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少年的落寞
范佳拍了拍易文的肩膀,说道:“要不…你去找张朝之,问问这件事和他们家有没有关系。”易文思索片刻后觉得只有这么做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同时也要向曾义翔证明永远不会背叛,永远不会因爱生恨。易文“艰难”的站了起来,说道:“那我走了,我要是有什么情况就给你打电话。”
门一打开就看到曾义翔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易文按在墙上,吼道:“张朝之来找晓宇干什么,你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范佳急忙上前拉开曾义翔,可愤怒的力量是强大的,范佳被推到后退一米多,易文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如针扎一般剧痛。毫无理智的曾义翔把易文的头使劲往墙上砸,范佳也怒吼:“曾义翔你有完没有,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曾义翔狠狠地松开易文,易文踉跄几步还是摔到在地。曾义翔从外套内口袋以及外口套掏出几沓钱,狠狠的砸在易文面前
“这里是五万块钱,还欠你十六万,我会尽快还给你,以后我们见面就装做不认识。”
范佳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急忙劝阻:“阿翔,事情没弄清楚你不能这么做。”曾义翔冷冷的说:“事情还不够清楚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还有你范佳,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我…。”正说话间曾义翔手机响了,是刘达打过的,但电话那头是晓宇的声音,
“哥,你在那里?怎么还不回来?”
“我马上就回来,达达来了吗?”
“很多同学都来了,你赶紧回来吧。”
“好,我这就回来。”
曾义翔挂断电话后没有一刻停留直接走了,范佳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他过去拉起易文,此时的易文头微微低下正暗自落泪,此刻也只有范佳能理解他心里有多痛,易文用力戳着胸口哽咽的说:“这儿好痛,好痛。”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阿翔刚才说的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去年我跟阿翔表白时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次回来我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我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先回屋,等晓宇病好了阿翔也就会冷静下来,没事的。”
曾义翔还没进病房就听见孩童们七嘴八舌的话语声,他迅速调整好状态,推开门看着满屋的小孩他笑了,这也是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笑
“你们都来了啊,谢谢你们来看晓宇。”
刘达说道:“不用谢,我们都是晓宇的好朋友。”曾义翔看到床头柜摆放着许多水果零食,说道:“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晓宇现在也吃不了。”
李丽自从知道晓宇受伤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十分担心、难过,当亲眼见到晓宇时…他那光秃秃的脑袋时又觉得一丝滑稽
“晓宇,你一定要坚强,我们都等你回去上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知道你的事都在给你募捐,估计后天老师就会把那些钱送过来。”
“我…不要别人给我捐钱,我哥哥会解决的,不用麻烦学校。”
付伟也说道:“哎呀晓宇,连黄哲他们家都厚着脸皮要捐赠,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时吴倩倩从书包拿出来一个厚厚本子,说道:“这是我和丽丽整理的一些课堂重点,有空的时候就看看。”晓宇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谢。
这时护士来接晓宇做脑部CT,看着这么多孩子,问道:“这么多人啊,你们都是他同学吧。”纵容纷纷应答。刘达问道:“护士姐姐,你们要带晓宇去哪?”
“去检查。”
李丽也问道:“护士姐姐,检查痛吗?”护士笑着说:“检查不痛,这位小姑娘挺细心的。”
晓宇去做检查同学们也该走了,曾义翔让他们把那些水果拿回去,但却被他们一致拒绝。正出医院大门时,龙龙一路奔跑着朝这里赶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李丽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看晓宇哥哥的。”
曾义翔也走过来说道:“晓宇现在做检查去了,你明天再来。”
“可是叔叔,我都很久没看到晓宇哥哥了,这次他生病我都不知道。我一定要看到他。”
刘达对李丽说道:“我们走吧,龙龙看不到晓宇是不会走的。”李丽也对龙龙说:“天马上就要黑了,赶紧回去明天来。”龙龙一下便挣脱李丽的拉扯,吼道:“别拉着我,我要看晓宇哥哥。”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自己弟弟这样吼,李丽被气的立马快速离开,其他同学也跟着走了。就这样曾义翔拉着龙龙的手进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晓宇检查也做完了,龙龙就坐在晓宇的床边静静看着晓宇,这倒让晓宇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喜欢看着你呀,看着你我就开心,你看到我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那个你姐姐走了吗?”
“他们都走了。”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回去,天都黑了,到时候不安全。”
“我才不和他们走,他们来看你都不告诉我,我生他们气呢。”
曾义翔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晓宇的病情,颅内的淤血已经完全清除,恢复的也不错不会引发后遗症,但是各个脏器受损和身体多处骨折需要更长时间的治疗才能慢慢恢复,尤其是右脚小腿粉碎性骨折,可能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还有几根肋骨也有一些轻微骨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病人康复以后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那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但是要忌口,不能吃太油太咸和高热量的食物,尽量以清淡为主。”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从办公室出来后曾义翔就到医院食堂买了几份饭 。
“龙龙,你还没吃饭吧,来吃饭。”
龙龙站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这可是曾义翔第一次见他这么腼腆,他说道:“没有,我…好吧我吃饭。”曾义翔拿来一方小桌子摆好饭菜后就让龙龙坐下来,龙龙问道:“晓宇哥哥不吃吗?”
“你吃你的。”
然后端来一碗白萝卜和一碗蛋花汤放到晓宇床头柜上,然后把床摇了起来,晓宇一边吃着饭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曾义翔。或许是这一幕触及了他柔软的一面,是啊,以往生病都是硬抗,没有人对他如此关怀。又或者是心疼哥哥,他明白哥哥没有他也能很好的活着,但是让不能没有哥哥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好吃,我只是有点难受。”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尽快好起来,你不会让哥哥失望吧?”
这时龙龙说道:“晓宇哥哥,你不能难受,你难受的话叔叔就更难受了。”
“一会我送龙龙回去,顺便回家拿点东西过来,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过来。”晓宇“嗯”的一声乖巧点了点头。
这么晚也没有公交车,曾义翔就叫了辆出租车,路上车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家了。简单的收拾一些衣物,还有晓宇书包也要拿过去,学习不能落下。然后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就是晓宇的那张卡,今天把钱全部给了易文现在已经身无分了。看着这张银行卡…曾义翔思绪万千,许久之后还是把它放进口袋。虽然胖哥把医药费的事搞定了,但又欠了他一桩人情,如万姐说的那样,还钱容易人情难还。现在晓宇还不能自理所以也不能出去工作…,想到这些曾义翔又觉得心力交瘁。躺在床上几分钟后便起身去医院。路上,他接到一通电话,是交警队那边打过来的。事故责任书出来了,行人没走斑马线负事故百分之十的责任,司机没有礼让行人、路口不减速、超速行驶负事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现在司机提出40万和解,曾义翔没有立刻答复,只是说还要考虑。
回到医院,曾义翔就把这事讲给晓宇听让他做决定
“我们和解吧,这样我们就有很多钱,哥哥也不用为钱那么辛苦了。”
曾义翔摸了摸晓宇的脸,这个时候晓宇还在担心钱,心里那种挫败感和羞愧感油然而生,他哽咽着说:“行…行,咱们就和解。”
“既然那个人赔我们钱,那学校里的捐款我们把它捐出去吧,行吗?”
“行,什么都听你的。”
“哥,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
“就是去年刘康的妈妈找我写谅解书,给了我五万块钱,当时我怕你生气没敢告诉你。”
“没事,哥哥不会生气,你也是为哥哥着想。”
“我…我很就没亲你了,我…。”
曾义翔弯下腰贴近晓宇的嘴唇,晓宇轻轻闭上双眼静待那一抹满足和快感。
胖哥在得知曾义翔和易文大吵架之后特意过来劝和,他是一万个不相信易文会加害晓宇。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曾义翔正在洗衣服,晓宇在看书,
“胖哥哥,你来啦。”
曾义翔也回头看了一眼并打了声招呼,只见胖哥从身后拿出一个玩具来,说道:“你看,胖哥哥给你带什么好玩的。”晓宇看着眼睛直发愣,一台psp游戏机,这玩意可诱惑力十足。
“喜欢吗?”
这时曾义翔问道:“你又给他买什么了?”胖哥把游戏机放在床头柜,然后说道:“游戏机而已,给晓宇打发时间。”
“他已经落下一个多星期的课了,不能再玩了。”
“晓宇都伤这么重了你还逼着他学习。”
然后又对晓宇说道:“你哥对你是真狠,一点都不心疼你。”听到曾义翔刚才这么一说晓宇只能把游戏又放回去,拿起李丽给的本子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洗快点,我这有事和你说呢。”
他们来到医院旁边的超市坐了下来,胖哥直接问他对易文的事是不是认真的,曾义翔想了片刻也不否认:“晓宇是我的逆鳞,谁都不能伤害他。”
“你真相信这事和他有关系?你以前的理智呢?你知道文子现在多难过吗?先不谈他爱不爱你,他为你做的牺牲也不少,你那天简直是杀人诛心你知道吗?”
曾义翔站了起来说道:“你今天过来是特意当说客的吗?那我们就别聊了。”胖哥说道:“什么说客不说客,兄弟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咱们换位思考,你认为他真的会联合别人伤害晓宇吗?估计你自己也不信。”
“我直接告诉你吧,等晓宇病好之后我就带他去广州,这里的是是非非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争辩的必要了。”胖哥也站了起来走到曾义翔身边,问道:“你…真这么打算的?”曾义翔斩钉截铁的说:“不是打算,而是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晓宇。”
回到病房时晓宇正玩着游戏机,这给晓宇吓了一跳
“哥,我再玩半个小时就看书。”
“那你注意时间,现在10点35分。”
“你是不是和文哥哥吵架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曾义翔从那张临时床铺床坐了起来,说道:“没有啊,我和他很好。”晓宇弱弱的说:“文哥哥都没有来看过我,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谁说不是呢?以前曾义翔或晓宇只要一出事易文总是忙前忙后,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张朝之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发生却越走越远,道不清言不明。过了一会晓宇又问道:“文哥哥会来看我吗?”
“会,他…他过几天会来。”
今天一大早,校长领着一众教职工来到医院给晓宇送“温暖”,随行的还有报社记者、医院的院长以及晓宇的主治医生,他们每个人都“盛装出席”,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犹如一股小海浪慢慢袭来。
病房内挤满了人,这大场面连曾义翔都紧张起来,晓宇更是把头埋进被窝里害羞的不行。校长对着镜头一阵哀伤
“当学校得知方晓宇同学出了车祸以后我们很是心痛。在这里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强烈谴责那些不遵守交规的社会毒瘤马路“杀手”。
随后记者来到募捐前说道:“我旁边的箱子里就是A市第二中学全体师生捐献的爱心善款,在这里我们也祝愿方晓宇同学能够早日重返校园。”然后又走到校长旁边问道:“校长先生,能谈谈方晓宇在学校的表现吗?”
“方晓宇同学学习非常之刻苦,从来不用老师操心,去年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五,由于家庭原因他放学回家还要做很多家务,这对于一个十二三的孩子来说已经非常了不起。当然啦,学校对特殊学生都有一定的生活补助,让孩子从小能感受到学校的温暖以及社会的温暖。”
“好的,好的,谢谢校长先生接受我的采访。”
然后走到院长旁边问道:“下面跟着我们的镜头一起来向院长先生了解一下方晓宇同学的病情。院长先生您好。”
“你好你好。孩子现在病情已经逐渐好转,恢复的很不错。”
“对方晓宇同学的特殊情况,医院有没有一些特殊关照呢?”
“针对患者的伤势以及他自身的一些情况我们从外省请了几个脑科专家和骨科专家,孩子还小嘛不能留下后遗症,所以医院给予最好的治疗方案,同时在医药费方面也是给了最大程度的减免。”
这话听的曾义翔火冒三丈,那些专家明明是胖哥请来的怎么变成医院的功劳了?其实在校长开口的第一句话曾义翔已经忍不住想要打断。正准备去阻拦的时候只听见记者又说道:“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在学校和医院的大力帮助下方晓宇同学一定能感受到了满满的爱和关怀。”这时晓宇掀开被子轻声对旁边的曾义翔说道:“哥,让他们出去,我不喜欢他们。”曾义翔站起身来走到镜头前,说道:“可以到此为止了,病人要休息,你们去外面胡说八道吧。”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都看向这个年轻人,但记者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
“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方晓宇同学的家属,很抱歉我们可能打扰到了病人休息。当你得知方晓宇同学出了车祸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对于治疗费有没有压力呢?”
曾义翔冷冷一声说道:“带上你们的家伙还有那个烂箱子赶紧走。”记者直接无视曾义翔径直走到晓宇的床边,曾义翔正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报社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小同学,对于帮助你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医院的叔叔阿姨们,有什么想要对他们说的吗?”
晓宇看到被拉住的曾义翔瞬间暴怒,这一幕是多么似曾相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放开我哥哥,你这群坏蛋。”记者看了一眼校长后,校长也示意让他们松手,晓宇继续吼道:“我不是特殊孩子我也不是孤儿,我不要你们给我钱,你们都走。”
“孩子现在情绪很激动哈,但是从他的话语中我们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曾义翔稍微平复情绪之后说道:“感谢学校能够帮助晓宇,如果是这种方式的话我不能接受。另外我要澄清的是,晓宇和其他孩子一样,他不需要被特殊对待。箱子里的钱你们拿走,捐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吧。对了,最重要的一点,今天所谓的采访不要让我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否则我会让你们报社倒闭,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这番话让校长和院长的瞬间脸绿了,校长把曾义翔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你弟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让在场的人怎么下得来台?”
“您带着这么多人来采访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您觉得这种方式孩子能接受吗?您是教书育人的,这个理您应该明白。”
“小伙子,实事求是固然是好品质,但是你还要懂得人情世故,再说我也是为你们俩好。”
“晓宇班里有个叫黄哲的同学,去年在报社的帮助下得到了社会的关注,也获得了一大笔爱心捐款。可是您知道黄哲在学校是怎么被同学议论的吗?孩子一旦有了自卑心理再想树立信心就难了。我是晓宇的亲人,我不能再让他日后成为同学口中的谈资。”
“如果不是记者的帮助他父亲现在还躺在床上,他家只会更惨,你想过没有小伙子?这个当今社会没人会同情一个失败的人。在你这个年纪要懂得包装自己,尤其是面对亲人的时候,如果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打肿脸充胖子又怎么样呢?”
“我不需要懂这么多,我只知道我是晓宇唯一的亲人他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早知道记者都是这幅德行…去年我是不会打电话给报社的。”
这些人走后曾义翔坐到床边,抚摸着晓宇那微微泛红地脸蛋,晓宇也缓缓地移动着脑袋努力靠近曾义翔,曾义翔温柔地说:“他们都走了,没事了。等你病好了以后哥带你去广州生活,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
“嗯,我听哥哥的。”
“你休息一下,哥去打个电话,让记者别把采访的事刊登出去。”
当生命走到尽头时,那些理想和抱负都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短暂的影像而已。癌细胞扩散的很快,陈思宇总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突然昏厥,身边必须24小时有人陪着。陈思宇的母亲和父亲已经离婚近十年,父亲又娶了一个妻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后妈所生。如今的陈思宇最放心不下他的就是母亲,这些日子母子俩从来没有抱头痛哭,都是一个人单独默默流泪。
“儿子,你怎么起来了。”
陈思宇正坐在梳妆台上照着镜子,他看到自己已经形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般,已经瘦的就剩下骨头了,他自知已经提前到了生命的终点。陈思宇缓缓回头,轻声喊了一句:“妈。”母亲把儿子扶到床上躺下
“妈,我不怕死,我就是怕以后没人照顾您。儿子不争气,不能在膝下尽孝了。”
母亲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一只手捂着嘴巴那眼泪如屋檐下的水滴一样
“你别担心妈妈,妈妈会好好活着的。”
陈思宇费力坐了起来,微笑着替母亲擦拭眼泪,说道:“妈,我想见见翔子,我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带我去见翔子可以吗?”母亲迟疑了几秒,陈思宇现在经不起任何折腾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他说,再不说我怕来不及。”
母亲思量再三还是说道:“前段时间晓宇出了车祸,他现在应该很忙,我去问问他有没有时间。”陈思宇惊呼:“什么?您说晓宇出了车祸?那…那翔子现在一定……”母亲正要出去打电话时被陈思宇喊住了:“妈,算了吧,您帮我准备一个信封和一支笔,我要写一些东西。”陈思宇真的想见到曾义翔,为了母亲他必须要见到曾义翔,他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曾义翔是他唯一的希望。可如今晓宇车祸,若再告诉曾义翔真相,双重打击下那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不一会儿母亲拿来纸和笔,陈思宇说道:“妈,您先出去一下,我写好了再叫您。”
只叹是:
年将弱冠非童子,一生襟抱未曾开;
匆匆人世走一遭,恍恍惚惚过一生。
久别重逢的喜悦,失去之时的悲切;
短暂的童年时光,放纵不羁的岁月。
总有似曾相识的片段,终会成为一生的羁绊。
带走残留的美好,不悔半生,
看透世间苦与痛,不惧今惜,
珍惜该珍惜的人,不负余生。
陈思宇一笔一划勾写着这一生中最后的笔迹,渐渐地泪水侵湿了信纸。这是他能留给发小最后的东西,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他能想到给母亲尽的最后一份孝心。半个小时后信件写好了,陈思宇把母亲喊了进来并把信封交给母亲,嘱咐道:“妈,如果…如果哪一天我走了,您就把这封信交给翔子。”说着说着陈思宇不自觉流下了眼泪,这是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哭泣。母亲颤抖地接过信件然后轻轻抱住陈思宇
“我想回老家看看,那里有我和翔子最美好的回忆。”
“好,好,好,我下午预约医生。”
过了一会陈思宇又说道:“翔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应该没有什么积蓄,晓宇现在又出这么大的事,您给他们汇点钱过去。”
“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我还是回佛山舒服一点,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我了。”胖哥这些天也经常往范佳家里跑,只是因为现在有两个人闹变扭。去年胖哥结婚时和易文闹掰,现在晓宇受伤曾义翔又和易文闹掰,这些事让胖哥和范佳都不由心疼易文。经过两个人轮番开导易文还是坚持要回佛山,至于张朝之…他俩之间也只是朋友关系罢了
“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没错,我真的是灾星。”
“年轻人还信这些?”
范佳也说道:“就是,那都是封建迷信,我看你闲得慌。”
易文认认真真的说:“去年离开之后我就决心以后都不会和他见面,结果我刚回来晓宇就出事了,这还不算吗?”胖哥和范佳听后直摇头,胖哥说道:“这样吧,我托人调查这事和张家有没有关系。真是服了你了,还信这玩意。”范佳嘲讽道:“唉,你在哪找的算命先生,带我去看看,我算算这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去年在翠萍山的寺庙里看到的。”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敲门,胖哥起身就去开门,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义翔。胖哥愣在原地惊讶不已,这时范佳问道:“谁来了?”
“我来…我找文子有点事。”
易文听到这个声音心怦怦直跳,同时范佳也来到门口热情招呼:“进来说话啊。”
“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胖哥轻轻碰了一下范佳,然后说道:“我和佳儿去买点酒,你们慢慢说,不急。”随后两个人就像小偷一样灰溜溜的走了,曾义翔走到屋内并没有坐下来,而易文也一直保持之前的姿势,仿佛遁入空门一样
“最后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易文愣了几秒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曾义翔继续说道:“你能去看看晓宇吗?他想见你。”易文仍然没有说话,一直吃着桌子上的零食,空气安静十几秒后曾义翔又说道:“算我求你了,晓宇真的很想见你。”又过了几秒,易文终于开口了:“我没时间,我下午要去佛山。”曾义翔有些急了,急的脸都有些发红,又说:“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易文吼道:“我都说了我没时间。”曾义翔也是第一次见易文这么大声说话,心里有些错愕,或许自己真的太过分了。突然曾义翔跪了下去,易文见状也为之一颤
“对不起,我的错了。”
这一幕让屋外的范佳看不下了,他不顾胖哥的阻止一脚把门踹开,怒不可遏的说道:“以前我认为你挺有本事的,是个男子汉。呵,现在我真的是看不起你。”胖哥也进来了,使劲把范佳往屋外拉,范佳挣脱拉扯后又说道:“你为了那破孩子卑躬屈膝连尊严都可以不要,那文子呢?他一心一意对你不求回报,可是你三番两次伤害他。你的良心呢?你脑子里除了那个小屁孩就没有别人了吗?”胖哥连忙打圆场:“佳儿喝醉了说胡话。阿翔和文子只是暂时闹矛盾,我去年和文子也闹过矛盾,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范佳愤力挣脱胖哥的拉扯,继续说道:“我没醉,我只是替文子感到不值,也恨我自己瞎了眼和他这种人称兄道弟。”曾义翔缓缓起身,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地转身向屋外走去,易文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胖哥又拉住曾义翔,说道:“先别急着走,再聊聊。”
“不了,我还有事。”
出门没走几步曾义翔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最后求你一次。”易文正想开口答应的时候范佳抢先说道:“别去,有什么好看的,他这种人就是自私,眼里没有别人。”曾义翔扫视屋内的三个人,不由的冷笑起来。
胖哥关上门后慢慢来到范佳面前,然后对着范佳吼道:“你神经病啊,劝和不劝离你懂不懂啊。”
“什么劝和不劝离,这是形容夫妻的话。”
胖哥没有再理会范佳,径直走到易文身边,说道:“你要去就去吧,阿翔都跪下来给你道歉了,你看…。”
“算了吧,还是不见为好,我还是即刻去佛山好一点。你们要是想喝酒就来佛山找我。”
说完便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护身符递给胖哥:“这是我去年年底在翠萍山的寺庙里求得一个平安符,大师开过光的。本来很早就要给阿翔只是后来去了佛山,你帮我交给晓宇。”范佳立马抢过平安福,说道:“你是不是傻啊,人家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想着人家。”
“可是晓宇并没有做错什么,再说他受伤我确实有责任。”
胖哥拍了拍易文肩膀说道:“没事,佳儿不理解你…我理解。你相信我,你和阿翔还能做回朋友。”一旁范佳冷笑了一声,这引起胖哥极大的不满,他狠狠瞪着范佳,问道:“阿翔因为晓宇受伤而失去理智我们做兄弟朋友的难道不能理解吗?你为什么总要在一旁煽风点火?你安的什么心?”眼看两个人就要懂真格了易文赶紧劝阻:“你们别吵了,佳儿,把平安符给胖哥吧。”
曾义翔晃晃悠悠回到了医院,现在他只能向晓宇坦白真相了,推开房门发现晓宇没有在床上,他急忙去询问护士,护士告诉曾义翔晓宇去拆线了。这时晓宇的主治医生过来把曾义翔喊到办公室,医生交代了晓宇接下来要进行力量训练,且每天都要坚持直至完全康复。半个小时后曾义翔终于走出了办公室,此时晓宇也拆完线回到了病房。只见晓宇双眼通红脸颊依稀还能看出泪痕,曾义翔温柔地问道:“拆线痛到了是不是?”晓宇点了点头:“刚才你去哪里了?医生都找不到你。”曾义翔搬来一条凳子坐在晓宇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说道:“我和易文吵架了,刚才…刚才去找他和好。他…他不会来看你了,是哥哥没用。”说着曾义翔老泪纵横,他自责自己连小小的要求都没法满足晓宇,他更是恨自己那么冲动。
“没事的哥哥,他不来算了。”
“晓宇你现在真的懂事了,真是让哥哥刮目相看。”这时医生进来了,他是来教曾义翔力量训练的手法和注意事项。
“小朋友,你现在试着坐起来看一下。”
晓宇两只胳膊肘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地坐了起
“加油,小朋友。”
突然晓宇“啊”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床上,曾义翔急忙喊道:“晓宇…。”医生说道:“来,我们扶他走两步试试。”然后又对晓宇说:“小朋友,可能会很疼,不过很快就会过去,你要坚持喔。”医生和曾义翔扶着晓宇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晓宇都痛的呲牙咧嘴,曾义翔痛在心里可没有办法,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代替晓宇去承受这一切。医生说道:“我知道有点痛,但是没有办法,忍不住也要坚持下去。”
十来分钟后康复训练终于结束了,晓宇躺在床上依旧面露痛苦
“哥,好痛。”
曾义翔也知道,如果不是痛的难以忍受晓宇是不会轻易说“痛”。曾义翔爬到晓宇的床上,然后把他搂在怀里,晓宇的脑袋紧紧贴着曾义翔的胸口
“痛的话就哭出来吧。”
晓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躺在曾义翔的怀里,那久违的温暖似乎能让他忘却腿部的疼痛。
就在这时候李丽和吴倩倩来了。他俩来给晓宇送笔记还要给晓宇讲解功课,晓宇依旧躺在曾义翔的怀里没有动弹
“你同学来了。”
李丽说:“阿翔哥,我和倩倩来给晓宇温习功课。”晓宇很不情愿的离开怀抱,曾义翔也下床来,说道:“那谢谢你们了,额那个,你们开始吧,我去外面给你准备点零食。”晓宇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学习,他只想安静地躺在哥哥的怀里。整个学习过程晓宇都是强装认真。这时吴倩倩问道:“晓宇,学校那个捐款你是不是没要?”没等晓宇开口李丽就立马说道:“这事以后一会再说行不。”
曾义翔买完东西回来也没说话,备好水果零食后就出了病房来到医院走廊上,坐在长椅上无聊地玩着手机。他现在也有一肚子话需要找人倾诉,他已经不知道对与错了,或许说他需要有人告诉他,他这么做是对的。一阵头脑风暴后他决定打电话给母亲,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母亲那边接到儿子的电话甚是高兴,曾义翔问及母亲现在是住在老家还是县城里,母亲告诉他现在住在县城里,偶尔也会回老家看看。曾义翔瞬间心生安慰,母亲忙忙碌碌一辈子,县城里起码不用干农活,母亲也是该歇一歇了。母亲问道:“思宇得的是什么病,你在他公司上班知道这事吧。”曾义翔一脸诧异,母亲为什么会知道陈思宇生病了?这事居然连老家的人都知道?
“没什么大病,只是胃出血而已。”
“不对,我看他那样子应该病的挺严重,连路都走不稳。”
“阿宇回老家了吗?”
“你不知道吗?我前几天在路上碰到他们母子。思宇那个面相呀,哟,好吓人呐。”
“人家动过手术没恢复过来,趁养病期间回老家玩很正常的。”
“不说别人家的事儿了,放暑假你带孩子回来玩几天。”
“这个…行吧,到时候看看。”
“这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定了听妈的话,放假带着晓宇回来玩。”
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暑假很难回去。令曾义翔奇怪的是陈思宇为什么突然就回老家了?而且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曾义翔喃喃自语:“这阿宇又在搞什么鬼,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电话响半天没人接听,第二遍第三遍依旧没人接听,这让曾义翔有些心神不宁,一股凉意直穿心门。正无聊发呆的时候他看见胖哥来了,他也迎面走去
“你怎么了来了?晓宇现在好多了,不用这么麻烦,耽误你的时间。”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顺道过来看看,唉,你怎么在外面发呆啊。”
“晓宇他同学在给他补课,我不方便打扰。”
随后两人来到医院旁边的超市坐下,曾义翔现在也彻底戒酒了。胖哥却感叹着世事无常,他们四兄弟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潇洒快活的日子。曾义翔能在不露声色的情况下把陈华的所作所为看的一清二楚,还能给自己出谋划策,所以胖哥始终不相信或者说想不通曾义翔为什么会这么对待易文。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面对面坐着。
“要不然你别去广州了,等中慧公司成立之后你来我这里上班。去广州的话人生地不熟的也麻烦,在这里起码有个照应。”
曾义翔语重心长的说:“我总要一个人去面对生活,这是没法逃避的现实。”胖哥立马接话:“问题是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制造困难?”
“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哥哥吗?”
“当然,这是没得说的。”
“晓宇不让我喝酒我改了吗?晓宇妈妈出现的时候他央求我带他走我答应他了吗?这就是一个好哥哥做出来的事。”胖哥正想再说点什么可被曾义翔打断了,他又说道:“不要劝我,我在给自己赎罪。”胖哥见劝不动曾义翔也不再说话,他今天来就是想替易文把护身符交给晓宇
“你要看晓宇就自己上去吧,我在这里坐会。”
胖哥直接推门进去,李丽正给晓宇讲题,吴倩倩则在一旁吃东西。“学习呢你们。”晓宇见有“救星”来了立马喊道:“胖哥哥你来了。”李丽和吴倩倩害羞的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你们学你们的,我只是过来看看。”
小姑娘还是小姑娘,见有人之后也没有之前那般自如,晓宇说道:“丽丽,我们歇一会吧。”李丽和吴倩倩收拾好书本后就背上书包表示要回去,晓宇也没有挽留,毕竟他不是那么喜好学习。二人走后晓宇就问道:“我哥呢?”
“在楼下。”
胖哥坐到晓宇的床边就开始问一些关心之类的话,他有点想让晓宇劝曾义翔不要离开这座城市,可又不知如何开口。随后胖哥将护身符拿了出来,他告诉晓宇这是易文专门为他在寺庙求的,但是晓宇拒绝了。胖哥说道:“为什么不要?”晓宇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哥和文子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收着吧。”
晓宇扭过头去,胖哥还不知道晓宇有着驴一样倔脾气,又问道:“怎么了晓宇?”晓宇仍然没有反应,胖哥只能把护身符放在晓宇的枕头边然后转身离开,门刚打开晓宇就喊道:“胖哥哥,你把这个拿走,我是不会要的。”胖哥有点小脾气了,这护身符可以说是易文最后的“尊严”。他努力压制自己的那股小怒火,又重新坐到床边
“文哥哥他对我哥不好,我哥那么求他他都不来。我不要他的东西。”
“你哥都告诉你了吗?”
“他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这个你还是还给他吧。”
胖哥无奈的接过护身符,之后又简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这时候曾义翔带着李丽和吴倩倩又来了,曾义翔正要打招呼,只见胖哥拉着个长脸直接走了。曾义翔问道:“怎么了。”然后又问道晓宇:“胖哥哥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要给我东西,我没有要。”
“你呀,真不懂事,你同学专门过来帮你辅导功课你就这么让人家走啊。”
晓宇低声细语的说:“哥我错了。”李丽也说道:“阿翔哥,是我们自己要走的。”
傍晚也到了吃饭时间,曾义翔又跑出去买饭,房间里只剩下三个小鬼头,晓宇和她俩其实也没多少话讲。吴倩倩问道:“你干嘛不要学校的捐款?”晓宇吃惊的看着吴倩倩,回问他们怎么知道的,李丽也实话实说。原来那天的采访还是被刊登出去了,晓宇气愤的说:“我哥都让他们不要报道出去,他们怎么这样。”
“没事的晓宇,报纸上用的都是假名字,没有人知道的。”
这时吴倩倩说:“你知道嘛,达达和小涛他们几个…。”这时李丽拍了拍吴倩倩的手示意让她不要说话,晓宇追问道:“他们怎么了?”李丽笑着说:“没事,他们…考试没考好,被父母给揍了。”晓宇自然不信这等鬼话,他虽然学习不灵但脑瓜子还是挺灵活的。吴倩倩看了看李丽然后说道:“告诉晓宇算了。”见李丽没有说话吴倩倩继续说道:“就是你的事被报道出去以后学校里很多人都说你…说你不知好歹说你清高什么的。然后达达和黄哲他们叫了好多人打群架,现在达达他们几个都在家里不准出来。”晓宇陷入了沉思,达达又为了自己和别人打架,如果哥哥知道报道被刊登出去又会很难过。哎!
“都是我的错,让他们又打架。”
李丽说道:“和你没关系,是他们说的太过分了。”
“我现在可以理解黄哲了,当初他也是被很多人同学这样议论,我总以为只要有钱把病治好其他的事都不重要。这个想法是错的,早知道那些记者胡说八道我就不让我哥帮黄哲了。”李丽和吴倩倩互相看了一眼,满是惊讶,吴倩倩小心翼翼问道:“你哥哥帮助黄哲…是什么意思?”
“去年黄哲的爸爸腿断了,我就让我哥想办法帮他们,然后我哥就托朋友联系记者去他们家采访。现在我知道面对那些说假话的记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听完晓宇的叙述吴倩倩被感动晓宇感动到了,她说道:“你真善良。”
门一打开就看到曾义翔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他二话不说直接把易文按在墙上,吼道:“张朝之来找晓宇干什么,你和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范佳急忙上前拉开曾义翔,可愤怒的力量是强大的,范佳被推到后退一米多,易文没有说话,此时他的心如针扎一般剧痛。毫无理智的曾义翔把易文的头使劲往墙上砸,范佳也怒吼:“曾义翔你有完没有,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曾义翔狠狠地松开易文,易文踉跄几步还是摔到在地。曾义翔从外套内口袋以及外口套掏出几沓钱,狠狠的砸在易文面前
“这里是五万块钱,还欠你十六万,我会尽快还给你,以后我们见面就装做不认识。”
范佳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急忙劝阻:“阿翔,事情没弄清楚你不能这么做。”曾义翔冷冷的说:“事情还不够清楚吗?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还有你范佳,以后我的事你少管,我…。”正说话间曾义翔手机响了,是刘达打过的,但电话那头是晓宇的声音,
“哥,你在那里?怎么还不回来?”
“我马上就回来,达达来了吗?”
“很多同学都来了,你赶紧回来吧。”
“好,我这就回来。”
曾义翔挂断电话后没有一刻停留直接走了,范佳喊了几声都没有任何反应。他过去拉起易文,此时的易文头微微低下正暗自落泪,此刻也只有范佳能理解他心里有多痛,易文用力戳着胸口哽咽的说:“这儿好痛,好痛。”
“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阿翔刚才说的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去年我跟阿翔表白时我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次回来我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我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先回屋,等晓宇病好了阿翔也就会冷静下来,没事的。”
曾义翔还没进病房就听见孩童们七嘴八舌的话语声,他迅速调整好状态,推开门看着满屋的小孩他笑了,这也是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次笑
“你们都来了啊,谢谢你们来看晓宇。”
刘达说道:“不用谢,我们都是晓宇的好朋友。”曾义翔看到床头柜摆放着许多水果零食,说道:“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晓宇现在也吃不了。”
李丽自从知道晓宇受伤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十分担心、难过,当亲眼见到晓宇时…他那光秃秃的脑袋时又觉得一丝滑稽
“晓宇,你一定要坚强,我们都等你回去上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学校知道你的事都在给你募捐,估计后天老师就会把那些钱送过来。”
“我…不要别人给我捐钱,我哥哥会解决的,不用麻烦学校。”
付伟也说道:“哎呀晓宇,连黄哲他们家都厚着脸皮要捐赠,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时吴倩倩从书包拿出来一个厚厚本子,说道:“这是我和丽丽整理的一些课堂重点,有空的时候就看看。”晓宇微笑着道了一声谢谢。
这时护士来接晓宇做脑部CT,看着这么多孩子,问道:“这么多人啊,你们都是他同学吧。”纵容纷纷应答。刘达问道:“护士姐姐,你们要带晓宇去哪?”
“去检查。”
李丽也问道:“护士姐姐,检查痛吗?”护士笑着说:“检查不痛,这位小姑娘挺细心的。”
晓宇去做检查同学们也该走了,曾义翔让他们把那些水果拿回去,但却被他们一致拒绝。正出医院大门时,龙龙一路奔跑着朝这里赶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李丽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我是来看晓宇哥哥的。”
曾义翔也走过来说道:“晓宇现在做检查去了,你明天再来。”
“可是叔叔,我都很久没看到晓宇哥哥了,这次他生病我都不知道。我一定要看到他。”
刘达对李丽说道:“我们走吧,龙龙看不到晓宇是不会走的。”李丽也对龙龙说:“天马上就要黑了,赶紧回去明天来。”龙龙一下便挣脱李丽的拉扯,吼道:“别拉着我,我要看晓宇哥哥。”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自己弟弟这样吼,李丽被气的立马快速离开,其他同学也跟着走了。就这样曾义翔拉着龙龙的手进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晓宇检查也做完了,龙龙就坐在晓宇的床边静静看着晓宇,这倒让晓宇不好意思了
“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喜欢看着你呀,看着你我就开心,你看到我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那个你姐姐走了吗?”
“他们都走了。”
“那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回去,天都黑了,到时候不安全。”
“我才不和他们走,他们来看你都不告诉我,我生他们气呢。”
曾义翔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晓宇的病情,颅内的淤血已经完全清除,恢复的也不错不会引发后遗症,但是各个脏器受损和身体多处骨折需要更长时间的治疗才能慢慢恢复,尤其是右脚小腿粉碎性骨折,可能以后不能做剧烈运动,还有几根肋骨也有一些轻微骨折。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病人康复以后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那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那现在可以吃东西吗?”
“可以,但是要忌口,不能吃太油太咸和高热量的食物,尽量以清淡为主。”
”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
看着天色已经很晚了,从办公室出来后曾义翔就到医院食堂买了几份饭 。
“龙龙,你还没吃饭吧,来吃饭。”
龙龙站了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这可是曾义翔第一次见他这么腼腆,他说道:“没有,我…好吧我吃饭。”曾义翔拿来一方小桌子摆好饭菜后就让龙龙坐下来,龙龙问道:“晓宇哥哥不吃吗?”
“你吃你的。”
然后端来一碗白萝卜和一碗蛋花汤放到晓宇床头柜上,然后把床摇了起来,晓宇一边吃着饭一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曾义翔。或许是这一幕触及了他柔软的一面,是啊,以往生病都是硬抗,没有人对他如此关怀。又或者是心疼哥哥,他明白哥哥没有他也能很好的活着,但是让不能没有哥哥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
“好吃,我只是有点难受。”
“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尽快好起来,你不会让哥哥失望吧?”
这时龙龙说道:“晓宇哥哥,你不能难受,你难受的话叔叔就更难受了。”
“一会我送龙龙回去,顺便回家拿点东西过来,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过来。”晓宇“嗯”的一声乖巧点了点头。
这么晚也没有公交车,曾义翔就叫了辆出租车,路上车不多半个小时左右就到家了。简单的收拾一些衣物,还有晓宇书包也要拿过去,学习不能落下。然后又从抽屉里拿了一张银行卡,就是晓宇的那张卡,今天把钱全部给了易文现在已经身无分了。看着这张银行卡…曾义翔思绪万千,许久之后还是把它放进口袋。虽然胖哥把医药费的事搞定了,但又欠了他一桩人情,如万姐说的那样,还钱容易人情难还。现在晓宇还不能自理所以也不能出去工作…,想到这些曾义翔又觉得心力交瘁。躺在床上几分钟后便起身去医院。路上,他接到一通电话,是交警队那边打过来的。事故责任书出来了,行人没走斑马线负事故百分之十的责任,司机没有礼让行人、路口不减速、超速行驶负事故百分之九十的责任,现在司机提出40万和解,曾义翔没有立刻答复,只是说还要考虑。
回到医院,曾义翔就把这事讲给晓宇听让他做决定
“我们和解吧,这样我们就有很多钱,哥哥也不用为钱那么辛苦了。”
曾义翔摸了摸晓宇的脸,这个时候晓宇还在担心钱,心里那种挫败感和羞愧感油然而生,他哽咽着说:“行…行,咱们就和解。”
“既然那个人赔我们钱,那学校里的捐款我们把它捐出去吧,行吗?”
“行,什么都听你的。”
“哥,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事?”
“就是去年刘康的妈妈找我写谅解书,给了我五万块钱,当时我怕你生气没敢告诉你。”
“没事,哥哥不会生气,你也是为哥哥着想。”
“我…我很就没亲你了,我…。”
曾义翔弯下腰贴近晓宇的嘴唇,晓宇轻轻闭上双眼静待那一抹满足和快感。
胖哥在得知曾义翔和易文大吵架之后特意过来劝和,他是一万个不相信易文会加害晓宇。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曾义翔正在洗衣服,晓宇在看书,
“胖哥哥,你来啦。”
曾义翔也回头看了一眼并打了声招呼,只见胖哥从身后拿出一个玩具来,说道:“你看,胖哥哥给你带什么好玩的。”晓宇看着眼睛直发愣,一台psp游戏机,这玩意可诱惑力十足。
“喜欢吗?”
这时曾义翔问道:“你又给他买什么了?”胖哥把游戏机放在床头柜,然后说道:“游戏机而已,给晓宇打发时间。”
“他已经落下一个多星期的课了,不能再玩了。”
“晓宇都伤这么重了你还逼着他学习。”
然后又对晓宇说道:“你哥对你是真狠,一点都不心疼你。”听到曾义翔刚才这么一说晓宇只能把游戏又放回去,拿起李丽给的本子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洗快点,我这有事和你说呢。”
他们来到医院旁边的超市坐了下来,胖哥直接问他对易文的事是不是认真的,曾义翔想了片刻也不否认:“晓宇是我的逆鳞,谁都不能伤害他。”
“你真相信这事和他有关系?你以前的理智呢?你知道文子现在多难过吗?先不谈他爱不爱你,他为你做的牺牲也不少,你那天简直是杀人诛心你知道吗?”
曾义翔站了起来说道:“你今天过来是特意当说客的吗?那我们就别聊了。”胖哥说道:“什么说客不说客,兄弟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咱们换位思考,你认为他真的会联合别人伤害晓宇吗?估计你自己也不信。”
“我直接告诉你吧,等晓宇病好之后我就带他去广州,这里的是是非非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争辩的必要了。”胖哥也站了起来走到曾义翔身边,问道:“你…真这么打算的?”曾义翔斩钉截铁的说:“不是打算,而是已经决定好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晓宇。”
回到病房时晓宇正玩着游戏机,这给晓宇吓了一跳
“哥,我再玩半个小时就看书。”
“那你注意时间,现在10点35分。”
“你是不是和文哥哥吵架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曾义翔从那张临时床铺床坐了起来,说道:“没有啊,我和他很好。”晓宇弱弱的说:“文哥哥都没有来看过我,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谁说不是呢?以前曾义翔或晓宇只要一出事易文总是忙前忙后,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如张朝之说的那样,什么都没发生却越走越远,道不清言不明。过了一会晓宇又问道:“文哥哥会来看我吗?”
“会,他…他过几天会来。”
今天一大早,校长领着一众教职工来到医院给晓宇送“温暖”,随行的还有报社记者、医院的院长以及晓宇的主治医生,他们每个人都“盛装出席”,走在医院的走廊上犹如一股小海浪慢慢袭来。
病房内挤满了人,这大场面连曾义翔都紧张起来,晓宇更是把头埋进被窝里害羞的不行。校长对着镜头一阵哀伤
“当学校得知方晓宇同学出了车祸以后我们很是心痛。在这里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强烈谴责那些不遵守交规的社会毒瘤马路“杀手”。
随后记者来到募捐前说道:“我旁边的箱子里就是A市第二中学全体师生捐献的爱心善款,在这里我们也祝愿方晓宇同学能够早日重返校园。”然后又走到校长旁边问道:“校长先生,能谈谈方晓宇在学校的表现吗?”
“方晓宇同学学习非常之刻苦,从来不用老师操心,去年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五,由于家庭原因他放学回家还要做很多家务,这对于一个十二三的孩子来说已经非常了不起。当然啦,学校对特殊学生都有一定的生活补助,让孩子从小能感受到学校的温暖以及社会的温暖。”
“好的,好的,谢谢校长先生接受我的采访。”
然后走到院长旁边问道:“下面跟着我们的镜头一起来向院长先生了解一下方晓宇同学的病情。院长先生您好。”
“你好你好。孩子现在病情已经逐渐好转,恢复的很不错。”
“对方晓宇同学的特殊情况,医院有没有一些特殊关照呢?”
“针对患者的伤势以及他自身的一些情况我们从外省请了几个脑科专家和骨科专家,孩子还小嘛不能留下后遗症,所以医院给予最好的治疗方案,同时在医药费方面也是给了最大程度的减免。”
这话听的曾义翔火冒三丈,那些专家明明是胖哥请来的怎么变成医院的功劳了?其实在校长开口的第一句话曾义翔已经忍不住想要打断。正准备去阻拦的时候只听见记者又说道:“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在学校和医院的大力帮助下方晓宇同学一定能感受到了满满的爱和关怀。”这时晓宇掀开被子轻声对旁边的曾义翔说道:“哥,让他们出去,我不喜欢他们。”曾义翔站起身来走到镜头前,说道:“可以到此为止了,病人要休息,你们去外面胡说八道吧。”在场的所有人哑口无言,都看向这个年轻人,但记者依旧保持着职业微笑
“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方晓宇同学的家属,很抱歉我们可能打扰到了病人休息。当你得知方晓宇同学出了车祸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对于治疗费有没有压力呢?”
曾义翔冷冷一声说道:“带上你们的家伙还有那个烂箱子赶紧走。”记者直接无视曾义翔径直走到晓宇的床边,曾义翔正想要上前阻止却被报社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小同学,对于帮助你的老师和同学以及医院的叔叔阿姨们,有什么想要对他们说的吗?”
晓宇看到被拉住的曾义翔瞬间暴怒,这一幕是多么似曾相识,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们放开我哥哥,你这群坏蛋。”记者看了一眼校长后,校长也示意让他们松手,晓宇继续吼道:“我不是特殊孩子我也不是孤儿,我不要你们给我钱,你们都走。”
“孩子现在情绪很激动哈,但是从他的话语中我们能看得出来他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孩子。”
曾义翔稍微平复情绪之后说道:“感谢学校能够帮助晓宇,如果是这种方式的话我不能接受。另外我要澄清的是,晓宇和其他孩子一样,他不需要被特殊对待。箱子里的钱你们拿走,捐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吧。对了,最重要的一点,今天所谓的采访不要让我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到,否则我会让你们报社倒闭,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这番话让校长和院长的瞬间脸绿了,校长把曾义翔拉到一边小声问道:“你这不是胡闹吗?你弟弟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你让在场的人怎么下得来台?”
“您带着这么多人来采访经过我们同意了吗?您觉得这种方式孩子能接受吗?您是教书育人的,这个理您应该明白。”
“小伙子,实事求是固然是好品质,但是你还要懂得人情世故,再说我也是为你们俩好。”
“晓宇班里有个叫黄哲的同学,去年在报社的帮助下得到了社会的关注,也获得了一大笔爱心捐款。可是您知道黄哲在学校是怎么被同学议论的吗?孩子一旦有了自卑心理再想树立信心就难了。我是晓宇的亲人,我不能再让他日后成为同学口中的谈资。”
“如果不是记者的帮助他父亲现在还躺在床上,他家只会更惨,你想过没有小伙子?这个当今社会没人会同情一个失败的人。在你这个年纪要懂得包装自己,尤其是面对亲人的时候,如果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打肿脸充胖子又怎么样呢?”
“我不需要懂这么多,我只知道我是晓宇唯一的亲人他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早知道记者都是这幅德行…去年我是不会打电话给报社的。”
这些人走后曾义翔坐到床边,抚摸着晓宇那微微泛红地脸蛋,晓宇也缓缓地移动着脑袋努力靠近曾义翔,曾义翔温柔地说:“他们都走了,没事了。等你病好了以后哥带你去广州生活,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
“嗯,我听哥哥的。”
“你休息一下,哥去打个电话,让记者别把采访的事刊登出去。”
当生命走到尽头时,那些理想和抱负都只不过是人生中一个短暂的影像而已。癌细胞扩散的很快,陈思宇总会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突然昏厥,身边必须24小时有人陪着。陈思宇的母亲和父亲已经离婚近十年,父亲又娶了一个妻子,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后妈所生。如今的陈思宇最放心不下他的就是母亲,这些日子母子俩从来没有抱头痛哭,都是一个人单独默默流泪。
“儿子,你怎么起来了。”
陈思宇正坐在梳妆台上照着镜子,他看到自己已经形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般,已经瘦的就剩下骨头了,他自知已经提前到了生命的终点。陈思宇缓缓回头,轻声喊了一句:“妈。”母亲把儿子扶到床上躺下
“妈,我不怕死,我就是怕以后没人照顾您。儿子不争气,不能在膝下尽孝了。”
母亲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一只手捂着嘴巴那眼泪如屋檐下的水滴一样
“你别担心妈妈,妈妈会好好活着的。”
陈思宇费力坐了起来,微笑着替母亲擦拭眼泪,说道:“妈,我想见见翔子,我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带我去见翔子可以吗?”母亲迟疑了几秒,陈思宇现在经不起任何折腾
“我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他说,再不说我怕来不及。”
母亲思量再三还是说道:“前段时间晓宇出了车祸,他现在应该很忙,我去问问他有没有时间。”陈思宇惊呼:“什么?您说晓宇出了车祸?那…那翔子现在一定……”母亲正要出去打电话时被陈思宇喊住了:“妈,算了吧,您帮我准备一个信封和一支笔,我要写一些东西。”陈思宇真的想见到曾义翔,为了母亲他必须要见到曾义翔,他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曾义翔是他唯一的希望。可如今晓宇车祸,若再告诉曾义翔真相,双重打击下那对他来说太过残忍了。不一会儿母亲拿来纸和笔,陈思宇说道:“妈,您先出去一下,我写好了再叫您。”
只叹是:
年将弱冠非童子,一生襟抱未曾开;
匆匆人世走一遭,恍恍惚惚过一生。
久别重逢的喜悦,失去之时的悲切;
短暂的童年时光,放纵不羁的岁月。
总有似曾相识的片段,终会成为一生的羁绊。
带走残留的美好,不悔半生,
看透世间苦与痛,不惧今惜,
珍惜该珍惜的人,不负余生。
陈思宇一笔一划勾写着这一生中最后的笔迹,渐渐地泪水侵湿了信纸。这是他能留给发小最后的东西,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也是他能想到给母亲尽的最后一份孝心。半个小时后信件写好了,陈思宇把母亲喊了进来并把信封交给母亲,嘱咐道:“妈,如果…如果哪一天我走了,您就把这封信交给翔子。”说着说着陈思宇不自觉流下了眼泪,这是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哭泣。母亲颤抖地接过信件然后轻轻抱住陈思宇
“我想回老家看看,那里有我和翔子最美好的回忆。”
“好,好,好,我下午预约医生。”
过了一会陈思宇又说道:“翔子一个人带着孩子应该没有什么积蓄,晓宇现在又出这么大的事,您给他们汇点钱过去。”
“经过这些天的深思熟虑…我还是回佛山舒服一点,这个地方已经不适合我了。”胖哥这些天也经常往范佳家里跑,只是因为现在有两个人闹变扭。去年胖哥结婚时和易文闹掰,现在晓宇受伤曾义翔又和易文闹掰,这些事让胖哥和范佳都不由心疼易文。经过两个人轮番开导易文还是坚持要回佛山,至于张朝之…他俩之间也只是朋友关系罢了
“那个算命先生说的没错,我真的是灾星。”
“年轻人还信这些?”
范佳也说道:“就是,那都是封建迷信,我看你闲得慌。”
易文认认真真的说:“去年离开之后我就决心以后都不会和他见面,结果我刚回来晓宇就出事了,这还不算吗?”胖哥和范佳听后直摇头,胖哥说道:“这样吧,我托人调查这事和张家有没有关系。真是服了你了,还信这玩意。”范佳嘲讽道:“唉,你在哪找的算命先生,带我去看看,我算算这事什么时候能结束。”
“我去年在翠萍山的寺庙里看到的。”
就在这时屋外有人敲门,胖哥起身就去开门,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义翔。胖哥愣在原地惊讶不已,这时范佳问道:“谁来了?”
“我来…我找文子有点事。”
易文听到这个声音心怦怦直跳,同时范佳也来到门口热情招呼:“进来说话啊。”
“不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胖哥轻轻碰了一下范佳,然后说道:“我和佳儿去买点酒,你们慢慢说,不急。”随后两个人就像小偷一样灰溜溜的走了,曾义翔走到屋内并没有坐下来,而易文也一直保持之前的姿势,仿佛遁入空门一样
“最后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易文愣了几秒又开始自顾自的喝酒,曾义翔继续说道:“你能去看看晓宇吗?他想见你。”易文仍然没有说话,一直吃着桌子上的零食,空气安静十几秒后曾义翔又说道:“算我求你了,晓宇真的很想见你。”又过了几秒,易文终于开口了:“我没时间,我下午要去佛山。”曾义翔有些急了,急的脸都有些发红,又说:“求你了,真的求你了。”易文吼道:“我都说了我没时间。”曾义翔也是第一次见易文这么大声说话,心里有些错愕,或许自己真的太过分了。突然曾义翔跪了下去,易文见状也为之一颤
“对不起,我的错了。”
这一幕让屋外的范佳看不下了,他不顾胖哥的阻止一脚把门踹开,怒不可遏的说道:“以前我认为你挺有本事的,是个男子汉。呵,现在我真的是看不起你。”胖哥也进来了,使劲把范佳往屋外拉,范佳挣脱拉扯后又说道:“你为了那破孩子卑躬屈膝连尊严都可以不要,那文子呢?他一心一意对你不求回报,可是你三番两次伤害他。你的良心呢?你脑子里除了那个小屁孩就没有别人了吗?”胖哥连忙打圆场:“佳儿喝醉了说胡话。阿翔和文子只是暂时闹矛盾,我去年和文子也闹过矛盾,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范佳愤力挣脱胖哥的拉扯,继续说道:“我没醉,我只是替文子感到不值,也恨我自己瞎了眼和他这种人称兄道弟。”曾义翔缓缓起身,如机器人一般毫无感情地转身向屋外走去,易文正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胖哥又拉住曾义翔,说道:“先别急着走,再聊聊。”
“不了,我还有事。”
出门没走几步曾义翔停了下来,转身说道:“我最后求你一次。”易文正想开口答应的时候范佳抢先说道:“别去,有什么好看的,他这种人就是自私,眼里没有别人。”曾义翔扫视屋内的三个人,不由的冷笑起来。
胖哥关上门后慢慢来到范佳面前,然后对着范佳吼道:“你神经病啊,劝和不劝离你懂不懂啊。”
“什么劝和不劝离,这是形容夫妻的话。”
胖哥没有再理会范佳,径直走到易文身边,说道:“你要去就去吧,阿翔都跪下来给你道歉了,你看…。”
“算了吧,还是不见为好,我还是即刻去佛山好一点。你们要是想喝酒就来佛山找我。”
说完便从脖子上取下一个护身符递给胖哥:“这是我去年年底在翠萍山的寺庙里求得一个平安符,大师开过光的。本来很早就要给阿翔只是后来去了佛山,你帮我交给晓宇。”范佳立马抢过平安福,说道:“你是不是傻啊,人家都那么对你了你还想着人家。”
“可是晓宇并没有做错什么,再说他受伤我确实有责任。”
胖哥拍了拍易文肩膀说道:“没事,佳儿不理解你…我理解。你相信我,你和阿翔还能做回朋友。”一旁范佳冷笑了一声,这引起胖哥极大的不满,他狠狠瞪着范佳,问道:“阿翔因为晓宇受伤而失去理智我们做兄弟朋友的难道不能理解吗?你为什么总要在一旁煽风点火?你安的什么心?”眼看两个人就要懂真格了易文赶紧劝阻:“你们别吵了,佳儿,把平安符给胖哥吧。”
曾义翔晃晃悠悠回到了医院,现在他只能向晓宇坦白真相了,推开房门发现晓宇没有在床上,他急忙去询问护士,护士告诉曾义翔晓宇去拆线了。这时晓宇的主治医生过来把曾义翔喊到办公室,医生交代了晓宇接下来要进行力量训练,且每天都要坚持直至完全康复。半个小时后曾义翔终于走出了办公室,此时晓宇也拆完线回到了病房。只见晓宇双眼通红脸颊依稀还能看出泪痕,曾义翔温柔地问道:“拆线痛到了是不是?”晓宇点了点头:“刚才你去哪里了?医生都找不到你。”曾义翔搬来一条凳子坐在晓宇的床边,握着他的手说道:“我和易文吵架了,刚才…刚才去找他和好。他…他不会来看你了,是哥哥没用。”说着曾义翔老泪纵横,他自责自己连小小的要求都没法满足晓宇,他更是恨自己那么冲动。
“没事的哥哥,他不来算了。”
“晓宇你现在真的懂事了,真是让哥哥刮目相看。”这时医生进来了,他是来教曾义翔力量训练的手法和注意事项。
“小朋友,你现在试着坐起来看一下。”
晓宇两只胳膊肘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地坐了起
“加油,小朋友。”
突然晓宇“啊”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床上,曾义翔急忙喊道:“晓宇…。”医生说道:“来,我们扶他走两步试试。”然后又对晓宇说:“小朋友,可能会很疼,不过很快就会过去,你要坚持喔。”医生和曾义翔扶着晓宇在病房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晓宇都痛的呲牙咧嘴,曾义翔痛在心里可没有办法,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代替晓宇去承受这一切。医生说道:“我知道有点痛,但是没有办法,忍不住也要坚持下去。”
十来分钟后康复训练终于结束了,晓宇躺在床上依旧面露痛苦
“哥,好痛。”
曾义翔也知道,如果不是痛的难以忍受晓宇是不会轻易说“痛”。曾义翔爬到晓宇的床上,然后把他搂在怀里,晓宇的脑袋紧紧贴着曾义翔的胸口
“痛的话就哭出来吧。”
晓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躺在曾义翔的怀里,那久违的温暖似乎能让他忘却腿部的疼痛。
就在这时候李丽和吴倩倩来了。他俩来给晓宇送笔记还要给晓宇讲解功课,晓宇依旧躺在曾义翔的怀里没有动弹
“你同学来了。”
李丽说:“阿翔哥,我和倩倩来给晓宇温习功课。”晓宇很不情愿的离开怀抱,曾义翔也下床来,说道:“那谢谢你们了,额那个,你们开始吧,我去外面给你准备点零食。”晓宇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学习,他只想安静地躺在哥哥的怀里。整个学习过程晓宇都是强装认真。这时吴倩倩问道:“晓宇,学校那个捐款你是不是没要?”没等晓宇开口李丽就立马说道:“这事以后一会再说行不。”
曾义翔买完东西回来也没说话,备好水果零食后就出了病房来到医院走廊上,坐在长椅上无聊地玩着手机。他现在也有一肚子话需要找人倾诉,他已经不知道对与错了,或许说他需要有人告诉他,他这么做是对的。一阵头脑风暴后他决定打电话给母亲,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母亲那边接到儿子的电话甚是高兴,曾义翔问及母亲现在是住在老家还是县城里,母亲告诉他现在住在县城里,偶尔也会回老家看看。曾义翔瞬间心生安慰,母亲忙忙碌碌一辈子,县城里起码不用干农活,母亲也是该歇一歇了。母亲问道:“思宇得的是什么病,你在他公司上班知道这事吧。”曾义翔一脸诧异,母亲为什么会知道陈思宇生病了?这事居然连老家的人都知道?
“没什么大病,只是胃出血而已。”
“不对,我看他那样子应该病的挺严重,连路都走不稳。”
“阿宇回老家了吗?”
“你不知道吗?我前几天在路上碰到他们母子。思宇那个面相呀,哟,好吓人呐。”
“人家动过手术没恢复过来,趁养病期间回老家玩很正常的。”
“不说别人家的事儿了,放暑假你带孩子回来玩几天。”
“这个…行吧,到时候看看。”
“这还犹豫什么,就这么定了听妈的话,放假带着晓宇回来玩。”
俗话说伤筋动骨100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暑假很难回去。令曾义翔奇怪的是陈思宇为什么突然就回老家了?而且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曾义翔喃喃自语:“这阿宇又在搞什么鬼,不行我得打个电话问问。”电话响半天没人接听,第二遍第三遍依旧没人接听,这让曾义翔有些心神不宁,一股凉意直穿心门。正无聊发呆的时候他看见胖哥来了,他也迎面走去
“你怎么了来了?晓宇现在好多了,不用这么麻烦,耽误你的时间。”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顺道过来看看,唉,你怎么在外面发呆啊。”
“晓宇他同学在给他补课,我不方便打扰。”
随后两人来到医院旁边的超市坐下,曾义翔现在也彻底戒酒了。胖哥却感叹着世事无常,他们四兄弟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潇洒快活的日子。曾义翔能在不露声色的情况下把陈华的所作所为看的一清二楚,还能给自己出谋划策,所以胖哥始终不相信或者说想不通曾义翔为什么会这么对待易文。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面对面坐着。
“要不然你别去广州了,等中慧公司成立之后你来我这里上班。去广州的话人生地不熟的也麻烦,在这里起码有个照应。”
曾义翔语重心长的说:“我总要一个人去面对生活,这是没法逃避的现实。”胖哥立马接话:“问题是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非要给自己制造困难?”
“你觉得我是一个好哥哥吗?”
“当然,这是没得说的。”
“晓宇不让我喝酒我改了吗?晓宇妈妈出现的时候他央求我带他走我答应他了吗?这就是一个好哥哥做出来的事。”胖哥正想再说点什么可被曾义翔打断了,他又说道:“不要劝我,我在给自己赎罪。”胖哥见劝不动曾义翔也不再说话,他今天来就是想替易文把护身符交给晓宇
“你要看晓宇就自己上去吧,我在这里坐会。”
胖哥直接推门进去,李丽正给晓宇讲题,吴倩倩则在一旁吃东西。“学习呢你们。”晓宇见有“救星”来了立马喊道:“胖哥哥你来了。”李丽和吴倩倩害羞的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你们学你们的,我只是过来看看。”
小姑娘还是小姑娘,见有人之后也没有之前那般自如,晓宇说道:“丽丽,我们歇一会吧。”李丽和吴倩倩收拾好书本后就背上书包表示要回去,晓宇也没有挽留,毕竟他不是那么喜好学习。二人走后晓宇就问道:“我哥呢?”
“在楼下。”
胖哥坐到晓宇的床边就开始问一些关心之类的话,他有点想让晓宇劝曾义翔不要离开这座城市,可又不知如何开口。随后胖哥将护身符拿了出来,他告诉晓宇这是易文专门为他在寺庙求的,但是晓宇拒绝了。胖哥说道:“为什么不要?”晓宇犹豫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哥和文子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收着吧。”
晓宇扭过头去,胖哥还不知道晓宇有着驴一样倔脾气,又问道:“怎么了晓宇?”晓宇仍然没有反应,胖哥只能把护身符放在晓宇的枕头边然后转身离开,门刚打开晓宇就喊道:“胖哥哥,你把这个拿走,我是不会要的。”胖哥有点小脾气了,这护身符可以说是易文最后的“尊严”。他努力压制自己的那股小怒火,又重新坐到床边
“文哥哥他对我哥不好,我哥那么求他他都不来。我不要他的东西。”
“你哥都告诉你了吗?”
“他没告诉我,但是我知道。这个你还是还给他吧。”
胖哥无奈的接过护身符,之后又简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病房。
这时候曾义翔带着李丽和吴倩倩又来了,曾义翔正要打招呼,只见胖哥拉着个长脸直接走了。曾义翔问道:“怎么了。”然后又问道晓宇:“胖哥哥怎么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要给我东西,我没有要。”
“你呀,真不懂事,你同学专门过来帮你辅导功课你就这么让人家走啊。”
晓宇低声细语的说:“哥我错了。”李丽也说道:“阿翔哥,是我们自己要走的。”
傍晚也到了吃饭时间,曾义翔又跑出去买饭,房间里只剩下三个小鬼头,晓宇和她俩其实也没多少话讲。吴倩倩问道:“你干嘛不要学校的捐款?”晓宇吃惊的看着吴倩倩,回问他们怎么知道的,李丽也实话实说。原来那天的采访还是被刊登出去了,晓宇气愤的说:“我哥都让他们不要报道出去,他们怎么这样。”
“没事的晓宇,报纸上用的都是假名字,没有人知道的。”
这时吴倩倩说:“你知道嘛,达达和小涛他们几个…。”这时李丽拍了拍吴倩倩的手示意让她不要说话,晓宇追问道:“他们怎么了?”李丽笑着说:“没事,他们…考试没考好,被父母给揍了。”晓宇自然不信这等鬼话,他虽然学习不灵但脑瓜子还是挺灵活的。吴倩倩看了看李丽然后说道:“告诉晓宇算了。”见李丽没有说话吴倩倩继续说道:“就是你的事被报道出去以后学校里很多人都说你…说你不知好歹说你清高什么的。然后达达和黄哲他们叫了好多人打群架,现在达达他们几个都在家里不准出来。”晓宇陷入了沉思,达达又为了自己和别人打架,如果哥哥知道报道被刊登出去又会很难过。哎!
“都是我的错,让他们又打架。”
李丽说道:“和你没关系,是他们说的太过分了。”
“我现在可以理解黄哲了,当初他也是被很多人同学这样议论,我总以为只要有钱把病治好其他的事都不重要。这个想法是错的,早知道那些记者胡说八道我就不让我哥帮黄哲了。”李丽和吴倩倩互相看了一眼,满是惊讶,吴倩倩小心翼翼问道:“你哥哥帮助黄哲…是什么意思?”
“去年黄哲的爸爸腿断了,我就让我哥想办法帮他们,然后我哥就托朋友联系记者去他们家采访。现在我知道面对那些说假话的记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听完晓宇的叙述吴倩倩被感动晓宇感动到了,她说道:“你真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