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也没人来管,只有上午入阁时见过的美人师姐过来领着,挑着十分好看的灯笼,带着几分亲切意地领桑桑去了能睡觉的地儿。

    桑桑是个懒人,通常是直接光明术法发出去当成灯笼用的,宁小弟每每尾随,只是惊叹她的识海之广,毕竟很少有人浪费术法能量,识海的大小决定了术法的多寡。

    “其实,这里很少人住的,二师兄不习常人之法,常年睡在一个麻绳之上,五师兄和八师兄是几乎不会离开棋盘周边的,你四师兄嘴花得紧,人也老是不正经,经常在山下流连各个妓舫名楼,所以回来的时间甚少,大师兄和七师弟跟着老师不知道又去到鹫渊的哪个好地方不肯回来。所以这里也就是我跟你罢了,要是山下有事,可能就得你一个人了。”美人师姐的声音也是极轻极糯的,很是让人舒服却不觉得有倦意。

    “他得跟我睡在一间屋子。”桑桑指着宁不动说道。美人师姐也没问,把屋门打开来,虽然不及在戎八将军府里的奢华和气派,却有一种古朴大气的美,最主要的事大床旁设了一张一半大小的小床,这摆设十分奇特。理解桑桑的困惑点,美人师姐笑吟吟地解释说,“这本是老师睡处所在,大师兄向来有随着师傅的习惯,便在这主床附近设了一张小床给大师兄。正好适合你和宁小弟住。”

    “老师那边不打紧吗?”桑桑问道,心中默默想到,自己连老师的面儿都没见着就睡了他老人家的床,这回来不是得立马被赶下山么。美人师姐却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老师难得回来,师妹你睡了,师父也不会说什么,他巴不得你占了这间屋,好叫大师兄不能跟着他呢!回来定会大大褒扬你一番。”

    虽说桑桑是依对老师和各位师兄,乃至奇阁都是抱有神秘意和敬意的,可是美人师姐的这话实在值得推敲,如果......桑桑对老少恋还是不能接受,想了想觉得还是早点睡。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山中也实有几分不知岁月的意味。对于桑桑的教引,都是二师兄一手带过的,除去要给两位师兄送饭,剩下的时间也都是空闲。事实上,二师兄的教法,并不算教,而应该算是一种特别的折磨。懒惰如桑桑,却要无时无刻不被叮嘱着要冥想,还要从光明卷一开始,把每个法术的元素排列组合上去,从最简单的光亮术到繁复的禁咒,虽然禁咒本不可乱用,二师兄却随手布了符阵,控制桑桑周围的元素外流。桑桑看着这清风拂过式的布阵,就能禁锢她的法术波动,除了震惊,别无它话。这一刻,她知道自己离想要问的那个问题,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案,太远太远。

    然而,元素排列是极为有效的修行。简而言之,所谓的法术都是元素排列组合而成,而天生的修行者,也就是亲近元素者,如桑桑,能够进行修行。而对元素的把握越快,组合方式够熟悉,达到一瞬的冥想,就是所谓的瞬发,而越是高级的术法越是排列复杂,而到了禁咒几乎是不可能瞬发的。这种排列的方式可以使修行者对法术本身产生共鸣,悟性高者就是所谓的创造术法了。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元素排列的修行,不得不承认的是,桑桑的冥想力确实远超旁人,体质近乎透明,元素几乎不排斥,这也是她能做到集光明与黑暗一体的原因之一吧。

    二师兄是极不管事儿的,随手布阵,吩咐要记得给两位师兄送饭之后,就开始成日里不见踪影。对于他的全然信赖,桑桑不知道是应该感激呢,还是指者这厮完全没有责任感这一说。

    不是桑桑一贯的懒散做派,桑桑反常的听话,成日里捣鼓着那些元素排列的事儿,非常安静的在阵里一遍一遍地尝试,哪怕是简单的元素法则,也被她推演,施放了很多次。宁不动也不愿闲着,即便他耐得下性子,却也不想徒然浪费时日。好在奇阁的书藏多过天下藏书,宁小弟没有修行天赋,看不了术法修习之书,却对其他的符阵研究产生不小的兴味。

    在山中的时日非常规律,奇阁周围环绕的青山已渐渐染上了透明的白,在阳光照耀的时候显出缤纷的颜色,奇阁之内似乎毫无变化,气温逐渐逐渐低,奇阁之中的奇花异草却还是盛放如初,仿佛不会凋谢一般。

    桑桑在山上度过了此生最为勤奋的半年时日,虽说偶尔犯懒,不给两位棋痴师兄送饭,好在宁小弟实在是靠得住的,才没有酿成血案。眼睛不离开棋盘的五师兄和八师兄才能够存活至今,二师兄极守礼法,除了早上在禅房对自己本心的反省和思考,剩下的大多时间都在教导桑桑。其实有时候桑桑也觉得奇怪,其他的师姐师兄似乎并不用特别修行。

    疑惑并未持续很久,美人师姐经常到桑桑那里串门,好心是其一,除了到桑桑处给她解答一些小问题,顺便捏捏宁小弟粉嫩嫩的小脸蛋,用她自己的话说“看着宁家小弟的萌脸,便是山中的日子也过得有趣了。”倒也告诉桑桑,基本上他们各有所长,几乎不用教授,但是师傅在时,有时有考核,考核时才会指导。大师兄和七师弟天资出众,基本上有问题时找他们也能得到解决,即使师兄师傅远在千里之外,术士的传音符发展极其好。修行时遇到的问题也能随时向老师求教。

    桑桑依旧不解,这个考核有些出乎她意料,视规则如粪土的奇阁却也有这样世俗的考核,实在让她大大不解。美人师姐却笑道,考核有时十年一次,有时一年二次,每个人的情况也不同,之所以考核都是老师看出突破之际抑或瓶颈之时,一次较为真实的模拟。如此一来,一是激出潜力来突破瓶颈,哪怕不能自行突破,老师也能指出问题所在。

    前天二师兄来授业的时候,淡淡地告诉桑桑,老师不久之后就要带着另外两个同门回归了。桑桑想起自己还霸占着老师的房间,内心开始好奇这是一段怎样的故事和人才能创造这令人无法呼吸的奇阁七层来。

    当然她关注的重点也不乏老师和大师兄之间不得不说的秘密,几次听美人师姐串门子之时透露出来的点滴信息看来也是极令人好奇的故事。然而宁不动看出桑桑这几天在阵中的术法运用排列不如之前的熟练和心定,知道她的忧心,这天下震颤仰望的奇阁之主,传说中的师父是否能接受她这样一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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