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康年手中的银针一根根刺入洛瑶光的穴位,洛瑶光的额头之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而那双紧闭的眼眸也开始微微颤动,似乎想要努力睁开。

    寒北辰的心弦紧绷,目光紧紧锁定在洛瑶光那苍白的面容上,随着她呼吸的急促,他的心情也随之起伏不定,拳头在衣袖下悄然紧握。

    齐康年神色凝重,双手各自掌控着一支银针,稍作停顿,随后两针齐下,精准无误地刺入了洛瑶光两鬓的穴位。

    随着这两支银针的刺入,洛瑶光好似猛然间被唤醒,双眸骤然睁开。然而,那眼中仍旧是深不见底的墨色,空洞地凝视着前方。

    寒北辰见状,心如刀绞,急忙上前,扶住洛瑶光。

    齐康年深知他心中焦急,轻轻安慰道:“寒公子,莫急,还有最后两针。”说完,他再次拿起两支银针,深吸一口气,将银针准确地刺入洛瑶光脖颈的穴位。

    银针入体,洛瑶光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黑红色的鲜血从她的嘴角溢出。

    寒北辰见状,急忙一手揽住她的肩,一手用衣袖轻轻拭去她嘴角的血迹:“瑶光!瑶光!”

    然而洛瑶光却仿佛未曾听见他的呼唤,只是空洞地凝视着前方,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寒北辰的心沉到了谷底。

    齐康年的眉头紧紧皱起,手法娴熟地迅速从洛瑶光身上的穴位中拔出了银针,他轻叹一声:“无妨,她吐出的不过是体内瘀滞的毒血。”

    随后,他自袖中掏出一个药瓶,轻轻晃动,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递向了站在一旁的寒北辰。

    寒北辰伸手接过药丸,动作轻柔地喂入洛瑶光的口中,眼神紧紧锁定在洛瑶光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上。

    齐康年凝神屏息,手指轻轻搭在洛瑶光的手腕上,把脉间,他时不时地观察洛瑶光瞳色的变化。

    寒北辰垂首望着怀中的洛瑶光,只见那长睫之下,那原本浓郁如墨的黑瞳颜色,似乎真的淡了几分。

    片刻后,齐康年终于站起身,他望向寒北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公子,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寒北辰拨开洛瑶光额上凌乱的发丝,声音低沉而坚定:“前辈但说无妨。”

    齐康年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这姑娘的身体,之前已是靠药物勉强维持,心脉虽存,但已十分脆弱。此番又遭重创,若想恢复,恐怕……难如登天。”

    寒北辰的拳头猛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前辈,可还有他法?”

    齐康年沉默片刻,最终叹气道:“办法倒是有一个,那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以毒攻毒。但此法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寒北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毫不犹豫地点头:“请前辈明示,无论多么凶险,只要能救她,我都愿意一试。”

    齐康年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地开口道:“此法非寻常之术,需得在僻静之地,备好精心调配的药浴,再加上我亲手炼制的药引。如此,三日之后,若她能挺过这难关,排出体内毒污,再慢慢调养,或可修复心脉,重获生机。”

    他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为难:“公子对这位姑娘的情谊,我早已看在眼里。然而,这药浴的过程非同小可,需要有一内力深厚之人在旁,施以真气引药入体。而且,这药浴所用之药亦药亦毒,效力对正常人损伤极大,有害无益。施功者要冒很大的风险,稍有不慎,便也可能中毒,甚至有性命之忧啊!”

    寒北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毫不犹豫地拱手道:“前辈,我甘愿一试!”

    齐康年点了点头,又补充道:“还有,这药浴之时,为了药效更佳,也为了能更好地吸收药性,药浴者需无衣物束缚,方可让药效直达五脏六腑。”

    “前辈,这……”寒北辰闻言,面色微变,似乎有些迟疑。

    齐康年见状,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公子,此事关乎这位姑娘的生死,也唯有你能胜任此任。既如此,我便去准备药浴所需之物。”

    齐康年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寒北辰一人呆愣在原地,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烛光在房中跳跃,齐康年和费云起二人,忙碌地准备着药浴所需的药物和药引。

    费云起手持药称,一丝不苟地称量着每一味药材的分量。

    而齐康年则在一旁,记录着每一个步骤,确保整个过程没有疏漏。

    费云起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味药材,细细打量后,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师叔,这些药材……皆是世间罕见的毒物。”

    齐康年微微一笑:“正是。”

    费云起又指着齐康年身前桌上的一只瓷瓶,问道:“这里面是何物?”便好奇地凑上前去,想要拿起那只瓷瓶仔细研究。

    齐康年拿起,轻轻打开盖子,一股奇异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将瓷瓶置于费云起的鼻下,道:“这便是药引。”

    费云起嗅了一下,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一丝疑惑:“这气味……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齐康年解释道:“这是用五步蛇、百脚、壁宫、蟾蜍、蝎这五种毒物炼制而成的五毒液。”

    费云起听后,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恐:“小师叔……这……”

    齐康年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虽然它们各自带有剧毒,但经过我的精心炼制,却能够化毒为药,救人于危难之中。云起啊,你须知,并非良药才能医病。很多有毒之物,只要使用得当,便可成为救命的良药。”

    费云起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愧,当年,小师叔正是因为研究这些,被认为是旁门左道,而不被师门接受。而如今,即便是不被世人理解,他也还在坚持自己变毒为药、以毒医人的初心。

    费云起眼中满是敬佩,这一刻,他明白了医者另外的真谛。他低声道:“小师叔教训得是,这便是医者的智慧所在,云起受教了。”

    寒北辰的厢房深处,他早已精心重新布置了药浴的雅室,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书房内,寒北辰转过身,对身旁的风竹轻声吩咐:“七杀兄弟一旦到来,你便传我之令,让他们潜入梁州王宫,找到一位在殿前伺候的承公公,将这药瓶作为信物,就说是受洛医师所托,将从洛邑带来的药亲手交给那位承公公。”他边说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那瓷瓶小巧玲珑,上面绘着洛家药铺特有的图案,正是洛瑶光平日里用来存放药丸的宝贝。

    风竹双手恭敬地接过瓷瓶,低声应诺:“是,公子。”

    寒北辰又对一旁的顾三娘道:“接下来这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们了。我要为洛姑娘施药,期间不希望有任何打扰。”

    顾三娘微微颔首,神情庄重。

    而风竹望着寒北辰那坚毅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他深知这以毒攻毒之法的危害,一旦施为,对内力的损耗极大,更何况寒北辰是他们族人的希望。

    风竹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道:“公子,听闻这毒药浴对内力损伤极大,您身为我们族人的支柱,此举还请公子三思。”

    寒北辰回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摆了摆手,语气坚定:“风竹,你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洛姑娘的安危,我绝不能置之不理。”

    风竹见寒北辰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默默退至一旁。他知道,寒北辰的决定,向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所能做的,就是服从命令,不让任何干扰打扰到他为洛姑娘施药。

    房内,洛瑶光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气息微弱。

    一侧的浴房,幔帐轻垂,热气蒸腾,药材的气味弥漫,水雾缭绕。

    寒北辰轻步走进房间,目光落在洛瑶光身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昔日那个活泼灵动的女孩,此刻却如此苍白无力,令人心生怜悯。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全族的复兴重望,但此刻,他的心却完全被洛瑶光牵动。

    他缓缓走到床榻旁,轻柔地将洛瑶光抱起,仿佛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将她轻轻放入浴桶中,那浴桶中的水瞬间泛起阵阵涟漪,药香四溢,弥漫在整个房间。

    寒北辰细心地将洛瑶光肩上的衣物褪去,露出她纤细的脖颈和如玉般的肌肤。

    他打开装有五毒液的瓶子,一手持瓶,一手凝聚真气,以真气催动药引,缓缓注入洛瑶光的体内。

    洛瑶光双眼紧闭,仿佛陷入了沉睡。

    随着药液的温度逐渐升高,那浓郁的药香更加扑鼻,药液也开始慢慢渗透进两人的身体。

    寒北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洛瑶光,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和期待。他的额上和脖颈间布满了汗珠,这药浴对他而言,也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浴桶中的水声和药材的香气在房间中回荡。

    洛瑶光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药液的作用下逐渐变得轻盈起来,所有的疲惫和痛苦都随着药液消散而去。

    终于,洛瑶光的眼皮微微颤动,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去,光点慢慢扩大,但她的视线仍有些模糊,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影子在晃动。

    “北辰?”洛瑶光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寒北辰听到洛瑶光的声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紧紧盯着洛瑶光的双眼,声音温柔而坚定:“我在。瑶光,你感觉怎么样?”说着,他又调动更多的真气,催动着药引。

    洛瑶光听到寒北辰的声音,微微点头,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

    夜色渐深,但浴房中的灯火却明亮如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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