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田萧萧杏眼明亮，甚至等不及顾谙的回复，就又爱不释手地翻阅着手中那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本子。
此刻若不是在书店里，她能高兴地喊出来！
顾谙含笑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举着杯子慢慢啜饮着。
“看样子是很喜欢了。”
田萧萧用力地点头，“那当然啊！你什么时候做的呀，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呀！”
“从你家回来之后。”
“可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吗？”田萧萧有些惊讶。
顾谙放下杯子，拿过本子，一页一页翻动着。
这是一本非常简单的大纲草稿，每页的文字都不多，少则几个字，多也就一两段话，但是从扉页到结束页，每一页的内容都已经梳理好了。
甚至在一些文字难以表达的地方，还巧妙地加上了插画的草图。
寥寥数笔，却生动形象。
但哪怕简单，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本给青春期女孩的科普书。
那一晚，在电话里听到田萧萧骄傲地说自己为班上同学传授经期知识的时候，她就隐隐萌生了这个想法。
因此，在那天从田萧萧家出来去找黎一禾之前，她特意来了一趟书店。
黎一禾对书店的情怀，直接影响到了芝屋书屋的藏书品质。不仅是数量上的丰富，更是质量上的丰富。
而书店之所以每周专门有一天进行新书上架，并不光是和各大出版社商定了送货时间的缘故，更是因为黎一禾本人每周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筛选书籍。
最终所呈现的效果就是，芝屋书屋的藏书虽比不上图书馆的全面，但却是店主精心挑选了各个行业，各个类别内最好的书籍，甚至书架上都贴着一行黎一禾亲拟的小纸条，可以帮助大家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选到需要的书籍。
可即便这样，芝屋书屋内仍旧缺少了性教育启蒙这个板块的书。
不是没有，甚至顾谙能看得出来黎一禾是很重视这个教育的，因为她在非常显眼的书架上专门为这个内容的书籍留出了整整一格的空间。
但上面哪怕算上了医学方面搭点边的书籍，都不过十数本。
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顾谙伸手抚平田萧萧额际散落的发丝，“还好，不过就是早上不睡懒觉了，再挤出一点睡前的时间，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用脑子构思构思。”
她的手指点了点本子，“时间嘛，挤挤总是有的。”
田萧萧的杏眼瞪得溜圆。
哪里就像她说得这么轻易了！别觉得她读书少，就好骗了！
这本本子虽说字数不多，写得也随性，能看得出来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上面有不老少涂涂抹抹的内容。
但是即便如此，这本本子也已经构建起了一本书的完整骨架了，甚至这副骨架被许多温暖的文字赋予了灵魂。
光是这么本草稿，她都觉得是极好的，可也更想看它长出血肉，变得更加明媚动人。
田萧萧想了想，将本子往顾谙那又推了推，嘟着嘴，“你这还是半成品呢，怎么能当成礼物送给我呀，你赶紧拿回去再努努力呗。”
“等你完成了，我就拿到我们班里，给我那些同学看看，如果有学妹需要，也可以给她们复印一份，省得我每次讲得口干舌燥了，嘿嘿。”
顾谙笑得别有深意，“复印？我觉得你可以再想得大胆一点。”
田萧萧：“？”
顾谙没有直接揭露答案，反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裴延之前给樊天华送了个礼物，我觉得那个礼物送得很好。”
“姐夫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好的吗？”田萧萧撇着嘴，嘟囔着。
顾谙假装没听见，继续道：“我不太了解樊天华，但是从张可润和裴延那里或多或少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他爸也宠他宠得厉害，所以做事张扬，不计后果，也不好好读书，天天拉帮结派，惹是生非的虚度光阴，因为他知道，他就是一辈子不学无术，也可能已经站在了许多人奋斗的终点上。”
“但是，他这样不思进取的人，却硬是耐着性子修改了几十遍策划案，哦，就是你爸爸和他爸爸合作的那个企划案。”
“你觉得是为什么吗？”
田萧萧用食指敲击着下巴冥思苦想着，顾谙也不打扰她，又执笔在本子上删删减减了几句话。
“因为喜欢？因为成就感？因为他爸爸的夸奖？”
顾谙没有去回答她这些答案是否正确，她也无法回答。
而是同她细细梳理这份礼物其中的内核，“樊天华因为某些原因，在当时对裴延是很有敌意的，甚至一直在找碴。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莫名相信，有裴延托底，这件事情大概率能成功。”
“这信任是土壤。”
“在裴延的转述中，樊天华虽然不学无术，不关心父亲的生意，但是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对于这个项目，他是有一定概念的。”
“这能力是种子。”
“裴延以战养兵，一遍遍让他去写，无论策划案多么离谱，他都能提出修改意见。随着一次次的修改，内容越来越切中要害。”
“这份指导是阳光与露水。”
顾谙的手指点着放在桌面上那本普通的本子，眸光深沉有重量地落在田萧萧身上，“你觉得，有了这些要素，这颗种子能开出花吗？”
田萧萧目光闪了闪。
此时有几个顾客往收银台的方向走来，顾谙便站起身，绕到了田萧萧左侧，笑脸迎上来买单的顾客，也正好给田萧萧留出了一些思考的空间。
结完账后，又有顾客来问有本书籍在书架上找不到，顾谙便打开电脑去搜索，系统显示这本书确实是有库存的，她便带着顾客去取。
这一来一回用了差不多十多分钟，送走这位顾客后，顾谙发现田萧萧又开始翻起了那本本子。
神情专注。
顾谙仍旧没有打扰她，而是端着气泡水静坐在一旁。
当杯子快要见底的时候，田萧萧开口了。
“安安，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好久之前了，有一回我在家里逛贴吧呢，就看到有个楼主在测评各种姨妈巾的好坏，那个楼主测得很认真，从厚薄，表面柔软程度，吸收力到透气性各个方面都测试了下，还非常严谨地放上了每个测试的图片和数据。但是安安你知道吗？”田萧萧皱着眉头，声音低落了下来，“我在评论区看到有个人回复说她一开始没看懂这个测评，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姨妈巾是贴在内裤上的吗？”
“我但是愣了好久才想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
田萧萧说到这里就止住了，但是顾谙能看得出来，哪怕过了许久，她提起这件事情来，仍旧觉得憋闷。
顾谙将另一杯气泡水递给她，目光则移向了被田萧萧捧在手里的那本本子。
要说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
田萧萧的妈妈去世得太早，虽然她的爸爸给予了她全部的疼爱，让她的性格活泼开朗，甚至有些张扬，但顾谙知道，田萧萧内心深处有着极为敏感和脆弱的一面。
她的心很软，特别容易与人共情，也容易感到伤感。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明明上一刻还在肆意地笑闹，可是当她喘着气坐下来时，就能因为任意一个画面或者回忆触动心弦。
一秒笑一秒哭说的就是她了。
而且，那两个睡在田萧萧家里的夜晚，她发现，这个看似无忧无虑，活力四射的小妮子，在睡梦中却会被梦魇困住。
喊着想妈妈，喊着爸爸为什么，还喊着安安不要走。
顾谙想，她得为萧萧做点什么。
一个家世好，长得漂亮，又有一门特别出众的艺术才能，这样的女生在别的女生眼里会是怎样的存在，顾谙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在田萧萧藏着小心思，鼓动着她去二中的时候，她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只不过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刚到没多久就听到了有个小团伙的女生，明晃晃地说她坏话，之后又从她的艺术课老师那知道了些她的事情。
艺术老师对田萧萧的评价非常不错，夸她是有艺术天分，非常有灵性的女孩。
但老师同时也提到，她太安静了些，不是特别喜欢和同学玩，也有同学找她玩，不过通常没玩多久，就更愿意自己待着画画。
可安静这个词……怎么会是形容那个热情张扬的田萧萧的词语呢。
那个同她一起长大世界里的田萧萧，随和又热情，人缘极好，是人群中最热烈的小太阳。
顾谙有些心疼。
可是不管这里的萧萧在学校如何“安静”，她当时也能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出，萧萧愿意为那些青春期懵懂的女孩子们站出来，去分享去科普去共情。
所以，顾谙觉得，这是一件萧萧从心底认可，并且愿意去努力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会了啊，”顾谙安慰道。
田萧萧有些恹恹：“太晚了。”
“不晚，”顾谙握住她的手，“想到了吗？那个更大胆点的想法？”
这个时候，出版书籍似乎仍是那些文学巨匠或名声显赫的作家才能触及的领域。
田萧萧握紧了本子，眼里有期待，更有紧张，她咽了咽，“可，可以吗？”
“可以！”顾谙肯定道。
“樊天华的那份礼物，萧萧也会有。”
田萧萧杏眼明亮，甚至等不及顾谙的回复，就又爱不释手地翻阅着手中那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本子。
此刻若不是在书店里，她能高兴地喊出来！
顾谙含笑支着下巴，另一只手举着杯子慢慢啜饮着。
“看样子是很喜欢了。”
田萧萧用力地点头，“那当然啊！你什么时候做的呀，保密工作做得够好的呀！”
“从你家回来之后。”
“可是你最近不是很忙吗？”田萧萧有些惊讶。
顾谙放下杯子，拿过本子，一页一页翻动着。
这是一本非常简单的大纲草稿，每页的文字都不多，少则几个字，多也就一两段话，但是从扉页到结束页，每一页的内容都已经梳理好了。
甚至在一些文字难以表达的地方，还巧妙地加上了插画的草图。
寥寥数笔，却生动形象。
但哪怕简单，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本给青春期女孩的科普书。
那一晚，在电话里听到田萧萧骄傲地说自己为班上同学传授经期知识的时候，她就隐隐萌生了这个想法。
因此，在那天从田萧萧家出来去找黎一禾之前，她特意来了一趟书店。
黎一禾对书店的情怀，直接影响到了芝屋书屋的藏书品质。不仅是数量上的丰富，更是质量上的丰富。
而书店之所以每周专门有一天进行新书上架，并不光是和各大出版社商定了送货时间的缘故，更是因为黎一禾本人每周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筛选书籍。
最终所呈现的效果就是，芝屋书屋的藏书虽比不上图书馆的全面，但却是店主精心挑选了各个行业，各个类别内最好的书籍，甚至书架上都贴着一行黎一禾亲拟的小纸条，可以帮助大家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选到需要的书籍。
可即便这样，芝屋书屋内仍旧缺少了性教育启蒙这个板块的书。
不是没有，甚至顾谙能看得出来黎一禾是很重视这个教育的，因为她在非常显眼的书架上专门为这个内容的书籍留出了整整一格的空间。
但上面哪怕算上了医学方面搭点边的书籍，都不过十数本。
这意味着什么，可想而知。
顾谙伸手抚平田萧萧额际散落的发丝，“还好，不过就是早上不睡懒觉了，再挤出一点睡前的时间，走路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用脑子构思构思。”
她的手指点了点本子，“时间嘛，挤挤总是有的。”
田萧萧的杏眼瞪得溜圆。
哪里就像她说得这么轻易了！别觉得她读书少，就好骗了！
这本本子虽说字数不多，写得也随性，能看得出来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上面有不老少涂涂抹抹的内容。
但是即便如此，这本本子也已经构建起了一本书的完整骨架了，甚至这副骨架被许多温暖的文字赋予了灵魂。
光是这么本草稿，她都觉得是极好的，可也更想看它长出血肉，变得更加明媚动人。
田萧萧想了想，将本子往顾谙那又推了推，嘟着嘴，“你这还是半成品呢，怎么能当成礼物送给我呀，你赶紧拿回去再努努力呗。”
“等你完成了，我就拿到我们班里，给我那些同学看看，如果有学妹需要，也可以给她们复印一份，省得我每次讲得口干舌燥了，嘿嘿。”
顾谙笑得别有深意，“复印？我觉得你可以再想得大胆一点。”
田萧萧：“？”
顾谙没有直接揭露答案，反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裴延之前给樊天华送了个礼物，我觉得那个礼物送得很好。”
“姐夫有什么是你觉得不好的吗？”田萧萧撇着嘴，嘟囔着。
顾谙假装没听见，继续道：“我不太了解樊天华，但是从张可润和裴延那里或多或少知道他是个富二代，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他爸也宠他宠得厉害，所以做事张扬，不计后果，也不好好读书，天天拉帮结派，惹是生非的虚度光阴，因为他知道，他就是一辈子不学无术，也可能已经站在了许多人奋斗的终点上。”
“但是，他这样不思进取的人，却硬是耐着性子修改了几十遍策划案，哦，就是你爸爸和他爸爸合作的那个企划案。”
“你觉得是为什么吗？”
田萧萧用食指敲击着下巴冥思苦想着，顾谙也不打扰她，又执笔在本子上删删减减了几句话。
“因为喜欢？因为成就感？因为他爸爸的夸奖？”
顾谙没有去回答她这些答案是否正确，她也无法回答。
而是同她细细梳理这份礼物其中的内核，“樊天华因为某些原因，在当时对裴延是很有敌意的，甚至一直在找碴。但是即便是这样，他也莫名相信，有裴延托底，这件事情大概率能成功。”
“这信任是土壤。”
“在裴延的转述中，樊天华虽然不学无术，不关心父亲的生意，但是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对于这个项目，他是有一定概念的。”
“这能力是种子。”
“裴延以战养兵，一遍遍让他去写，无论策划案多么离谱，他都能提出修改意见。随着一次次的修改，内容越来越切中要害。”
“这份指导是阳光与露水。”
顾谙的手指点着放在桌面上那本普通的本子，眸光深沉有重量地落在田萧萧身上，“你觉得，有了这些要素，这颗种子能开出花吗？”
田萧萧目光闪了闪。
此时有几个顾客往收银台的方向走来，顾谙便站起身，绕到了田萧萧左侧，笑脸迎上来买单的顾客，也正好给田萧萧留出了一些思考的空间。
结完账后，又有顾客来问有本书籍在书架上找不到，顾谙便打开电脑去搜索，系统显示这本书确实是有库存的，她便带着顾客去取。
这一来一回用了差不多十多分钟，送走这位顾客后，顾谙发现田萧萧又开始翻起了那本本子。
神情专注。
顾谙仍旧没有打扰她，而是端着气泡水静坐在一旁。
当杯子快要见底的时候，田萧萧开口了。
“安安，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好久之前了，有一回我在家里逛贴吧呢，就看到有个楼主在测评各种姨妈巾的好坏，那个楼主测得很认真，从厚薄，表面柔软程度，吸收力到透气性各个方面都测试了下，还非常严谨地放上了每个测试的图片和数据。但是安安你知道吗？”田萧萧皱着眉头，声音低落了下来，“我在评论区看到有个人回复说她一开始没看懂这个测评，想了半天才发现，原来姨妈巾是贴在内裤上的吗？”
“我但是愣了好久才想明白这话意味着什么。”
田萧萧说到这里就止住了，但是顾谙能看得出来，哪怕过了许久，她提起这件事情来，仍旧觉得憋闷。
顾谙将另一杯气泡水递给她，目光则移向了被田萧萧捧在手里的那本本子。
要说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情——
田萧萧的妈妈去世得太早，虽然她的爸爸给予了她全部的疼爱，让她的性格活泼开朗，甚至有些张扬，但顾谙知道，田萧萧内心深处有着极为敏感和脆弱的一面。
她的心很软，特别容易与人共情，也容易感到伤感。
从小到大，她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明明上一刻还在肆意地笑闹，可是当她喘着气坐下来时，就能因为任意一个画面或者回忆触动心弦。
一秒笑一秒哭说的就是她了。
而且，那两个睡在田萧萧家里的夜晚，她发现，这个看似无忧无虑，活力四射的小妮子，在睡梦中却会被梦魇困住。
喊着想妈妈，喊着爸爸为什么，还喊着安安不要走。
顾谙想，她得为萧萧做点什么。
一个家世好，长得漂亮，又有一门特别出众的艺术才能，这样的女生在别的女生眼里会是怎样的存在，顾谙再清楚不过了。
所以，在田萧萧藏着小心思，鼓动着她去二中的时候，她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只不过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刚到没多久就听到了有个小团伙的女生，明晃晃地说她坏话，之后又从她的艺术课老师那知道了些她的事情。
艺术老师对田萧萧的评价非常不错，夸她是有艺术天分，非常有灵性的女孩。
但老师同时也提到，她太安静了些，不是特别喜欢和同学玩，也有同学找她玩，不过通常没玩多久，就更愿意自己待着画画。
可安静这个词……怎么会是形容那个热情张扬的田萧萧的词语呢。
那个同她一起长大世界里的田萧萧，随和又热情，人缘极好，是人群中最热烈的小太阳。
顾谙有些心疼。
可是不管这里的萧萧在学校如何“安静”，她当时也能在电话的另一头听出，萧萧愿意为那些青春期懵懂的女孩子们站出来，去分享去科普去共情。
所以，顾谙觉得，这是一件萧萧从心底认可，并且愿意去努力的事情。
“但是她还是会了啊，”顾谙安慰道。
田萧萧有些恹恹：“太晚了。”
“不晚，”顾谙握住她的手，“想到了吗？那个更大胆点的想法？”
这个时候，出版书籍似乎仍是那些文学巨匠或名声显赫的作家才能触及的领域。
田萧萧握紧了本子，眼里有期待，更有紧张，她咽了咽，“可，可以吗？”
“可以！”顾谙肯定道。
“樊天华的那份礼物，萧萧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