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那天晚上,他们还是没有再起更大的争执。只不过双方都很不愉快。又陷入了一年级时那样的冷战。

    希尔维亚和莱恩在那个晚上在一起了。在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这两人并没有说什么。他们觉得这是海蒂和埃尔文自己的事情,这一次他们并没有立场去说什么。海蒂很感谢他们的理解。

    直到四年级结束的暑假。海蒂和埃尔文都没有正式说上一句话。每次小组聚会,两人都像是普通的同学一样,没有称呼彼此教名,而是改为“樊”和“布兰”。

    “你还想跟他做朋友吗?”

    “我只想跟他做朋友。我对于谈恋爱不感兴趣。就算真的谈了也不会选择他。”

    “为什么呢?”

    “我觉得冥冥中是有一些缘分的,我和他不合适。我知道在某个地方有人和我天生一对,但不可能是他。”

    “你是因为他的思想观念才这么觉得的吗?他已经改变很多了吧。”

    “有些事是天注定的。”

    于是希尔维亚和海蒂的这次谈话就以这句话结束了。四年级的暑假,这一次海蒂回到了孤儿院。她已经几年没回来过了,还带了一些英镑和巫师界的一些吃的。

    对于她的回归,米勒夫人并没有说什么。艾米丽在两年前被一对夫妻收养了,不过听说那对夫妻其实目的不纯,是想给自己的儿子带回一个“童养媳”。

    伦敦的天气总是雾蒙蒙的。海蒂拉开窗帘看了看窗外的天气,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她只好从最高的阁楼走起,一层一层关好窗。等把所有窗关完,她想要到前台去找安娜时,孤儿院的门被敲响了。

    “海蒂,你去开一下门!”米勒夫人站在二楼喊,“这么大的雨天还把孩子送来这,真的是……”海蒂耸了耸肩,认命去开了门。

    是埃尔文。

    他全身上下都淋湿了。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一滴雨珠顺着他黑色的发丝滴在他的眼睫毛上。他眨了眨眼,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湿漉漉的小狗。

    “你来干什么?”海蒂板着脸。

    “我和我父亲吵架,被他赶出家门了,”埃尔文可怜巴巴地说,在海蒂想要质问他前补充道,“他叫希尔他们不要收留我,我只好来你这里了。”

    海蒂真想把他踹出门外。明明半个月前还在冷战中,一转眼又来卖可怜了。

    “海蒂,”他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用一种极其委屈的口吻说,“你不会把我踹出去吧。”

    那双像蓝宝石般透亮的双眼望着她,海蒂突然想到一个词:破碎感。

    “哼……”海蒂把门开大了一点,“你先进来吧。”

    “谢谢。”埃尔文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怎么那么……久?”米勒夫人看见跟着海蒂进来的埃尔文,吓了一跳,“这是谁?”

    “是我在学校的同学,夫人,”海蒂解释道,“他和他父亲吵架被赶出来了,或许可以让他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米勒夫人扬起眉毛,埃尔文急忙说:“我可以在这里帮忙,我能做很多事!”

    “好吧,你带他去五楼找个房间吧,”米勒夫人说,“小伙子,你最好别惹什么祸。”

    埃尔文急忙点头。米勒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嘟囔了几句,走开了。

    整个孤儿院毫无异议地接受了这位新来客。埃尔文也如他所说的,积极地在这半个月里帮助着海蒂忙着孤儿院里的活。不得不说,他做事倒是挺细心。有些连海蒂都忘了的事,他倒是记得挺清楚。

    “我们今天是不是该去给花园除草了?”七月底的某一天,埃尔文问忙得焦头烂额的海蒂。说句实在的,要不是有他提醒,海蒂几乎都要把这档子事给忘了。

    “噢……好吧,把我们的东西拿上,去花园吧。”海蒂稍微收拾了一下桌子,和埃尔文一起来到花园。

    他们安安静静地除着草。

    “这半个月过的可真快,是不是?”埃尔文挠了挠头,“感觉以前暑假没有这么充实,我既有学习,又有劳动。”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大少爷?难道这些天干的活已经让你娇嫩的手变得粗糙了吗?”海蒂头也不抬的说。

    “也并不是这么说,虽然确实粗糙了……”埃尔文接收到来自海蒂的一记眼刀,连忙改口,“但很有意义。我从没体验过不使用魔法的生活,这种感觉……很新奇。”

    “那你平时的暑假是怎么度过的?”

    “在宅子里看看书,写写作业。每顿饭都是家养小精灵端上来的佳肴。没有什么事情,整天游手好闲,顶多去我父亲的魔药店看看,帮忙照料照料。”

    海蒂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声。

    “当然啦,这半个月在麻瓜世界的生活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我在魔法界花上一年学到的都多。我听麻瓜们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体验。”埃尔文说。

    “很高兴你终于有了这样的认识。”海蒂轻轻地说。在他们之间横了半年的冰墙似乎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打破了。

    “我们还是朋友,对吧?”埃尔文问,很小心地避免着看到海蒂的眼睛。

    “我还以为这是人尽皆知的呢。”海蒂回答道。听见这个回答,埃尔文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海蒂姐姐,埃尔文哥哥!”孤儿院里的一个孩子跑向花园喊,“有个哥哥来找你们。”

    埃尔文的脸色突然古怪起来:“我想我知道那是谁了。”

    他们走向大厅。一个金发戴着墨镜的男孩正试图和安娜搭讪,但安娜一点都不理他,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

    “哦,你们来了,”安娜抬起头对海蒂说,随后又转向了埃尔文,“这个男孩说要找你,既然你们到了,那么我先走了。”

    “理查德。”埃尔文带着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

    “怎么了,我亲爱的哥哥?”那男孩把墨镜往下一拉,露出一双和埃尔文如出一辙的蓝眼睛,“都半个月了,我想你也该回家了。父亲母亲都很是担心呢。”

    “不需要他们为我担心。我又不是活不下去。”埃尔文冷冰冰地说。

    “那么,这位美丽的小姐又是谁呢?”理查德又把炮口对准了海蒂。

    “同学。”埃尔文谨慎地回答。

    “是嘛,哥哥?关系好到能让离家出走的你来投奔的同学?”理查德眯起眼。

    兄弟俩无声地对峙着。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埃尔文脸上的不爽几乎要凝为实质。

    “好吧,好吧,”理查德先结束了这场对峙,扭开了头,“我会跟他们解释的。”埃尔文看上去舒了一口气,但理查德的话显然并未说完:“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要干什么?”

    “也让我留在这儿住。住到八月吧,怎么样?”这句话他是对着海蒂说的,“我会提供费用,我和我哥哥的。”

    “你要留在这里干嘛?”海蒂问。

    “哦,我对那位棕发小姐很感兴趣,”理查德斟酌着词句,在思考怎样说不会显得太过无礼,“我想跟她接触一下,我想你们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这可不能再明白了。

    “你自己去跟米勒夫人说吧,”海蒂板起一张脸,“我和埃尔文还有点事要做,先告辞了。”

    理查德笑眯眯看着他们走远。

    ……

    “你没跟我们说过你有个弟弟,他看上去比你也小不了多少。我从没在霍格沃兹见过他。”海蒂开口。

    “啊,他在德姆斯特朗上学。我们关系不怎么样。因为他是我后母生的,只比我小一岁。”埃尔文说。

    海蒂明白了为什么埃尔文会说他们关系不怎么样。

    “好吧,”海蒂说,“但愿事事顺遂。”

    除了理查德对安娜的追求频频受挫,其他事情也算是事事顺遂。

    “我这个星期约了她十七次,只有三次答应和我出去。”理查德掰着手指算数,感觉自己的追妻之路遥遥无期。

    埃尔文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而海蒂一针见血指出原因:“你就像个情史过万的花花公子,安娜最不吃这套。”

    理查德发出一声哀嚎。

    埃尔文和理查德离开后不久,也开学了。海蒂告别孤儿院的大家,离开了。

    ……

    “今年可是要O.W.L.s考试呢,”希尔维亚说,“你们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吗?”

    “我大概会去魔法部吧,为遭受歧视的魔法生物做一些贡献。”莱恩回答。

    “继承我爹那魔药铺子喽。我们家几代人都是专门做这种生意,生我就是为了子承父业的。”埃尔文懒洋洋地说。

    “我想当一名记者。格林德沃近些年越来越猖狂。人们被洗脑,他们的思想被固化,但世界需要真实。”

    包厢里的四人沉静了一会。

    “我想成为傲罗,”希尔维亚最后说,“但听说傲罗的成绩很严格。”

    “你必须得拿到五门课以上的证书。”

    时间飞速过着,很快就来到了五年级下学期。为海蒂做就业咨询的是格兰芬多的院长,邓布利多教授。

    “你对于自己的未来有什么看法吗?”

    “我想成为一名记者。我希望能呼吁人们睁开眼睛看世界。放下偏见,去正视我们所处的时代。您知道有些巫师对麻瓜的态度总是那个样子。”海蒂对邓布利多说。

    “要在当下这种局面,大胆说真话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我可是格兰芬多嘛。”

    “但确实有其他工作更加适合你,”邓布利多从大堆的纸张中抽出一张,“威森加摩的成员,或者是古灵阁的解咒员?这些工作能让你的生活更加安稳。也可以为你带来财富和名望,至少比记者这个工作……”

    “我希望能对世界做出点有用的贡献,”海蒂微笑着说,“我是可以为我理想中的新世界去赴死的。”

    邓布利多看着她的眼睛:“你所拥有的决心,是连许多优秀的成年巫师都没有的。”

    “谢谢您的赞扬。”

    两年过去了,也是毕业的时候了。

    “我会想你们的。”海蒂轻轻拥抱了她的朋友们。希尔维亚已经开始吸鼻子了。

    “别这么多愁善感。”海蒂揽住她。

    “可……可是,实在是太快啦!明明七年前我们才初入学校,现在就要各奔东西了,”希尔维亚抹了抹脸,“我和莱恩订婚了,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愿意当我的伴娘吗,海蒂?”

    “如果我能抽出时间的话。”海蒂眨了眨眼,和其他三人一起拎起行李箱,在返程的火车上坐下。

    “你是要回伦敦吗?”埃尔文问。

    “是啊。理查德没告诉你吗,他想和安娜表白。作为安娜的好友,我总得回去为她出谋划策吧。”海蒂说。

    “我没想到他进度这么快,已经到表白的地步了。他们一年也就见三四次吧?真不明白理查德这小子怎么做到的。”

    “爱是能跨越距离的。”莱恩说。他们也听说过埃尔文这位弟弟对于海蒂的麻瓜好友安娜的追求故事。

    海蒂回到伦敦后,只在孤儿院住了一个月,就搬了出去。虽然按麻瓜的法律来说她尚未成年,但她已经在巫师界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就在对角巷里。

    她上班的地方是对角巷的丽痕书店。书店店长是她认识的一个拉文克劳学长,而她则是书店里的经理。不过海蒂并不是一名全职书店经理,而是一名写作者。

    海蒂没有在预言家日报上班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她所写的东西不可能在预言家日报这种地方被发表出来。于是她自开了一家小报社,就在她在对角巷租的屋子里。埃尔文来过一次,觉得地方太狭窄,大手一挥,直接从布兰的家产里给她送了一套。

    于是海蒂搬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不过离对角巷并不远,上班也不麻烦。晚上回到家便一边写作一边进行编辑。

    那一年的十月一日,海蒂的生日。这名为“庇护所”的小报社的报纸,终于在巫师界开始发行了。

    一开始她写的并不多,也并没有什么敏感内容,巫师界的部分人就把它当成了娱乐小报来看。后来几次海蒂开始在边界线上反复横跳,写出来的内容也越来越直白。

    “太敏感了,海蒂,”埃尔文拿着报纸说道,“你这样写下去,会得罪那批人的。”

    “可我要的就是直接。”海蒂说。

    埃尔文看上去想说点什么。

    “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或许他们就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他艰难地开口。

    海蒂低下头,沉默了。

    “我不会在乎你是为了什么才和我在一起,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好。哪怕你是为了布兰的财富和名望,我也不在乎。”

    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求。

    “对不起。”

    埃尔文苦笑一声:“我明白了,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从那天起她没再见过埃尔文。

    理查德和安娜比希尔维亚和莱恩还先结婚,这是海蒂没有想到的。

    “理查德已经跟我全盘托出了,”在他们的婚礼现场,安娜坦率地对海蒂说,“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巫师的那档子破事。”

    “那你……?”

    “说实在的,我不在乎。我们相爱和我们的身份并不冲突。只要他能,他就可以排除万难奔向我,而我也一样。”

    “那你还会留在孤儿院吗?”

    “我不会放弃的。理查德支持也理解我,我们是一对幸福的结合,”安娜突然紧紧抓住海蒂的手,“你会祝福我们的吧?”

    “那是当然。”海蒂拥抱了她。

    其实婚礼现场的人很少,大部分是安娜这边的朋友。巫师界几乎没什么人来,除了理查德的父母和埃尔文。大概很多人都看不起这对新人的结合。

    都怪该死的血统论。

    海蒂紧紧攥着她手中的魔杖。

    其实她设想过会有这种局面,她的写作确实明目张胆了一点。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也才将近两年罢了。

    她还没来得及参加希尔维亚和莱恩的婚礼呢。大概是希望渺茫了。

    为首的男人阴沉沉盯着她:“樊小姐,你大概知道那些反对者的后果。”

    海蒂发出一声短促而刺耳的冷笑。

    “kill!”

    一群人围住了海蒂,虽然说双拳难敌四手,海蒂却也能一挑四,这实力让为首的男人暗暗吃惊。

    “Avada Kedavra!”

    一道绿光从背后击中了海蒂。

    那一刻她的眼神有些涣散。

    如潮水般的记忆疯狂地向她涌来,她闭上眼,一言不发地接受了它们。

    终于要回去了吗?

    回到那个真正的,有爱她的人和她所爱的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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