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小公子离去,幽蓝色光影覆上了女子半边绝美面容,她眼眸微启,辩不出其间神色,眼角那抹极淡的泪痣危险迷人,诡谲迤逦。

    她迅速戴回面具,一位绮丽姿意的红衣姑娘穿梭在人群之中,两条红色丝绦在她脑后随风飘摇,灵动摇曳,牵动了不少公子的心。

    灯会虽是有情人的主场,但打算来此邂逅佳人的也大有人在。

    大庆民风含蓄,少有外男接触女子的契机,每年几度灯会是与民同乐的好时节,王公大臣世家贵族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着儿女们去了。

    不知何时,酒楼二层的窗棂纷纷打开了。

    狐狸面具遮住了姑娘的面容,令人遐想,不过见她衣着不凡,更让众人推断姑娘名门贵族的身份,容貌定然不凡。

    此等佳人,家人怎会放心让她独自出行,估计是小姑娘玩心大与家人走散了,当然也可能是与心上人相会被人群挤散了。不过如果事情没有定数,他们又凭什么不能争取?

    曦和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去找首辅大人,没想到小皇帝这边耽搁那么久时间,首辅大人出来见不到她怕是要心急了。

    她加快了脚步。

    “小娘子,灯会自己逛有什么意思,本公子是京城人士,对灯会涉猎颇深,可带小娘子好好赏玩。”

    一位青衣男子忽然凑到她跟前来,嘴角挂起一丝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容。

    曦和抬眸瞥了眼这位拦路虎,衣冠楚楚,摇着扇子,她顿时想到了今天男主也拿了扇子,都是装,有的人装到了,有的人油到了。

    她翻译了下这番话:我有京城户口,你一个人逛灯会多无聊,不如和我一起玩,我懂得怎么玩,能让你玩得开心。

    至于玩什么,她就不太清楚了,不过看他眼下乌青,脚步虚浮,估计玩得挺花,也不知道用这个招数骗了多少懵懂的小姑娘,难怪说起话来嘴角边淫邪的笑容都收不住。

    她倒是没想到,这种纨绔公子当街调戏女子的降智桥段也能发生在她这个女配身上。

    曦和无声拒绝,默默地向左移了一步,抬步打算绕过他过去。

    只见这人也跟着移了过来,挡在她跟前,两眼放光,眼巴巴看着她。

    曦和:我的母语是无语。

    他在期待什么?难道她看起来很容易受骗吗?

    她现在的身份至少是个世家贵族的小姐,是什么样的自信让他觉得闺阁小姐会喜欢他这款纨绔浪子?她本来就着急,结果这家伙还一点都看不懂眼色。

    “你是哪家公子?”曦和漫不经心问了句。

    纨绔公子一听,心下狂喜,小娘子这是松口了?

    他方才在楼上临窗只看了大概,下来凑近一看,小娘子颈间皮肤白皙,尤其是指节分明的手,如同过了水的冷玉,凝华细腻,一般人家可养不出这样的色泽,虽然看不见面具下的容色,可依他阅遍春色,流连花丛的经验,小娘子定是位绝代佳人。

    按耐心底的兴奋,纨绔公子故作矜持,摇了摇扇。

    “我乃陈家三公子。”

    “哦,是陈国公的幼子?”曦和挑了挑眉,语气颇为玩味。

    看来大庆两位国公的儿子都不太老实。

    “正是在下。”纨绔公子蹙眉,略微有些不虞。

    小娘子提及父亲的口气太过随意,他父亲陈国公乃国之重臣,其余大臣对他皆是恭谨有礼,子弟家仆对他亦是敬之重之。即便她是世家小姐,可她的家族或许都有求于父亲,她又如何能如此轻慢他?

    曦和笑得眉眼弯弯。

    这种整日拈花弄柳之辈又怎么会知道如今朝中变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朝统治都会被推翻,皇权亦会更迭,国公左右只是个官位,可以是陈国公,也自然可以是李国公、徐国公。

    陈国公手底下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去了,他们觉得办事天衣无缝,大理寺近日可是查到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尸位素餐的畜生们,怕是焦头烂额了吧?

    也就这些不长脑子的小公子活在永恒的梦里,以为父辈可以庇护他们一生,现下还有心思寻乐子,不过这些家族子弟怕是没看清父辈的意图,他们是病急乱投医,想通过媒妁姻缘联结世家各族一起抵御皇权清查。

    真是痴人说梦。

    都是恶犬,要争那一块带血的肉,必然是狗咬狗一嘴毛。

    所谓联谊,不过是一盘散沙。

    如若是换做正直如大将军,阁老,她尚且敬他三分,可这等即将上断头台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值得她尊重?

    这帮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如果他们的家族一直辉煌,倒是有风流一生的资本,可惜他们父辈运气不好,碰上了她这样的恶徒之辈,那可不是咬下一块肉那么简单的事。

    如今世家垂死挣扎之际,哪敢让小辈知他们的窘迫?这些人年纪轻轻,脑子也是简单,把长辈交代的任务当作寻常猎艳,今日别说是她,任何一位贵族小姐在此,也没一个能看得上他这种举止轻浮的好色之徒。

    知道了这人身份,曦和怎么看他都是一脸将亡之相,对于将死之人她还是比较有同情心的。

    “陈公子你挡着路了,我要去找我哥哥。”少女清脆悦耳的嗓音在风中响起,飘落各处。

    闻言纨绔公子恼羞成怒,上来就想抓她,“你别不识好歹,我是陈国公之子,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我们国公府的大门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惹恼了我你们家可没有好果子吃!”

    “好狗不挡道。”曦和笑吟吟地伸手,她五指纤细,灯火昏黄微光在指尖萦绕。

    于是众人只见这个娇小俏丽的小娘子轻描淡写地将体格大她两倍的男人一把抡开,男子轰然倒地,扬起一阵灰尘。

    在二楼看着这场闹剧的众人哪怕心有旖旎,也不敢下去了。这小娘子得罪的可是陈三公子,陈国公幼子,谁敢为了一个女子得罪他?

    他是出了名的手段花,管你是什么贞洁烈妇,都得被捆上他床,手段极其残忍,榻上之人生死难料,这位姑娘怕是逃不掉了。

    众人唏嘘,仿佛看到了佳人殒命的结局。

    曦和浅笑安然。她真是个善良的人,这块空地配他刚好,也不会影响别人,就是有点挡路,没事,踩死也行。

    曦和正准备踩上去,倒是有人戏看得差不多了,连忙上前来。

    只见二楼窗户跃下一个人来,又是一袭青衣,他弓下身子将小公子扶起来,一脸关切。小公子恶狠狠地盯着她,哪还有方才那副深情嘴脸,估摸着心里在想怎么把她扒皮抽筋。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乃国公府小公子,你举止粗鲁,不顾小公子的颜面,也就是落了国公府的面子,姑娘年幼,不知事情轻重,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大,姑娘还是趁早向小公子道歉吧。”

    曦和眼波流转,眉梢微微上挑。

    什么玩意儿?这是来了位主持公道的圣父?

    “小公子你好聪明呀,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都怪我年幼耽于学术,听不懂狗语。你知道的这么多,怎么刚刚不来帮陈公子呀?你方才在哪?不会是躲在角落看戏吧?”

    少女一副好似真的很迷惑的样子,问的也是针针扎心,青衣男子见状气血翻涌,再对上身旁男子愤怒的目光,更是心虚地低了低头,心中怒火中烧,这女子倒是会挑拨离间。

    隐下心火,他一脸正气,大义鼎然道:“姑娘还请慎言,在下与三公子情深义重,怎会有意看他笑话,不过是碰巧在此处观景,见不惯你如此怠慢他,这才下来,只是不料姑娘会动手,是我迟了一步,让三公子受了皮肉之苦,没想到姑娘心肠歹毒,竟挑拨我们兄弟间的情分。”

    “好呀,你说是就是吧,看了这么久的戏才跳下来,还真是来迟了,怕是茶都凉了,是武功不好还是心肠不好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三公子可要多注意,有些毒蛇披着艳丽的外衣,就等着你落魄时咬你一口,你可别看花了眼,识人不清。”

    又被骂了一通,迎上三公子逐渐怀疑的目光,“披着艳丽外衣的毒蛇”气极,曦和摆出油盐不进的架势,任由他狡辩,反正她咬死了他就是心怀不轨。

    此时又一位蓝衣公子款款而来,在青衣男子感激的目光中,他缓缓从楼梯处走下,容貌俊朗,温声劝告,“姑娘莫逞口舌之快,莫兄也是诚意劝诫你,姑娘毕竟是女子,更重名誉,你此举惹人非议,婚嫁之事怕是难了,眼下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闹,若是闹大了,姑娘也不希望家人以你为耻,为你的行径登门道歉,奔走各处吧?”

    曦和听得一阵恍惚,眉头微跳。破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些公子哥这么爱听墙角吗?治国安邦没有他们的份,多管闲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你是在威胁我?”

    “在下不敢,不过是为姑娘分析利弊罢了。”蓝衣男子温声不改,眉梢微翘。

    美人蛇,长得好看,嘴挺毒。

    这话敲打的,但凡她是一位无权无势的普通闺阁小姐,都得点头哈腰上赶着给人道歉了,毕竟这么大口锅扣头上,任谁心都得慌一慌。

    但她不是。

    曦和把玩着指甲,红袖翻飞。

    “公子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凭理,三公子辱没小女子,对我动手,意图不轨,我不过是情急之下推了他一把,就被你们指责,难道小女子保护自己不被欺辱也是种错?

    凭权,各位好像没有过问过我的身份?怎么就想着以权压人呢?小女子不才,此事我不愿善了,待我归家,会让家兄与诸位家主商议,相信家主们慧眼如珠,不会同小辈们这般是非不分,定会还我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蓝衣男子眉头微紧,他不过是吓唬她,哪里敢找家主出面?

    他们拉帮结派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世家贵族关系错综复杂,公子们自幼在一个学堂长大,长辈一直教导他,除了考取功名,更要恭维最具权势之人,以此攀附家族,毕竟这些天潢贵胄剩下的一点肉汤都足以让普通家族荣华富贵多年,如果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他们的家族也能一路腾飞。

    他凝目一看,心下微惊,女子双手负于身后,头颅微昂,周身气质贵不可言,不似妄言。

    如今齐大公子已亡,陈国公三子成了他们的领头羊,他这次帮三公子说话,也是想卖三公子一个人情,可如果因此踢到了铁板,得罪了贵人,这可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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