舒睆吧。”
江延愣了愣，佯装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宋毅忽然沉默了，头顶那道昏黄的光线，散着朦胧的光晕，附在他的脸上，明暗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店里安静得只剩下江延摆弄勺子碰到盘子发出的叮咚声。
许久，宋毅才缓慢开口，“听上去是小鹿，慌张，实际重点是那句神色慌张。”
“你不是听不懂吗？”
“装的。”宋毅顿了顿，“神色的神，慌张的慌，就是舒睆的名字缩写。完整的是，初见舒睆，似小鹿乱撞，却无疾而终。”
江延不再说话了，他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啤酒吨吨吨几大口下肚，握着罐子低着头。
宋毅撑着身子坐直，抬手拍了拍江延的肩膀，“你可真行。”
江延依旧沉默着。
他想起当时去凉州的时候，在机场对舒睆说“我其实挺庆幸你当时选的是文科，这样自己就能离你近一些。”
而舒睆给自己的回答却是“不是我自己选的文科。”
其实她早就拒绝过自己了。
她唤自己一声哥哥，结局其实早就确定下来了。
注定是无疾而终。
江延叹了口气，最后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可她唤我哥哥，我们没有故事。”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眼角的一滴温热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似流星般匆匆闪过。
同样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觉得舒睆好的，是从她笑着对自己说江湖一笑泯恩仇呢？还是从她明明家境优渥却总过着精打细算的生活。
别人总说舒睆抠搜，殊不知她在别人故作大方说要请客的时候，执意要将单买下，并说我不占你的便宜。
她说精打细算只是小老板让她学会理财，不占便宜也是小老板刻在她骨子里的教养。
那个时候花钱格外大手大脚的贵公子江延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很酷。
也格外地羡慕她生活在充满爱的家庭里，永远自信且落落大方。
“你说舒睆知道得多嘚瑟啊。”
宋毅拿起酒瓶给江延空了的杯子又倒上了酒。
“怎么了？”
宋毅拿起酒杯看着酒杯里的酒透过光而在桌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忽然他定眼望着江延，“几个男人因为她而黯然神伤。”
“几个？”
“对，几个。”
江延抬头看了眼宋毅店门口的装潢，那开得格外灿烂的紫阳花，他忽然听懂了宋毅话里的意思。
他和他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能秘密地烂在肚子里。
江延苦笑着跟宋毅碰了碰杯。
确实，是几个。
江延想起他看过的一句话，‘我把和你的故事我都快给朋友讲烂了，到底还是意难平啊’
可他也没怎么开口提起这些故事，就已经觉得意难平了。
无所谓了，意难平嘛，再难也得平。
07
距离进组还有两天的时候，舒睆被安排去拍摄一档教青少年做科学实验的综艺。
“介绍一下我们的本期节目的嘉宾———舒睆！”
舒睆微笑着走向拍摄的位置站定，面对着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舒睆。”
不一会儿，拍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忽然舒睆暼了眼摄像机后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
怎么冼承洛在？
舒睆愣住了，主持人说了半天的话，她愣是一句也没接上。
主持人尴尬地示意导演暂停拍摄，申请中途休息。
舒睆看着不远处的冼承洛，她神游着，怎么他会参加这样的综艺？
“舒小姐？”节目的负责人喊了舒睆一声，见舒睆不应，她忍不住地大声，“舒小姐，舒小姐！”
“嗯，我是。”舒睆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等会儿呢需要舒小姐和研究机构派来的代表，搭档进行实验，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舒睆皱眉，“什么实验？”
“因为我们这个节目主要是科普题材的，面对的是青少年，我们的实验是比较趣味且贴近生活的。”
“所以是什么实验？”舒睆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不知道舒小姐能不能听懂，是高锰酸钾和乙醇的反应。”
“这个很危险。”
“舒小姐知道？”
“乙醇易燃，而高锰酸钾碰上乙醇，会炸。”
“舒小姐放心，我们会保证好安全的情况下实施的。”负责人有些瞧不起舒睆，但依旧保持着她的礼貌和得体，“不过舒小姐竟然懂这个，我们觉得很诧异。”
“诧异什么？”冼承洛经过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她高中可是文科班唯一一个去参加理科班竞赛还拿奖的。”
“我们以为只是一些编造的假消息呢。”负责人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不希望这个节目会引导他们做这些危险的实验。”
“舒小姐放心，不会的。”
“最好是。”
休息结束后，舒睆重新站在镜头前，微笑着配合着冼承洛的实验进程。
忽然她瞥到白大褂下冼承洛的手腕还有这之前烫伤未恢复的痕迹，她正失神着。
砰——
一声巨响，一簇小火花窜上了冼承洛的手上，冼承洛连忙推开身边的舒睆，低头处理着手。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上前询问舒睆，“舒小姐，你还好吧？”
“不是说很安全的吗？”舒睆站在不远处弯着腰咳嗽，还不忘骂道：“别问我好不好了，快去看看他的手。”
而节目的负责人依旧站在舒睆旁边反复询问道：“舒小姐，您没事吧？”
舒睆生气了，她抬头狠狠地瞪着负责人，指着不远处的冼承洛，“他的手！”
负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查看。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
冼承洛坐在节目组的房车里，舒睆沉默着给他的手涂药，“你怎么关心起我了？”
“不知道，良心吧。”舒睆低着头闷声说道。
她望着冼承洛的伤口，上一次烫伤的还没好全，两次了，他躲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两次了，总归是觉得愧疚。
舒睆额边的一缕头发不自觉地垂落，冼承洛伸手替她挽到耳后，“那舒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舒睆没好气的悄悄的将涂有药的棉签用力的摁在冼承洛的伤口上。
冼承洛立马皱眉地说道，“疼。”
舒睆白了冼承洛一眼，她放下棉签，“疼死算了。”
“真的疼。”
“那你刚刚不说？”
“我要面子。”
“到我这就不要面子了？”舒睆轻笑，她拿起纱布递给冼承洛。
“面子值多少钱。”冼承洛接过纱布，在手上裹了下，发现不行，又抬头看着舒睆，“有空回我一下信息呗～”
舒睆无语了。
怎么这人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回信息的事情啊？
冼承洛见舒睆沉默，他又说道：“顾君凡怎么没跟你一起？”
说实话，冼承洛提起顾君凡的时候，舒睆倒是有些不高兴，她想起那天顾君凡一连拒绝了自己两件事，她赌着气回答冼承洛：“他又不是时时刻刻跟着我的，他也有工作的，人家好歹也是个总裁好不啦～”
说完后还不忘对着冼承洛翻了个白眼，而后又暼了眼冼承洛的手。
她叹了口气，接过让冼承洛手足无措的纱布就在他的手上转了几圈，“你可真行，手都没好全就搁这折腾，我解除屏蔽一定回你信息，行了吧？”
“我靠，你还屏蔽我！”
“对啊。”舒睆把纱布裹好，打了个结，“你烦。”
“我……”
冼承洛还想再说点什么辩驳的时候，舒睆摇摇头，她站起身，“行了，你慢慢地吧，我回去了。”
“那你。”
舒睆刚打开车门，她回头问道：“什么？”
“记得回我一下。”
“知道了。”
舒睆看着冼承洛一步三回头，还对着自己笑的傻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冼承洛这人忒傻？
舒睆刚涂上口红，抿了抿嘴唇。
“要不……”顾君凡从舒睆身后抱着她，下巴抵在舒睆的肩上，低声说道：“你搬过来吧。”
舒睆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不行，白久久不能没有我。”
“你都在我这住了几天了，你才说起她。”顾君凡捏了捏舒睆的小肚子，嘟囔着。
舒睆回过头来，倚在顾君凡的怀里，“哎呀～我还是爱你的。”
顾君凡明显不吃舒睆这一套，他双手撑着桌边，弯腰看着舒睆。
“豆小丁说它不能没有你。”
舒睆抬手勾着顾君凡的脖子，轻笑着说道：“没事的，豆小丁总要学会长大的。”
“嗷～我呢？”
舒睆佯装听不懂顾君凡话里的意思，笑着反问道：“你怎么了？”
“我不能没有你。”
“你还是顾君凡吗？怎么跟平常见到的那个顾总不一样了？”
“好吧，那你走吧。”顾君凡傲气地扬起下巴。
舒睆笑着想要从顾君凡怀里钻出去，顾君凡忽然伸手揽着舒睆的腰，将她拉回来，“坏女人，也是负心了。”
“好的，作精。”
“哼。”
舒睆踮起脚轻轻地在顾君凡脸上留下一个吻，“行啦～我回去考虑一下，听话，乖～”
顾君凡撇撇嘴，放开了舒睆，“行吧。”
“所以说高大帅气的顾总可以送我回家了吗？”
“不想送。”
“快点～”舒睆临出门前，还不忘拍了拍端坐在门口看着自己的豆小丁脑袋一下，“豆小丁，姐姐要回去啦，拜拜～”
“坏女人。”顾君凡在身后小声碎碎念着，不情不愿地拿起车钥匙跟着舒睆出门。
也就是两人在一起之后，舒睆才发现顾君凡原来这么黏人。
要不是行程安排，舒睆下周就得进组训练，她想，顾君凡这个黏人精可没这么轻易放她回去。
这倒是让她体会到了君王从此不早朝的感觉了。
那要是以后她搬过来了还得了？这个千古的‘红颜祸水’不能当。
顾君凡上了车以后全程沉默着，脸格外黑地开车。
舒睆见状觉得特别好笑，她伸手戳了戳顾君凡的脸，“喂～你怎么回事啊？”
“坏女人。”
顾君凡嘴上说着，但依旧在等红灯的时候悄悄地拉着舒睆的手。
台风天过后的天气虽然晴朗，但依旧有着微微的凉意，沈纾倦穿着米色的针织毛衣搭配深色的阔腿西裤，恰到好处的长度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踝，她斜挎着白色绗缝皮革的小包走进骨科的科室，而她手里提着两杯咖啡让手腕上贴着的膏药显得格外的明显。
经过护士台的时候，“沈主任，您的手腕怎么了？”
“噢～没事，就扭了一下。”
“那您下午的手术？”
沈纾倦暼了眼江延的办公室门，轻声说道：“主刀改为江延。”
“好的。”
宋毅插着口袋，看着工作室的员工收拾着刚送来的新款婚纱和礼服。
“检查好，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宋毅交代着，他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人台上挂的一件香槟色的鱼尾礼服，“那一件是什么时候到的？”
“噢，那一件是昨天到的，还没有找模特来拍呢。”
宋毅走上前摸了摸裙子上的亮片，脑子里闪过舒睆穿着这裙子的画面，“她还挺适合。”
“宋先生说的是谁呢？”
“没事没事。”
“我们看到这个裙子的时候，都觉得特别适合舒小姐呢。”
宋毅拿出手机对着这套礼服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舒睆，“我也觉得。”
舒睆歪坐在车上，看着宋毅发来的礼服照片，“还挺好看。”
顾君凡闻声好奇地暼了一眼，“确实不错。”
舒睆笑着就给宋毅发了句语音，“所以说这身礼服这么好看，是不是要给我穿。”
“是的是的，舒大小姐，你喜欢的话安排一下来拍模特图呗。”
舒睆外放着听完宋毅回复的语音，她笑着偏头，“顾总，安排一下行程吧。”
“知道，我会跟他沟通了。”
舒睆笑着打开车门，“好，那我上楼啦。”
顾君凡打开车窗远远地望着舒睆，裸色的吊带连衣裙，搭配一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宛若绸缎的棕色长卷发轻巧地垂落在腰间，脚上一双跟裙子同色的高跟鞋衬得整体更加大气，她走到单元楼门口还不忘笑着冲顾君凡挥了挥手。
果然是漂亮的女明星啊，这么远看依旧觉得格外的好看。
顾君凡见过很多漂亮的女明星，毕竟成为灯饰大亨的家里不乏这样的明星代言人，从小的时候他就见到许多，有清纯的，甜美的，端庄的，当然也有性感的，她们眼里总是藏着算计，想着如何攀附权贵让自己出头，他总是冷着脸，微微蹙眉的保持着该有的礼貌得体，以至于总让人觉得他是厌恶这样的人。
但直到舒睆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讨厌美丽的皮囊。
他从舒睆的眼里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说不上来，可总是闪着光，吸引着人望着她。
舒睆的每个眼神，都透着她独有的漂亮，高贵又狡黠。
想到这他无奈地笑着摇头，在这一瞬间他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自己倒是真的双标了。
沈纾倦套上了白大褂后拎着咖啡敲开了江延的门，“江延，8号床的病人下午的内窥镜手术你主刀行不行？”
江延轻笑着接过沈纾倦递来的咖啡，还不忘揶揄，“怎么？沈主任手抖啊？”
“啧，你有没有点眼力见？”沈纾倦白了江延一眼，贴着膏药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行行行，我主刀。”江延想起昨晚沈纾倦的模样，嘴角再次上扬，“说真的，沈主任，你这逞强劲都是跟谁学的？昨晚都叫你别跟宋毅那个混蛋掰手腕了，你这倒是不听，跟个倔驴似的，拉都拉不动。”
刚喝了一口咖啡的沈纾倦忽然挑眉，眼神凛冽地盯着江延，“你说谁倔驴？”
“那你看看，这不。”
“好了打住，差不多就行了啊～落井下石也得有个度哈，江副主任。”
沈纾倦懒得再跟眼前的人废话，她都在想到底当初因为什么看上眼前的人的？
聪明？阳光？爽朗？
这些或许都对，但那又怎么样，眼前的人喜欢的不是自己。
沈纾倦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沈主任怎么叹气了？”
“要你管。”沈纾倦拧开门把后，想起什么又回过头，“记得啊，下午手术。”
“行。”
02
舒睆刚走到家门口，连忙脱下高跟鞋，小心翼翼地拿起早已点好送到门口的早餐，蹑手蹑脚地将钥匙插进门，轻轻地拧动钥匙打开门。
在刚打开门的瞬间，她就看见白久久气定神闲地坐在餐桌前望着自己。
“哟，舍得回来了？小睆睆。”
舒睆像是逃课被抓包似的，干笑着说道：“我我我，我买了早餐。”
“啧啧啧，拿过来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白久久小手一扬，倒有几分宫里娘娘的味道。
“哪有～”舒睆立马狗腿地拎着早餐到桌上，边拆开包装边说，“就是，顾君凡问我要不要搬去他那边住。”
“我就说没这么简单。”
“啧，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吗。”
“你都住好几天了，才舍得回来。”白久久拿起一块吐司咬了口，愤愤不平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打雷那天我有多害怕，我还把胡明叫过来陪我！”
“好啦，我知道啦，你快吃吧宝贝。”舒睆切了块培根塞嘴里，忽然她想起什么，“啊，对了，今晚浅浅地约个饭吧。”
“怎么这么突然？”
舒睆瞪大眼睛，“哪里突然了？我刚跨过网暴欸，不得狠狠吃一顿？”
“去哪？”
白久久一下子把舒睆问住了，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想吃川菜欸～”
“我还以为你打算去宋毅那。”
“他做西餐日料，还有甜品这些还行，川菜的话，我怕翻车哈哈哈～”
“不得了，你要叫冼承洛吗？”白久久话锋一转，“你们几个可是玩一起的，不叫他多尴尬，反正叫他，尴尬的是你。”
“啧，我。”
舒睆想要再辩驳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理亏，只能转移开话题，“久久，我下周进组，你得自己在家啦～”
“不对啊，那你什么时候做手术！”白久久挑眉，伸手指着舒睆，“小睆睆，你拖延症犯了哦～”
“哪有，又不是什么主角，就是个恶毒女二。”
“怎么说？”
舒睆托着脸，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我这张脸，怎么跟清纯小白花沾边了？姐是明艳的！”
“噗，你倒是对自己定位很精准。”白久久笑着，正当舒睆以为话题已经过去了以后，白久久忽然开口，“但是话说回来，你还是要尽快把手术做了，听见没！”
“知道啦。”
“等等，我才反应过来，你今晚到底叫不叫冼承洛！”
“啊这。”舒睆懵了，“你怎么还能绕回来的啊～”
“嗯？”
舒睆努努嘴，“主要是吧，之前他给我发的信息我还没回。”
白久久拿起豆浆抿了一口又放下，“你干嘛不回？”
“天地良心。”舒睆合上外卖盒，“我点开了的，准备回了。”
“但是你还是没回。”
“不是，我刚好休息结束了，就把手机放下了，然后就给忘了。”
白久久瞥眼，“那你？”
“笑死啦～总不能一开口就跟人家说，嗯，今晚吃饭。”
舒睆无奈的收拾着桌上的残局，白久久起身拍了拍舒睆的肩，“你自求多福吧。”
白久久走进衣帽间，舒睆叫住她：“你等会儿要出去？”
“对啊，我不管，你要陪我。”白久久自顾自的挑着衣服。
舒睆疑惑了，她靠着门框问道：“好～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去干嘛？”
“去买点东西，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对门有人租了。”白久久拿出一条短裙和短裤在身上比对着，“你看看我这个衣服穿裙子好还是裤子好？”
“裙子。”舒睆反应过来问道：“不对啊，你怎么知道？”
“是胡明。”
“嗯？？？”
白久久轻笑着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舒睆站在门口，她彻底懵了。
顾君凡抱着豆小丁坐在电脑前，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拨通了陈昊洋的电话。
“喂，我突然想结婚了。”电话刚通，顾君凡便说道。
陈昊洋愣住了，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名字，确实是顾君凡啊。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太荒谬了吧。
“顾君凡，你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君凡摸了下豆小丁，“不是，是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昊洋打断了，“是你什么？你说说。”
“啊，嗯。”
“说不上来？说不上来就是没有。”
顾君凡无语了，他骂道：“你懂个屁。”
“那你怎么想结婚了？你不是打死不结婚，对结婚说不的吗？”
“这次不一样，是必胜局。”
“你不是一直都必胜的吗？”
“能不能正经点？”顾君凡翻了个白眼，他越听越想挂电话了。
陈昊洋这个人怎么这么离谱？
顾君凡沉默了一下，“就，说不上来，像一束光，我情不自禁地就跟着这一道光走，也对这束光有所牵挂了。”
“行了，你文化人，我听不懂。”
“我想好了。”
“知道了，我们的顾海王要收心。”陈昊洋戏谑地打趣，“都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要伤心落泪了。”
“啧。”
03
“久久，你好了吗？”舒睆放下手机对着衣帽间里的女人喊道。
“来了来了。”
舒睆走到玄关处穿上高跟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还不忘回头对着屋里磨蹭半天不出来的白久久喊道：“你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别催了，来了来了。”
衣帽间的房门打开，白久久身穿灰蓝色一字肩的长袖上衣，搭配白色短裙，手上拎着白色戴妃包，“好看吗？”
“你好看死了。”
白久久在听见她心满意足地回答以后，穿上系带的高跟鞋，跟着舒睆进电梯。
刚坐上车，白久久连忙扣好安全带，小手一挥，对舒睆说道：“睆睆，我买了保险的，你大胆开。”
舒睆回头对着白久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说一遍，你就走路去吧。”
“你开的可是我的车……”
“那你自己来？”
“错了。”
“说起来，睆睆，你的驾照都考回来这么久了，就不考虑买车？”
舒睆将高跟鞋脱掉，调整好安全带后气定神闲地启动了车子，“有想法的，我看上黑色特斯拉很久了。”
“买啊～”白久久顿了顿“不会是预算不够吧？”
“怎么可能？我连房子都能一次性买了，还担心一辆车？”
“哦～也是，我们睆睆现在可是顶流。”白久久笑着揶揄，“我这样的平民百姓跟女明星一起住出租房确实不合适～”
“阴阳怪气警告一次！”
“你要是看好了房子就赶紧买啦～老胡不是在我们隔壁租了房嘛，我其实吧，你懂的～”
“啧啧啧，女人啊。”
“干嘛！睆睆，你不要不识好歹哦。”
“知道啦，我跟顾君凡商量一下，他不是还想让我搬过去嘛。”
“那你要搬？”
“不啊，住他那的话从此君王不早朝。”
“舒妲己？”
“闭嘴。”舒睆白了她一眼，冷不丁地说道：“噢，我叫冼承洛了，嗯，今晚。”
“睆睆，你真的叫了冼承洛啊？”白久久惊呼。
舒睆气定神闲地握着方向盘，“对啊，不都说了吗？这么多年的朋友了～”
“你真的绝了。”
“还好吧。”
“我觉得他这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来吧。”
“不知道呢。”
“你小心哦～人家万一余情未了呢？”白久久打开副驾的镜子又照了照，“我听老胡说，他为了退婚直接被家里赶出来了嘞。”
“啊这，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舒睆换好裙子走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起一支唇釉给自己涂上。
“哦豁～你真的不关心？”
舒睆漫不经心地抿了抿嘴唇，“不关心。”
胡明拿起桌上其中一份文件翻开，“欸？承洛，你怎么同意接那几个项目了？你当时……”
“最近缺钱。”冼承洛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边盯着显微镜，一边拿铅笔记录着什么。
在胡明的记忆中，冼承洛一直都是一副衣食无忧的模样，那股清高劲谁都学不来，如今倒是忽然落魄了？他愈发觉得疑惑，“哈？”
冼承洛察觉到胡明的疑惑，他放下笔偏过头，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从那个房子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车和一点存款而已。”
“然后呢？”
“存款不多，而且赔给陈家赔了一点。”
“难怪。”胡明顿了顿，他以为冼承洛是说说而已，谁知这一次，他是真的下狠了心要跟那个家断绝关系了，“有需要你就跟哥几个开口啊。”
“嗯。”
“对了，舒睆今晚约吃饭，你去不去？”
胡明脱下白大褂，看了眼冼承洛。
冼承洛沉默地摇摇头，“她没叫我。”
“不会吧？”胡明眯着眼上下打量着冼承洛，“也是，你成了人家的过去式，叫你才有鬼了。”
“你会不会说话？”
胡明有些得意地对着冼承洛摇摇头，“那确实，舒睆可是出了名的斤斤计较。”
“我知道。”冼承洛看着胡明这嘚瑟劲那股无名火又涌上来了，他没好气地丢开手中的铅笔，“可是总不能斤斤计较我吧？”
“不知道呢～”
“闭嘴。”冼承洛站起身作势要打胡明。
“我走啦。”胡明连忙打开门溜出去，还不忘回头对着冼承洛说道：“我们的冼教授，接着为科学献身吧。”
“滚。”
冼承洛越想越气，他打开手机看了眼。
之前的信息还不回。
这次吃饭还不叫我。
他拎起包就想追上胡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住了。
也是，人家也没叫自己，跟上去也实在是……
忽然他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暼了眼屏幕，忽然大喊，“喂，你等等我！”
刚准备关电梯门的胡明忽然摁着按钮，他探出头来，“干吗？”
冼承洛连忙跑进电梯，喘着气，“舒睆叫我了！”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
04
宋毅吃了一口肉，环顾了四周一圈，对江延说道：“服了，我俩今晚吃的就不是饭。”
“是什么？”江延不以为然地夹起一块虾球到碗里，丝毫没有懂宋毅话里的意思。
宋毅暼了眼左边给白久久剥小龙虾的胡明，又看了眼右边帮舒睆夹排骨的顾君凡，无奈地说道：“是狗粮！”
“喏，小宋～多吃点哈。”冼承洛冷不丁地给宋毅夹了些蔬菜。
“我真的服了，人家夹的好歹是块排骨，你还给我夹菜？”
“你不是说没人给你夹菜吗？多吃点。”
“哈哈哈哈哈哈。”舒睆听着笑出了声，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的顾君凡微微地皱了皱眉。
舒睆喝了口茶，“说起来，咱干吃没意思啊～要不玩点刺激的？”
白久久一听见刺激的就激动了，“什么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宋毅倒是很配合，“玩嘛，我刚好手机里有个摇号的，摇到谁的名字就谁行吧？”
“来来来，走起。”
舒睆好奇地站起身，接过宋毅的手机。
屏幕上的名字飞速滑动，最后停在了自己的名字上面。
她愣住了。
怎么开局就中招啊……
“睆睆输了！”白久久兴奋地笑着。
“离谱了。”
宋毅坏笑着望着舒睆，“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我选真心话。”
“舒大小姐，你可以说说你为什么会选顾君凡的理由吗？”
“欸。”舒睆思考了一下，“其实就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什么话？”
“因为他跟我说，神不会遗弃小舒睆，他顾君凡也是。”舒睆说着偏头看着身边的顾君凡，顾君凡拉着舒睆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些。
“咦惹。”
舒睆低头浅笑，“我信了好多年。”
顾君凡又何尝不是呢，他望着舒睆，脑子里全是她对自己说的那一句‘唯你主义者’。
舒睆抬眼看着顾君凡，“你看着我干嘛呀？”
顾君凡连忙躲开舒睆的眼神，“没事。”
“妈耶。”宋毅看着两人，酸溜溜地说道，“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啊？”
江延白了他一眼，“还不是你问的，怪谁？”
“下一个。”宋毅示意白久久接过手机。
白久久悄悄皱眉，在屏幕停下的瞬间，她看了眼不是自己的名字，“躲过了躲过了。”
“江延！”宋毅看着屏幕上的结果，他激动地拍着江延的肩膀，“风水轮流转啊江延。”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好！”宋毅想了想，说道：“三句话描述你喜欢的女生，要包括性格特点，外貌。”
胡明对着宋毅竖着大拇指，“宋毅，你可真会整活。”
江延沉默了一会儿。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初见神色慌张，似小鹿乱撞，却无疾而终。”
“你这三句话，哪里有性格特点，外貌了？”
胡明一副看猪队友的眼神望着宋毅，“啧，你个没文化的”
一直沉默的顾君凡忽然说道，“你们细品，小鹿，慌张。”
“不过怎么无疾而终了？”舒睆冷不丁地问道。
“舒睆，你可真会抓重点。”
“是吧！”
“我不知道，不知道，下一个了！”
……
茶余饭饱以后，几人嬉笑着说要回去了。
“你们走的时候小心点欸，走廊地板好滑。”
白久久挽着胡明回头说着。
也不知道包厢里的三人有没有听见她的话，舒睆刚走出门，迎面而来的服务员捧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毛血旺却因为地板太滑，手没拿稳，热气腾腾的菜眼看着就要泼到三人这。
舒睆下意识地抬手挡了下顾君凡，在她本以为热汤会泼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吓得闭眼。
一秒，两秒，三秒过去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在服务员道歉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时，舒睆缓缓睁眼，最后热汤全泼在了冼承洛身上。
她抬眼望着侧身挡在自己身前的冼承洛，她有些愣，一时间她想不明白眼前的人为什么这样做。
而后她又回头看了眼顾君凡，男人的表情格外冷漠，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甚至眼里闪过了几分理所当然。
不知怎的，舒睆忽然觉得眼前的顾君凡格外陌生。
她再次回过头，望着冼承洛，“你……还好吧？”
冼承洛沉默着摇摇头。
身后传来顾君凡的一声，“真笨。”
也不知道他在说谁，语气淡漠，他推开眼前的两人，径直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忽然回头望着舒睆，“不走吗？”
“哦，来了。”
舒睆尴尬地看了冼承洛几眼，只能手足无措地跟上顾君凡。
她跟在顾君凡身后，沉默着。
“舒睆，我在生气。”
“嗯？气什么？”
“我在气你为什么要下意识地护着我，而不是躲到我的身后。”
“我……”
“算了，你就当我在发疯吧。”
“……”
舒睆在这一瞬间只觉得莫名其妙，她不懂顾君凡话里的意思，也是在这个时候舒睆在顾君凡的身上感受不到所谓的爱，只剩下他那自负的性子里所谓的占有欲。
05
“你说你是不是有病？”回到家以后，宋毅连忙翻出医药箱。
冼承洛坐在沙发上，望着自己被烫伤的位置，语气平静地问道：“什么？”
“那么烫的一碗毛血旺，你倒是真的不避讳啊，直接就给人家挡了？”宋毅边说着边从医药箱里拿出烫伤膏给冼承洛抹上。
“舒睆又不是别人。”
“那人家不是有顾君凡吗？”
冼承洛想到刚刚顾君凡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道：“是个摆设吧？”
“你真的是。”宋毅看着冼承洛的伤口，“你这手金贵得很，做实验的手。”
“她比我金贵，她留疤就不好看了。”
宋毅抹完药以后，又再次看着这格外红的伤口，“说真的，你刚刚怎么不跟江延回医院啊？这药行不行的？”
“能行。”冼承洛强忍着疼痛，佯装着毫无波澜的模样，“再说了，大老爷们哪有这么娇弱。”
“是是是，你怎么还不死心啊？”
“条件反射。”
“执念啊你这是。”宋毅站起身，又走到玄关处穿鞋。
“你管我。”冼承洛瞥眼望着他，“你干嘛去？”
“回去关门。”
“哈？”
“我的店。”
“哦。”
宋毅关门的瞬间，冼承洛才敢捂着手嗷嗷地叫疼。
他想，自己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在车上沉默了很久的舒睆趁着等红灯的间隙忽然开口，“顾君凡，跟你商量一下。”
“嗯？”
舒睆有些犹豫，她悄悄深呼吸给自己打了打气，“关于搬家这件事情呢～我打算搬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是我自己重新买个房子，不是你家。”
顾君凡的期待在听见舒睆的答案以后，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了般，他略微失望地辩解：“不好吧，我又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舒睆打断了，“听我说完，还有，我打算买车啦！考了驾照这么久了，一直要你给我做司机，都有点不好意思。”
舒睆话音刚落，两人陷入了一阵奇怪的沉默。
正巧绿灯了，顾君凡原本握着舒睆的手松开了，双手搭着方向盘，他目光望着前方，语气变得平静，“舒睆，我觉得这两件事情还不着急。”
“这样嘛，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我呢。”舒睆偏过头去，若有所思地望着车窗外。
顾君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让舒睆觉得不舒服了，他柔声地解释：“小宝，你想想看，过段时间你要先做手术对吧？”
“嗯。”舒睆不看他，只是闷声地应答着。
“接着就是恢复期了，那个时候你觉得你自己能够开车吗？”
“不能。”
“还有恢复期的时候你一个人住，你觉得可以吗？”
“不行。”
“所以啊，小宝，我不是不同意，只是这两件事情还不着急。”
“哦。”舒睆有些不高兴，她赌气地点了点头。
在车停下的瞬间，舒睆抛下一句“我上去了。”便打开车门。
顾君凡柔声地对她说着，“去吧～晚安。”
“嗯。”
顾君凡察觉到舒睆的不悦，但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到了家以后，舒睆忽然觉得格外的委屈，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自从那盘毛血旺。
对了！毛血旺！
舒睆猛地想起冼承洛的手，她望着聊天框犹豫了很久，还是给冼承洛发了条信息，‘你手怎么样了？’
隔了好久都还没有收到冼承洛的回复，她无奈地放下手机，走进衣帽间开始收拾行李。
半晌，床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冼承洛只回复了一个字，‘疼’。
宋毅好不容易算好了一天的账，等到最后一批客人离开以后，他正准备关灯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
“谁懂啊～做医生的悲哀。”江延无奈地走到吧台前坐下。
“嗯？”
“吃完晚饭我就得回去加班，加班到现在饿了，就想起你这了。”
“切，来吃白食是吧？”宋毅打了下江延的肩膀，可依旧给他倒了杯水。
“过分啦。”江延喝了两口水，“对了，崽种的手怎么样了？都叫他跟我回医院处理了，他不愿意。”
“问题不大，反正药已经涂了。”
“行吧。”
“还是老样子？”
“成。”
宋毅刚走进厨房又打开冰箱，他回头问道：“陪我喝点吧。”
“也行，明天休息。”
06
昏暗的店里只剩下宋毅和江延两个人坐在吧台边。
江延正吃着咖喱猪排饭，宋毅喝着啤酒，他单手托着腮望着江延，想到了些什么，“江延。”
“嗯？”
宋毅低下头悄悄地笑着，仿佛知道了什么大秘密般。
半晌，他抬起头望着江延，神色有些得意，“你说的人，是舒睆吧。”
江延愣了愣，佯装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宋毅忽然沉默了，头顶那道昏黄的光线，散着朦胧的光晕，附在他的脸上，明暗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店里安静得只剩下江延摆弄勺子碰到盘子发出的叮咚声。
许久，宋毅才缓慢开口，“听上去是小鹿，慌张，实际重点是那句神色慌张。”
“你不是听不懂吗？”
“装的。”宋毅顿了顿，“神色的神，慌张的慌，就是舒睆的名字缩写。完整的是，初见舒睆，似小鹿乱撞，却无疾而终。”
江延不再说话了，他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啤酒吨吨吨几大口下肚，握着罐子低着头。
宋毅撑着身子坐直，抬手拍了拍江延的肩膀，“你可真行。”
江延依旧沉默着。
他想起当时去凉州的时候，在机场对舒睆说“我其实挺庆幸你当时选的是文科，这样自己就能离你近一些。”
而舒睆给自己的回答却是“不是我自己选的文科。”
其实她早就拒绝过自己了。
她唤自己一声哥哥，结局其实早就确定下来了。
注定是无疾而终。
江延叹了口气，最后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可她唤我哥哥，我们没有故事。”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眼角的一滴温热不自觉地从脸上滑落，似流星般匆匆闪过。
同样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觉得舒睆好的，是从她笑着对自己说江湖一笑泯恩仇呢？还是从她明明家境优渥却总过着精打细算的生活。
别人总说舒睆抠搜，殊不知她在别人故作大方说要请客的时候，执意要将单买下，并说我不占你的便宜。
她说精打细算只是小老板让她学会理财，不占便宜也是小老板刻在她骨子里的教养。
那个时候花钱格外大手大脚的贵公子江延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很酷。
也格外地羡慕她生活在充满爱的家庭里，永远自信且落落大方。
“你说舒睆知道得多嘚瑟啊。”
宋毅拿起酒瓶给江延空了的杯子又倒上了酒。
“怎么了？”
宋毅拿起酒杯看着酒杯里的酒透过光而在桌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忽然他定眼望着江延，“几个男人因为她而黯然神伤。”
“几个？”
“对，几个。”
江延抬头看了眼宋毅店门口的装潢，那开得格外灿烂的紫阳花，他忽然听懂了宋毅话里的意思。
他和他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只能秘密地烂在肚子里。
江延苦笑着跟宋毅碰了碰杯。
确实，是几个。
江延想起他看过的一句话，‘我把和你的故事我都快给朋友讲烂了，到底还是意难平啊’
可他也没怎么开口提起这些故事，就已经觉得意难平了。
无所谓了，意难平嘛，再难也得平。
07
距离进组还有两天的时候，舒睆被安排去拍摄一档教青少年做科学实验的综艺。
“介绍一下我们的本期节目的嘉宾———舒睆！”
舒睆微笑着走向拍摄的位置站定，面对着镜头打招呼，“大家好，我是舒睆。”
不一会儿，拍摄工作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忽然舒睆暼了眼摄像机后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影。
怎么冼承洛在？
舒睆愣住了，主持人说了半天的话，她愣是一句也没接上。
主持人尴尬地示意导演暂停拍摄，申请中途休息。
舒睆看着不远处的冼承洛，她神游着，怎么他会参加这样的综艺？
“舒小姐？”节目的负责人喊了舒睆一声，见舒睆不应，她忍不住地大声，“舒小姐，舒小姐！”
“嗯，我是。”舒睆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们等会儿呢需要舒小姐和研究机构派来的代表，搭档进行实验，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了解的？”
舒睆皱眉，“什么实验？”
“因为我们这个节目主要是科普题材的，面对的是青少年，我们的实验是比较趣味且贴近生活的。”
“所以是什么实验？”舒睆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不知道舒小姐能不能听懂，是高锰酸钾和乙醇的反应。”
“这个很危险。”
“舒小姐知道？”
“乙醇易燃，而高锰酸钾碰上乙醇，会炸。”
“舒小姐放心，我们会保证好安全的情况下实施的。”负责人有些瞧不起舒睆，但依旧保持着她的礼貌和得体，“不过舒小姐竟然懂这个，我们觉得很诧异。”
“诧异什么？”冼承洛经过轻飘飘地抛下一句话，“她高中可是文科班唯一一个去参加理科班竞赛还拿奖的。”
“我们以为只是一些编造的假消息呢。”负责人脸上的微笑有些挂不住了。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我不希望这个节目会引导他们做这些危险的实验。”
“舒小姐放心，不会的。”
“最好是。”
休息结束后，舒睆重新站在镜头前，微笑着配合着冼承洛的实验进程。
忽然她瞥到白大褂下冼承洛的手腕还有这之前烫伤未恢复的痕迹，她正失神着。
砰——
一声巨响，一簇小火花窜上了冼承洛的手上，冼承洛连忙推开身边的舒睆，低头处理着手。
周围的人见状连忙上前询问舒睆，“舒小姐，你还好吧？”
“不是说很安全的吗？”舒睆站在不远处弯着腰咳嗽，还不忘骂道：“别问我好不好了，快去看看他的手。”
而节目的负责人依旧站在舒睆旁边反复询问道：“舒小姐，您没事吧？”
舒睆生气了，她抬头狠狠地瞪着负责人，指着不远处的冼承洛，“他的手！”
负责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查看。
一场闹剧就这么落幕了。
冼承洛坐在节目组的房车里，舒睆沉默着给他的手涂药，“你怎么关心起我了？”
“不知道，良心吧。”舒睆低着头闷声说道。
她望着冼承洛的伤口，上一次烫伤的还没好全，两次了，他躲在自己身边护着自己两次了，总归是觉得愧疚。
舒睆额边的一缕头发不自觉地垂落，冼承洛伸手替她挽到耳后，“那舒小姐可真是菩萨心肠。”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舒睆没好气的悄悄的将涂有药的棉签用力的摁在冼承洛的伤口上。
冼承洛立马皱眉地说道，“疼。”
舒睆白了冼承洛一眼，她放下棉签，“疼死算了。”
“真的疼。”
“那你刚刚不说？”
“我要面子。”
“到我这就不要面子了？”舒睆轻笑，她拿起纱布递给冼承洛。
“面子值多少钱。”冼承洛接过纱布，在手上裹了下，发现不行，又抬头看着舒睆，“有空回我一下信息呗～”
舒睆无语了。
怎么这人到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回信息的事情啊？
冼承洛见舒睆沉默，他又说道：“顾君凡怎么没跟你一起？”
说实话，冼承洛提起顾君凡的时候，舒睆倒是有些不高兴，她想起那天顾君凡一连拒绝了自己两件事，她赌着气回答冼承洛：“他又不是时时刻刻跟着我的，他也有工作的，人家好歹也是个总裁好不啦～”
说完后还不忘对着冼承洛翻了个白眼，而后又暼了眼冼承洛的手。
她叹了口气，接过让冼承洛手足无措的纱布就在他的手上转了几圈，“你可真行，手都没好全就搁这折腾，我解除屏蔽一定回你信息，行了吧？”
“我靠，你还屏蔽我！”
“对啊。”舒睆把纱布裹好，打了个结，“你烦。”
“我……”
冼承洛还想再说点什么辩驳的时候，舒睆摇摇头，她站起身，“行了，你慢慢地吧，我回去了。”
“那你。”
舒睆刚打开车门，她回头问道：“什么？”
“记得回我一下。”
“知道了。”
舒睆看着冼承洛一步三回头，还对着自己笑的傻样，不由得觉得好笑。
以前怎么没觉得冼承洛这人忒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