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第164章
裴延怎也没有想到，顾谙说的拆礼物，竟会这样的大张旗鼓。
他看着手里的两个大行李箱，再看看哪怕是夜幕低垂，也依旧灯火通明，人潮如织的安城机场。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身侧一脸兴奋的小姑娘身上，脸色古怪。
如果说这是连夜私奔，也说得通？
顾谙没察觉到他的想法，只见她背着自己的小包包，带着裴延轻车熟路地穿过人群，直奔排队等候出租车的队伍。
他们站在狭窄的甬道上，前方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队。
在他们左手边，是一条单行车道，出租车一辆接一辆地快速而有序地驶过，每辆车的尾灯都像是一颗颗跳动的红色心脏，汇聚成一片红色的灯海。
顾谙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来排过这种长队了。
上一回还是工作后，有此因学校的安排，临时需要提前一天出差回来。那一天裴延正好安排了个重要饭局无法推脱，在她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他才勉强同意她一个人回去。
当时，她就是与同事在此处候车。
那是个夏日晚上。
顾谙还记得，那天的队伍极长，似乎比今天还要更长一些。地下车库内的空气稀薄又闷热，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甚少流汗的人，那一天全身似乎被汗水浸透，黏腻得令人难以忍受。
当她摆脱了那股闷热，踏进家门时。头疼欲裂的感觉已经让她几乎无法支撑，勉强洗漱完毕，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从那以后，顾谙就排斥一切地下车库。
而现在，依旧是这里，依旧是看不到头的漫长队伍，可顾谙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挽着裴延的手，笑眯眯地以龟速向前挪动。
心情是毫无道理的雀跃。
大约等待了三刻钟，他们才上了出租车。
一上车，顾谙便报出了当铺的地址。
裴延闻言，眉毛不由自主地挑起，“当铺？”
顾谙不解释，只是吃吃笑着。
其实她要去任何地方，裴延都没有意见。
只是，裴延习惯于事先规划好一切，包括行程、住宿等每一个细节。然而，顾谙今日这种说走就走，不告知具体计划，甚至不让他提前订好酒店的行为，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但裴延看得出顾谙的快乐。
所以他并没去打断她的兴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或反对。
而是认真听她介绍一路的风景，计划这之后要去哪儿玩，又要去哪儿吃饭。
小姑娘的思维天马行空，又色彩缤纷。
裴延在她的叙述下，眼里的笑意愈发地浓烈，就连司机大哥都笑呵呵地接话。
他一边熟练地驾驶着车辆，一边听着顾谙对安城的介绍，不时地点头称赞。夸她对安城了解得真清楚，还跟她讨教了几家好吃的馆子，准备有空了带媳妇去吃。
顾谙在推荐时因为担心自己记错，将现在还没有开的餐厅介绍出去了。所以她专门推荐那些有着几十年历史，在十多年后依旧络绎不绝的老店。
没一会儿，出租车就缓缓停在了当铺的门前，顾谙从车上下来，目光落在那块招牌内敛的铺子上。
这个冬夜似乎与一年前并无二致，寒风依旧凛冽，夜空依旧深邃。
只不过她此刻不再衣不蔽体，不再无家可归。
而那晚惶恐苦寻的人，此刻也好好待在身侧。握着她的手滚烫而炙热。
顾谙的眉眼微微弯起，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拉着裴延的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仿若昨日重现，门内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那位戴着眼镜，穿着厚厚大袄的中年男人，依然坐在他习惯的位置上，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听到响声，他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笑着望来。
视线触及顾谙，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目光随即移向裴延，眼里便浮现起了然与更浓重的笑意。
他将两人领到了另一侧的八仙桌上，“客人，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温和儒雅，一如那晚。
顾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拉着裴延坐下，“金叔近来可好？”
“托客人的福，一切顺遂。”
顾谙心里一直记得那个冬夜，对方给自己那份温暖。甚至今日，她还穿着对方送给她的鞋。
她垂眸望向那双黑色的雪地靴，“这双鞋我试穿了两个冬季，很暖和，穿在脚上，暖意能熨帖进心里，所以特意带了朋友来光顾。”
不过说到这，她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不巧，又是深夜，可能得麻烦金叔代为转告我的喜爱了。”
金掌柜含笑不语。
紧接着，顾谙送出她从康城一路带来安城的一个小袋子，“正巧，我认识一位书店的老板娘，她书店中的每一本书，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甚至有许多海外的书册，是她托朋友漂洋过海而来。”
“我从中挑选了几本，金掌柜不妨看看？”
金掌柜从善如流的结果，可下一瞬就惊讶地抬头望了顾谙一眼。
他爱不释手地翻开扉页，细细摩挲着，“客人，这几本书，都是哪位老板娘找来的？”
看出他的喜爱，顾谙便不由松了口气。
为了送这个礼物，她颇费了心思，从暑假就开始准备，直到上个月，才堪堪收到。
顾谙指了指鞋，调皮地眨了眨眼，“如这鞋一样，赠予金叔品鉴，待那位老板娘来安城开书店。金叔到时候，可要多带些客人一起来光顾哦。”
金掌柜自然这是她的谢礼。
当日他不过是看个小姑娘可怜，不忍她近乎光裸着脚走在寒风里。
却不想一时善因竟会结出这样累累的善果。
不光是这些让他无法拒绝的书籍，更是……
就在这时，三人听见有人迈着碎步，自后堂而来。
不由都循声望去。
来人穿着蓝灰色的斜襟小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面容清秀，笑容温婉。
猝不及防见到堂内有人，前进的脚步停在原地。
还是金掌柜招了招手，她才缓步靠近，安安静静地停在了掌柜身旁。
看着她，顾谙眼里含了些许琢磨之色。
金掌柜见了，倒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携着那女子，朝着顾谙一揖。
顾谙吓得站了起来，避在一旁。
“金叔您这是做什么？”
金掌柜见她一脸紧张，倒是显出了几分稚气。
与一年前那个沉稳与他交易的姑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又摸着胡子笑了，他招呼着顾谙重新坐下，顺便让那女人端一壶茶上来。
那女人的动作很快地回来了，金叔这回没再吩咐什么事情，反而拉着那女人坐下。
他摆弄着茶具，茶香渐渐四溢开来。
而他的面容在不断升腾的白雾后若隐若现，“不满客人，客人给我介绍的那人，帮了我一个极大的忙，”
“于我而言，重若性命。”
听见这话，那女人极轻极浅地抿着唇笑了，尽管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可因这一笑，露出了一段浅浅的梨涡，竟显露了几分纯然。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不再躲闪，认真地望向了顾谙。
眼里含着不容错辩的欣喜与感激。
顾谙看在眼里，又想起了当初从新雨那听来的那段故事，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金掌柜感受到了顾谙的情绪变化，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金掌柜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很多话，很多事，不必太过深入。
这一回，他亲自站起身，步入后堂。没多久，就抱着个木箱走了回来。
他将木箱放在顾谙跟前，道：“这是之前客人让我代为保管的东西，现完璧归赵。”
顾谙一愣，她的目光在木箱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明白了里面所装的是什么。她本能地推辞道：“这是我该给您的……”
金掌柜抬手打断她的话，“客人放心，在你我这桩交易中，是我占了大便宜。”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无奈，“只是这个便宜是我无论怎样都无法推拒的，所以才臊着脸，一应都收下了。”
顾谙的视线又忍不住向一旁的女人望去，终是点了头。
见状，金掌柜笑呵呵又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此前客人所托，幸不辱命。”
顾谙这回真的是眼前一亮，几乎是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兴奋接过了文件袋。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女人被她的愉悦所感染，那梨涡又忍不住浮现在了唇畔。
金掌柜道：“内子很感激客人，所以在完成客人所托后，内子还日日前往，帮客人照料。”
“望客人见之欣喜。”
---
从当铺出来后，顾谙就又拉着裴延去了一个新的目的地。
在路上，她简单描述了下她和金掌柜之间的渊源。
金掌柜的当铺和她要去的地方相隔不远，不过十来分钟后就到了。
车子停在了一处门庭大气的小区门口，上头嵌着几个低调又文雅的暗金字体——碧水云居。
冬日的夜晚，碧水云居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天空呈现出深邃的宝蓝色，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其间。
小区内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亮了蜿蜒的小径。树木的枝桠在灯光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冬日里的悄悄话。
顾谙也是第一次来，她挽着裴延，找到了保安说的最中间的那幢房子。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邻居，所以很快，电梯便稳稳地停在了第16层。
这里是一梯一户的设计，所以顾谙不需要去费心找寻，径直停在了一扇深褐色的木门前。
木门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门两侧的墙壁上则挂着几盏复古的壁灯。
光线浅浅地笼罩着裴延和顾谙，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干净的地砖上。
一路都极为雀跃的顾谙，此刻却紧张得心脏怦怦跳着。
她看着一路沉默跟着她的裴延，注视着他一派沉稳的黑眸，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都有些发疼。
从她突然降临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寒冷交迫与无望，再到目睹他遍体鳞伤的惶恐愤怒。自那日起，她便只有一个念头。
带走他，拐走他，藏起他，重新拥有他！
而历经一年的现在——
顾谙笑靥如花，在这一抹晕黄的光影投射之下，本就清亮的眼眸中仿佛坠落了无数星子。
她伸出右手，食指勾着裴延的腰带将人往自己身前拽。
就她这微末的力道，竟真的将人朝前带了半步。
顾谙仰起头看那张清隽的俊朗面孔，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都好喜欢。
而这人，那么多人仰望着，痴迷着，躁动着的人，又要再一次落入她的手中了！
顾谙轻轻抬高了左手，虚握的拳头缓缓张开，一枚银色的钥匙从她的指间垂挂下来，在灯光下散发着冰冷质感的光芒。
她屏息期待，“拆礼物吧。”
裴延怎也没有想到，顾谙说的拆礼物，竟会这样的大张旗鼓。
他看着手里的两个大行李箱，再看看哪怕是夜幕低垂，也依旧灯火通明，人潮如织的安城机场。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身侧一脸兴奋的小姑娘身上，脸色古怪。
如果说这是连夜私奔，也说得通？
顾谙没察觉到他的想法，只见她背着自己的小包包，带着裴延轻车熟路地穿过人群，直奔排队等候出租车的队伍。
他们站在狭窄的甬道上，前方是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队。
在他们左手边，是一条单行车道，出租车一辆接一辆地快速而有序地驶过，每辆车的尾灯都像是一颗颗跳动的红色心脏，汇聚成一片红色的灯海。
顾谙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来排过这种长队了。
上一回还是工作后，有此因学校的安排，临时需要提前一天出差回来。那一天裴延正好安排了个重要饭局无法推脱，在她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问题，他才勉强同意她一个人回去。
当时，她就是与同事在此处候车。
那是个夏日晚上。
顾谙还记得，那天的队伍极长，似乎比今天还要更长一些。地下车库内的空气稀薄又闷热，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甚少流汗的人，那一天全身似乎被汗水浸透，黏腻得令人难以忍受。
当她摆脱了那股闷热，踏进家门时。头疼欲裂的感觉已经让她几乎无法支撑，勉强洗漱完毕，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从那以后，顾谙就排斥一切地下车库。
而现在，依旧是这里，依旧是看不到头的漫长队伍，可顾谙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挽着裴延的手，笑眯眯地以龟速向前挪动。
心情是毫无道理的雀跃。
大约等待了三刻钟，他们才上了出租车。
一上车，顾谙便报出了当铺的地址。
裴延闻言，眉毛不由自主地挑起，“当铺？”
顾谙不解释，只是吃吃笑着。
其实她要去任何地方，裴延都没有意见。
只是，裴延习惯于事先规划好一切，包括行程、住宿等每一个细节。然而，顾谙今日这种说走就走，不告知具体计划，甚至不让他提前订好酒店的行为，让他感到有些不安。
但裴延看得出顾谙的快乐。
所以他并没去打断她的兴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或反对。
而是认真听她介绍一路的风景，计划这之后要去哪儿玩，又要去哪儿吃饭。
小姑娘的思维天马行空，又色彩缤纷。
裴延在她的叙述下，眼里的笑意愈发地浓烈，就连司机大哥都笑呵呵地接话。
他一边熟练地驾驶着车辆，一边听着顾谙对安城的介绍，不时地点头称赞。夸她对安城了解得真清楚，还跟她讨教了几家好吃的馆子，准备有空了带媳妇去吃。
顾谙在推荐时因为担心自己记错，将现在还没有开的餐厅介绍出去了。所以她专门推荐那些有着几十年历史，在十多年后依旧络绎不绝的老店。
没一会儿，出租车就缓缓停在了当铺的门前，顾谙从车上下来，目光落在那块招牌内敛的铺子上。
这个冬夜似乎与一年前并无二致，寒风依旧凛冽，夜空依旧深邃。
只不过她此刻不再衣不蔽体，不再无家可归。
而那晚惶恐苦寻的人，此刻也好好待在身侧。握着她的手滚烫而炙热。
顾谙的眉眼微微弯起，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她拉着裴延的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仿若昨日重现，门内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
那位戴着眼镜，穿着厚厚大袄的中年男人，依然坐在他习惯的位置上，专注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听到响声，他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笑着望来。
视线触及顾谙，他似乎是怔了一下，目光随即移向裴延，眼里便浮现起了然与更浓重的笑意。
他将两人领到了另一侧的八仙桌上，“客人，别来无恙。”
他的声音温和儒雅，一如那晚。
顾谙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拉着裴延坐下，“金叔近来可好？”
“托客人的福，一切顺遂。”
顾谙心里一直记得那个冬夜，对方给自己那份温暖。甚至今日，她还穿着对方送给她的鞋。
她垂眸望向那双黑色的雪地靴，“这双鞋我试穿了两个冬季，很暖和，穿在脚上，暖意能熨帖进心里，所以特意带了朋友来光顾。”
不过说到这，她似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很不巧，又是深夜，可能得麻烦金叔代为转告我的喜爱了。”
金掌柜含笑不语。
紧接着，顾谙送出她从康城一路带来安城的一个小袋子，“正巧，我认识一位书店的老板娘，她书店中的每一本书，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甚至有许多海外的书册，是她托朋友漂洋过海而来。”
“我从中挑选了几本，金掌柜不妨看看？”
金掌柜从善如流的结果，可下一瞬就惊讶地抬头望了顾谙一眼。
他爱不释手地翻开扉页，细细摩挲着，“客人，这几本书，都是哪位老板娘找来的？”
看出他的喜爱，顾谙便不由松了口气。
为了送这个礼物，她颇费了心思，从暑假就开始准备，直到上个月，才堪堪收到。
顾谙指了指鞋，调皮地眨了眨眼，“如这鞋一样，赠予金叔品鉴，待那位老板娘来安城开书店。金叔到时候，可要多带些客人一起来光顾哦。”
金掌柜自然这是她的谢礼。
当日他不过是看个小姑娘可怜，不忍她近乎光裸着脚走在寒风里。
却不想一时善因竟会结出这样累累的善果。
不光是这些让他无法拒绝的书籍，更是……
就在这时，三人听见有人迈着碎步，自后堂而来。
不由都循声望去。
来人穿着蓝灰色的斜襟小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发髻，面容清秀，笑容温婉。
猝不及防见到堂内有人，前进的脚步停在原地。
还是金掌柜招了招手，她才缓步靠近，安安静静地停在了掌柜身旁。
看着她，顾谙眼里含了些许琢磨之色。
金掌柜见了，倒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携着那女子，朝着顾谙一揖。
顾谙吓得站了起来，避在一旁。
“金叔您这是做什么？”
金掌柜见她一脸紧张，倒是显出了几分稚气。
与一年前那个沉稳与他交易的姑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免又摸着胡子笑了，他招呼着顾谙重新坐下，顺便让那女人端一壶茶上来。
那女人的动作很快地回来了，金叔这回没再吩咐什么事情，反而拉着那女人坐下。
他摆弄着茶具，茶香渐渐四溢开来。
而他的面容在不断升腾的白雾后若隐若现，“不满客人，客人给我介绍的那人，帮了我一个极大的忙，”
“于我而言，重若性命。”
听见这话，那女人极轻极浅地抿着唇笑了，尽管岁月已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可因这一笑，露出了一段浅浅的梨涡，竟显露了几分纯然。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不再躲闪，认真地望向了顾谙。
眼里含着不容错辩的欣喜与感激。
顾谙看在眼里，又想起了当初从新雨那听来的那段故事，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金掌柜感受到了顾谙的情绪变化，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么金掌柜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很多话，很多事，不必太过深入。
这一回，他亲自站起身，步入后堂。没多久，就抱着个木箱走了回来。
他将木箱放在顾谙跟前，道：“这是之前客人让我代为保管的东西，现完璧归赵。”
顾谙一愣，她的目光在木箱上停留了片刻，随即明白了里面所装的是什么。她本能地推辞道：“这是我该给您的……”
金掌柜抬手打断她的话，“客人放心，在你我这桩交易中，是我占了大便宜。”
他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无奈，“只是这个便宜是我无论怎样都无法推拒的，所以才臊着脸，一应都收下了。”
顾谙的视线又忍不住向一旁的女人望去，终是点了头。
见状，金掌柜笑呵呵又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此前客人所托，幸不辱命。”
顾谙这回真的是眼前一亮，几乎是带着一种孩子般的兴奋接过了文件袋。
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那女人被她的愉悦所感染，那梨涡又忍不住浮现在了唇畔。
金掌柜道：“内子很感激客人，所以在完成客人所托后，内子还日日前往，帮客人照料。”
“望客人见之欣喜。”
---
从当铺出来后，顾谙就又拉着裴延去了一个新的目的地。
在路上，她简单描述了下她和金掌柜之间的渊源。
金掌柜的当铺和她要去的地方相隔不远，不过十来分钟后就到了。
车子停在了一处门庭大气的小区门口，上头嵌着几个低调又文雅的暗金字体——碧水云居。
冬日的夜晚，碧水云居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天空呈现出深邃的宝蓝色，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其间。
小区内的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照亮了蜿蜒的小径。树木的枝桠在灯光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冬日里的悄悄话。
顾谙也是第一次来，她挽着裴延，找到了保安说的最中间的那幢房子。
电梯上行的过程中，并没有遇到邻居，所以很快，电梯便稳稳地停在了第16层。
这里是一梯一户的设计，所以顾谙不需要去费心找寻，径直停在了一扇深褐色的木门前。
木门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门两侧的墙壁上则挂着几盏复古的壁灯。
光线浅浅地笼罩着裴延和顾谙，将他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干净的地砖上。
一路都极为雀跃的顾谙，此刻却紧张得心脏怦怦跳着。
她看着一路沉默跟着她的裴延，注视着他一派沉稳的黑眸，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都有些发疼。
从她突然降临在这个世界，经历了寒冷交迫与无望，再到目睹他遍体鳞伤的惶恐愤怒。自那日起，她便只有一个念头。
带走他，拐走他，藏起他，重新拥有他！
而历经一年的现在——
顾谙笑靥如花，在这一抹晕黄的光影投射之下，本就清亮的眼眸中仿佛坠落了无数星子。
她伸出右手，食指勾着裴延的腰带将人往自己身前拽。
就她这微末的力道，竟真的将人朝前带了半步。
顾谙仰起头看那张清隽的俊朗面孔，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怎么看都好喜欢。
而这人，那么多人仰望着，痴迷着，躁动着的人，又要再一次落入她的手中了！
顾谙轻轻抬高了左手，虚握的拳头缓缓张开，一枚银色的钥匙从她的指间垂挂下来，在灯光下散发着冰冷质感的光芒。
她屏息期待，“拆礼物吧。”