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月和天青令一同失踪,让林一一原本推算时一月多少都与天青令的消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他无疑也是嫌疑最大的人。

    可现在他死了,就代表之前所有的线索都没有用了。

    所有的猜测也都被推翻。

    时一月死亡,天青令失窃!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事儿吗?

    “怎么会这样?”林一一看向靳墨,显然,她被时一月的死状吓到了。

    “不可能……我家公子明明就是出去了,怎么会死在这儿!公子……”小荷眉眼间染满了悲伤,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惨死的时一月。

    “小荷,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先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林一一最见不得别人在她面前哭鼻子,忍不住想去把地上的小荷搀扶起来。

    哪知小荷却一把抓住她的衣裙,“尊主,我求求您尊主,一定要找到害死我家公子的凶手,尊主是我家公子生前唯一的依靠,现在公子死的不明不白,小荷求求尊主,一定要为公子讨个公道!”

    林一一努力调整好自己慌乱的心情。

    “我会的小荷,我一定会的,好歹是一条人命,就算一月不是我的侍从,我也会调查清楚的,你快起来。”

    也许是林一一坚定的眼神让小荷感到踏实,她点了点头,在林一一的搀扶之下站起身来。

    林一一为她擦了擦眼泪。

    靳墨蹲下身子,眯起眸子,细细查看着时一月的尸体。

    过了片刻,他站起身来,看向林一一,“他中了鬼雾蛊。”

    “你知道我听不懂。”林一一无奈的望向他。

    “一种很神秘的蛊毒,可以杀人于无形。中此蛊的人,会全身血管爆裂,就如同时一月这样。最重要的是,鬼雾蛊杀人之后,会在被杀者身上留下特有的痕迹。”靳墨边说着,边掀开时一月的衣领,一个奇怪的像花儿一般的痕迹出现在上面。

    “这就是鬼雾蛊留下的痕迹吗?”林一一看着这刺目又诡异的图案问道。

    “没错。但好消息是,鬼雾蛊的施展需要特殊的血脉,一般人无法实施。”

    如此一来,就可以缩小范围了。

    “什么特殊的血脉?”

    靳墨顿了顿,“天盛国皇室血脉,比如说,尊上。”

    “哦……”林一一点点头,半晌才反应过来,“嗯?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是我杀了时一月吗?拜托大哥,他死的时候我还被你囚禁在地牢里折磨呢!”

    “尊上等我把话说完,我并非是说尊上是杀人凶手,我是说,鬼雾蛊可以帮我们很好的缩小范围。”

    “天盛国皇室血脉,也就是说,前天盛国国君的近亲都有可能。”

    “我帮尊上总结一下吧,叶家的血脉本就偏少,先帝只有一个姐姐,但是早已仙逝了。其余远一点的亲属,都不在城内,现在城内有天盛国皇室血脉的,只有尊上,长清以及寻商。”他思路清晰,做了这么多年国师,靳墨已经对叶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叶长清和寻商…直接去找他们吗?”

    “不可,现在还不能排除他们两个被人利用的可能性,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动手,只怕会惊动凶手。”靳墨考虑的很周全,这一点,林一一有些大意了。

    “反正天青令一时半会儿也跑不出内城,我们再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线索。”

    二人重新进入暗室。

    靳墨把重点放在暗室上,可林一一却把重点放在了小荷身上。

    “小荷,这两天,有没有人来找过你家公子啊?”林一一问道。

    “应该没有吧……公子总说有重要东西保管,这几日不见客。哦对了……寻商公子来过一次,说是找我家公子有要事,其余的……应该没有来过。”小荷喘息未定,脸上还尽是忧惧之色,断断续续的说道。

    “寻商来过?”

    “对啊,寻商公子还待了很久呢。”

    林一一忆起来自己和寻商初见面时,他就向自己询问过时一月的情况,说是心虚倒也未尝不可,可看着寻商清澈且愚蠢的样子,林一一怎么都无法把他与盗取天青令的人联系起来。

    “那之后呢?”

    “之后奴婢就去城内的集市上采买了一些日用品,等回来的时候,寻商公子和我家公子就都走了。”

    “你说你看见你们家公子出去了,那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的早上。公子匆匆就走了,也没同奴婢说上一句话。”

    三天前,也就是说,时一月和寻商见面,是在四天前。

    “他和寻商走的那天晚上没回来吗?”

    “公子回来的时间不定,有时晚有时早,所以他同奴婢交代了,让奴婢每天准时关灯休息就行,不必等他。所以奴婢那天就照常去休息了,熄灯的时候公子还没回来。”她解释道。

    就在这时,靳墨也完成了初步的调查,手里拿着两张纸向她们走过来。

    “这是我在桌子上发现的,鬼雾蛊的实施手稿。”

    “时一月也在研究鬼雾蛊?”

    “不知道。”靳墨摇摇头。

    林一一盯着手稿思索了一会儿,“还有一种可能,”她顿了顿,“是鬼雾蛊施展之人来向时一月请教关于这种蛊的一些事情。”

    “尊上是说,下蛊之人实际对于此蛊并不熟练,但这个蛊,尊上用的最多,时一月日日跟在尊上身边,一定知道一些方法能生成蛊毒,所以下蛊之人便来请教时一月。”

    “如果真是这样,那时一月就等于是自己害死了自己。”林一一应声道,“但我还有一个疑问,既然鬼雾蛊会的人如此少,那为什么凶手要采用这种方式杀死一月,这不是等于把嫌疑往自己身上引吗?他明明可以用别的方法杀人。”

    “这个不难解释。叶长清和寻商的法力都不及时一月,要想直接动手几乎不可能。但鬼雾蛊不同,此蛊可将下蛊之人的能量扩大到数十倍,也就是说,如果运用鬼雾蛊,即使他们的法力并不高,要杀死一个时一月也绰绰有余。”

    林一一琢磨着,心里有了初步的推测:寻商来找时一月,向他请教鬼雾蛊的施展方法。鬼雾蛊手稿这么重要的东西,时一月肯定要放在暗室。当天晚上,小荷采买回来以为二人已经走了,但实际上二人还在暗室之中,只不过小荷不知道,于是照常熄了灯。这个时候时一月应该已经死了,但身处暗室中的寻商并不知晓时宅的作息时间,因为担心惊动小荷,晚上他并不敢贸然行动,而是选择等到了早上正常出行的时间,装作时一月的样子匆匆出了时宅,这也是他为何没同小荷说话的原因。

    这么说来,所有事情串起来,线索全都指向一个人——寻商。

    “尊上。”靳墨见她自己出神,轻轻唤了一声。

    “没什么。”林一一选择先不告诉靳墨,因为有一点她没想通,就是寻商的动机。

    通过观察,寻商对女帝的关心不像是假的,林一一阅人无数,她有这个自信。

    而且靳墨也说,二人的关系的确很好。

    既然时一月是女帝的人,那寻商也就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盗取天青令。

    那么动机是什么?

    如果是寻商发现时一月要拿走天青令而为之,那么现在他为何不将令牌交给自己。

    如果是受人指使,这背后的事情还要复杂的多。

    在对这个世界的人物关系还没有足够了解的情况下,林一一想不出来什么合适的理由。

    “这里应该没什么别的了,尊上,我们先回故辞殿。”

    “好。”

    “尊主,那公子怎么办?”林一一刚想走,却被小荷一把拉住。

    林一一也为难的看向靳墨。

    “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先将尸身放在白日阁吧。”

    “是。”

    林一一跟着靳墨出了时宅,好不容易透口气,刚才在时宅,她觉得自己的CPU都快给干烧了。

    “哎老靳,你觉得叶长清和寻商哪个人杀死一月的可能性更大?”为了看看靳墨有没有推测出什么,林一一试探性的问道。

    “尊上不必探我的口风,我既与尊上合作,便不会有所隐瞒。”

    心思一下被拆穿,林一一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可是对靳墨隐瞒了自己的猜想。

    “我倒是想问问尊上,你觉得谁的可能性更大?”靳墨定住身,弯下腰,凑近林一一道。

    被他这么一问,林一一更愧疚了。

    “我……我又不是神仙,我哪知道?”林一一结结巴巴的说道。

    “还有一事。”靳墨直起了身,没有再逼问下去,而是一转话题,“微臣想请教尊上,今晚暗室上的三把锁,是如何解开的?”

    “杠杆原理嘛!”林一一又开始炫耀她仅知道的那几个物理学名词,“你肯定听不懂啦!这是我们那个世界里的一个物理知识,用专业的语言讲,就是要使杠杆平衡,作用在杠杆上的两个力矩,也就是力与力臂的乘积大小必须相等。简而言之,就是今日机关上左右两边的细缝长度和每一边小木片上的数字之和相乘要相等,才能保证平衡,解开机关。”

    原是她今晚越看门上的机关,越像做物理杠杆原理实验时所用的器材。

    这可是刻在理科生骨子里的东西,这辈子估计都难以忘记!

    这可是初中物理,林一一初中物理还考过满分好不好!

    看着靳墨一脸不解的样子,林一一更得意了,拍了拍他,说道:“我会的还多着呢,要不要拜我为师,我一一传授给你。”

    “无聊。”靳墨只是回了两个字。

    “不想学算了。”林一一瞬间拉下脸来,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

    靳墨在后面望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语。

    第二日,林一一居然一觉睡到了自然醒,醒来时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靳墨早已经收拾利落了,坐在西殿看着奏章。

    看到林一一打着哈欠走出来,他笑道:“尊上醒了?早朝我已经替尊上去了。”

    “还有早朝?”

    “尊上莫不是忘了现在自己的身份了?”

    对哦,虽然现在是在找天青令,可是这件事情天知地知,靳墨知,一一知,再无第三人知晓了,旁人看来,天盛国已经恢复原有秩序了。

    “那你怎么不叫我?”林一一埋怨道。

    “微臣怕落个“私闯民宅”的罪名。”他一脸玩味的调侃道。

    “少学我说话啊!我来是问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等。”一个字,干脆利落。

    看来他已经安排人去暗中调查了,正好省了林一一的事儿。

    “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关于蛊毒的书,我总要了解一些,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蛊毒的书倒是没有,天盛国人天生便会制蛊。尊上若感兴趣,这里倒是有几本药学的书。”靳墨说着,回身拿了几本已经积了灰的书,递给林一一。

    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的翻看起来。

    她一直对那些古装剧中各种各样的毒药感兴趣,这本书就像是百科全书一般,把这些林一一平时好奇的名词,全都给解释了一遍。

    “迷情药……”林一一顿时来了兴趣,“断肠草二两,椴花树种一两,春香花五两……”林一一不知不觉的念了出来,一抬头,才注意到靳墨一脸疑惑的盯着她。

    “尊上的兴趣点还真是奇怪。”

    林一一瞬间羞红了脸,“你别想歪了啊,我只是感兴趣,老娘天生丽质,才用不到这些东西呢!”

    多亏了应离这时从门口进来,不然林一一都不知道怎么岔开这个尴尬的话题了。

    “大人交代的事属下都查清了。长公主近日心情不佳,几乎从不出门,而且,属下也派人从暗中盯着,的确如此。”

    “那寻商呢?”

    “下属去询问了天烟殿的宫人,寻商三日前的确去过时宅。”

    看来即使林一一有意隐瞒,靳墨还是凭本事拿到了这条线索。

    靳墨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随后,他转头看向林一一。

    “寻商去过时宅这件事,尊上一早便知晓,对吧。”

    “我的确知晓。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还没想明白。”眼见瞒不住,她承认道。

    “不需要想明白,”靳墨站起身来,走到林一一跟前,“鬼雾蛊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会对下蛊之人进行反噬,寻商用没用,我一试便知。”

    “如果,他是被人利用呢?国师如此做,岂非打草惊蛇?”林一一反驳道。

    “昨日是因时间紧急来不及做万全准备,今日尊上大可放心,微臣已命暗卫遍布城中各处,他们都是微臣精心培养的精兵,微臣对他们很有自信。且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只要能证明寻商动用过鬼雾蛊,无论是否被人指使,寻商都是杀害时一月,拿走天青令的人,即使不是他有意为之,起码在这件事上,他有所参与。”

    “那动机呢?”

    靳墨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便传来了一声很大的吆喝,“念念!我来找你啦!”

    “我去你不要来的这么巧啊姑奶奶!”林一一心里骂道。

    “正好,省了微臣的事儿了。”靳墨转过头冲向门口。

    “念念,我给你在集市上买了些桂花糕来!你不是最爱吃了嘛!”寻商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林一一。

    还未等林一一接过盒子,靳墨就抢先一把抓住了寻商的手腕,疼的寻商嗷嗷直叫。

    桂花糕摔散在地上。

    “你果然用过鬼雾蛊。”半晌,靳墨松开他的手,脸色瞬间拉下来。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的东西都掉了!”寻商缩起手腕,一脸幽怨的冲他吼道。

    靳墨并未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林一一,“尊上,现在真相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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