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清河吃完饭就直接回自己的院子了,没像往日一样“顺便”等苏眠一起。

    苏眠对此并不惊讶,她也早就学了聪明,打了灯笼。

    已经慢慢入夏了,月亮也变得更加明亮,姓许再过小半个月,她就不需要打着灯笼回屋子了。

    天气会变得越来越暖,想到这,苏眠忍不住扬了扬唇,她喜欢温暖的天气。

    她回到院子,将所有的灯都点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院子变得更加的明亮。

    她自幼便是雀目,所以夜里视力会变得很差,需要有些光亮才能做事。

    她现在要烧水洗澡,前些日子她就买好了一个可以移动的铁灶以及一口大锅,为的就是能够烧水洗澡。

    院子里有一口小井,所以取水很方便。

    她力气不算大,所以一次提两桶但桶并不会装满,一是桶本身就有重量,二是为了方便倒进锅里的时候不会因为太重而泼出来。

    她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弄完,柴火是从外面订的,因为不好意思从柴房那直接拿来用。

    苏眠搬了把小凳子,坐在炉灶边上,静静地等水开。

    火焰熊熊燃着,她没坐太近,就是刚好能用火钳调整柴火的距离,热量从炉中传递出来,暖洋洋的。

    突然放松下来,她便被倦意包裹住,没忍住磕了眼,摇摇晃晃的。

    睡梦中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拉。

    苏眠被吓到了,稳住身形,忙回头去看。

    是一个白衣公子抓住了她。

    他长着一对狐耳,身后还有一条毛绒的白尾,戴着狐狸面具,个子很高,即使看不到脸也能知道他是怎样惊为天人的一个人。

    苏眠愣愣地看了好久。

    “狐……狐狸精?”

    那人点点头,拉住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写字,他的手指修长又骨感,指甲和常人不同,有点像小钩子,写起字来有点疼得发痒。

    他的手很大,足够将她两只手包裹住,而现在是一手包着她的手,一手写字。

    不要坐在火炉旁边危险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苏眠却觉得他表情是担忧的。

    实际是更多的是无语。

    夙清河早早跑回来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打算看看小姑娘每天晚上都干嘛,他特地换了一身白衣,又露出耳朵和一条尾巴,找了一副面具戴上才安心地出门,他在她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墙边看,她竟没发现自己。

    他正想着该怎么上去搭话时,却见她摇摇欲坠,就要摔到火里边去,吓得他赶忙过来拉住她。

    果然还是一点不省事,要是他今晚不来,她可得遭殃了。

    苏眠笑着说,“谢谢你!”

    在夙清河写完字之后她轻轻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将那种漫延至胳膊的痒意驱散。

    夙清河点点头。

    “原来你真的存在啊!我还以为侯爷匡我呢!”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说,面上的表情很是高兴,虽然有些倦意,但是温和又可爱,十分的亲人。

    夙清河心里小骂了她几句,外边默认苏眠所说的话,瞧着就是乖巧的“狐狸精”。

    “你不会说话吗?”她好奇地问。

    他点头,因为说话就露馅了。

    苏眠没有因此感到失落,反而很怜惜地看着他。

    夙清河看着她,指了指那个烧着水的火炉,苏眠马上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随即答道,“这是在烧水呢,一会儿得洗澡,洗完了才睡觉。”

    夙清河皱了皱眉,指了指后面温泉的方向,苏眠却摇头,“我已经不去那打水了,总觉得侯爷很不开心,还可能会打扰他,而且来回提水也累人,在院子里自己烧水比较方便,虽然有点久。”

    回答完他的问题,她便问他,“你吃过东西了吗?”

    她抬着眼,很是担心地看着他。

    夙清河想点头,但是想了想,最后摇头。

    他瞧见苏眠站起身,小跑着要出院子去,才到一半就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险些摔到,夙清河下意识去扶,却见她稳稳地站住脚,回头朝他讪笑,“没事,眼神不太好,你别担心。”

    夙清河这才松了口气。

    他伸手指了指那块绊了苏眠的石头,那块石头随即消失了,他又挥了挥袖,整个院子都变得明亮起来。

    苏眠朝他笑了笑,到院子外面视察一番,最后又小跑回来,将火炉的柴灭掉一些之后,轻轻地握住他的手,笑着说,“走吧,我带你去找点东西吃。”

    说罢便拉着夙清河出门。

    温软小巧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手会这么软。

    夙清河下意识地回握回去,将那只小手包裹。

    很温暖。

    她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他,快步地朝厨房的方向去,像一团小火苗,引导他前进。

    夙清河的心跳没缘由地慢了半拍。

    有点喜欢被她牵着的感觉。

    苏眠领着他到了吃饭,安排他坐在饭厅等她,但他哪里坐得住,起身进厨房去瞧她。

    他喜欢看着她做饭,这是最近才有的习惯。

    苏眠见他进来也没赶他出去,继续手里的活。

    “晚上吃太多也不好,给你做个铜锣烧饼吃吧。”

    她低着头,认真搅着碗里的鸡蛋。

    这个很考验手劲,所以她一点也不敢怠慢。

    夙清河能感觉到她的重视。

    就很奇怪,他们明明“才”见过两次,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呢?比对李芸她们还要好一点点。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问,但也是这一下,让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呐,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苏眠微歪着头看他。

    夙清河抿了抿唇,想说话。

    苏眠笑了笑,“忘记你没办法说话了。”

    她从怀里取出一张手帕,捏了灶边一块木炭,递到他面前。

    “你可以在灶上写下来,一会用帕子擦掉就好了,手帕一会用完直接丢进炉里就好。”

    夙清河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接过那用帕子包住的木炭,在灶台上回答她的问题。

    苏眠一边忙手里的活,一遍瞧他写字,一笔一划她的目光都紧紧地追随着。

    “无……名?”她抬眼看向他,忽而就笑了,“你叫无名吗?真是个怪名字,不过很适合你。”

    她又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夙清河本来想摇头,这不是他的名字,他的意思是没有名字,但看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名字”他索性不再反抗。

    罢了,她想这么叫就这么叫吧,看在她给他做点心的份上,反正他也不掉肉。

    苏眠没让他等太久。

    “做好啦,你快吃吧,有些烫,小心烫嘴。”

    她撑着下巴,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夙清河不好摘下面具,就一直没动,他其实已经偷偷咽了几次口水了,这个叫铜锣烧饼的点心真的很香很香。

    “怎么不吃呀?”

    夙清河摊开手,苏眠瞧见便将手放在他掌心,他便一笔一划地写出一段话来。

    族里有规矩不能看脸的

    苏眠默默过了一遍,最后点点头,要转过身去,让他吃东西,她要将手收回来时,他却握住她的手腕,又在她的掌心写下一段话。

    你不吃吗

    苏眠的眉眼染上笑意,她收回手,捏了一小块盘子里的铜锣烧饼放进嘴里,“我就吃这么多,我已经吃过晚饭了,你快些吃吧。”

    她说完便转过身去,轻闭上眼睛。

    夙清河盯着背对着自己的苏眠,他看了好一会儿,晃了晃脑袋,将面具往上移了些,露出下半张脸来,小心地吃着那个点心。

    外面的饼皮又香又软,淡淡的奶香味,里面的豆沙馅儿细腻绵软,她没做太甜,吃起来一点也不腻。

    起初夙清河还边吃边瞧苏眠,害怕她回头,但是她似乎很乖巧,就那样默默背对着他,完全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这使得他能更放心地吃了。

    “好吃吗?”她的声音轻轻地钻进耳朵里头,一下子就没有了。

    夙清河点点头,在吃完以后擦干净手,戴好面具,伸出手点了点她的后背。

    捏住她的手,在上面写下:很好吃

    苏眠只是笑,是满足且自然的笑。

    “侯爷同我说你爱吃点心,不过我也不清楚你喜欢什么程度的甜,我没做太甜,因为晚上吃太甜会睡不着。”

    夙清河愣了半晌,点点头。

    即使她是这么说的,夙清河却突然觉得有些甜起来了,不知道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很古怪,但是他很喜欢,睡不着也无所谓了。

    “你要走了吗?我该回去洗澡了,这么久,水该开了。”

    苏眠做完想做的事情,便要回去洗澡了,时间不早了,她其实很疲惫,想回去睡觉了。

    夙清河在她掌心写下一句:我送你

    她便点头,起身走进夜里,手里提着灯笼。

    他赶忙追上去,同她一起融入夜色,没作他想,追上她之后便握住了她的手。

    他走快几步就在她之前,她提着灯笼紧跟着他。

    夙清河看见灯笼散发出的亮光,突然想起苏眠说,她喜欢看烟火。

    想到这,他停下脚步,施法画了一个圆,于圆心打了一个响指,便有无数光点冒出,将两个人环绕,那些光点也因而炸成无数星点,如花朵一般绽放,比萤火还有耀眼,比星光还要璀璨。

    他悄悄在她掌心写下两个字:

    回礼

    苏眠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也是第一次被这样美丽的东西环绕,恨不得将这星光一般的烟火装进眼睛里,醒来便能看见。

    “谢谢你,我非常喜欢这个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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