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针换一个,这是个鸟笼子,人家姑娘看了会多想的。”老太太指点,她还没老糊涂,擦了擦喝完蜂蜜牛奶的嘴,说:“你不是有个钻石的音符的,那个呢,鸟笼子容易让人觉得你是想找金丝雀,宋小姐肯定不喜欢,你听我的。”

    “怎么会,您有时间去楼下散散步,别老不下床,那不健康。”

    徐利雅有自己的主见,他不换,这个胸针甚至是他精心挑选的,故意的,一来测试宋眉山小姐会不会注意他的打扮和细节,二来他想知道她怎么想的,真的嫁给他,当徐家的太太,那也绝对不是鸟笼子,他会成全她的野心,让她和自己奶奶一样,做主到七八十岁,到没有失智的那天。

    徐家的传统,尊重女人,谁行谁上,所以宋眉山只需要和他再生一个孩子,是男是女都行,徐家没有子孙满堂的传统,只要有个香火继承下去就行了。

    徐利雅这要求都放到泥地里了,可惜他喜欢的女人是宋眉山,宋眉山对爱情只有一个概念:疲惫。

    宋眉山小姐见过很多称爱她的男人,无一不以她只有美貌没有智慧而作为结束语,她嫁给陆长安,也是因为他从来不否定她的智商。

    徐利雅就是第二个,徐先生繁花相送,宋眉山才送走庄曼玉,叫她考虑不再为萧家服务,转投她麾下,徐先生就来了。

    合同徐利雅是拿来的,在假日酒店的阳台上,徐利雅的合同又比当日他口述的宽泛了不少,当日承诺的是一样不少,宋眉山嘴角微翘,签字之后,拿给宋南雅看,说:“拿回莫斯科之春,也给枫林基金备份。”

    宋南雅是等宋眉山签了字才看见全部合同内容,心里诧异得很,原来盛家的条件她就觉得很优厚,这徐家给的,真是更上一层楼。

    这回徐利雅不仅要帮扶莫斯科之春进伦敦和巴黎,入驻奢侈品的心脏,西欧地区,还带枫林基金玩,宋眉山刚刚经历失利的滑铁卢之战,他要拉她站着起来。

    “徐先生,”宋眉山想请徐利雅吃饭。

    “眉山,”徐利雅缓缓抬头,“我奶奶想见你。”

    徐利雅在诸多借口里选了一个其实是个不太讨人喜欢的理由,没人会喜欢一个没主见的男人,尤其是徐老太太在外人眼里是掌权者,这样就显得他更没主见了。

    但宋眉山不这么想,听话当然有听话的好处,她更希望罗斯托夫听话,起码未来五年内,青春期里,不要过于叛逆,她实在不喜欢太难管教的孩子。

    她没怎么管教或者约束过罗斯托夫,都是陆长安在带,罗斯托夫是什么品性,假设陆长安管教没失当的话,那就是她的过错,一定是她的基因不好,才带坏了孩子。她该愧疚的,起码在带孩子这件事上。

    宋眉山弯身拿了件外套,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她现在穿衣服也不再留意牌子,穿什么都一样,大牌子小牌子,都只是件衣服而已,她早已不再关注品牌调性。

    裙子倒是香奈儿的,外套不是,是意大利一个新锐设计师的作品,雕花很立体,宋眉山也记不起具体的价格,反正就是几百欧元吧,她拿了个手包,说:“走吧。”

    徐老太太要见她,正好,她应该感谢老太太这么慷慨的,无私肯定谈不上,但绝对慷慨。

    才拿了包,她觉得不应该空手去徐家,回头交代宋南雅,“给徐老太太订三万三千三百枝玫瑰花,分一个月送,每天一千一百一十朵,伦敦天天都是玫瑰季。”

    宋南雅记录,“好,颜色呢,有没有什么要求?”

    宋眉山说:“红玫瑰吧,香槟玫瑰颜色不正,就订最传统的红玫瑰。”然后看徐利雅,“老太太喜欢玫瑰吗,我们有玫瑰花香的洗发水、沐浴露、香皂,只要我们有,都能送给你们使用。”

    徐利雅逗她,“只是试用?”

    “终身免费使用,只要我们还在产出。”宋眉山回头叮嘱宋南雅,“联系谢冰心,叫她把玫瑰花香的所有系列产品都送一套到伦敦来,要快,不要邮寄,找个人坐飞机拖过来。”

    “好。”

    宋眉山想了想,又说:“还有林又璋农场的健康食品,叫他的人弄点过来,拖到徐宅去,给老太太尝尝,糖分太高的不要,要健康食品。”

    宋南雅点头,“记住了。”

    宋眉山暂时没想起来什么,回头又跟宋南雅说了一句:“订机票,我们今晚上回巴塞罗那。”

    前面的都不算什么,这一句算是敲打在徐利雅的心上,她要回巴萨,为什么呢,为了她离异的前夫?

    于是气氛诡异地沉默了,徐利雅的兴致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早上的喜悦在这一刻一扫而尽,她也正好在看窗外,并没有留意他的不愉快。

    宋眉山当然不会像一个青春少女一样去在乎身边一个男人的情绪,而徐利雅也知道自己不能像毛头小子一样生气。他说:“赶不赶时间,要不要我送你们?”

    伦敦到巴萨的航线他还没买,但他买了伦敦到罗马的航线,是的,航线是要买的,私家飞机才好出行。

    宋眉山有点想她儿子了,想罗斯托夫,所有人都很羡慕她,她的小孩天使一样,真的天使一样,她以为她是为了这个天使留在陆长安身边,为了个孩子没和陆长安离婚,要么八年前,她就和他离婚了。

    心口的大石踢开之后,她恍然察觉根本不是,她永远也不是那种为了孩子牺牲自我的人,她选择陆长安,不要别的男人,可能、大概率,很有可能是因为她爱他,还爱他,只爱他,并没有那么多其他的原因。

    拿孩子出来说事儿很可耻,她不想那么下流,也不想那么无聊,忽然想通了一般,她还笑了。

    徐利雅年过三十,不,年过二十五之后,就不再细看女人脸上的表情,没必要细看,无非就是要钱、要物、要独占,要爱情。

    痴人说梦,痴心妄想,都是吃相难看,还自称痴恋。

    一个男人最可能有爱情的年龄阶段是19-22岁,一过二十三,爱情的质量就下降了,杂念的占比就攀升了,过了三十岁,就不要攀扯爱情了。

    宋眉山脸上怎么还有小女儿态,她的表情怎么这么生动,徐利雅也跟着她的可爱而笑了,不自觉的。

    风花雪月也不是只写给年轻人的,徐利雅心想,待宋眉山转过脸来,他说:“眉山你对投资滑雪场有没有兴趣,要不了多少钱,去瑞士买块地,盖个农场,和希腊买地一样,路过你家门口都要收钱,一天什么也不用做,收过路费就行了。”

    宋眉山还没接触过这么高端的赚钱方式,她是比较笨拙的,质朴的,甚至在资本市场是很纯真的,她和谢氏合作研发沐浴露洗发水,打算和林又璋的农场合作织毛衣,想将自己的企业推向奢侈品的心脏地区,她以为生意都是这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做起来的。

    原来还有一种人叫地主,他们什么也不做,仗着拥有土地的所有权,为所欲为,所以这世界最后的比拼还是土地,打来打去,打的还是圈地运动,还是土地战争。

    宋眉山笑了笑,“好呀。”

    老派的徐家,还在印钱的盛家,转型中的萧氏国际,萧惠卿的经济战略能走到哪一步,真是未知。

    香港出来的三大家,迈出香港本土市场之后,各自发展,能不能分个胜负,她很期待。

    宋南雅将徐家给的合同发给莽天骄,她是莫斯科之春的法人,还给陆长安先生的邮箱也去了一份,陆长安先生是枫林基金的最大股东,也是原始法人之一,还有一位是萧启庆先生。

    本来该有林又璋的一份的,林又璋去澳洲开农场之前,将枫林基金的股份全都卖了。

    萧启庆觉得这合同太宽厚了,徐家简直不像在做生意,倒像是喜迎宾客,是要大喜了是吧。

    莽天骄也是不可思议,一直和陆长安念叨:“什么个意思,徐利雅被我们眉山的美貌打动,被击中了?这是要娶媳妇?”

    容素素早已回莫斯科去了,也没人可问,莽天骄揉着额头,“真的好离谱,这谁信啊,这就差把徐家的资源全整合给我们了,这太离谱了。”

    林又璋也看到了合同,莽天骄发给他看的,她说:“有没有想起你自己,你当年代持德林基金的时候,可没这么宽厚。”

    “嗯。”

    “所以你得不到眉山,不够有风度,也没什么奉献精神。”

    当年的林又璋,林又璋仔细回想过了,他想竭力地证明自己比陆长安强,想让宋眉山瞧得起他。

    其实都是枉费,如果想宋眉山瞧得起他,他要对付的就不该是陆长安,而是去打动宋眉山,本末倒置了。

    徐利雅大方慷慨,林又璋无声一叹,莽天骄笑了笑,这未来,还真不知鹿死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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