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星彩不听便罢,一听缘由,不禁怒火填胸。那日算账,已知府中为夏侯渊丧事花了足足三千两纹银。这次又为此事牵连,害得丈夫贬官罚俸。

    官、俸事小,只是太过丢人,又涉及自己娘家,星彩只觉得面上无光,下人低语均觉得是在议论自身。又恐黄竹等妻妾出来指责,只急得在前厅跳脚。

    好巧不巧,正碰上春桃带八将从外演阵归来,见张星彩那里生气,也不敢问。

    张星彩见众人不语,只道是几人也嗔怪其连累丈夫,不由甩手摔了茶碗,令范疆、张达各抢八将一根大棍,夺门而出。

    春桃等人不知为何,也不敢阻拦,只有相木瓜惦记自己兵刃,在其后边追边喊:“老范,那棍子使着小心些,莫弄丢了,记得晚上还啊!”

    张星彩带着手下怒气冲冲出了府邸,春桃忙不迭地去报了黄竹得知。

    黄竹也怕出事,忙遣人随后打探。待得听说,张二小姐直奔了三将军府上,这才放下心来,想来是去为丈夫出气,不禁莞尔。

    三将军被委为巴西太守后,大部时间屯驻巴西,近日回成都述职,听闻朝堂为铸钱事争论不休,女婿张怀义又带头反对,为避嫌疑索性称病不出。今日正在后堂与夏侯夫人闲坐,商量着不日返回巴西去者。

    这边张星彩已到府门前,下了马车,府内下人赶忙迎上前来,开侧门引入。张星彩本负气而来,见家人不开中门,疑是轻视自己,更是着恼,大喝一声,令范疆、张达持棍砸开中门一路打将了进去。

    其实中门也称仪门,唯家主归来或贵客到访方才打开。张飞贵为西平侯、巴郡太守,又常不在家。这中门一年到头也开不了几次。

    张星彩除出嫁、三日回门时,平时进出皆是侧门。只是今日星彩一肚子邪火,观四外皆不顺眼,也是没事找事。

    家仆素知二小姐蛮横,见砸破中门,也不敢阻。星彩进了中门,见范疆、张达持棍随侍左右,不由生气,瞪眼怒道:“客气什么,敢是皮痒,继续砸将去!”又唤手下侍女,老妈一同上前打砸。

    范、张二人不敢违逆,只得大棍一摆,横胡撸竖划拉起来,开始还手下留情,回头见张星彩怒目而视,又想起当初在府内狼狈相,不由下了狠手。

    只听得叮当乱响一片,前厅物件尽被砸毁,星彩还不解恨,又亲自动手,一砖头将前厅西平侯大字牌匾砸个大洞。

    三将军听得前厅人声嘈杂,不禁发怒,门子这时跑了进来,大喊道:“不好了,砸进来了!”

    “何人大胆!”张飞不由怒目圆睁,压耳毫毛乍起,一捋钢髯,起身便欲上前。

    “是二小姐带范疆、张达打破中门!”

    “这个,“三将军不由犯了踌躇,声音都小了很多。家人均晓得张飞虽然鲁莽,但在家中可是妥妥的慈父。尤其对星彩小姐,那是溺爱有加,从不违拗。连夏侯夫人均拿张星彩无有办法,更何况他人。

    张飞不知爱女因何发怒,怕贸然出去,伤了和气,遂请夏侯夫人上前,一探究竟。() ()

    夏侯氏皱眉道:“若不是你一味溺爱,星彩也不至如此!”拂袖出了后堂,没走几步,便见范疆、张达胡抡着大棍而来,见了夏侯氏,口中急称:“老夫人,得罪了!”二人让过夏侯氏,手中大棍顺势将廊上一众花盆打了。

    夏侯夫人气得点指骂道:“两个猴崽子,难道要翻天吗!”

    “继续给我砸!”一旁闪过张星彩娇小身影。夏侯氏见星彩一脸怒容,指挥手下一众人打这砸那,不禁苦笑道:“星彩不要胡闹了,这可需要不少银子呢!”

    星彩一听,更是生气,“吾家有的是钱!狠狠地砸,只当还账!”

    夏侯氏听得不明所以,和张星彩一路絮叨,直砸到后堂。三将军无法,只得现身,范疆、张达等一众手下赶忙停了手,躲到张星彩身后。

    张飞脸上挤出笑容,问道:“何人敢惹吾乖女儿生气,真是该死!”

    张星彩听罢,不由大哭道:“什么娘家,简直害吾不浅!”随后边哭边将张怀义贬官之事,述说一遍。张飞夫妇听罢,四目相对,不发一言。

    星彩见父母沉默,不由哭诉道:“凭什么我们又花钱,又受罪。三千两出了,还要担上个私通敌国罪名,若不是吾那丈夫机警,刻碑时改了姓名,此时怕不要抄家灭门了!”

    “不至如此!”夏侯夫人一旁劝道,“当时怀义那孩子也是看在乖女儿面上,才冒险张罗此事,不然单凭你父亲,怕是不成!”说完赶忙向张飞示意。

    “对呀!”三将军一拍大腿,“还是我乖女儿魅力不凡,风采出众,才惹得那张石头冒死也要帮忙。”

    “别胡扯了。”星彩面上神色稍缓,“如今夫君官也降了,俸也罚了,若无个说法,吾可没脸再回去了!”说完又滴下泪来。

    三将军、夏侯氏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吩咐下人先收拾屋子,留星彩住下,打扫砸坏物件,又令张达给张怀义报信。

    黄竹接信,赶忙找张石头回来。听得星彩将三将军处大门打破,石头不禁挠头,赶忙从庄园处急调了木工、瓦匠,又拉了木料,前往张飞府上赔罪。

    张飞府前厅。三将军抱着双臂,坐在唯一一把完好椅子上,冷眼看着一旁打躬作揖的张怀义。

    “岳父大人,小婿管教不严,惊扰老泰山,实在无礼之至。”

    “别说这些废话了,若不是你这小子从中挑拨,吾那知书达理乖女儿怎会如此唐突!”张飞边说边心中偷笑。

    “岳父大人教训的是,只是小婿实未行那挑拨之举。芝麻小官,几两俸禄吾也不曾看上!”

    “哼,不愧是吾之女婿,倒是有些气魄!”

    “小婿几日内便会将府内损坏处整修一新,桌椅摆设随后便会送来。”

    三将军起身道:“那就去干吧!星彩正在气头上,恐怕得过几日才能回去。”

    “有劳岳父、岳母费心!”

    张飞冷哼一声,抽身回了后堂。留下张石头在府内跑前跑后折腾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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