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锅里翻滚的红汤,乾美芽下意识地咽下一口口水,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兄长大人,只见他有模有样地拿起汤里的漏勺看了看,再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对着灯光瞧了瞧,最后点了点头:“嗯,可以吃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三双筷子同时伸向漏勺。

    “姑姑抢到两块的概率为50%,分一块给姑父的概率为100%,妈妈抢到两块的概率为25%,分一块给老爸的概率为0……”乾贞治缩回筷子,空无一物,他顿了顿,抬头看着母亲和姑姑筷子上各自夹了两块肉,抚了抚眼镜架,嘟囔道,“出手慢了0.01秒。”

    如同他计算的一般,乾美芽分了一块牛肉给榊太郎,而乾绘子则将两块肉都据为了己有。

    乾树里看了看碗中空无一物的儿子,叹了一口气,将他筷子上幸存的那片肉放进了儿子的碗里:“给你吃吧。”

    “老爸会把肉给我的概率为100%。”乾贞治吐出了最后一个数字。

    乾树里认命地又夹了一漏勺的生肉,放进了翻滚的红汤里,他用筷子拨了拨肉,使它们受热均匀,眼角的余光瞥见榊太郎并没有动筷子,忙说道:“太郎快吃吧,不用等我,牛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榊太郎应了一声,低头看着碗中绛红色的肉片,上面还沾了几片辣椒皮,肉上残留的汤汁滴落在碗里,红通通一片,让人不由得食指大动,他刚夹起,只听耳边传来乾美芽的声音:“太郎,我还想吃肉。”

    “嗯?”榊太郎微微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乾美芽眼巴巴地看着他筷子上的肉片,脸上露出垂涎三尺的神色,见他望去,乾美芽冲他挤眉弄眼一番,榊太郎抿了抿唇瓣,将肉片放进了她的碗里。

    乾美芽道了声谢,连忙夹起肉片放进了嘴里。

    “数据出错了。”当看到姑姑把姑父筷子上的肉抢走,而母亲则将放得温度适中的肉夹起喂到父亲嘴里时,乾贞治顿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怎么可能。”

    “数据是死的,人是活的。”乾美芽捞了几颗浮在汤面上的肉丸放到榊太郎的碗里,笑眯眯地说道。

    乾贞治不由得一愣,抬手推了推眼镜架,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吃着菜。

    锅里的红汤减了又增,增了又减。

    乾贞治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抬头看向了正在埋头和碗里的玉米作斗争的乾美芽:“姑姑,这周六我们和立海大比赛。”

    “这周六?”乾美芽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着侄子,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定要加油哦。”

    乾贞治闻言,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他咳嗽一声,决定将话题转移到别处:“听教授说幸村这周六进行手术。”

    乾美芽的手又是一顿,她抽了一张纸巾拭去嘴角的油渍,随即将纸巾揉成一团,抿了抿唇瓣,说道:“都这周六啊?凑到一起了。”

    “姑姑不来看比赛?”乾贞治一脸诧异地问道。以前凡是有他的比赛,只要乾美芽有空都会去观战,而且每次都会带着录像机去,美其名曰为记录他的成长史,但实际上她只会拍下他出丑的一面。

    “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乾美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处理什么?”原本一直沉默的乾树里突然抬头问道,“是要去市役所?”

    “咳……咳咳……”乾美芽被口中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给呛到了,不住地咳嗽起来,榊太郎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好不容易止了咳,乾美芽双眸含泪地看向自家兄长,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事去市役所干嘛?”

    “市役所周六不上班!”乾绘子淡淡地提醒道。

    “那就下周一。”乾树里一脸正色地说道,“我有个同学在市役所工作,可以让他帮忙走个后门。”

    “谢谢大哥,我们暂时不需要。”榊太郎抬手为众人斟满杯中的茶,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替乾美芽解了围。

    乾树里闻言不由得一怔,他呆呆地看了看不像在说假话的榊太郎,又看了看一脸得意的乾美芽,长叹一口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乾绘子瞥了一脸挫败感的丈夫一眼,抿了抿唇瓣,笑而不语。

    夜风习习,拂过脸颊,带着白日的暑气。

    乾美芽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靠在副驾驶椅背上,满足地吁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中国的火锅好吃啊,够味道。”

    “既然喜欢,那下次再来。”榊太郎宠溺地看了乾美芽一眼,说道。

    “好啊。”乾美芽非常爽快地应了下来。

    榊太郎将车驶进了变向车道,红灯亮了,车停在了路口,他转头看着乾美芽,伸手轻轻地将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撩开,问道:“这周六有什么安排么?”

    乾美芽沉默片刻,说道:“曾与幸村同学约定,会亲口将关东大赛的比赛结果告诉他。所以,周六要去一趟医院。”

    “立海大附中网球部部长?”榊太郎眉头微微蹙起。

    “嗯。”乾美芽点了点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少年哦。”

    绿灯亮起,榊太郎脚踩油门,车缓缓启动,他转动方向盘,驶进了另一条路,待车恢复直线行驶后,他有些无奈地瞥了乾美芽一眼:“你又答应了人家什么?”

    “如果贞子输给小二……我就要请幸村吃饭。”

    “小二是谁?”

    “柳莲二。”乾美芽有些不解地瞅了榊太郎一眼,这似乎不是她话里的重点吧。

    “哦,怎么又是吃饭?”榊太郎神色自若地继续开车。

    “你放心,我跟贞子下达了死命令,要他把小二磕赢,否则我回去就死磕他。”乾美芽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

    “那如果贞治赢了呢?”榊太郎淡淡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哎呀,我忘了还有贞治会赢这茬了。”

    “……”

    回到家,乾美芽迫不及待地回房间洗漱,因为衣服上沾染的火锅味让有轻微洁癖的她感觉浑身不自在,待她洗完澡穿着□□熊的家居服顶着一头湿哒哒的长发从房间里出来时,悠扬的琴声更为清晰,乾美芽循声望去,只见榊太郎依旧一身西装革履坐在那架乳白色的平台式钢琴前,琴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乾美芽蹑手蹑脚地下楼,站在离男人不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男人的身板挺得笔直,柔和的日光灯落在他的侧脸上,仿若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辉,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肆意跳跃,琴声从他指尖倾泻出来,乾美芽不由得看的有些呆了。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指尖在琴键上滑过,琴声戛然而止,他回头看着乾美芽,目光落在她那一头湿发上,眉头不由得皱起,他站起身,快步走到乾美芽面前,抬手将她长发拢起,说道:“头发怎么不吹干?”

    乾美芽低头看了看胸前一片浅褐色,抬眸看向榊太郎,眉眼一弯:“懒得吹,让它自然干就好了。”

    榊太郎眉头皱得更紧,一脸不赞同地说道:“自己把头发抓着,等我。”

    “哦。”乾美芽乖乖地反手抓着头发,发梢扫过后背,凝聚在发梢的水珠被衣服吸收,背心传来一股凉意。

    榊太郎快步走进洗衣间,很快地,他手里拿着两条干毛巾走了出来,一条塞进乾美芽后背,一条裹住她的长发,稍稍往上提起,看着那白皙的后颈,脖子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印,呼吸间尽是熟悉的果香,他不由得忆起昨晚的旖旎,心神微微一荡,忘了接下来的动作。

    “太郎?”乾美芽轻唤一声。

    榊太郎回过神来,手腕微微转动,将发梢的水珠擦干,随即力道适中地摩擦着发丝,带着一丝埋怨说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懂得照顾自己。”

    “因为有太郎啊。”乾美芽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榊太郎闻言,手微微一顿,继续擦拭着发丝,不再说话。

    时光在青丝里穿梭,乾美芽的头发干了大半,见榊太郎将半湿的毛巾丢回洗衣间,她便飞快地跑到那架乳白色的钢琴前,伸出手指轻轻地按着白色的琴键,“咚……”,清脆悦耳。

    身后传来脚步声,乾美芽连忙将手缩了回来,回过头,看着站在身后的榊太郎,她如同偷吃的糖果时候被大人抓包的小孩般朝男人吐了吐舌头:“我就是想试试看。”这价格不菲的钢琴应该是他的心头之物,榊春代和迹部他们可以随意动用,毕竟他们是业内人士,而她只是一个门外汉。

    “想试就试。”榊太郎微微扬起嘴角,拉着乾美芽坐在了钢琴前的长凳上,双手放在琴键上,做出了弹琴的姿势,回头看着没有动的乾美芽,沉声问道,“不是想试么?我教你。”

    “唔……还是算了。”乾美芽摇了摇头,伸出双手举在面前翻看,“我这手只适合握手术刀。”

    “这世间哪里有适合做事的手,只有喜欢做事的人。”榊太郎一把握住乾美芽的手,按在琴键上,大大的手心覆着她小小的手背,手指按压着琴键,发出动听的声音。

    乾美芽静静地看着将她的手完全覆盖住的大手,手心里的温度渗透手背的皮肤传递至中枢神经,钻进鼻子里那淡了许多的古龙水香味让她微微有些恍神,她抬眸看着坐在身旁的男人,不由得再次呆住。

    榊太郎侧头看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乾美芽,不禁莞尔一笑,一记亲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为什么不是亲在唇上?”

    “……因为我还没有刷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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